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面首三百

更新時間:2013-03-17

江湖人直來直往，姓徐的馬上得到現世報，除了撈到一口唾沫，他還被與一個資歷最淺的幫眾住在客棧最廉價的狹小偏房，徐年對此依然默不作聲，並沒有異議，與他同房的家夥王大石，可惜魄格都名字截然相反，個子矮小不說，還生得瘦如竹竿，非但不如茅坑裡石頭那般又臭又，十分懦弱溫順，只不過他父親早年死於幫派鬥毆，算是為魚龍幫盡了死忠，劉老幫主惦念這份義，力排眾議將骨不佳的王大石納幫中。

這小夥子雖說沒半點武學天賦，但肯吃苦，做事也異常勤快，能出十分力，絕不懶一分，在幫裡沒做刷馬桶或者給師兄們洗的髒活，任勞任怨，這些年到的欺負得有幾大籮筐，只不過這小子天生樂觀，嘻嘻呵呵，從不苦記仇，一次在幫劉妮蓉無意間看到他被欺負得過分了，就額外留心，對王大石稍微照顧了一些，這才讓王大石的境況略有好轉，這趟出門，小山頭林立的魚龍幫就王大石樂意對徐年出一個笑臉，大概是同病相憐，這次與徐年住在一屋，王大石不用顧忌師兄以及師叔伯們的臉，關上門後就主喊了一聲徐公子，還掏出剛才在鬧市買來的倒馬關特產西棋子糕，他其實買了兩份，明面上那份足有一斤多，暗地裡藏了三兩不到，前者自然而然被師兄們收刮了去，若非如此，喜好糕點的王大石就算花了錢，連這三兩食都吃不到，這便是王大石苦中作樂出的小明了。

在沉默寡言的徐公子面前，王大石明顯有一種強烈的自卑，強烈到不知如何掩飾，掏出了所有油紙包裹的細棋子糕，紅著臉問道:“徐公子，嘗一嘗?”

徐年搖了搖頭。王大石也不覺得意外，坐在桌前自顧自吃起來，才下，就有幾位師兄不敲門便推門而，王大石愕然地轉頭，下意識下咽掉那糕點，只知道完蛋了，被師兄們知曉他私藏了糕點，以後肯定又要被他們按下頭去爬。

三位五大三的師兄進了屋子，在目瞪口呆的王大石上搜了搜，沒有想要的結果，其中一名師兄灰心喪氣，遷怒王大石，一掌拍在腦門上，罵道:“你小子竟然沒有黑下幾塊糕點，你他娘的是笨還是蠢啊?！害老子輸給那李豆那顆小辣椒半兩銀子，說好了，這半兩銀子得你出，過幾日發了錢，你趕的還給師兄，聽到了沒?！”

一頭霧水的王大石木然點了點頭，那師兄臨走還不忘再一掌拍下，罵罵咧咧摔門而去，“晦氣！”

王大石等師兄們走遠了，做賊般拴上門，再耳朵在門上，沒聽見腳步聲，這才懸下心中驚嚇，抹了抹，一臉暗自慶幸的傻笑。毫沒有那些糕點是他出錢買來就該是他的覺悟，這種扶不起牆的爛泥，似乎被欺負才是再正常不過，若是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才是怪事。王大石看了眼空的桌面，傻眼了，這時徐年抬起手，將千鈞一發之際走的失蹤糕點重新放回桌上，王大石跑回桌邊坐下，激涕零得不知如何說話。

無形中做了一樁善事的徐年還是面無表，並不與王大石套近乎，只是把椅子拉到靠窗位置，閉目休憩，好似老僧定。

一等廂房裡頭，劉妮蓉與師父肖鏘、客卿公孫楊還有一名洪姓管事分坐桌子四面。

桌上橫一鞘雙劍的肖鏘輕聲笑道:“妮蓉你仔細說說看那白劍客的劍法套路，那幫小兔崽子說得含糊不清，半點眉目都說不出。”

劉妮蓉與肖鏘習劍多年，而且自耳濡目染爺爺劉老幫主與各路高手對敵，其中不乏劍高人，眼頗有獨到，娓娓道來，幾妙招式，劉妮蓉不忘以手指作劍，懸空緩緩筆畫。

肖鏘可不是那沽名釣譽的劍士，一鞘雙劍，最厲害地方在於出鞘以後子母雙劍可借勢在邊四周一丈如雙燕回旋，攻守兼備，這當然不是那上乘劍道的馭劍神通，而是取巧的劍招。肖鏘自嘲完全不劍道宗師的法眼，但在魚龍幫看來已是極為玄妙的本領，便是見多識廣的劉妮蓉也誠心敬佩，辛苦習劍十幾年，也只能做到讓單劍回旋於三尺范圍，而且中看不中用，對敵廝殺，本無益。

肖鏘是魚龍幫數能在陵州武林排在二流冒尖位置上的高手，離劉老幫主的第一線相差其實不遠，是幫名副其實的劍第一人，劉妮蓉拜師於他，肖鏘不算誤人子弟。

肖鏘聽到劉妮蓉說完比武過程，微笑道:“如果為師沒有猜錯，那白劍客是當下邊境風頭很盛的程頤澈，本以為是糊弄老百姓的三腳貓功夫，不曾想還真有些道行，可惜這位走得急了，否則還真可以論劍會友，若是能了我魚龍幫做客卿，那更是好事。”

劉妮蓉輕歎道:“可惜。”

肖鏘看了一眼臉木訥的公孫楊，笑道:“這程頤澈手高則高矣，比起咱們老悶葫蘆，還是差了火候。妮蓉，當年你公孫叔叔……”

公孫楊吃力地抬了抬眼皮子，神古井不波，打斷了老友肖鏘的揭老底，擺擺手道:“沒有的事就不要提了。”

肖鏘無奈道:“我這還沒說！”

公孫楊彎腰站起，輕聲道:“小姐，我先回房。”

劉妮蓉起要送行，被公孫楊搖頭攔下，他獨自走出屋子。魚龍幫都知道這位大客卿右足趾上患有毒，舉步步維艱還在其次，據說睡覺的時候連鞋都拔不起來，所以走路微瘸，也不如何面，魚龍幫那些上了輩分的人中，就這位連一個徒弟都沒有收，只聽說老家夥能使出五箭連珠的絕技，但誰都沒機會親眼見證，那張牛角大弓常年蒙塵懸掛在牆壁上，也不知是不是充門面的。等公孫楊離去，肖鏘才了一些辛往事，劉妮蓉這才得知公孫楊曾有過騎馬城時，雙手抓住城門將一匹烈馬夾起懸空的壯舉。真是如此的話，公孫叔叔巔峰時已經完全不輸爺爺了，只是不知這些年境界修為退步了沒有，劉妮蓉深知武道一途，逆水行舟，一日懈怠，就要荒廢一月功夫，就像明珠蒙塵久了，重新拭也不複當年圓潤珠，所謂人老珠黃，便是這個道理，明珠也有命，而武功境界同樣有隻可意會不可言說的靈，經不起任何揮霍。

肖鏘猶豫了一下，沉聲道:“妮蓉，今日為師在街上看到有個悉的背影。”

劉妮蓉心頭一跳，小聲問道:“是師父的仇家?”

肖鏘點了點頭:“一個不棘手，就怕好幾個人聚在一起。”

劉妮蓉語氣鎮定微笑道:“怕什麼，客棧離關隘就這麼點距離，他們還敢公然鬧事不，再說有師父與公孫叔叔軸，這群鼠輩，來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殺一雙，來三隻全殺。”

肖鏘也被劉妮蓉的語氣染，湧起一曾被暮氣遮蓋的英雄氣概，笑道:“我輩習劍，當有這份豪氣。妮蓉，你以後境界必定比為師高出一籌不止！”

劉妮蓉微微一笑。

只不過當夜幕降臨，魚龍幫就笑不出來了。

本意是住在鬧市，好讓那躲在暗見不得的屑小們心生顧忌，誰知竟然被人甕中捉鱉了。

劉妮蓉站在窗口，臉蒼白，客棧外頭火把照耀得黑夜如同白晝，對魚龍幫有企圖的勢力竟然有三之多，一是二幫主肖鏘的仇家，有五六人，並未騎馬。顯然是要趁著肖鏘金盆洗手前最後一趟行走江湖，把這個仇給報了。江湖自有江湖的不文規矩，大上有三條，第一條金科玉律是幾代仇猶可由子孫來報，但一般不禍及妻，造就滅門慘案，別說府通緝，武林中人也會不恥，俠義之士，能力所及，更可能會出手教訓。再就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別說那隨意更換門庭的“三姓家奴”，就是才換一個師父，不論何種理由，都將是終生汙點，故而拜師一事，幾乎是江湖中人頭等大事，不輸士林中的士子及冠。 第三條則是一旦擺完退儀式，擺過了金盆，倒去了碗中水，那麼尋常恩怨，就要一概作廢。

第二勢力並不出人意料，是白天貂覆額的子，人人皆騎駿馬。

最後一簡直讓魚龍幫心生絕，到五雷轟頂，竟是關隘折衝副尉的大公子周自如，後跟隨騎兵八九騎，步卒甲士有二十余。

周自如的英俊臉龐在火照耀下熠熠生輝，與二樓劉妮蓉對視，緩緩道:“捉拿匪寇，閑雜人等自行避退。”

貂覆額子言行無忌，毫不忌諱客棧魚龍幫是否會聽見，滴滴道:“周公子，說好了，那姓劉的子歸你，手下那名佩單刀的小哥兒，可千萬不能傷著分毫。”

周自如皺了皺眉頭，沒有答覆。

約有不快的子扯了扯角，下已經到邊的不敬言語，嫵慵懶高坐於馬上，一隻手在腰間，食指富有節奏地敲打著玉帶扣上的紋頭。

在這邊境，有誰逃得出本小姐的手心?

為何男子可以坐擁后宮三千佳麗，不許我們子有面首三百?

本小姐偏偏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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