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往事

“001先生，儘管你排位非常高，曾經差點兒為我的直系上司，我很慶倖是差一點兒。”021轉過去，邦邦地補充說：“但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現在是、罰、期。”

特地強調了最後三個字。

說完，才轉向游說：“你也是。”

秦究點了點頭：“謝謝提醒，但我沒記錯的話，似乎沒有哪條規定寫著：罰期的監考罰完不能順便回家？”

他說完，還問了922和154一句：“有麼？”

922正於“老大邀請考A回家”的衝擊中，掉線掉了半天，沒說話。

154說：“沒有。”

154一貫站在自己老大這邊，彙報完還不夠，又對021重複道：“確實沒有。”

“……”

021瞪著他。

心說踏馬的當然沒有規定，因為之前沒有你老大這樣的考，心裏稍微有點數好嗎？

有心直接懟回去，反正眾所周知不喜歡001。

但要命的是失憶的考A跟他關係好，態度太差搞不好還會影響的形象。

只能憋回去，換另一句：“考生也不能無故進監考住，這條有明文規定，恐怕你是忘了。”

這條秦究是真的忘了。

他“哦”了一聲，又不慌不忙地說：“有故就可以。”

有你大爺的故。

021冷豔的臉快繃不住了：“罰考生這三天的住已經安排好了，有異議找系統。罰完你有時間回家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說完，蹬著高跟鞋咣咣進了樓。

***

雙子樓很像普通的商用大廈，一層有三個電梯門。

門頂有不同的提示燈，紅、白、藍三種。

922心不在焉，下意識站在亮紅燈的電梯前，被021瞥了一眼。

“錯了。”154把他拽到藍燈這邊，提醒道：“老大又不是在生活區違的規，他這幾都按照考生算。”

游聽見這句話，心裏有了瞭解——

三個電梯不能混用，應該是有份區分的。

亮藍燈的是考生專用。

亮紅燈的是監考專用。

那麼白燈呢？

NPC專用？休息老闆、司機、服務生專用？

游有一點好奇。

大廳裏接連響了兩聲“叮”。

他們等待的藍燈電梯開了，最邊上的紅燈電梯居然也開了。

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前面那位是個年輕人，穿著打扮一不茍，跟154有得一拼。

看見大廳還有其他人，他愣了一下，點頭說：“晚上好。”

可能是秦究在的緣故，他點頭的幅度很大，有種老老實實的尊敬意味。

他抬頭的時候悄悄瞄了021一眼，表嚴肅，耳泛紅 。

跟在後面出來的是個中年人。

頭髮沒有打理，得像窩，下上有一圈胡茬，像是幾天沒刮過了。

看到他的瞬間，021僵了一下。

因為這也是一位早期監考，同樣認識考A。

據說他曾經非常厲害，年紀對他似乎毫無影響。但後來了一次傷，機能就開始全面下降，落得1006這麼個排位。

這還是和他早年績折中的結果。

如果單以這兩年來算，他可能要排到倒數。

021心想平時想見到這些人還難的，今天不知怎麼了，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淨給添堵。

好在1006是位老油條。

他半睜著眼睛沖這邊抬了一下手指，估計連人都沒看清，咕噥了一句：“好。”

轉頭就走。

021又鬆了口氣。

擋住電梯門催促道：“趕進來。”

說話間，078匆匆趕來，踩著時間點鑽進了電梯。

電梯裏面沒有樓層按鈕，自己往上升。

游掃了一眼。

秦究解釋說：“停在哪層全憑隨機。”

游：“有什麼區別？”

他以為秦究會說“難度”之類，結果對方說：“手氣好不好的區別。”

游當即懶得理他了。

過了幾秒，他忽地想起來：“剛才那位也是監考？”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款式的監考。

021很想回答游，但得努力憋住裝冷酷。

不過下一秒，又很後悔為什麼自己不開口。

因為回答的人又是秦究。

“一位剛完罰的監考。”秦究說。

“什麼？誰？”078沒跟上節奏。

154說：“剛剛到1006了。”

078恍悟道：“好像是看到了，我跑太快沒顧得上打招呼。他又罰了？”

154：“嗯。”

078說：“那臉肯定不好。”

154：“是啊，憔悴的。”

078看了游一眼，拐彎抹角嚇唬說：“畢竟懲罰還是很難熬的。”

他砸了幾下，又看了一眼游。

對方無於衷。

“……”

078覺得白瞎了自己一番演技。

***

電梯很快停住。

金屬大門打開，四位監考卻沒有。

“到了，下吧。這次的罰是清理考場。”078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說：“現在是9點30，有點晚了，祝你們一晚上能搞定，結束之後再見。”

說完，電梯門重新合上，帶著四位監考下去了。

“清理考場什麼意思？”游從閉的電梯門上收回視線。

“一場考試結束之後，有些考場會變得比較難看，這就需要做一些清理。”秦究說：“系統把這個作為一種懲罰手段，因為清理過程中到的麻煩，不一定比考試。”

他說完停了一下，又補充道：“被毀了的考場除外。”

游點了點頭。

他們所在的樓層是一個大平層，空空。

正對電梯有一大片落地窗，窗邊坐著一個灰發老頭，正垂著頭打瞌睡。

剛剛那些對話和靜居然沒有把他弄醒。

“找他？”游沖老頭抬了抬下。

秦究掃視一圈說：“應該是，沒看到第二個活。”

什麼應該是……

游：“你以前沒來過？”

“你可以有點誤解，一般而言我還是非常遵紀守規的。”秦究說。

他朝老頭走去，屈指在對方面前敲了敲。

敲完他轉頭對游說：“這是第一次。”

老頭一激靈，終於醒了。

他抬起頭，一見秦究就說：“你怎麼又來了？”

秦究：“……誰？”

老頭：“你啊。”

秦究沒好氣地說：“認錯人了。”

老頭似乎有點糊塗。

他蒼老的眼珠盯著秦究看了片刻，低聲咕噥說：“認錯了嗎？噢……可能吧，我最近記是不太好。”

老頭低頭想了片刻，又用手指梳了梳頭說：“算了，不想了。來——”

他指了指面前的金屬臺：“按手掌，需要登記一下違規資訊。”

秦究照做。

手掌按上去的瞬間，螢幕上刷出幾行字來：

姓名：秦究

準考證號：86010-06141729-Gi

關聯準考證號：86010-06141729-82

過往記錄：12次

老頭瞬間來勁：“12次，我就說沒認錯，就是你！”

秦究自己都愣了。

他轉頭看了游一眼。

游：“講個笑話，第一次來。”

秦究：“……”

“你是不是了一位數？”

秦究盯著信息，著頸側說：“關聯了舊準考證號，應該是做考生期間來的。”

但是12次……

游：“按每場考試你都踩點違規來算，你違規了12門？”

秦究：“……差不多。”

“現在是五門制吧，你那時候究竟多科目？15門？”

秦究還沒開口，老人話說：“哪來的15門，就5門，頂天9門。”

秦究挑起眉。

老人說：“眉放下來，我記得你，不會錯的！雖然我現在記差了，人也有點木了。但我記得你，印象太深了……”

確實印象太深了。

上了年紀，人就慢慢遲鈍了。

他以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來到這裏，什麼時候做起了看門人……這些，老人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反倒是看門這幾年見過的考生，偶爾還留有印象。

秦究是印象最深的一位。

他甚至能回憶起零星的場景。

這對他來說，太不容易了。

***

那是個暴雨天，落地窗外一片青灰，電閃雷鳴。

打盹中的老人被一個驚雷弄醒，沒再睡著。

他正看著窗外發呆，電梯突然響了。

他轉頭看過去。

打開的電梯門裏站著兩個人。

一個就是秦究，另一個站在電梯裏側角落，因為角度問題始終沒看見臉。

只能看到一隻撐著欄桿的手，襯衫袖口雪白乾淨，還有一截長直的黑軍靴。

秦究抬起手指跟老人打了個招呼：“下午好。”

老人說：“怎麼又是你？”

秦究一笑：“是啊，我又來了。”

這位考生懶洋洋的德行實在很欠揍。

不僅老人這麼覺得，電梯裏那位也一樣。

老人看見軍靴了一下，那人對秦究說：“滾出電梯再聊天，別撐著門，我趕時間。”

“趕什麼時間？”秦究回頭問了一句。

“……開會。跟你有關係麼？”

秦究唔了一聲，答非所問地說：“還行，進步了。”

“什麼進步？”

秦究：“會回答問題了。比上次見面稍微熱一點，跟上上次比就更明顯了。”

“……”

老人聽著都替那人腳。

要是有靴子，他就踹了。

果然，他看見那只軍靴抬了一下。

秦究笑著讓了一下，走到電梯外。

他替那位監考按了下樓鍵，在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時候，沖裏面的人擺了擺手：“再接再厲，大考。”

電梯下去了。

秦究轉走到老人面前，門路地按了一下手掌。

滴地一聲，螢幕上刷出幾行資訊：

姓名：秦究

準考證號：86010-06141729-82

過往記錄：5次

老人忍不住問：“你究竟考幾門？”

“五門。”

老人的表變得一言難盡：“你門門都要來一回？”

“不至於。重考了兩次，算是七次來五回吧。”

“你還驕傲？”

秦究又笑起來。

這位考生常常是笑著的，說話會笑，懶得說也會笑。

但這些笑十有八•九都著一傲慢的氣。

可能骨子裏就不是個正經東西。

總之，讓人牙的。

老人說：“你這應該是最後一門了吧？罰完是不是就該出去了？”

“不一定。”

老人一口水嗆在嚨裏：“撇開重考不是五門了麼！”

秦究從口袋裏出一張卡：“還剩一張。”

老人定睛一看，卡牌上寫著兩個字：重考。

“……”

秦究又說：“不過有點憾，可能派不上用場了。”

老人好奇地問：“為什麼？”

“因為到了一次黑卡，考制改革。”秦究說：“按等級來算，穩在C就可以。”

老人：“……”

不是，什麼穩在C？？？

他覺得這位考生可能是個變態。

他重重拍下控制鈕。

落地窗瞬間消失，暴雨夾著雷鳴撲了進來。

老人坐的地方剛好在被撲的範圍之外。

這裏是懲罰區，懲罰容是清理考場，考場隨機。

只要考生從敞開的落地窗爬下去，落地是哪個考場就是哪個。

老人一直覺得，爬的過程就是個很要命的懲罰。

那麼高的樓，別說下去了，是站在邊緣看一眼都。

一路哭一路爬的他見得多了。

只有秦究例外。

這人部隊裏練久了，本沒有怕的東西。

看著他往窗口走，老人忍不住問：“你老重考幹什麼？刷分啊？”

秦究在邊緣停下腳步，雨水沿著他英俊瘦削的臉下來。

他笑著說：“您猜。”

然後翻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