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第11章
沉香如屑正文 富商沈家
一雪白衫的站在外面,微微歪著頭俏皮地笑。的肩上站著一隻澤鮮豔的鸚鵡,正親暱在啄著的耳飾。
淡忍不住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抬手肩上的鸚鵡:「是它告訴我的,鳥兒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了,什麼都知道。」
唐周心思百轉,猜不對方是在裝傻,還是在說真話。
轉過,走了兩步,見他們沒有跟過來,便回頭揮了揮手:「快走快走,鳥兒帶我們出去。」一邊走,一邊和肩上的鸚鵡唧唧咕咕地說話,時而笑,時而生氣,腳步卻一直不停,一路打開牆上的機關,快步往前走。
他們在地道中轉了幾轉,突然眼前一亮,竟是從墳崗下的一個山裡穿出來了。此刻正值傍晚,他們竟然在墓地中捱過了整整一天一夜。淡走近兩步,微笑著問:「那鳥兒有沒有告訴你,是誰將我們關在地道里的?」
別過頭,笑如春花綻放:「鳥兒什麼都知道,當然會告訴我了。鳥兒說,是一個蛇蠍心腸的漂亮姐姐,被別人救了還要恩將仇報。」
淡聞言,同唐周相視一眼,接著問:「那為什麼要恩將仇報?」
偏著頭,像是在傾聽肩上的鸚鵡說話,那隻鸚鵡呱呱了兩聲,說:「它說,因為那位漂亮的姐姐和一個醜陋大哥哥很要好,你們看到了那個大哥哥的,才要把你們一輩子關在裡面,永遠不會把這個說出來。」
「……?」淡不由輕聲重複。
陶紫炁是神霄宮主的手下,這件事倒很有可能。
「小姐,小姐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之前見過的那個婦人扯著嗓門跑過來,累得氣吁吁,「真是不讓人省心,我才一個不留神你又不見了!」抖開手中的披風,將裹了進去,看著唐周和淡:「多謝二位照顧我家小姐,不如來家裡坐一坐吧?」
唐周婉拒道:「我們並未幫到什麼忙,更不好上門打擾,這份好意只能心領了。」
婦人點了點頭,面沉重:「這樣也好,我們沈家現在正鬧鬼鬧得很兇,之前有個凌虛子的牛鼻子老道說要來幫忙驅鬼,剛剛跑過來,整個人瘋瘋癲癲,又哭又笑,也不中用了。」
唐周想了想,道:「在下也是天師,同凌虛子前輩也相識,不如讓在下去貴府看看形?說不好會有對策。」
婦人看著他,遲疑了一陣,似乎覺得他年紀太輕不夠牢靠,最後還是點點頭。
一聽他們要去自己家中,更是高興,纏著他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那婦人在一旁看著,嘆一句:「真是造孽啊,我家大小姐子不好,足不出戶,二小姐卻什麼都不懂,生下來就是傻子,可憐我家老爺……」
沈家是青石鎮上出了名的富豪之家,在郊外修了一座大宅,門口立著兩個高大健碩的護院。
唐周踏進沈宅,就聽淡輕輕說了一句:「果真是鬼氣森森。」他也立刻覺到周圍的冤靈之氣:「能否領我去見一見沈爺?我有些事想問他。」
那婦人將他們領到花廳中,又讓人端上了茶:「兩位稍坐,我去我家老爺。」
淡在大廳中來回走了幾步,眼波一轉,笑得很乖巧:「師兄,你既然打算幫他們驅除鬼氣,總不是想讓我也時刻跟著吧?你看這個制……」
唐周看了一眼:「你再熬一熬,晚點我就幫你解開。」
淡心中歡躍,不晏晏而笑,心中又還有些狐疑,只能打量對方幾眼。只是唐周始終不聲,也看不出什麼。
不一會兒,沈家當家的便出來了。
寒暄幾句之後,唐周話鋒一轉,直接說起正事:「不瞞沈爺說,這宅子的確不怎麼幹淨。沈爺可知道這座宅子的由來?」
沈老爺是一個白面商人,面目平庸,和之前的並不怎麼相像,指甲修得極短,上的料很好,想來也是會的人。他聽見唐周如是說,不臉驚恐之:「這宅子是後來購置的,請了風水先生看過,說是風水很好。我這幾年在外走商,財源也很穩。家裡怎麼會不乾淨?」
「可能是之前這座宅子裡冤死過人的緣故。」
「這、這驅逐起來可是方便?公子若是能幫我們這個忙,不管多酬金都只管開口。」
唐周點點頭:「也就兩三日的功夫,沈爺不必擔憂。之前令千金幫過我們,酬金就不需要了,只當是還了一個人。」
沈老爺苦笑道:「你是說我的二兒湘君吧。唉,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可惜偏偏是個傻姑娘,老天無眼啊。」
「我看沈姑娘眼神清明,可能只是不諳世事。」
「唉,我也希是這樣。湘君,若是有姐姐半分的聰明伶俐,我也心滿意足了。」沈老爺語氣一頓,又連連擺手,「看我,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兩位也是累了吧。胡嫂,胡嫂!」之前帶他們來這裡的婦人立刻趕過來。
「胡嫂,你趕替兩位安排廂房,再讓人多燒點熱水讓貴客沐浴。」沈老爺吩咐幾句,又轉向唐周和淡,「兩位想吃點什麼就和胡嫂說,廚房那邊會送過來的。」
唐周淡淡道:「您太過客氣了,不必如此麻煩。」
沈老爺立刻道:「要的要的。」
若是在平日,淡肯定不耐煩這種客套來客套去的囉嗦,可是剛才唐周答應幫解開制,心緒甚好,安安靜靜地等在一邊。胡嫂將他們安排在了東廂,相鄰的兩間廂房已經收拾妥當。
唐周果真幫解開了手上的制,然後帶上門去隔壁客房休息。淡心中還剩下的幾分狐疑也消失了,又在送來的熱水中泡了一會兒,更覺得神清氣爽,待用過晚飯後,便覺得應該開始實行的逃跑大計。
剛一打開門,忽覺眼前金閃爍,踉蹌著後退幾步,坐倒在地上。淡凝神看去,只見門邊和門檻上著幾張符紙,想來又是唐周的手筆。原來滿心的歡喜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過,心中瓦涼瓦涼的。
晚風輕拂,送來沈湘君清脆的笑聲,還有唐周低低的說話聲。兩人慢慢走近,沈湘君的肩上還停著那隻花斑鸚鵡,時不時唧唧咕咕地同鸚鵡說兩句,又和唐周說兩句,神態親暱。唐周低著頭,耐心地聽說話。
淡抱著膝,死死地盯著唐周。唐周很快便覺到的目,同沈湘君說了兩句話,馬上帶著鸚鵡走開了。唐周走到客房門口,輕輕笑道:「怎的坐在地上?」
淡氣極反笑,語調居然還很和:「師兄,你要是怕人家跑出去被惡鬼纏上就直說嘛,何必要在門口那麼多符紙呢?」
唐周笑著道:「還不是怕師妹你盡做些頑皮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難為師妹可以懂得為兄的苦心。」
淡冷下臉:「你到底何時打算拿我去煉丹?」
唐周走進客房,在桌邊坐下:「這個不急。」
淡站起,撣了撣衫上沾到的灰:「這天下妖怪何其多,你偏生不放過我。」
唐周在暮蒼茫中看,慢慢地嗯了一聲:「其實,我是想過到底要不要放了你,你的本似乎並不壞。」
淡目灼灼著他.
「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或者應該讓你再跟我一段時日,把心再磨一磨?」
淡立刻道:「你還是快點把我煉丹藥罷。」
庭院中火點點,可這又不是普通的火,著鬼氣森森的藍綠。過了一陣,那磷火又自己慢慢熄滅了。
唐周輕輕走進庭院,低下將地上的土包了一些拿在手中。他正要折回客房,忽聽西廂傳來一陣似哭似笑的怪聲,聲音約悉,像是聽過一般。他輕輕走到西廂,側在門邊,往門裡看。
只見一個杏黃道袍的年長道士坐倒在地,捶頓足,又哭又笑,正是凌虛子。此人也算是一代宗師,竟然會落到如此的地步,讓人嘆息。
唐周轉過頭,忽見眼前寒一閃,鋒利的長劍幾乎是著他劈過。唐周用兩指一拈,立刻將劍夾在手中,只見那執劍的人竟是沈湘君!他微微一怔,想來夜蒼茫,一下子沒有認出他來。他才剛鬆開手,沈湘君又是一劍刺來,又快又狠。
只見面鬱,眼中兇狠,竟和白天變了個人似的。
唐周不想傷,便用劍鞘在的肩井上一點,沈湘君手一鬆,手中長劍咣噹一聲落了地。他轉過,單足一點,輕飄飄地離去了。
從西廂回東廂,必須要經過庭院,只見一人慢慢走過來,卻是沈老爺。他背著一隻背簍,還拖著一把花鋤,看起來十分吃力。他解下背簍放在一邊,拿起花鋤開始挖起坑來。唐周步履輕捷,繞到他附近的樹上,什麼聲響都沒出。
只見他挖了很久,一直挖了三尺多深,方才停手。他拿起腳邊的背簍,慢慢把裡面的東西倒進坑裡去。唐周藏於樹上,只能看到他的側影,卻看不清他埋進去的是什麼。他想了一想,突然記起之前幫陶紫炁找回的那支簪子還在他這裡,便看準遠的石磚投去。
簪子落地之時出叮噹一聲,沈老爺立刻尋聲而去。
唐周躍下樹枝,藉著月往坑中一看,只是周圍實在太黑,只好手從裡面取了一些出來,和之前的那包土包在一起。剛做完這些事,就聽見沈老爺的腳步聲又近了,他形如青煙一般,回到東廂客房。
淡房門口那幾張符紙依舊得好好的,房中的燭火已經熄滅,想來已經睡下。唐周回到自己的房中,藉著燭火看著取回來的東西。那包土的土質很雜,可能是時常翻攪所致。而沈老爺埋下的東西更是奇怪,竟是幾片鮮的桃花瓣。唐周不覺奇怪,一個商人,怎麼會去葬花,葬的還是剛摘下來的花瓣?庭院中的土為何會那麼雜,難道有人時常在那裡挖掘填埋什麼東西嗎?
他吹熄滅了燈,隨便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只是心中想著事,一時不能睡。朦朦朧朧之中覺有人站在自己床前,他一下子清醒,卻見床前空空一片,房門早已被風吹開,在風中啪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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