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第26章 人世故秤上放

更新時間:2013-04-02

年終於還是趕在進留下城前追上了魚龍幫,這一夜兩晝走得並不愜意,被那子重創氣海後,三百多竅翻江倒海不說,事後發現竟然被了許多凌厲如劍氣的外來氣機,剝繭異常艱辛困苦,為了不耽誤養劍,剔除那些惡心人的駁雜氣機,徐年差點沒瘋掉,這就像在偌大一座雁回關裡尋找幾隻螞蟻飛蟬,殊為不易。

但仍是耽誤了一天養劍,讓徐年罵了一路,但不幸中萬幸的是這種細膩到極點的勞心活,就跟當初武當山上以《綠水亭甲子習劍錄》的手法雕刻棋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對於深挖掘大黃庭的奧妙有種不可言傳的裨益,大黃庭就像一柄劍胚,羊皮裘李老頭的兩袖青蛇是以萬鈞重力錘煉,後者則是名劍收時的水淬,兩者缺一不可。

年與魚龍幫重逢後,停下牙齒上下輕敲與雙耳左右鳴天鼓的大黃庭基礎年王大石十分欣喜,劉妮容和想必已經買到弓弦的公孫楊都對徐年點了點頭。

留下城繁花似錦,毫不遜北涼腹地的陵州大城,讓倒馬關出關以後滿目荒涼的魚龍幫眾人再也生不出怒氣敵意,隻覺得終於活了過來。

上有偽造的前任兵監軍書信,字跡一模一樣,只不過容做了變更。印章更是貨真價實,甚至印泥都取自這名武散書案上的珍品,一般人無法想象那名野將軍會去鍾八寶齋的魁紅印泥,這也愈發坐實了信的“千真萬確”,按照信上容介紹,徐年搖一變,了將軍府上一名尊貴清客的子侄晚輩,還是姓徐。

年自然知曉接頭的地址,進城以後找人問了路,徐年帶著魚龍幫來到一座竟是江南商做派的府第,門房拿著信通稟以後,走出一名著富貴綢的清臒老者,腳步急促,見到徐年以後,先是相互作揖,老人讓門房安頓魚龍幫一行人馬,然後熱絡拉著徐年的手臂,一同過門檻,大笑道:“老頭兒與齊老兄弟可是多年的了,嫂子的霜降茄子可燒得那一絕,至今想起來,都要流口水,這留下城可沒這等味。”

年一臉尷尬道:“嬸子的茄子,實在是太辣鹹了,虧得朱伯伯吃得慣。”

清瘦老人瞇眼笑了笑,微微點頭,加重力道握住徐年的手臂,哈哈道:“辣鹹才能下飯。齊老兄和老嫂子的都還好?”

年一臉霾歎息道:“嬸嬸還算好,就是叔叔年輕時候落下肺部老病總去不了病,一到雨天氣就咳個不停,聽著就讓人擔心。”

老人沉默了會,聲音低沉起來,說道:“老頭這兒有幾品雪蓮,回頭你給齊老哥捎帶回去,燉著冰糖喝,能養胃肺。”

年作勢要激作揖,老頭趕忙攙扶,佯怒道:“你這孩子,都是自家人,怎的如此見外!”

留下城雖然不像兩朝帝城那般寸土寸金,去也需要白銀六七萬兩才能買一下一棟像樣的宅子,衛姓老人的宅子是三粥並進的五進大宅,沒有十五萬兩本拿不下來,若是在太安城有這麼一棟豪宅,能讓許多為多年的正三品大員都羨慕得不行,繞過照壁假山,沿著中軸向裡遞進走去,兩側有帳房和家塾,大廳富麗堂皇,再往裡一進就是宴飲聽曲的花廳,多半會有一座載滿荷花的小水池,這大概是江南商大宅的共,庭院深深,淡雅幽靜。徐年見著大廳裡與江南風不太相符的扶手座椅,微笑道:“衛老叔真是念舊,否則不會用上這些南唐人靠。”

老人與徐年和劉妮容公孫楊三人說著坐坐坐,等三位客人落座才將屁擱在人靠裡,由衷笑道:“這輩子是沒辦法落葉歸嘍,但總得讓自己還記得是哪裡人不是?”

在留下城有十幾家鋪子的大商賈老者才坐下,與劉妮容公孫楊在面子上的客套寒暄,相比“自家子侄”的徐年,明顯就要冷淡許多,很快起道:“老頭兒親自去清點貨,總要給監軍大人賣出個好價錢,否則丟不起這人。不用送,你們都當是在自己家。”

兩名年輕俏麗的丫鬟留在大廳伺候人,自然而然更親近一些與老爺更像親戚的徐公子,茶水才涼去一兩分,就滴滴殷勤詢問徐公子要不要換茶。

帳房裡,魏老頭過窗戶向大廳,似乎記起什麼,背著三名帳房管事,從袖中出那封信,沾了口水,然後拿發黃的指甲蓋在印章上劃了劃,蘸了唾的手指肚一抹,嗅了嗅後,松了口氣,將信放回袖中,點頭喃喃道:“是這個味道,這趟生意沒差了。”

能在留下城打下一番基業的魏老頭瞇眼打了會盹,然後會心一笑:“既然真是齊老哥的遠房侄子,這一路千裡走得辛勞,我這做叔的,是不是該去金閣請位頭牌回府?只是不知道這侄子喜歡什麼口味,若是清淡一些的倒省了破費和麻煩,大廳裡秋水和春弄兩個丫鬟就好,老叔一大把年紀,已經有心無力吃不了,水不流外人田嘛。”

進城以前劉妮容就跟幫眾們提過醒,寄人籬下千萬要小心謹慎,住下後別磕了什麼,其實這是多慮了,一路北行,魚龍幫早已沒有初出陵州的躊躇滿志,這趟北莽行,見識過將門子弟的倨傲險,也親兵的毒辣手段,也見識過那幫搶奪笈的江湖人飛來飛去的場景,早已被打磨得毫無脾氣可言,尤其是三名跟著劉小姐一同進雁回關的青壯,唾沫四濺說起那子的白花花大,沉甸甸雙峰,是如何一腳將壯漢踩出個大窟窿,更讓魚龍幫幫眾們膽寒。

一輩子都在打算盤的魏老頭心思縝,先讓管家去探了探口風,在那名侄子點頭和魚龍幫劉姑娘默認後,晚宴過後,讓人分批帶著魚龍幫員去留下城青樓喝花酒,青樓不是城中最上檔次的,不是說魏老頭出不起這個銀子,而是怕惹事,青樓本就是最不講理的地方,他的家產是不,但在北莽,銀子能使鬼推磨的前提是你得先讓銀子在權貴子弟手上過過手,而與這些家夥做生意還好,在青樓勾欄裡爭風吃醋的話,翻臉不認人比翻書還快,魏老頭不想為了一個與兵監軍府的而惹一葷腥,他畢竟是在留下城做買賣,而不是陵州。

魏府有意無意將劉妮容和徐年單獨安排在花廳後頭的隔壁房間,與那些魚龍幫隔了一進,徐年沐浴更都是兩個清秀丫鬟侍弄的,對此世子殿下沒有任何汗,倒是沒怎麼做過這種事的兩個丫頭臊得不行,換了一清爽裝束的徐年出房間後敲響隔壁房門,劉妮容開門後沉默不語,坐在靠窗位置,著水池,清風拂面,與先前大漠旅行相比,實在是置仙境一般。徐年拿起一梨咬了口,問道:“還在為魚龍幫去逛青樓而生悶氣?”

劉妮容狠狠瞪了一眼這個說逛青樓就跟吃飯一樣希拉平常的王八蛋!

年笑道:“我幸好不是魚龍幫裡的,要不然非被你這個未來幫主活活氣死。好不容易提心吊膽活著到了留下城,都憋兩眼冒火來了,我的劉大小姐,你是娘們當然沒啥想法,但大老爺們容易嗎?”

劉妮容怒道:“那你怎麼不去做那種下流勾當?!”

年頓時悲從中來,滿臉淒涼。看得劉妮容一頭霧水,一陣對視以後,好像發現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破天荒出同的眼神,小聲問道:“你不行?”

年咬了口多-的梨,好氣好笑道:“我行不行管你什麼事。”

劉妮容臉古怪萬分,好像認定了那個事實, 很地轉移話題問道:“到了留下城,應該不會出岔子了吧?”

年點頭道:“一般來說,以魏的能耐,這趟買賣就算了。你們回陵州也能得到他的暗中照應。”

劉妮容憤懣道:“既然他有這個本事,為什麼不早點幫忙?”

年平靜反問道:“他是你爹,還是你是他兒媳婦啊,憑什麼要花銀子花人跑來幫忙?別跟我說這筆生意跟魏有關系,對這種不缺錢的老狐貍來說,魚龍幫自己沒本事送到留下城,以後就甭想再跟他套近乎,他好歹也是留下城有頭有臉的人豪紳,你真以為陵州一個不在其職的兵監軍就是天王老子的大人啦,只不過礙於面罷了,做了大家皆大歡喜,都有銀子拿,做不,魏不過是賺了一份可有可無的香火錢。做生意,說到底除了貨,還得把人的本事拿到秤上一起計算斤兩,你的魚龍幫想要日子過得滋潤,歸結底,還要你自己爭氣,了陵州首屈一指的大幫派,魏興許就要反過來結你這位姑了。”

劉妮容黯然。

相視久久無言,一直神遊萬裡的冷不丁順著這家夥的視線往下一瞧,可不就是自己的雙?!

劉妮容惱怒道:“臭流氓,你看哪裡?!”

那家夥竟然理直氣壯一拍桌子,嚇了一大跳,厚無恥道:“犯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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