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局中局》第三章 先有天津沈道,後有北京潘家園

木戶加奈的家族在日本是華族名門,家族裏最有名氣的人,是日本明治維新三傑之一的木戶孝允。木戶加奈這一支屬於木戶的分家,沒有涉政壇。的祖父木戶有三在早稻田大學是考古係教授,專門從事東北亞曆史研究,通漢學,在學界有名氣。

清末民初之際,中國門戶大開。西方開始在中國進行掠奪式的古董搜集,連續發了數起古董大案,中國軍閥混戰,自顧不暇,本無法追查。日本對中國文化一向有著狂熱的好,於是日本就有學界大佬提出,支那已經沒有資格繼承中華古老文明,隻有日本有責任挽救這一切。

於是日本由文部省出麵,黑龍會出資,聯合日本學界英人士立了一個“支那風土會”的組織,專門負責利用中國的混政局,獲取各種名貴文運回日本。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風土會編了一本文件,做《支那骨董賬》,裏麵記載了中國許多國寶級文的樣貌、來曆、持有人、收藏地點等資料。許多日本學者打著研究的旗號前往中國,他們一方麵設法搜羅國寶運回國,一方麵調查報,填補《支那骨董賬》裏的資料空白。

木戶加奈到這裏,忽然發現我們三個人麵茫然,便問道:“你們知道李濟是誰吧?”

我們點了點頭。

學考古的都知道,這位李濟在民國是個不得了的人。他在二十九歲那年聘於清華,與王國維、梁啟超、趙元任、陳寅恪四位著名學者並稱“五導師”。他一直主張進行田野考察,是中國第一個進行現代考古挖掘的學者——可惜在1949年他跟隨蔣介石,押送大批文去了臺灣,所以這邊了解他的人,隻限在幾個學圈子

在198年,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考古組立,擔任組長的李濟開始組織考古隊伍在河南、陝西等地進行田野考古作業。木戶有三利用“支那風土會”的資金,很快取得李濟信任,參與到調查隊中來。

到了190年,南京國民政府頒布了《古保存法》。為了清當前文現狀,中央古保管委員會籌備了一個宏大計劃,要搞一個全國範圍的古跡大排查,李濟被任命為執行者。

李濟為了這個計劃,四招兵買馬,既有國外的專家,也有國的民間高手。木戶有三作為李濟的好友也參與其中,並結識了一個許一城的人。這個許一城是五脈掌門,代表了中國古董界最神的一力量,尤其是手裏還掌握著一些神奇的鑒古技藝,讓木戶有三非常有興趣。兩人走得很近,一度還按照中國的風俗拜了把子。

許一城和木戶有三並沒有跟隨大部隊行,他們被李濟委托去執行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到底是什麽,沒人知道。他們191年7月中出發,一直到8月底才再次出現,消失了一個半月時間,但卻沒有提任何報告,也沒任何記錄表明。

後來李濟的這次大排查因為時局的變無疾而終,許一城回到北平。木戶有三也回到日本國,發表了一篇文章,宣稱在中國尋獲則明堂玉佛頭,並稱讚許一城在其中發揮了很大作用。

這一下子,國輿論嘩然,無論是李濟還是五脈都承了極大力。很快許一城被逮捕槍決,五脈因此元氣大傷,李濟也因為此事到了申飭。李濟一怒之下,與日本方麵打起司來,後來抗戰發,李濟護送文南遷,更無暇顧及此事。

這尊玉佛頭流落日本以後,落“支那風土學會”手中。可木戶有三提了一個要求,希這件文不要做公開展示。於是它被收藏在學會專屬的博,隻有有限的幾人能夠看到。木戶有三從那時候起,患重病,一直臥床休養。

抗戰勝利之後,日本各個右傾組織包括黑龍會在都被軍取締,“支那風土學會”逃過一劫,改名東北亞研究所。李濟曾經代表戰勝國中國東渡日本去調查和收回被掠奪的文,結果東北亞研究所搪塞玉佛頭已在轟炸中被毀,李濟無功而返。

木戶有三在四十年代去世,他的孫木戶加奈長大人,繼承祖父缽學習考古。在一次無意的調查中發現了玉佛頭的下落,這才知道佛頭與中國的淵源。出於對中華文化的熱,木戶加奈認為祖父當年做錯了事,希能把佛頭歸還中國,以抵償當年的罪過——當然,最後這句是的辭。

我聽著這個故事,靠在沙發上一直沒搭腔。我在想一些事。木戶加奈的這個故事,可以和黃克武的故事相對照來看,許多細節都能對應上。通過這兩段故事,許一城的經曆差不多可以搞清楚了。

可是這兩個故事都缺了最關鍵的一個環節。

他們都無法回答,在191年兩人消失的一個半月空白,木戶有三和許一城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而直覺告訴我,對於佛頭之謎,這段經曆至關重要。

現在三個當事人裏,許一城已經被槍斃,木戶死於東京大轟炸,李濟在臺灣也沒活幾年就去世了。唯一的指,是他們會不會留下一些文字記錄當作線索。

我盯著木戶加奈,開口問道:“木戶有三當年不是在學報上發表了一篇關於玉佛頭的論文麽?請問你手裏有論文原文嗎?”木戶加奈似乎早有預料,從裏屋取出一個文件袋,裏麵裝的是一份學報剪報的複印件,旁邊還地附了中文譯文。

我讀完以後有些失。這份報告其實很短,與其是論文,倒更像是新聞稿。木戶有意無意地省略掉了細節,隻是含糊地“在中國友人許一城協助下在地尋獲”雲雲,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全文大部分段落是在吹噓大日本帝國在文化方麵的功偉績,全是空話。

木戶有三能得到李濟的青睞,學水平一定不低。他把論文寫這樣,似乎是故意要把191年的經曆抹除。

報告的結尾還附了兩張照片。第一張照片上有兩個人,一高一矮,矮的那個穿一哢嘰布探險裝,戴圓眼鏡,還有一頂史懷哲式的探險帽,脖子上挎著一個遠鏡;高個子穿一短裝中式棉,留著兩撇胡子,頭上還戴著頂瓜皮帽,背景是北京大學校門。

我家裏和許一城有關的東西都被我父親理了,所以我從未見過我爺爺長什麽樣。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蠶眉厚,還有一張方臉,和我父親的眉眼十分相似,一看就有一種緣上的著祖父的臉,讓我忽然有想哭的衝

第二張照片,是木戶有三獨照,他還是那一裝束,站在個丘陵上,背景是一堵半坍塌的古城牆。牆正中有一條約的隙,隙兩側的影頗有些不自然。隻可惜分辨度太低了,無法看清細節。

照片旁邊的注釋這是木戶有三,攝於勘察途中,但沒提地點。

我注視爺爺的照片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忍住淚水,把剪報還給木戶加奈。木戶加奈注意到了我的緒,多看了一眼,沒什麽。

“這麽來,玉佛頭現在你的手裏?”黃煙煙問。我注意到,已經有意無意把自己當了帶頭人。

“準確地,是在我家族中收藏。而它的置權,則是在東北亞研究所手裏,即使是我也無權單獨做出決定。我能拿到的,就隻有這幾張照片而已。”

藥不然忍不住怒道:“那你丫還跟這兒廢什麽話!我告訴你,中國人民被嚴重傷害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木戶加奈連忙解釋道:“玉佛頭我一定會歸還貴國的,隻是相關的協調工作還在繼續,現在距離功隻差那麽一點點。隻要貴方能夠幫我,我有把握可以服東北亞研究所的那幾個老頭子。”

得輕聲細語,可聽在我們耳中,卻別有一番味道。

圖窮匕現。

這個人果然不像表麵那麽弱。

黃煙煙和藥不然聽到木戶加奈的話,無不憤怒。藥不然拍案而起:“,你還當現在是盧橋事變啊,不要欺人太甚!”木戶加奈似乎了很大驚嚇,連連鞠躬:“我是希能夠讓國寶回歸中國,替祖父反省過去的錯誤,促進中日友好,並沒有別的意思。”

把這個民族大義抬出來,黃煙煙和藥不然兩人一時語塞,不知該什麽好了。

我暗暗佩服劉局的英明。看來他早預料到了這種況,於是不讓政府出麵,甚至不讓五脈直接出手,大費周章地把我一個無名卒推上前臺,現在看來是太對了。

“要我們幫你做什麽?”我問。既然這個人開口提了條件,不妨先聽聽。反正我也不是國家的人,大不了一拍兩散。

木戶加奈對另外兩個人的怒火渾然不覺,,慢慢道:“希你們幫我找一個人。”

我皺起眉頭。讓我們三個鑒定古、尋訪珍什麽的,可以算是一把好手,可尋人這事,應該跟公安局才對啊。

木戶加奈忽然笑了:“許桑,其實這個人對你來,也是很重要的。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哦?”我挑了挑眉

木戶加奈指了指我懷裏那個牛皮筆記本:“剛才我不過麽,我祖父不是有一個類似的本子。那個本子裏的文字,是被加過的,無法破解。我一直懷疑,祖父在那個本子裏寫下了發現玉佛頭的經曆。破譯這個筆記本,我才能去服東北亞研究所的人,而許桑你也可以找出你們家族的真相了,不是嗎?”

我在心裏暗暗佩服,這人好厲害,已經看穿了我的用心,知道我也對191年7月到9月的“空白”有著強烈興趣,不可能拒絕這個請求。借的這條金鉤,我不得不咬。

別看我們這邊一直咄咄人,其實從我們一進屋子,就是在掌握著全局,每一步都是心設計好的。我們明知有問題,也不得不著頭皮上。

我認命似的歎了口氣,問道:“木戶有三的筆記,和你要找的這個人有什麽關係?”

木戶加奈道:“那個本子的末頁,被人用鉛筆劃過。這個劃痕經過還原以後,是三個漢字,做付貴繳。這是祖父的筆記本唯一留下來的線索。要破譯碼,我想這是唯一的突破口。”然後拿出鋼筆,在紙上寫下這三個字。

我注意到,黃煙煙聽到這個名字,瞳孔猛然一

藥不然對我:“我,你手裏那本筆記,不是知道碼麽?這兩本很明顯是一套,如果你能解開木戶筆記,豈不省事多了。”我“嗯”了一聲,卻沒急著點頭,這是我的籌碼,可不能輕易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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