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茶的世界在嫁金鵬堡之后天翻地覆。

從小接的禮儀、不見丈夫以外男人的規矩，突然間了眾人嘲笑的陋習，曾經視為理所應當的予取予求、生殺決斷的大權，突然間被暴地剝奪，反而是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記得宅里的每一次辱，報復的如同萬蟻嚙心，令夜夜輾轉反側，并不愚蠢，比顧慎為想像的要聰明得多，缺的是眼界與謀略，那是從小接的教育中所缺失的。

“說下去。”

羅寧茶命令道，顧慎為聽出了其中的熱切與期。

“孟氏的基業是遍布天下的商網，全是靠著金鵬堡的保護，這張商網才能順利鋪開，孟氏才能日進斗金。‘大頭神’遵守協約，從不有金鵬旗的商隊，可是看看結果，他唯一的兒，卻到孟姓人的欺侮，隔著金鵬堡，孟家的人看不到‘大頭神’的影，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明白鐵山的強大……”

“不要說了。”小姐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好像歡奴說錯了什麼話，但顧慎為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了。

“險毒辣。”小姐又加上一句，但是聲音虛無縹緲，這四個字仿佛自從里蹦出來，沒有所指。

“正是小姐想要的人。”顧慎為補充道，兩人都想起了雪娘對歡奴做出的評判。

“這種話不準你以后再說。”

“是，小姐。”顧慎為明白自己該閉了，小姐的領悟能力比他預想得要好。

“那個劉選，我可沒辦法殺死他。”

“我已經想好了辦法。”顧慎為正等著這句話，接著將自己與荷定下的計劃和盤托出。

“險毒辣。”小姐重復說這四個字，沒有貶低的意味，反而顯得若有所悟，“等消息吧。”

顧慎為告退之前，請求小姐將自己宣誓效忠之事轉告八主，反正上怒早晚會知道，不如主說出。

顧慎為返回東堡，心中暗暗激教書先生張楫，正是在藏書房學習的那一個月，讓他明白了許多道理，刀和殺手只能一個一個地殺人，金錢與謀士卻可以一批一批地殺人。

等待消息的那些天，顧慎為與荷惴惴不安，小姐的為人他們都不怎麼信得過，萬一脾氣暴發，很可能會壞事。

荷半夜溜出東堡見殺手的事，慢慢傳揚開來，因此失去許多朋友，得到許多審視的目，顧慎為獲得了部分解，沒人再相信他倆的曖昧關系，但是他那幾經反復的“領袖”地位又一次岌岌可危。

等到消息終于傳來的時候，顧慎為早已等得心焦如焚，天剛一黑就展開行，先是綁架不知所謂的紫奴，斬斷他十手指，拷問一切信息，確認他只是無意中發現并說出打磨狹刀的事，劉選什麼也沒告訴他。

顧慎為殺死紫奴拋尸，連夜暗殺了另外三名與紫奴關系切的乙巳學徒。

與此同時，一批甲辰學徒到鼓，發起了本年殘殺中最后一次大規模行，殺死了另外數十人，將歡奴的暗殺湮沒其中。

因為乙巳學徒中一直沒有出現強有力的人，金鵬堡借此機會停了這場無意義的殘殺，將一多半乙巳學徒打發出堡，派往西域各國諸城，充當雇傭兵、探子、仆役。

在最強的甲辰學徒之后，乙巳學徒被認為是最弱的一屆。

劉選被杖斃的消息幾天以后才在堡傳開，除了數知者，沒有任何人想到此事與兩名年學徒有關。

傳言說，劉選膽包天，意圖強八邊的侍，在被八撞破之后，竟然服，扯掉的面紗，差點辱了主人，眾多丫環拼死抵抗，才保住八清白。

八主得到消息返回家中，立刻命人杖斃劉選，從腳趾開始打，打夠三百杖，下半已經稀爛之后，才一敲碎腦殼。

據說，在經杖刑之前，八已經按照鐵山刑罰，挖去劉選的眼睛，割去他的舌頭。

所以，事件中沒有劉選的供詞，但這不重要，險遭強的侍、八、救主的丫環、聞訊趕來的第一撥護院殺手，全都指證劉選當時赤，不軌之心顯無。

八的名聲因此更加損，但尋死覓活鬧了好些天，又贏回些名聲，并且借口驚嚇過度，從此不再進宅請安，上怒憤加，調了兩名殺手守衛后院，男殺手從此后院一步。

那名險遭強的侍是荷安排的，也是當初陪嫁的十名之一，引劉選進房，在他下子之后大喊大，在八主正院，和主人是僅有的知者。

小姐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顧慎為開始認真考慮如何協助擊敗孟夫人，如果功，那不僅是羅寧茶的勝利，也大大有助于除掉金鵬堡一條重要的金錢來源。

劉選被杖斃的第三天，東堡殘殺結束的第二天，歡奴與荷被八主急召見。

召見地點是前院的大廳。

八主顯得有點焦頭爛額，他是殺手之主，卻每每后院起火，被家庭瑣事纏，他想不到眼前這兩名畢恭畢敬的年，就是害死劉選的指使者，他召見兩人另有目的。

“只信任跟一塊陪嫁進來的人。”

這個“”是指八，上怒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惱怒，沉陷的眼窩里閃爍著抑的火花，如果妻子不是“大頭神”的兒，不是擁有那樣一副皮囊，他真想一刀殺了，永除禍患。

“以后你們倆流擔當守衛，十天一，月試的時候可以請假。”

這可不在顧慎為說給小姐的計劃之，但兩人還是馬上應承，并且謝主人與的恩顧。

上怒格外關注歡奴，他現在不相信任何男人，十六歲的年也不相信，況且歡奴長得高大英俊，上沒有一年的稚氣。

“你向宣誓了。”

“是，主人恕罪，小奴在鐵山營地蒙大恩，曾向‘大頭神’立誓保護小姐。”

上怒搞不清這些陪嫁奴才在鐵山的況，只得暫時下疑心，要說妻子有千般不是，主勾引男人那是絕無可能。

“好自為之，你們兩個前途不小。”

一開始，兩名年以為這是八主的套話，等到盛夏來臨的時候，才知道上怒意有所指，甲辰學徒注定是一群不平凡的殺手，金鵬堡已經為他們安排與眾不同的命運。

上怒單獨留下歡奴，暗示他今后但任護衛時，要將后院一切可疑行為報告，“不管你曾經或今后向誰立誓，都要記得真正的主人是我。”

顧慎為匍匐在地，幾近痛哭流涕，向上怒表述忠心，說他已經從師父那里知道了一切，若沒有主人暗中扶持，自己有幾條命也都丟了，如今這條命全是主人的，只有在不違背主人一利益的前提下，才會為他人所用，即使這樣，也會讓主人知曉一切。

這是一場高難度的戲，顧慎為得將真實喬裝打扮，涂脂抹，就連自己也認不出來，才能真意切地說出這些違心的話，他得謝那些與遙奴相的日子。

上怒如王者一般接屬下第二次效忠，冷淡而坦誠，高貴而親切，這是他從小接的教育容之一，并且從父兄上加以模仿強化。

此事之后，他相信自己已經將這名年牢牢握在手里，金鵬堡殺手雖多，值得重點關注的沒有幾個，歡奴是其中之一。

顧慎為在報仇的路上又前進了一大步，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雪娘留給他的生命越來越短。

到顧慎為擔當后院護衛時，他還要兼任“謀教師”的角。UＵ看書ｗww.uｕkanshu.com

上怒讓人專門改造了一間屋子，中間設置了一道堅固的花格木墻，里面另有門戶通往耳房，這樣就將小姐與外人完全隔開，避免了閑言碎語。

顧慎為將自己從鐵寒鋒、張楫那里學來的知識毫無保留地轉授給小姐，幫分析宅里人們的斗爭。

“小姐需要同盟，注意觀察那些被孟夫人摒斥的人，尤其是份與地位不符的人，們必定心懷嫉恨，只是不敢發作，還有那些得寵的人，為了邀寵，們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一旦得不到相應的回報，們也是背叛的種苗。但不要輕舉妄，只是觀察，直到‘大頭神’那邊有所行，小姐才有拉攏盟友的本錢。”

小姐講了不宅的事，顧慎為聽得頭昏腦脹，沒想到人之間的爭斗如此復雜，一點不比南城的江湖容易理解。

主仆當然不能總是私下談話，羅寧茶最信任的幾個丫環通常在場，們負責編一些合理的謊話報告給八主，顧慎為本人也要報告，容與丫環完全一致。

上怒從未產生懷疑，他相信妻子的忠貞，要求報告詳完全是對屬下的考驗，以及為殺手收集報的本能。

好在顧慎為只擔當了十天護衛，荷當了二十天，等到一個月結束，兩人都離了小姐的控制，加到一個新組織當中，獲得“褐帶殺手”的稱號。

顧慎為暗中慫恿策劃鐵山與孟氏的對抗，沒想到在這些想法由小姐傳遞給“大頭神”之前，自己首先與孟氏發生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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