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禮┃雪麗宣告死亡。

雪麗坑完人就被游逮起來了，連同薩利一起捆在床上。

大家回到樓下圍坐在茶幾旁。

舒雪和楊舒有點出神，沒吱聲。

吳俐拿著答題紙看了一會兒，忽然說：“如果球裏面是真正的雪麗，那三個雪麗躲進去只要兩個矮櫃。薩利帶一個球，假雪麗帶一個球。小楊以前給我看過一個恐怖故事，說照片鏡子裏的鬼本質是一個影子，平面的。可以變得很薄，像紙一樣哪兒都能鑽進去。如果薩利和假雪麗也是這樣，那三個雪麗只要一個矮櫃，能把球裝進去就行……”

楊舒回過神來，接話道：“覺那對兄妹不像能變紙片的，他們有溫有心跳還有影子，跟真正的人也沒什麼區別。”

吳俐點頭說：“那就兩個。”

兩人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只是在做報紙上的填字遊戲。

游有點意外地看著們，于聞父子更是不太習慣。

正確答案是什麼，對他們而言本不重要，他們要填的從來都是錯誤答案。

這樣一本正經的分析就顯得很突兀。

舒雪悄聲對游說：“聽著就好了，們就是有點難過。”

游：“什麼意思？”

“上次閒聊的時候聊到的，說是在醫院學來的習慣，緒不能波太大影響工作嘛，所以每次有人去世，或者到類似的事，們都會這樣，討論個什麼課題或者話題，理一點的那種。能好一點……”舒雪說。

游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個球我第一次看見就很不舒服，但是……”舒雪歎了口氣。

游明白的意思。

其實他們最初就覺察到皮球裏填了東西，現在猜想被證實，卻本高興不起來。

畢竟日記裏真正的雪麗並不是什麼吃人boss，只是一個小孩兒而已……

相比之下，床上捆著的兩個才是真的令人嫌惡。

吳俐出了一會兒神，把答題紙擱在于聞面前：“填吧，把那兩位放出來。”

于聞沒有落筆，而是抓了抓頭髮說：“剛剛秦哥和楚老闆進去的時候，我就站在鏡子旁邊，楚老闆好像匆匆說了一句別著急放。”

“啊？”楊舒納悶地問：“為什麼別急著放，你是不是聽錯了？”

于聞一時間也懵了：“我也不知道，就這麼一句話。可能真的聽錯了……”

他猶猶豫豫地抓起筆，又被游摁下來。

他確認道：“楚月說的？”

于聞：“昂，對啊。”

“那就別放。”游說。

“你確定？”

“嗯。”游說，“應該刷時長去了。”

“刷時長幹嘛？”于聞更懵。

游沉默兩秒，木著臉說：“怕晚上睡覺又是我跟秦究到抓人吧。”

于聞：“噢噢噢！明白了。”

游和秦究在鏡子裏呆的時間最久，影響最大，所以替代薩利和雪麗的是他們。

如果不做任何變，今晚跑不掉又是這倆。

這誰得了。

現在楚月主掛機，把游換結果能好一點。

最起碼坐等被逮的人裏多了個游，戰力能平衡點不是？

如果他能醒的話……

于聞想想又很絕。

他們等到了6點前的最後兩分鐘，踩著點將秦究和楚月放出來。

由於修改過太多次答案，紙上又蹦出一個-2來，扣掉了卷面整潔分。

出於學生本能，于聞疼了一下。

但其他人連看都沒看。

可能是被大佬傳染了吧，他們覺得自己不是來考試的，目的也早就不是求高分了求通過了。

他們就是來搞事的。

***

夜裏7點20分，風從窗裏溜進來，吹起了主臥的窗簾。

今天的主臥很冷清，大床空著，前兩天在上面的姑娘們不見蹤影，房間裏只有一個人。

支著頭歪坐在沙發裏，短髮擋著半邊臉。

不是別人，正是楚月。

一陣強烈的襲來，的肚子了兩聲，在寂靜的夜下突兀又清晰。

皺著眉了乾燥的，倏然睜開眼。

“好……”楚月咕噥著，聲音幹啞，跟平日裏很不一樣。

撐著沙發扶手，搖搖晃晃地站起，又使勁了太。

“太了。”

說著便走向門口。

一片影子從腳邊過，是那只被追了一下午的皮球。

它不知何時回到了主臥矮櫃，正無聲無息地跟著楚月。

可能是角度原因，膠皮上的卡通人臉角下拉，顯得茫然又委屈。

楚月拉開房門，皮球順勢鑽出去滾到對面。

今晚的兒房也了一個人，游不在。

房門被楚月擰開，秦究已經醒了，正站在房間中央扣著袖口的扣子。

皮球咕嚕嚕滾到他腳邊蹭著長。秦究彎腰拾起，和楚月一前一後出了門。

拍球的聲音沿著樓梯下去，逐漸離遠，床上的鼓包這才探出頭。

“雪麗”淡金的頭睡得七八糟，臉朝下趴著，手腳大字型，一邊一繩捆在床的四個角上，模樣有點稽。

“薩利！薩利！”的臉憋得通紅，小聲著下鋪的人。

不一會兒，薩利也從被窩裏出頭。

“幫我解繩子！”說。

薩利：“……我被捆了兩道。”

就因為他極了比雪麗瘋。

“沒用！”又說。

薩利把腦袋又悶回去了。

“那我自己來。”雪麗氣哼哼地說：“幫我看著那些討厭的客人。”

薩利悶聲悶氣地說：“他們都在樓下，你沒聽見嗎？傍晚就說過了，今天其他客人都睡樓下，不可能上來的。”

“雪麗”又哼了一聲。

床鋪一直在吱呀吱呀地晃，上面的人撲騰得很兇。

如果是以前，薩利會比更賣力，靠他一細的牙就可以咬斷所有。

他了卻沒有。

今晚他莫名提不起神，可能是因為看到客人們追著皮球跑，翻出了很多……很多東西。那時候他跟雪麗還沒這樣。

“你幹嘛要起床？”薩利甕聲甕氣地問，“今晚有別人幫我們喂飽肚子，你幹嘛要起來？”

雖然吃下去的還得吐出來，但也過了個癮不是。

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我討厭皮球。”雪麗忙得呼哧呼哧的。

這一刻，的語氣和日記後半截的瘋話一模一樣。

“他們只跟皮球玩，我討厭！我才是雪麗。”咕噥著。

以前，說完這些話，薩利會跟著附和一句“是啊，又蠢又討厭。”

但今天他沒有吱聲。

“雪麗”咧開，尖細的牙像鋼鋸一樣哢嚓哢嚓著繩子。

手短腳短，脖子卻得老長……長得很不協調。

過了好久，薩利突然咕噥了一句：“你才不是。”

雪麗齜著牙頓了一下，故作天真的表倏然收起。

眨了眨玻璃珠一樣的眼睛，歪頭問：“你後悔了嘛薩利？你不是很討厭占了你的位置嗎？我占的位置不是在幫你？”

薩利不吭聲。

雪麗又把脖子出去，沿著之前的痕跡張開了。

哢嚓哢嚓的聲音又響起來。

啃斷了第一繩子，鬆了左手，然後小姑娘一樣耍賴撒的語氣說：“你後悔也沒用！我就是討厭皮球，我今天就燒掉它。”

“你聽——”輕聲說：“的腦袋跳著去樓下了，應該在客房吧。你能聽到嗎？的還在樓裏滾，可能想追過去。我要去捉。”

“今天的客人真慢，怎麼還沒開始呢？”抱怨道：“我都準備好眼淚了。”

薩利把頭埋得更深了。

他今晚不想理上面那位……“妹妹”。

但的本能佔據了上風，沒過片刻，他也長脖子，開始啃著手上的繩子。

“啊……開始了。”雪麗突然說：“我覺到啦！他抓住了一個倒楣蛋！”

***

樓下，秦究和楚月站在客房門口，砰砰的球聲不不慢。

楚月著肚子，用詭異的音調催促說：“快開門，我真的太了。”

秦究挑起眉，轉門把手往裏一推——

推不。

楚月：“……”

秦究說：“有東西抵在裏面，擋住了門。”

楚月肚子又了一聲。

秦究噓了一下，說：“別急。”

楚月：“……”

這是我能控制的嗎？

秦究對門裏的人來了興趣，似乎覺得食們很有意思。

他沒再指悄悄進門，直接用力一推——

門裏響起一陣鈍重的音，像是擋門的椅子被推開。

這聲音在夜裏簡直驚天地，看來椅子上了重。

秦究過門一看，就見一個白生生的東西從扶手椅上下來，垂在一邊。

那是一隻清瘦好看的手。

秦究：“……”

狹小的客房塞得滿滿當當，除了門後擋著的這位，床沿趴了三個，地上還蜷著兩個。

他又把門推開一點。

重重的聲再次響起來。

這靜實在太大，而且穿力驚人。

趴著的三個姑娘陸陸續續抬起頭，地上的鼾聲也停了。

唯獨那只手還垂著，一不。

“臥槽！”于聞仰頭看到門就驚醒了，接著屋裏一陣飛狗跳。

“哥”長“哥”短地片。

秦究被吵得頭疼，偏偏楚月的肚子還在旁邊伴奏。

他徹底沒了耐心，決定速戰速決。

結果就在他推第三下門的時候，那只垂著的手了。

扶手椅被門刮得轉了個方向，窩坐在裏面睡覺的人總算醒了。

游睜開眼皮，滿臉的不耐煩在看到秦究的時候消散掉了，換了略帶新奇的目。

他上下打量著秦究，重點盯著他手裏的球。

屋裏的人有過一次影，站在後面不敢。

游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站起走到門口，背手“砰——”地關上了門。

他靠著門框，對秦究說：“來，逮我試試。”

***

“雪麗”弄斷了所有繩子，從上鋪爬下來。

看到坐在床邊的薩利，嘻嘻笑了一聲，說：“笨蛋薩利，你不是今天不想跟我玩嗎？”

薩利看了一眼，晃了幾下短從床邊跳下來。

“我。”

他低聲說。

“我知道。”雪麗了自己同樣乾癟的肚子，納悶地說：“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食下肚？”

說話間，他們聽見樓下一陣乒零乓啷的靜，好像有人打起來了。

梆——

“好像是沙發倒了。”薩利慢吞吞地說。

接著某個玻璃碎了。

花盆摔了。

椅子……起碼三把椅子砸地了。

……

這可能是在拆房子。

“雪麗”聽了一會兒，沖薩利招了招手。

他們輕輕把門開了一條，像一對趁著父母吵架跑出去的普通孩子，一溜煙穿過走廊。

“雪麗”在走廊盡頭某片影之下找到了其中一個皮球。

費力地抱起來，咕噥說：“還差一個。”

皮球上的卡通人臉似乎預到了什麼，臉拉得更長，扁著像是要哭。

薩利盯著它看了片刻，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又什麼都沒說。

他落後幾步，又著拳頭跟上“雪麗”，兩人蹲在二樓欄桿邊往下看。

客廳裏沒有開燈，過落地窗外的，約可以看見兩個敏捷的影閃過。好像一個去抓另一個的手，對方借著沙發背一個翻，跳到後面去了。

砰——

薩利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就發現茶幾也被掀了。

兩個小鬼在上面蹲了幾分鐘，樓下的靜一個比一個驚天地。

照著況，正常人早進八百回醫院了，樓下的人卻依然沒歇。

又看了片刻，他們發現那倆一點兒傷都沒有，遭殃的全是其他東西。要指一個徹底制服另一個，恐怕要等到下輩子。

“雪麗”咕噥了一句“真討厭”，抱著球就下了樓梯。

聽見了皮球的滾聲，就在樓下，在那片狼藉之中。

趁著“替代者”在抓食，可以把皮球抱回來。

薩利跟著，兩人弓著腰，玩耍似的在碎片和障礙中鑽進鑽出，找尋皮球的蹤跡。還在經過廚房的時候，了一個打火機。

看到了！

雪麗一眼看到了那個藍白相間的圓影，就在餐桌那裏。

“替代者”剛抓住食的肩，正要把他摁在牆上，食弓一繞，轉到了他後。

能聽見食的氣聲，糾纏了這麼久，應該也累了。

雪麗覺得，離填抱肚子不遠了。

薩利也跟著咽了口水。

把手裏的球塞給薩利，自己跑到餐桌旁一把抱住企圖滾走的皮球。

“我們該換玩了。”拍了拍皮球沾的灰，歪頭說：“再見。”

話音剛落，一雙手突然從天而降，抓著的胳膊把拎抱起來。

雪麗還沒反應過來，兩腳就已經懸了空。

“你幹嘛！”轉過頭，看見游面無表的臉。

下一秒，一陣勁風襲來。

追捕者翻過橫倒的沙發，一步就到了面前。

雪麗又回過頭，對上了秦究的臉。

游拎著手裏的小鬼，讓雪麗正對著秦究，說：“不跑了，要問什麼問。”

他背抵著另一個單人沙發，手裏的東西又很沉，再跑也來不及了。

秦究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和雪麗，“哦”了一聲，玩笑似的懶聲問：“我好看麼？”

雪麗：“……”

他們停戰的位置很巧，旁邊就是落地鏡。

打這樣，鏡子居然完好無損，依然堅定地立在那裏。

雪麗的眼淚本能開始往下掉。

鏡面倏然開一圈漣漪，像是被投石的湖。

“你說呢。”

游說著，轉手就把“雪麗”扔進了鏡子。

皮球甩落，撞在地上發出“砰——”的響聲。

薩利驚呆了。

他看了游一眼，扔開皮球就要跑，可惜太短，下一秒就被游抓著腰拎起來。

“討人喜歡麼？”秦究又拖著調子問了一句。

薩利蹬了兩下，然後腰上一輕，也被甩進了鏡子。

“別人不知道。”游拍了拍手裏的灰，抓著領把秦究拉低一些，幾乎相卻又隔著毫釐。他用一貫冷淡的嗓音說：“我是喜歡的。”

***

鏡子裏。

“雪麗”和薩利茫然地站在那裏，從他們進來開始，四周圍的黑霧就開始瘋狂湧。無數隻黑的枯瘦的手從裏面出來，試圖去抓他們的頭髮和角。

“雪麗”猛地撲到鏡子面前，試圖再鑽出去，但只收穫了滿手的。

薩利也想撲過去，但在最後剎住了步子。

撲過去幹嘛呢？

沒有用的。

那個會對著鏡子做鬼臉，扯著子轉圈的小姑娘已經不在了。

在鏡中“雪麗”爬出去代替的那天起，已經不在了。

的頭顱藏在最喜歡的皮球裏，蜷著被塞進另一個。

裏鮮活的，被他和假冒者塗了滿，喝進肚裏。安了和求，他們才能更長久地生活在鏡子外的世界裏。

哦，不止那個小姑娘，還有的爸爸媽媽。

那對早早忘他的夫婦，是他第一個吞進肚裏的食。

他一不地站在鏡子面前，看著客廳裏亮起了燈，看著人群陸陸續續從客房沖出來，看著他們抱起地上晃的皮球，似乎想剖開看一眼，又最終停了手。

那個小姑娘那麼漂亮，一定不希別人看到乾癟枯槁的樣子。

他看著那群客人去了後院，不知要做什麼。

也許……是去埋葬他那個妹妹。

他還看見風從不知哪扇門裏湧進來，吹了窗簾，吹了地上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又把一個生銹的鐵罐吹到鏡子前。

那個鐵罐滾了兩圈，他看到了底面的便簽。

上面的字又大又醜，著笨拙的稚氣。

「給薩利的禮」

黑霧漫過來的時候，他聽見雪麗脆生生的音，穿過好幾年傳進他耳朵裏。

那應該是他從鏡子裏鑽出去的第一天……

小姑娘塞給他一顆糖，的糖紙，醜醜的，不適合小男孩。

說：“我以後你薩利好不好？”

……

他再也出不去了。

因為那個小姑娘，再也不會來照鏡子了。

落地鏡在風中片刻，又靜止下來，再沒有過靜。

空無一人的客廳裏，系統的聲音響起來：

【197考場，考生游弄哭了雪麗，雪麗宣告死亡。】

【197考場，考生游弄哭了雪麗，薩利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