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第31章 留下

第三十一章 留下

更新時間:2013-04-05

撐傘走在裹足沉重的泥濘中,徐手慢慢撕下一張生面皮,揣懷中,南疆巫心打造的六張面中,通氣生神三種層次,那張通氣可以隨意塗抹和摘取,若是生就要耗費相當力,一張神,舒說只能使用一次就會作廢,至於改變骨的投胎一皮,戴上以後哪怕毀容都恢復不了原來面貌三分。一張生約莫可以反覆使用三到四次,徐年不要任何死士跟隨,留了一隻傀儡在北涼王府做障眼法,進北莽以後免不了要做個勤儉持家的守財奴。

殺二品六人,殺金剛境三人,殺指玄一人。

這是徐年給自己北莽之行定下的其中一項目標,而選定龍腰州留下城作為北莽踏腳點,大半原因便是衝著城牧陶潛稚而來,這名明貶暗升的前衝攝將軍,被北莽王庭安在硝煙不濃的留下城,豈是簡單讓陶潛稚遠離與年輕一代數位皇室宗親是非恩怨,北莽帝雄踞王庭寶座,對一統春秋的離王朝虎視眈眈,真真切切是擺出了坐北朝南氣吞萬裡如虎的姿態,誰敢說陶潛稚不是矛頭直指北涼幽州的一枚關鍵暗棋?雖說此人只是一名接近二品的武夫,但陶潛稚不管是邊境民心凝聚,還是以後對北涼的威脅,都遠超過尋常,與徐驍談,便提及這名新城牧,說殺一個陶潛稚,抵得上軍陣斬殺北莽三千騎!

此時喜好每日殺北涼甲士的陶潛稚基未穩,徐年如何能不手?挑了今日,陶潛稚算是死在了一個好時節。徐年雖然摘下面,腰間樸拙春雷佩刀也不算顯眼,但那二十幾騎鐵甲親衛逃回留下城,即便群龍無首,以陶潛稚治軍的果,注定會布下天羅地網,徐年前兩日在城中閑逛,早已研究徹留下城的布局,不走城門,挑了一段人煙罕至的城牆,如攻城蟻附般攀沿而上,大雨依舊滂沱,攀至城頭,一躍而過,在城飄然落定,行走於冷清的小巷窄弄,留下城除了陶潛稚還是有高人的,小騎隊分頭遊曳,戒嚴得十分巧妙,外松,並未給城中百姓造半點恐慌,徐年對這種程度的巡查搜捕,是當之無愧的行家裡手,自然輕松避過,甚至還依約去周記鋪子買了一屜熱騰騰的的小籠包。

從離開魏府到返回,不過一個半時辰,離午飯尚有半個時辰,丫鬟春弄一直在他屋裡候著,徐年推門時,百無聊賴的小姑娘趴在窗欄上發呆,並未察覺,直到聞到了香味,才猛然轉頭,見到滿的徐公子,手上托著一屜吃食,沒來由就紅了眼睛,好一雙無聲勝有聲的眼兒

年不得不打斷愫醞釀,調侃道:“別自作多,順手買來的。拿去,跟秋水分了吃,至於換服,就我自己來好了,省得掃了你胃口。咦?哭啦?別,外人見著了還以為我禽不如,想拿一屜小籠包子就拐跑你私奔回北涼。”

小丫鬟致鼻子,見徐公子神堅決,猶豫了一下,就敗給了肚裡饞蟲,小心捧過小籠包,到了門檻那邊,回眸一笑千生。徐年揮了揮手,等小跑遠了,才栓上房門,摘下春雷擱在桌上,取出包裹嚴實的刀譜和一疊面皮,沒有下冬暖夏涼的蠶甲,換了一潔淨舒適的文士青衫,重新放好件,當真稱得上是孑然一。春弄應該是潦草吃過了小籠包,便被更識大的秋水一路拎著耳朵押送回來,一起幫徐公子侍弄頭髮,春弄一直丟眼給秋水姐,後者悄悄歎息一聲,問道:“徐公子,今日便要離開留下城返回陵州嗎?”

年點頭開門見山說道:“魏叔本意是想讓你們兩個跟我回陵州,但是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大丈夫沒有建功立業,何以家?”

轉頭見兩個丫鬟面面相覷,煞是可,徐年哈哈笑道:“還真信啊?我就是家底薄,養不起你們的。想多跑幾趟北莽,掙了銀子以後再把你們風風迎去陵州。”

替徐年梳理頭髮的春弄怯生生道:“春弄跟秋水姐姐會紅會琴棋,不用徐公子養活也沒關系啊。”

秋水心思細膩許多,對春弄悄悄搖了搖頭,後者眼眶潤,決堤一般,像一汪被春風吹皺了的池水,意綿綿戚戚,卻也乖巧地咬住,不哭出聲。

年當然不會真的將這對丫鬟帶回北涼,即便是以兵監軍府邸上的幫閑子弟份,也不適合,更別提宛如一座雷池的真實份,輕易涉足,碎骨。兩株弱的十金蓮,在這種安靜環境生長才好,移植到了水流洶湧的江河,只會早早夭折。

在留下城最後一頓午餐,最亮眼的一道佳肴竟是椒薑炒螺螄。

清明螺,似鵝,白玉盤中一堆青。

可惜魚龍幫幫眾都是一群鄙漢子,葷菜隻認豬牛羊,不清楚這些最佳時令的螺螄從江南泥塘小溪出,活著運至北莽留下城是何等艱辛,好在宴席每桌都有一隻鎮場子的烤全羊,讓魚龍幫吃得滿油膩,今日劉妮蓉發話不許喝酒,有些讓人中不足,不過劉小姐在肖邦主和公孫客卿離開以後愈發行事從容,逐漸有了獨挑大梁的趨勢,魚龍幫一夥人心服口服。

春弄兩頰淚痕不見,但興致低落,倒是秋水依然婉約周到,彎腰站在徐邊,拿竹簽剔出螺螄,一粒一粒放在盤中。老狐貍魏出手豪氣,早已贏得魚龍幫的親近,也就是心知肚明魏老爺子財大氣,是北莽站穩腳跟的豪橫巨賈,自然眼高於頂,否則不人都想著認個乾爹,大樹底下好乘涼吶,他們原本對姓徐的不清底細,橫豎左右瞧不順眼,如今明擺著與魏老爺子沾親帶故,許多人徹底沒了與姓徐的板的膽氣和興趣,開始琢磨返回北涼途中要多熱絡,彌補一下北行的疏遠。

笑瞇瞇道:“侄兒,炒螺螄就老酒,閻王來了不肯走。這道炒清明,名菜算不上,但在北莽還真難以這份滋味,你多嘗嘗。”

應該是真把他當作親生侄子看待,也不繼續客套,魏轉頭對劉妮蓉笑道:“劉小姐,魏老頭兒還是那句話,真要現銀,馬上就可以給魚龍幫送到馬車上。魏府也有些會耍幾套把式的壯丁,可以幫忙護送,不敢誇海口,但二十騎的人手還是得出來。”

劉妮蓉搖頭笑道:“帶幾萬兩銀子行走邊境,實在太過冒失,這些天魚龍幫全靠老爺子悉心招待,破費太多,也委實沒臉面再讓魏老爺子勞心。劉妮蓉信得過老爺子,也信得過在北涼北莽兩境通行的兩字票莊。”

捋須,笑而不語。

劉妮蓉舉杯, “劉妮蓉不敢多飲,可對老爺子,敬重萬分,就替魚龍幫敬老爺子三杯,老爺子你隨意即可。”

連飲三杯,滴酒不。魏小酌了一口便放杯,卻沒有誰以為是老家夥在端架子擺譜,這段時日除了靠著魏府在留下城風流快活,也聽說了許多有關魏老爺子的奇人軼事,比茶樓裡說書先生的演義還要彩。

風雨停歇,街上多了許多出門掃墓的百姓。

來時一輛馬車有貨,還坐著腳邊有牛角弓的西蜀公孫連珠箭,走時卻只有一個摘下春雷刀擱在角落的徐年,上車前給魏執晚輩禮作揖,這次後者沒有佯怒生氣,坦然之。

著魚龍幫漸行漸遠,魏收回視線,瞥了一眼春弄秋水兩名沒能送出手的丫鬟,皺起灰敗的眉頭,,含糊不清,不知老爺子說了什麼。

途徑城門,不懸春雷的徐年主下車,魚龍幫路引齊備,比往時暗增了許多人手的城門守衛翻開進城記錄,一人一人仔細對比過去,驗證無誤,才放行。

離城百步,牽馬而行的徐年下意識向城頭,看到了與錦扈從並肩而立的貂覆額子,做了一個刀抹脖子的狠辣手勢!

年笑了笑,都趕著在清明這一天爭相赴死嗎?

留下城?留下?

年這一刻竟有了拔刀的衝

一位腰扣鮮卑頭的郡主,的頭顱,似乎不比陶潛稚的腦袋輕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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