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第71章 想拎酒而回
第七十一章想拎酒而回
更新時間:2013-05-05
徐年想通了一個道理,所謂的拔劍四顧心茫然,除了憂國憂民,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迷路了。因為修改了既定路線,只能循著大致方向如無頭蒼蠅一般竄,所幸路途上遇上了一隊正被馬賊剪徑的讀書人,算是沒拔刀就給相助了一次,然後一同折向龍腰州和橘子州邊境。之所以出手,是看出了這些人的春秋民份,而且馬賊也不陌生,其中兩名就是上次要搶人回去給當家寨暖床的。這群年齡參差不齊的書生士子應該家境不俗,不知是家族聘請護院教頭還是臨世雇傭了五六名壯武人,對上三十幾名來去如風的馬賊也稱不上毫無還手之力,幾名佩劍士子也表現頗為出彩,劍花哨歸花哨,嚇唬馬賊綽綽有余,幾名裝扮男裝的年輕子看得兩眼放,反倒是出力最多一錘定音的徐年,讓們興致缺缺。
這大概是他戴了一張平庸相貌生面皮的緣故,世間大多文縐縐講求一見鍾的覺,可說到底,才子佳人小說裡的主角,男子怎能不玉樹臨風或者滿書卷氣濃得嗆鼻才好?子怎能不可以沉魚落雁閉月花?
徐年對此倒談不上有什麼失落,反倒是跟隊伍裡幾名老儒生談得來,才知道一行人都是姑塞州幾個同氣連枝世家族的子弟,聖人教誨要讀萬卷書還要行萬裡路,隊伍裡有幾人同時及冠,恰巧一名老學究和橘子州大族有聯姻,也想著遍覽邊塞風,就一起出行,年輕人趁著風華正茂去遊學,年邁的趁著一隻腳還在棺材外就趕遊歷,至於三名子,都是慕及冠士子,雖然也是北逃的民後代,染北莽風氣後,就壯起膽子來了一出私奔好戲,徐年略作琢磨,也知道們所在家族多半比起幾位青年俊彥要稍遜半籌,希能夠借機在遊歷途中生米煮飯,攀上高枝,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徐年和天南地北間隙套話的閑談中,也得到了佐證,北莽分四等人,春秋民都在第二等,後來北莽帝淨九流清朝軌,排姓定品,除了朝野上下心知肚明在為慕容氏鋪路以外,也並非一無是,南朝除了高踞甲字的“高華”三姓,接下來一線所謂的高門大族大多是丙丁二字居多,和徐年關系親近的老儒生,便因為族兄曾經擔任南朝吏部正員郎,得以躋丁字家族,而隊伍裡為首的世家子,雖然士子北逃時只是中原三流士族,但扎北莽,約莫是水土適宜,家族先後有兩人位列南朝九卿高位,一躍為丙字大姓,三名家族不在丙丁之列的子,有兩位思慕對象都是這個姓駱的瀟灑公子哥。
路途上們得悉姓徐名奇的年輕人只是姑塞州流外姓氏的庶出子弟,連給個笑臉的表面功夫都不樂意做了,好似生怕與這人說一句話,就要被駱公子當水楊花的輕佻淺子。
離橘子州邊境城池還有一天腳力,暮中一行二十來人開始扎營休憩,徐年手腳利索幫著幾名老儒生搭建羊皮帳篷,在有心人勢利眼看來就愈發沒有結的興趣,只有那幾名差點喪命在馬賊手上的扈從,偶爾和這名武力不錯據說是半士半商子孫搭腔幾句。北莽中南部偏北容易水草,靠近離王朝的錦西州還有連綿山脈,不過他們不敢境幅度太大,遇上了北朝的權貴,不管是草原上的悉惕,還是軍伍的將校,別說一鼻子灰,能否活著回姑塞州都要兩說。略安營扎寨,就開始燃起篝火烤,順便溫酒煮茶,昨日一名箭湛的扈從殺了一頭落單離群的野馬和幾隻天鵝,還未吃完,徐年沾了幾位老儒生的,才嘗到幾口烤得半生不的馬,坐在篝火前,年輕士子們高談闊論,好像一個吐氣就是經國濟民一個吸氣就是山河錦繡,老書生們則緬懷一些年輕時候在中原的景歲月,不知為何話題就集中到了兩朝軍力,再推衍到弓弩臂力,丁字家族的羅姓老者見徐年好像聽得神,就笑著解釋道:“這弓弩強度,即所謂的弓力,就是用懸垂重的法子,將一張弓倒掛,拉滿為止,重幾斤,這張弓便有幾斤,也有相對見的桿秤掛鉤,後者準一些,一般用在軍營裡,老夫那名拉弓落天鵝的扈從,就有接近兩石的臂力,百步穿楊不敢說,八十步左右,皮甲一二還是可以的,用的是冬天津-下流的上好柘木,水牛角和麋鹿筋也都是製弓材,可惜魚膠和纏差了些,否則他背的那張弓說能賣出三百兩銀子。”
徐年笑道:“羅先生,如此說來,那張上好弓起碼能挽出三百斤弓力吧?”
羅姓老儒生須笑道:“不錯,不過三百斤弓力,怎麼說都要戰陣上的驍勇健將才拉得出來。他若是拉得開,就不會給老夫當扈從了。徐奇,你可猜得到此人年輕時候是一名北涼軍中的擘張弩手?”
徐年瞥了一眼那名沉默寡言的弓漢子,搖頭道:“還真猜不出。”
興許是隔壁篝火堆的俊男人聽到了北涼軍三字,談興大漲,就將北涼軍裡的武將排排坐了一番,有說陳芝豹槍天下無敵,也有說袁左宗是真正的戰力第一,更有說那人屠怎麼都該有一品境界,否則十歲從軍如何活著拿到北涼王的藩王蟒袍,對此爭論不休,大部分俊彥公子都比較偏向徐驍城府深沉,一直在戰場上藏實力,不可能是二三品武夫境界,二品小宗師境界,的確很出彩了,可擱在一名幾乎要功高震主的大將軍上就難免有些拿不出手。老儒生見徐年默不作聲,笑問道:“徐奇,你怎麼看?”
徐年了角烤油漬,“我想徐驍撐死了二品吧,也就是運氣好,才活著走下戰場。聽說為將軍以後,每次跟隨他衝鋒的大雪營折損人數都是所有北涼軍裡最多的。”
一位對徐人屠推崇無以複加的年輕公子耳尖,作勢要丟一樹枝到篝火,卻砸到了徐年腳下,譏笑道:“小泥塘裡的小魚小蝦,不知道就別信口開河!”
徐年笑著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羅姓老儒生趕暖場笑道:“大家各抒己見,咱們這會兒都離家千裡,沒有一言堂。”
年輕公子千金對這位丁字家族裡走出的長輩,明顯敬重許多,幾個原本想要借機發難的俊彥也都將話連同烤一起咽回肚子,遷徙北莽的春秋民二代子弟,雖然不如中原那般唾棄將門種,在北莽寄人籬下,也不敢一味輕視武夫,可畢竟家學淵源,許多習一脈相承,像那名駱家世子有書劍郎的譽,但依然書香在前,劍在後,尤其是這個徐奇的,僅僅是姑塞州的末流士族出,自然肯定是學文不,才退而求其次學武,好攀附邊軍去積攢功名,高不低不就的破落玩意兒,竟然也敢妄談國事軍政。
風度翩翩的駱家公子拿著樹枝指了指一名溫婉子,笑道:“蘇小姐,你不是有個最敬佩那位北涼世子殿下的弟弟嗎?”
正在把玩一枚玉佩的子聲道:“一丘之貉,都是不氣候的紈絝子弟,也就知道牽惡仆如牽狗一般欺負百姓。不過北涼世子家世更好一些而已,骨子裡都是一路貨,他要站在我面前,卻也不會看上一眼。”
三名子表面關系融洽,其實有趣得,姓蘇的這位只是心思單純想要遊歷千裡,無心柳柳蔭,讓駱世子有些心,其余兩名子則有心栽花花不開,不管如何搔首弄姿丟眼,公子只是上調笑幾句,並不給們定心丸,兩位姑娘氣惱得不行,若有姓蘇的在場,們便同仇敵愾,若是外敵不在,就要窩裡鬥,互相穿小鞋。其中一位聽到姓蘇的如此矯,就忍不住笑道:“蘇姐姐真的假的
啊,對北涼世子殿下都能不假?可別真到了你面前,臉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妹妹我可聽說了,世子殿下英俊得很,雖說作風浪了些,說起風流韻事,他自稱第二,可沒誰敢自稱第一。”
蘇姓子婉約一笑,並未反駁。
另外一名氣重過秀雅的瓜子臉子更是怪氣,“蘇姐姐不是喜歡鑒賞古畫嗎,別的不說,天底下誰不知道被諧趣蓋上印章‘贗品’二字的名畫,都是千真萬確的真品?有多收藏大家都視作懸疑的畫作,因此而正名?”
蘇姓子微笑道:“這一點,北涼世子的確功不可沒。金無足赤,公子不也說自己不擅古琴嗎?可手有五指,也有個長的,說的就是北涼世子殿下了。”
兩名子被滴水不的說法給噎住,面面相覷,也沒能找出可以拿的把柄,憤憤然不說話。
徐年著火勢漸大的火堆,笑意輕淡。
被人當著面刻薄挖苦,覺也不錯。如果是在北涼,可沒這福氣。
徐年不想起從不承認是自己師父的李義山,也有些懷念小時候他打在手心生疼的撣子了。這撣子至今還放在聽閣頂樓。
許多道理,都是這麼打出來的。不知為何,不懂事的年和年歲月,被徐驍輕輕罵幾句,就覺得委屈,跑去陵墓賭氣,反而是被李義山敲打,從未記仇過。
這趟回北涼,怎麼也要拎幾壺好酒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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