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秦究┃這也許就是敢死隊挑出來的人吧。

篤篤篤——

房門突然被敲響。

于聞勻了幾支箭給老于，抬頭問：“誰啊？”

游的聲音傳進來：“我。”

“哥？”于聞過地上的包，傾過去擰開門鎖。

門外除了游還有秦究和楚月，于聞愣了一下說：“要走了麼？我跟老于還在收拾東西。”

游越過于聞朝裏面看了一眼——老于正擼著袖子，把背包拉鏈拉上。

也許是因為燈的襯托，老于比之前又瘦了一些，臉和脖子約出現了分界線，手臂也依稀有了的廓。

這樣的他，終於有了一點當過兵的樣子。

游突然想起來，于聞曾經開玩笑地說過：“我爸格這麼莽，喝大了還喜歡吹牛，連小時候徒手揍狗這種事都吹過，唯獨沒吹過部隊生活，我估計他那兵當得不咋地。”

他只知道老于當過幾年兵，沒什麼大抱負加上學歷限，很快就退了。

偶爾有人問起，老于總是搖手直笑，說：“哎——算了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都發福這樣了。”

仔細想來，他好像真的很提以前。

老于拎著包站起來，問：“現在就走？”

游回過神來：“沒有，不急。我們去找吳醫生問點事，一起過來？”

老于一愣：“現在啊？”

“嗯。”

“那……”老于四下掃了一眼，把散落的東西擼進外套口袋，說：“行，那一起去吧。什麼事現在問？”

“找到點東西。”游晃了晃手裏的棕錢夾。

老于不疑有他，跟于聞一起出門。

他本以為是全員開會，結果游並沒有上其他人。

這讓他有一點納悶。

吳俐的房間只有一個人，另外兩個姑娘結伴去衛生間了，順便給那三個學生換止。

開門見到他們時，吳俐有一點意外。

看了一眼牆上老舊的掛鐘，問：“不是約好了夜裏11點出發？還有一個半小時呢。”

楚月開門見山地說：“不是提前出發，是來跟你請教幾個問題。”

“請教？”吳俐一愣。

楚老闆說話一貫直爽，們關係又不錯，很會用這樣的詞。這說明，要問的東西非常嚴肅。

吳俐示意他們把門關上：“隨便坐，什麼問題？”

“進考場前你提到過一個項目。”游提醒道。

吳俐曾經說過，自己參與過一個項目。只是當時系統全方位監控，不方便多說，一直說要等合適的時機。

他們跳進這個考場，就是因為這裏有可以說悄悄話的地方。

楚月說的空間雖然沒找到，但他們獲得了154的幫助，全員都被遮罩了。除非踩到加分或扣分點，否則系統聽不見他們，也看不到他們。

這就是說悄悄話的最好時機。

吳俐是個極度理的姑娘，總能準地夠判斷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所以，開口得非常乾脆。

“專案是我五年前參與的，跟著我大伯，也就是你的主治醫生。”吳俐說，“小楊有跟你說過，他正常況是不下臨床的吧？”

游點了點頭。

吳俐說：“我最初聽說他給你治過腦傷和眼傷，非常意外。但後來想到你的記憶狀況，再想起那個項目，就不意外了。”

“我當時還在讀博，專業能力比現在差不，完全沒想過會進那個專案組，因為大伯對我的要求非常高。以他的標準來說，我是沒資格參與的。”吳俐回憶道：“後來過了兩年我才回過味來，他那時候應該是需要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幫手。”

當時的吳俐年紀不大，資歷也淺。說是參與專案，其實自始至終都徘徊在週邊，從沒有接過核心。

“我要做的就是一些觀察研究，研究件是一群——”斟酌了一下，用游他們容易理解的方式說：“大腦過非典型干擾的病人，就跟你們兩位的狀況一樣。”

指向游，又指了一下秦究。

“那批病人既有國的，也有國外的，度很大。我以為是專案組徵集的志願病患，用來研究新的治治療方法。”

最初，吳俐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每天認真記錄那些病人的狀況，仔細觀察著每一個共同點和不同點，筆記寄了十來本。雖然接不到核心研究，但時不時會問一聲治療方法的研究進度。

斷斷續續地跟了兩年，終於意識到一些問題。

“先是病人的份。”吳俐出一手指說：“我最初收到的資料有每個病人的基本資訊，高重年齡等等，其中包含了職業，寫得五花八門。但後來我發現，最初的資料應該是不準確的，因為那些病人大多是部隊出來的。”

“那時候我還能說服自己，軍人的奉獻神比較強，在志願者裏占大多數也可以理解。但後來又出現了一個問題。”

吳俐出第二手指：“我觀察對象有增加。”

“最初只有6個人，四個月的時間裏陸陸續續增加到了14個，之後六個月裏多了2個。第二年突然靜止，沒有新的病人加進來。”

“觀察件增加為什麼算問題？”于聞有點好奇。

吳俐說：“因為樣本是很重要的東西，在一個研究週期，樣本變化是大忌，會直接影響到結論的準確。一般就算要增減也是一個週期結束，得到了階段結論之後。”

“況且增減也是有計劃有目的的，四個月加8人，六個月加2？這種加法太了，毫無規律。”

于聞“噢”了一聲，差不多明白了。

吳俐又出第三手指：“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專案中途更換過地方。”

“什麼意思？”游問。

“大概第5個月左右，大伯通知我換了一實驗室。到第二年年初，又換過一次。最後一次直接搬到了國外。”

當初的吳俐到奇怪，這種搬遷已經算得上頻繁了。

“而且兩年下來，所謂的治療方案幾乎停滯不前，至我沒看到什麼實質的進展。”吳俐說：“我當時約覺察到，整個項目都有一點問題。比起研究治療方案，他們更像在躲什麼東西。”

就好像……一邊保護那些病人，一邊躲避著什麼。

“搬到國外之後，我就沒再繼續參與了。”吳俐說，“但因為那些疑和問題，我一直查找相關的資料，也格外注意大伯的況。三年下來也有了一點眉目——十多年前，我大伯作為醫學方面的專家顧問，參與了某個聯合研究項目。結合現在的況來看，應該就是這個篩選質的考試系統。參與的主要開發人員既有國專家，也有國外的。我曾經見過合照。”

“系統在運行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就像人工智慧突然有了接近於人的思想。出於懲罰或者自我保護的原因，它干擾了一些人的大腦記憶，我的那些觀察件就來源於此，他們不記得任何與系統相關的事，這就導致大伯以及其他相關人員有點無從下手。”

“我後來發現，大伯這幾年其實很張。因為曾經的主創人員頻繁有人出事，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些人也被系統拉進來了。小楊有跟你們提過我和是怎麼被拉進來考試的麼？”

游點頭：“在你大伯家。”

“對，從他書房出來的時候。”吳俐說：“我後來一直在想，會不會是系統拉錯人了。它想拉進來考試的不是我和楊舒，而是我大伯。我倆只是撞在槍口上了。”

“不一定。”游說：“也許它想拉的是你和你大伯兩個人。”

他忽然想起154曾經說過的話，他說考試系統的篩選條件是“危險的人”。也許最初的定義是一些能被部隊吸收的偏才，但隨著系統失控有了自主意識，它對“危險”的定義也會有變化。

創造它的人總是最瞭解它，包括優點，也包括弱點。

對系統而言，這些人都是不定時炸彈，都是活生生的威脅。

吳俐想了想，輕輕“啊”了一聲說：“也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我也算半個參與者。怪不得大伯建議我這兩年不要接跟部隊有關的專案，我以為他是怕我發現什麼。現在想想……也許是後悔拉我進項目了，希我離得遠一點，免得被波及。”

“他瞞著你我可以理解。”游皺著眉說：“但他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在醫院療養了那麼久，他有很多次機會告訴我來龍去脈。但他只說我是訓練的傷。”

吳俐說：“應該是不敢說，他這幾年的警惕很高，有時候會過度敏。可能是因為你在系統裏呆了很久，他懷疑你被系統干擾了，了它的助力。”

游想起了自己的眼睛，忽地安靜下來。

也是。

他跟系統的關係幾乎接近于共生，誰敢保證他的立場始終堅定純粹呢？

誰都不敢冒這個險。

吳俐覷了他一眼，補充道：“警惕高這點你不要怪他。我曾經從他的通話、資訊以及偶爾的聊天裏發現，他們一直在聯繫部隊那邊幫忙，組織了一些人，類似於敢死隊質，但始終沒有功。如果是我，也會懷疑有人一直在給系統幫忙。”

“我在大伯那邊見到過一個人，應該是部隊安排的。當時聊過兩句，後來……再也沒見過他。我想，應該是兇多吉了吧。”

有一會兒沒說話，似乎在回憶。

過了片刻，輕聲說說：“這種敢死隊的人員挑選你知道的，大多是沒什麼牽掛的人。沒有複雜的社會關係也沒有後顧之憂，萬一出事了，能把傷害範圍減到最小。”

這話其實說得很委婉。

直白點來說，那些敢死隊的最佳人選就是沒有父母親人的獨狼。如果不幸有傷亡，除了知者，沒人會發現，也沒人為他們難過。

範圍最小的傷害，就是只波及他們自己。

游沒有想到會在吳俐口中聽到這些。

他愣了一下，忽然轉頭看向邊的人。

秦究窩坐在沙發裏，手肘支著下，表自始至終沒有發生過任何話變化，就好像在聽什麼不相干的事。

他到了游的目，轉過頭來無聲地笑了一下。

這種笑是他常有的，帶著渾不在意的心態和一安。

這也許就是敢死隊挑出來的人吧，這就是所謂獨狼的特質。

即便是這種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依然是安最在意的人，告訴對方——用不著在我上投注任何擔憂，我沒有關係。

……

可是我有。

游抓住邊的手，抿得平直。

這個秦究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把傷害範圍控制在自己上了，因為邊多了一個游。

他有關係，他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