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該死

更新時間:2013-04-25

徐年迷迷糊糊醒轉，並未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先察氣機運轉，有好有壞，新開巨闕一，是幸事，不幸的是不知為何氣機如薪柴劇烈燃燒，雖不曾化灰殆盡，終歸著不可控制的危機，這讓習慣了去掌控手邊一切狀況的世子殿下惴惴不安，百思不得其解。繼而查探四周呼吸頻率，這才緩緩睜眼，率先映眼簾的是一張絕臉龐，峽谷初見便已驚豔，只能以不似人間人來形容的姿，一雙罕見的墨綠眼眸，如青山綠水，該有九十五文了，興許隻比白狐兒臉與陳漁和薑泥稍遜半籌，若是段長開，韻味滿起來，說不定可以平分秋，北莽境風沙糲，子有水靈的，架子也往往比南方子獷偏大，難道是曹子獨佔八鬥風流一個道理，將北莽子的秀氣都給侵吞的緣故?

一念而過，徐年懷疑自己是否封金匱把自己給禍害隻吃素不吃葷的和尚了，竟是一點不想再去打量這名絕，緩緩站起，主離那香溫玉，養劍以後，就像安上準刻，即便是定吐納，每隔一個時辰就會自驚醒，躍谷底，默然馭劍，滴在劍上，飛劍竟然直直墜落，得，三日功夫白費，徐年忍住破口大罵，皺眉盯著手心痕，鮮紅滲著莫名其妙的淡金，大黃庭圓滿境界也不曾聽說有這種古怪景象，再不敢胡養劍，收回劍修長纖細如子青的峨眉，掠回山頂，被救牧民大多年，圍在邊，看徐年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崇拜，徐年不予理睬，看到那隻碗底在日下熠熠生輝的白碗，蹲下出手指一抹，嗅了嗅，猜到七八分，佛陀之所以稱之為金佛陀，很大程度上緣於所謂的金剛不敗之，傳言可讓冥諸邪避退，酆都萬鬼匍匐，徐年也是經由李淳罡闡述，才知世間金剛境大抵都算是偽境，只有兩禪寺李當心與弟弟徐龍象才是真金剛，李當心當年西遊萬裡歸來，不知是誰傳出食白僧人一塊可得長生金的驚悚聞，邪魔人蜂擁而至，竟是一人都無法得逞，最後李當心臨近長安，眾目睽睽下割一塊給了寒將死之人，幾年以後老者安詳老死，卻也不曾長生，才疑慮消散。

徐年盤膝而坐，對著白碗怔怔出神。旁邊與二十幾個孩子年不敢打擾，陪著發呆。徐年站起，拎住兩名孩掠下谷底，野牛群被佛門獅子吼震懾，如洪流瞬間結冰，全部靜止不，最後掉頭全部湧出，牧民這才安心揀選野牛做秋冬儲，徐年陸續將山頂牧民送下，期間幾個子開朗的孩子隻覺得騰雲駕霧，開心大笑。

最後只剩下亭亭玉立的，龍腰州再北，所地境嚴寒，秋冬富人以貂狐青鼠貉皮為裘，貧者以牛馬豬羊等皮做，春夏以布帛料，貴賤又有細之別。像眼前子，左衽窄袖，穿烏皮靴，隻算是樸素整潔，遠比不得顯貴家室婢妾縷綺繡如宮人。不過出落得天生麗質，腰間系了一致羌笛，山頂無人，徐年總算有心思仔細打量一番，不急於將送峽谷，被瞧得滿臉俏紅，低斂眉目，兩手指悄悄絞扭角。徐年笑了笑，走近住的下，往上一翹，迫使與自己對視。徐年親眼見到莽騎遊獵追逐，不打算攙和到這爛泥塘裡去，紅禍水，徐年沒那個本事在北莽沾花惹草，劍傷人，豁達如李淳罡，何嘗不是一樣如此罪?

徐年這趟抵擋牛群，私心明顯，只是想要給天下兩大聖人之一的龍樹和尚留下一個尚可印象，若是奢世子殿下送佛送到西，拯救這批牧民於水深火熱，委實沒有這份慈悲，再者，與他牽連上，誰能善始善終?徐年抱起，縱一躍，飄然落地，松開後不再言語，不理睬那些激涕零的跪拜牧民，氣機綿延如昆侖龍脈，一掠而逝，追蹤野牛群而去，拐角以後，放緩腳步，打算折返回去，他想到一個法子能夠演練那刀譜第六頁遊魚式，便是在野牛群中如魚遊。

北莽騎兵久久不見牛群，察覺到事態出乎意料之外，揮刀衝峽谷，徐年耳力驚人，微皺眉頭，如一條壁虎在暗峭壁上，本想眼不見心不煩，掠上山頂就去追逐牛群，瞥見末尾一騎轉峽谷弧角，隨即傳來一陣男人都懂的獰笑。徐年沿著峭壁山脊行走，看到谷底三十幾騎圍繞著打轉，馬湛者，便傾斜手去撥衫。徐年罵罵咧咧重新墜谷底，腳尖落地不起塵埃，驕橫莽騎沒有注意到後有人橫空出世，徐年也懶得廢話，飄然前行，一手扯住一遊曳戰馬的馬尾，繞圈馳騁的戰馬一陣吃疼，高抬雙蹄，痛苦嘶鳴，兇悍騎兵訝異轉，殺機，一刀就朝這名不知死活的家夥劈下，徐年握住莽刀，將騎兵拖拽下馬，一腳將這名壯碩武士蹦開，砸在峭壁上，頓時變作一灘泥，徐年心一驚，自己何時有此境了?其余騎兵俱是一怔，一名勇悍莽人策馬前奔，徐年紋不，等戰馬撞來，一手按在馬頭上，戰馬頭顱炸地面，當場斃命，後半戰馬軀掀翻而起，徐年一手拍開，連莽騎帶死馬一同摔向峭壁，與前者死相唯一不同大概就是一灘爛泥更大一些。

三十多騎兵再顧不上調戲那塊即將到的，亡命逃竄，誰都看得出以人海戰碾敵人，本行不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擱在任何地方都淺顯質樸。徐年既然開了殺戒，就容不得網之魚去通風報信，一掠而起，閑庭信步，皆是“慢悠悠”逛在戰馬側，一掌推出，好似拍死蒼蠅在牆上，峽谷峭壁出現一朵朵大塊猩紅。徐年的確做不來陳芝豹那般西壘壁前以馬拖死葉白夔妻的腥手段，可要說在北莽殺一些蠻子，仍是毫無顧忌，若非如此，徐年自認自己就該死在北莽！

哪怕是世襲罔替在手，又有何資格去與陳芝豹搶北涼軍權?搶兵搶糧搶民搶軍心，都是要雙手染去搶過來的，而不是磨皮去講那仁義道德，春秋不義戰，有多場坑殺?多座城池被屠盡?有多人相食母販兒父烹子?士子，貴族，權臣，武夫，一個個墨登場，即便死，大多仍算是在青史留名一兩筆，可太多只是想做溫飽太平犬的世人，死就死了，連本該清明燒香的後人都一並死絕。

以婦人之仁統帥北涼三十萬鐵騎?帝國北門一旦大開，被北莽長驅直下，頭一個遭殃的便是北涼參差百萬戶。離王朝那些一直給北涼拖後的骨鯁忠臣，想必臉上悲慟時，心中十分樂見其。

徐年臉沉，解決掉三十多北莽騎兵，緩緩走向那名。

是牧民中唯一親眼見到他力擋牛群的子，那時候認定他便是天下最大的英雄豪傑，如仙人降世一般。

可當見證他殺人而非僅是殺牛的鐵手腕，尤其是看到他緩緩走來，下意識就躲開視線，向後撤了兩步。

徐年角冷笑，掠上山頂，仁至義盡，就再不管這些牧民的生死存亡，去追尋那聲勢浩大的野牛群。

猛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悔恨得揪心死，茫然跌坐在地上，眼神空。

徐年來到峽谷盡頭山頂，駐足遙遠方。

救一人殺萬人，殺一人救萬人，功德罪孽孰重孰輕。

徐年即便信佛，卻也想不明白，也不想知道。

記得小時候二姐徐渭熊糾結於白馬是馬非馬，人徐驍開玩笑說爹坐在那兒說是馬，那就是馬，誰敢說不是?

正是如此一個蠻不講理的武夫人屠，卻在那一晚，對世子殿下說道，天下沒有什麼該死的人，尤其是沒有該死的百姓。只要我徐驍一天不死，涼莽就可以不死一名百姓。

徐年躍下山崖，撒腳狂奔，循著蹄印追上野牛群。

先是遊魚湖，穿梭自如，然後躍上牛背。

踏而行。

最終站在一頭率先野牛背上，屹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