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荷的呼吸了下，“小晴——你這是怎麽跟媽媽說話呢！”

“……”秦晴用力地扣住掌心，希能讓那深刻而麻木的疼痛，將此時抑了許多年才翻湧上來的滿腔委屈都震回去。

紅著眼睛看著黎靜荷，“媽媽說我比同齡人都懂事、聽話……可媽媽有沒有考慮過這是為什麽？”

“……”

孩兒的話音終於還是帶上哭腔——

“我懂事、聽話……是因為爸爸媽媽總是不在旁——從我小時候就是這樣！要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才能見上一麵——所以我就隻是想你們多誇誇我、多看看我！我以為我再聽話一點你們就會多陪在我邊、像其他孩子的父母一樣！”

孩兒尾音近乎喑啞的哭腔，讓三個人都驚住了。

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那個乖順安靜的小晴，心底裏藏了那麽多的歇斯底裏。

秦晴著哭腔看著他們：“可是我懂事、聽話——就應該被你們拿來讓我服從嗎？練琴、繪畫、轉校、跳級……不管我喜歡什麽、不管我是否願意——隻要是為我好，你們就可以讓替我決定所有事了嗎？”

“我夠了……我夠做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了啊！”

秦晴再也抑不住心底一朝噴湧而出的緒，扶著沙發拚力地站起來，地握住拳看著黎靜荷，眼淚順著的臉頰蜿蜒而下——

“即便我做錯了選擇——我自己承擔就是了！可如果你們替我選擇的、讓我將來某一天無力再走下去了——你們能替我活完接下去的人生嗎！”

“你們一直說為我好為我好——是為了你們自我寬的心安理得的好、還是真地替我考慮過我在想什麽、我喜歡什麽、什麽令我高興又是什麽令我難過呢？”

“…………”

將抑在心裏的所有話一口氣說了出來，秦晴卻被近乎窒息的緒所淹沒。

臉煞白地站在原地，形栗了許久。在父母仍舊震驚而複雜的目裏，秦晴咬著瓣轉回屋，餘下的話音拋在後——

“你們的為我好讓我很不好……對不起媽媽，這次我不會再聽您的了……”

孩兒回屋之後，客廳裏仍舊是一片死寂。

僵坐在沙發上的黎靜荷也紅了眼眶，了好一會兒，才抖著聲開口：

“……這孩子、這孩子怎麽長這個脾氣了！”

秦經國歎了口氣，就要坐下去安一下自己的妻子。

正在這時，秦晴臥室的房門驀地打開，孩兒裹著長外套、跛著左腳，沒有任何緒的臉蛋上掛著未幹的淚痕。

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秦急了：“甜甜啊！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對不起，，我想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來……”

孩兒的聲音繃得僵。

到了門口推門出去，臨關門時卻停住了。

孩兒站在那兒頭也沒回。

“媽媽，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隻是你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我了解過我罷了。”

這一次，沒有再等黎靜荷回答，秦晴關門走了出去。

憋著呼吸漲得臉蛋通紅，忍著左腳鑽心的疼，自似的一直咬著牙往外走去。

轉進T形走廊，又推開樓梯間的門。

沉重的金屬門砰地一聲關合了。

這一聲之後，像是某個閘門再也不住泛濫洪的緒，孩兒左腳一陣劇痛，便直接跪到了冰涼的地瓷上。

也是直到此刻，秦晴才發現自己連拖鞋都忘了換，樓梯間的地瓷把涼森森的寒意順著腳尖一直傳到全。

終於再也抑不住，抱住膝蓋將自己努力地起來、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