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神污染

手印拍得玻璃直，重重疊疊。

越來越多，最後竟然流起來。

鏡子裡印著余聞和楚月的臉，就叢他們臉上劃過，縱橫錯，像被切割很多塊。

一瞬間，鏡子裡的人似乎不像自己了。

明明五、作一模一樣，卻著詭異的驚悚。彷彿下一秒，他們就會做出和現實不一樣的作。

余聞嚇壞了。

可鏡子裡，他邊劃過一道線，給角勾出一個上揚的弧度，像在笑。

「姐姐……」余聞咕噥了一句，聲音低啞。

楚月也停住作，似乎被鏡子裡的景象魘住了。

「姐姐，我臉疼。」余聞說。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盯著鏡子看久了，他居然生出一種「自己真的在被切割」的錯覺。

臉側、鼻樑、角都火辣辣的，像被人了幾鞭子。

余聞瞪大眼睛，茫然地手了臉。

「嘶——」

他痛得倒一口涼氣，低頭一看，手指上真的有。

真破相了？

他的臉真要四分五裂了？？？

余聞兩發，惶恐地著楚月。

結果一轉頭，發現楚月臉上也出現了紅印子。就像被新裁的紙邊劃出來的，細得幾乎看不出來，卻很快滲出一排珠。

他害怕極了，腳卻被釘住，怎麼都沒法從鏡子面前走開。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被一下、一下割裂。

他也開始痛了……

衛袖子湮出了點。

這一刻，他和鏡子裡的自己簡直對調了。

對方是現實，他才是鏡像。

對方的傷都會反映在他上，而他隔著一層鏡面玻璃，居然阻止不了。

這就是懲罰。

余聞在心裡崩潰發誓，他這輩子他媽的再也不改任何答案了！

打死也不改！

餘裡，楚月開始掙。

比余聞強多了，好幾次差點兒從束縛裡出來。

於是，更多線纏住了鏡子裡的。

其中一條像尖利的刀，朝兩人管劃過去。

！！！

余聞瞳孔驟。

千鈞一發之際，鏡子突然發出「梆——」的一聲響。

又沉又重。

***

鏡子裡。

秦究吊兒郎當的甩了甩拳頭。

游隨其後，轉就是一腳。

梆——

又是一聲巨響。

換正常鏡子，早就碎渣了。但面前這個卻只是打，連一裂紋都沒有。

但鏡面上四淌的已經被他們打散，朝邊緣飛濺。

「止住了止住了！」老余道。

就見余聞和楚月臉上的紅痕不再增多，脖子上的那道也不再延長，停下的地方距離致命點不到半厘米。

從剛剛余聞開始塗改答案起，游他們這邊就是一片狼藉。

因為黑霧突然活了。

不再是緩緩地往中間侵蝕，反倒張牙舞爪。

它們就像無數扭絞在一起的人，從各個角度出手臂，又被另一些人拉拽回去。

避讓間，游他們發現，黑霧的攻擊充滿矛盾。

一方面朝他們出手，另一方面又要往後退。

人沒吞，自己先起了「訌」。

不過這種「訌」瞬間有了結果——

粘稠的從黑霧的包裹中掙出來，兇狠地撲向鏡子，帶著呼嘯風聲。

余聞和楚月看到的手印，就是這些東西留下的。

它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終哭聲和笑聲混雜著，淒厲尖銳。

明明是從黑霧中掙出來的，黑霧卻好像很怕它們。

鏡子被包裹後，周圍的黑霧四散退讓，留出這面鏡子供它們發瘋。

場面一度瘋狂又腥。

舒雪他們恨不得離發瘋的玩意兒八丈遠。

兩位大佬偏不。

游和秦究是場上最瘋的選手，他們不退反進，這種時候居然手去了鏡子。

這一次，沒有黑霧來吞食他們了。

發瘋的帶來一個好結果和一個壞結果。

好結果是，他們能毫無顧忌地鏡子了。

壞結果是，鏡子得堪比長城，依然出不去。

大佬兩下重擊，讓楚月得以。

當即給了自己一掌，打飛了夢魘，轉頭又給了余聞一掌，乾脆利落。

老余看得目瞪口呆。

余聞也被打得目瞪口呆。

他「哎呦」一下摀住臉，先是委委屈屈了聲「姐」，接著表就轉了驚喜：「我能了？！我靠——」

話音未落，他就被楚月拽著「飛」起來。

兩人繞開了六面鏡子，不讓自己的影像出現在上面。

然而……

他們很快發現，能起到鏡面效果的，並不只是鏡子。

落地窗、黑的琉璃臺、冰箱門等等……不論走到哪裡，都有一個影映在旁邊，魂不散。

而只要有影，就總會有追不捨地流淌過來。

直到這時，眾人才想起題目最初的話：

【雪莉最喜歡的做的一件事就是照鏡子，一切能映出人影的東西，都會停下來，地看上一會兒。】

雪莉什麼心理，他們理解不了。

反正他們一點兒都不。

余聞和楚月到流竄，憑藉反應力保住一張臉。

但只要是人，就有疲力竭的時候。

「懲罰！究竟！什麼時候結束！」余聞很崩潰。

游他們也很愁。

外面兩位正在生死時速，不可能空去讀日記，琢磨爬出鏡子的方法。

不過說到日記，楊舒們有了反應。

「我們在主臥找到了一點東西。」吳俐從白大褂口袋裡出幾張紙。

紙的邊緣非常躁，一看就是慌忙撕扯下來的。

「你們撕的？」秦究問。

「不是。」吳俐搖了搖頭，「初步判斷應該是原主人自己撕的，也就是雪莉的父母。」

時間迫，游分了一半給秦究，兩人並肩站著，一邊一目十行地速讀一邊換信息。

……

看格式，這幾張紙依然是日記。

跟雪莉的不一樣，這份日記大多在記錄日常開銷，只在最後提幾句當天發生的事。

11 月 23 日

今早雪莉刷牙的時候我去衛生間拿巾，一直過鏡子盯著我。老實說，最近經常有奇怪的舉，被這麼盯著怪嚇人的。

馬修覺得這很可笑，自己的兒有什麼可害怕的。

但是……算了，可能我膽小吧。

11 月 24 日

最近鎮子上好多人生病，米爾和沃克麗太太也變得怪怪的，對面那家亞裔以前非常熱，今天看到我竟然沒有說早上好。

對了，還有雪莉。我今天不論做什麼，都在不遠盯著。

我從鏡子裡看到了。

11 月 30 日

太奇怪了，每當我站在鏡子面前，跟自己對視。總覺得……鏡子裡的我要出來了。

12 月 1 日

家裡的鏡子不對勁。

12 月 3 日

馬修終於贊同了我的疑慮，他買了把錘子，就在車後座裡藏著。

他說明天夜裡有大風，讓我早點把雪莉哄睡著，他去把鏡子敲了，就說是風吹的。

雖然有點扯，但是那些鏡子是該毀了。

……

最後一頁沒有日期。

上面只有一句話——

雪莉好像聽見了

最後一個字是戛然而止的。

「應該是這對夫妻想要毀掉鏡子，關鍵時刻被雪莉發現了，匆忙把這些撕了藏在角落。」吳俐頓了一下，神肅然：「一對夫妻怕自己幾歲的兒，我傾向於他們的下場不太好。」

游的猜測跟們差不多。

除此以外，他還格外注意一句話。

他把那張紙翻折兩道，只留下那句話給秦究看了一眼：

「每當我站在鏡子面前跟自己對視，總覺得……」

秦究輕聲念了一遍。

「鏡子裡的我要出來了。」他看向游：「你覺得這是出去的辦法？」

「特地寫在這裡，總該有用。」

至今而言，考場裡出現的東西都是線索，尤其是紙面訊息。

這是系統設計考場必須提供的，也是最基本的規則。

當然，考生會不會發現以及發現之後有沒有辦法使用，那就另說了。

「我站在鏡子前？」吳俐還能保持冷靜：「所以這個意思是……得有一個我站在鏡子外面，跟鏡子裡的我面對面，我才有可能出去？」

這麼多個「我」，得虧理得清。

游點了點頭說：「差不多。」

差不多個屁啊！

老余他們當場就崩潰了。

「我要上哪兒找另一個我來救我出去？！」

怪不得被鏡子吞了，就會被系統「宣告死亡」。

這他媽怎麼可能不死？

老余踉蹌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鏡子上蜿蜒的痕跡，心想既然余聞能在外面看到，那他沾著那些寫書，對方應該也能看到字。

於是他一咬牙一跺腳，上手就打算代後事。

最重要的是……跟余聞再說點什麼，什麼都好，反正也不剩幾句了。

誰知他剛，就被另一個人搶了先，沾了就開始龍飛舞。

老余心說誰啊，比他還急著寫書？！

定睛一看，他外甥。

***

鏡子外，余聞和楚月樓上樓下跑了好幾回。

這期間，楚月搗毀了對方幾窩點，除了鏡子沒敢，怕影響游他們。其他能砸的砸，能掀的掀。一人能抵一窩麻匪。

余聞剛開始還有點矜持，後來跟著一起打砸搶。

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再砸下去，怕是違規通知單又要來了。

不過違規通知單還沒收到，兩人先收到了一封書。

他們經過樓下時，眼睜睜看著那面落地鏡上，有人寫了兩行淋淋的大字，目驚心：

我們要出去

找塊鏡子跟我面對面

「我靠……」

余聞當場打了個尿驚，心說我傻嗎主放鬼出來。

他條件反，扭頭跑出去幾步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語氣……

鬧鬼的可能是他哥。

三分鐘後。

監考大屏幕上突然蹦出六條態。

20:31:10 197考場，考生游復活。

20:31:13 197考場，考生游復活。

20:31:17 197考場，考生游復活。

20:31:22 197考場，考生游復活。

20:31:27 197考場，考生游復活。

20:31:30 197考場，考生游復活。

這一晚，全球考生和監考都記住了這個名字。

這是一種神上的折磨和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