☆、第42章 日記裏的往事

閉室的這個場景沒有其他人，沒有那個站在他面前的監考A。

秦究沿著防護網走了一圈。

廢墟外的遠依然是防護林，高直的枝幹指著天空，偶爾有飛鳥乍然驚起，又群地沒林子裏。

而另一側，同樣遠的地方卻灰霧滾滾，依稀有硝煙的痕跡。

作為監考，秦究對閉室再瞭解不過。

這裏會讓人置於這輩子最怕的場景，反復經歷最怕的事。

他以前對這點深信不疑，因為閉室裏尿子的考生千千萬，就連已經了監考的154他們都對這地方敬而遠之。

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有點扯了。

一圈廢墟，一片林子，包括這安安靜靜的環境，究竟哪點值得“怕”？

當然，“怕”這個字延一下，包含著太多含義。

而當他站在這裏，看見這片廢墟乃至防風林時，確實有種寥寥的曠寂，好像……很難再高興起來。

但這離“怕”差得遠。

他一度認為這個字跟他毫無關係。

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如果自己進閉室，看到的要麼是一片空白，要麼是房間原樣。

可現在，這就變得很耐人尋味了。

那位監考A究竟幹了什麼，以至於閉室拿這個場景來唬他？

秦究想在廢墟裏找點留的痕跡。

轉了二十分鐘，卻一無所獲。

這應該跟記憶有關，他能想起來的部分僅止於此，閉室的容當然多不到哪里去，頂多在潛意識的基礎上來點兒藝加工。

•

監考船二層。

趁著游關閉，922從房間裏溜出來，鑽進樓下廚房繼續煎他的熏和羊排。

直到一面微泛焦黃，起了一層皮，香氣溢滿了船艙，922才從“逮了上司”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他蹲在木櫃底下找乾淨盤子，一抬頭就見078聳著鼻子進來，說：“跟著你們監考真夠不錯的，伙食都不一樣，怪不得021挑了這組呢，以前是不是跟你倆合作過？”

“要吃先洗盤子。”922搬了四個餐盤出來塞給他，“021選的？不會就是為了來看我們老大關閉吧……”

“不至於吧？誰能想到他會違規啊是不是！可能只是為了給001當監考過過癮？”078說：“反正當時系統提供了幾組考場任選，我正猶豫呢，就拍板敲定了！不過這位小姐一直很乾脆就是了。”

922“唔”了一聲，把和羊排分到洗好的餐盤裏：“所以乾脆小姐人呢？告訴可以吃飯了。”

“監控室坐著。”078說。

922一愣：“坐那兒幹嘛啊？”

“盯著啊。”078比他還愣：“你們關閉不看監控的嗎？”

“不太看。”922搖頭說。

這麼說已經很委婉了，事實上他們本不看。

每個監考都有一間監控室，監控室有若干螢幕，對著閉室。考生在閉室會遭遇什麼，都會呈現在螢幕上。

至於需不需要監考全程盯著，沒有規定。

這個沒有規定，在其他監考組那裏約等於“要看”，在秦究這裏約等於“擺設”。

要麼監控室鎖著，空無一人。要麼乾脆連監控都關了。

這次兩組監考湊一塊兒，各有各的習慣。

922也沒攔著，只說：“那你倆怎麼說，著吃？還是你把這個端去監控室跟一起吃？現煎的比較，涼了就不好吃了，趁熱啊。”

“我端過去給吧，一向這樣。”078說：“我就不在裏面吃了，我胃淺，萬一看到點什麼拉糊的畫面，我怕吐出來。你跟154確定不來看？”

922端著盤子，腦天人戰。

老實說，他其實萬分好奇自家老大進閉室會到什麼。

但最終，求生戰勝了好奇心。

他搖頭說：“算了算了，我去喊154吃。”

•

按9組的習慣，078和021是換班制，上半天021盯監控室，下半天078盯。

所以這會兒，078還沒見過那兩位的閉室長什麼樣。

“乾脆小姐，您的晚餐。”078推門進去便愣了一下：“你幹嘛站著啊？”

021正站在控制臺旁邊，聞言轉頭說：“坐久了影響材。”

078：“……”服。

021沒多聊這個話題：“你剛剛喊我什麼？”

“乾脆小姐，922取的，我覺得還切。”078把盤子擱在臺面上，“922煎了，我又給你焯了點蔬菜。你……站著吃？”

021拉開椅子就坐下了。

這會兒總算摘了墨鏡，眼睛漂亮得很銳利。切開一小塊，正要吃，又挑眼看向078：“你不去吃飯？難道還要等著給我收盤子？”

078不是第一天認識，早就習慣了的說話方式，也不惱。他說：“吃啊，就打算去吃呢。我就是想看看閉室什麼樣，我太好奇001會在閉室裏——”

他說著一轉頭，就見監控屏有一塊亮著。

監控視角是斜側方的俯拍，那應該是一片廢墟，秦究正倚靠在某個相對乾淨的金屬臺上……看書。

078：“……”

他差不點兒趴到螢幕上，確認了又確認。

真的在看書………………或者看某個皮面本子。

誰知道呢？

總之，閉室裏該有的飛狗跳、大呼小這裏一概沒有。

078半天憋出一句：“這特麼是來喝下午茶的吧……”

021慢慢咀嚼著一小塊，頭都沒抬地“哼”了一聲。

“那另一位呢？”078又問：“怎麼就一塊螢幕亮著？”

021小姐非常講究食不言，塗暗紅的手指了右下角，示意078另一位在那裏。

078又趴上了螢幕。

他覺自己可能瞎了，那裏黑黢黢的明明什麼也沒有。

“這位又是什麼況？怕黑啊？”

021沒廢話，一把拍開夜視模式。

這下078終於看清了閉屋裏的景象，那位……本該關閉的考生正趴在桌上，睡得人事不省。

湊近收音裝置使勁聽，還能約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078：“……”

一個看書，一個睡覺，這閉關得有什麼意義？這是辱監考還是辱系統呢？

“算了，我吃飯去了……”

他活活氣了，轉頭去了餐廳。

監控室重新安靜下來，021咽下蔬菜，終於抬起眼，漂亮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螢幕。

•

五分鐘後，餐廳的三位監考正吃著羊排，021上來了。

“監控壞了。”端著餐盤和水杯，那瞬間有點無辜。

078囫圇吞下叼著的：“啊？為什麼突然壞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021說：“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全潑作臺上了，的時候可能沒注意，可能按到電源鍵或者別的什麼了。”

“那怎麼辦？”078說：“上報系統？”

021有點不願。

這也正常，監考也不樂意惹系統。

922吐出骨頭，解圍道：“大海上漂著呢兄弟，報什麼啊。那監控看不看都沒關係，閉這塊是系統僅有的放養區了，反正閉室本夠考生的了，又有私原則，系統一直不太干涉的。我們這組就從來不看，你看小紅燈都沒亮。”

078原本還想掙扎一下，但看書睡覺這種監控也確實沒什麼可看的。

看久了還容易氣腦癱。

於是他了腚，還是坐穩下來，屈服在熱騰騰煎羊排下。

沒監控可看，078和021便加了吃撐了聊天的隊伍。

他們烤著爐火，一邊說話一邊盯著牆上的時間，只想早點送瘟神。

•

船底的2號閉室，秦究又翻過一頁。

他看的並不是書，而是趙文途塞給他的考試日記。

這本日記他一直隨帶著，直到這會兒才第一次翻閱容，因為閉室是一個特殊的地方。

整個考試系統只有這裏額外安裝了監控。

換句話說，其他地方包括監考生活區、考場、休息，系統都無不在。它總能第一時間知道每一個人在幹什麼。

只有閉室例外。

遵循最早的私原則，這裏沒有系統無形的眼睛，只有有形的攝像頭。

關掉它，閉室就是最私人的地方。

當然，進出閉室還是限的。

只有違規考生才能進。也只有在接送違規考生時，監考才能進。

•

在這段難得的私人時間裏，秦究已經翻了小半本日記。

這裏面有趙文途參與的每一次考試，到的每一個值得記錄的人。

秦究在裏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也看到了監考A。

數學第2天

雨

昨天一天淨用來發瘋了。不過就算是冷靜下來的現在，我也還是想不通。我做了什麼孽，要被拉來考這種試（上任朋友是和平分手，沒渣）。

我寧願退學重複十年高考，也不想考這破玩意兒！至高考做不出數學題我不會被燒死。

哦，有一點勉強算好事吧。隊伍裏有個牛人，秦究。昨天能活下來全靠他。

但他總在違規邊緣遊走，我有點慌。不是，全隊都很慌，除了他自己。

希他穩住，千萬穩住。（當面跪太嚇人，我在日記裏跪一跪吧，撲通。）

現在是夜裏10點，祝全隊一夜無事，晚安。

數學第3天

雨

今天真的驚心魄，一個隊友差點兒被揪去燒死，結果秦究反燒了對方大妖怪（他怎麼敢的……）。

說實話，當時看著痛快的，千鈞一髮起死回生的覺。

然後秦究就被抓走了（全隊唯一的希啊！）。

對，這糟心考試居然還他媽有監考，活的。總之，監考A把違規的秦究帶走了，最的是他居然一點都沒當回事，還逗人家監考。

Ps：監考A太特麼年輕了，我懷疑跟我差不了多，可能比秦究還小一兩歲？人家那氣場。一出來不說話，誰都不敢（不過也可能因為他是監考，所以大家不敢，除了秦究）。

據說違規懲罰是關閉，秦究說可能關閉的本奧義在於罰考生在屋子裏靜坐，悶死一個是一個（我怎麼聽著這麼不靠譜呢？罰靜坐有什麼可怕的？）。

總之，還是希他穩住，這場考試要12天呢。

現在是夜裏9點半，秦哥萬歲，希明天別見火，祝我好夢。

數學第4天

晴

今天差點死了一個小姑娘。人小姑娘才6歲，就被拉來考這噁心玩意兒，蛋。

小姑娘掏了一顆糖給秦哥，秦哥幫幹翻了一禮堂行走的題目。

就是結果沒控制住，禮堂塌了，所以秦哥又被監考抓走了。

今天的監考A也是冰的，就是臉有點臭（完了，在秦哥的影響下，我甚至有點張不起來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懷疑再這麼來兩回，這位監考A和秦哥要互拉黑名單了。

Ps：憑我國防生的直覺，這監考應該在部隊待過吧？或者至有過類似經歷。那不是跟秦哥算半個同行？所以相煎何太急……

可怕的是，秦哥說下回再關閉要給監考找點事（鑒於他看不見，我還是在日記裏稱之為作死吧）。嗯……表看不出來真假，反正他說話一貫那樣。

他別是悶瘋了吧？

現在是夜裏10點，好夢。

數學第5天

晴

我日，我們考完了……

只是，剛出考場，秦哥就被監考帶走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擔心哪一個。

算了，祝我下一場還能到秦哥。

作者有話要說： 恩節，評論隨機50個發紅包，謝一直以來的包容和支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