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有機會重返璧玉城，被在通天關的他，早已忘記自己還有一個份——璧玉城督城，任期剩下不到三個月。

數月前在千騎關的時候，韓芬就負責監視墨出，并在戰事末尾把他活捉回來，因此算是老人，直接推門進屋，開心地說：“老頭兒，龍王想你了，我也想你的，跟我走吧，又有好玩的了。”

墨出的生活不算太慘，還有酒喝，但他張大了，卻沒能喝到杯中之，前往璧玉城的路上，他一直無法擺這副驚慌失措的表。

韓芬看著奇怪，忍不住問他：“你有八十歲了吧？沒人你，自己就快完蛋了，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不到七十。”墨出勉強回道，沒告訴韓芬他最近正琢磨著買一名奴呢。

兩年多以前，墨出風風地來到西域，奴仆群，妻妾環繞，整個璧玉城在他眼里就像手中的玩，可以任意擺弄，如今跟在后的卻是一支七八人的凄慘隊伍，唯一的人是個瘋子，對他倒是頗興趣：很想知道這干枯的里還剩下多新鮮。

墨出真害怕哪天一覺醒來，會看到瘋人興地給自己放的場面，因此遠遠見璧玉城，他竟然有種游子歸鄉的踏實，這意味著他快要擺近在眼前的恐懼了，至于龍王到底有何用意，他已經放棄猜測。

外族人心事難明，龍王尤其不可預料，墨出對自己說。

一行人沒有馬上進城，在城外租了幾間房暫住，次日下午。一名相貌俊的劍客過來接走墨出，韓芬的任務就此完，臨別之際發出了慨，“唉，不知道龍王是怎麼想的，不是讓我照顧小孩。就是看管老頭兒，說實話，你不如從前活潑了，我猜這是要死的征兆，所以我不怨你，再見，可能再也見不著了，唉。”

墨出以為這是威脅，嚇得面如土。行尸走般地進城，來到本應屬于他的邸，努力數次才說出話來，“我是督城墨出，你們是誰，竟敢占據此地？”

督城府邸大門口此時聚著不于百人，興至地議論剛剛發生的奇聞，七八名看門仆人因為份特殊。為人群的核心，正口若懸河地發布各種消息。一開始還要強調一下“我聽說”、“我猜”，沒多久就只剩下不可置疑的“事實”了。

墨出的宣布與質問沒人聽見，他無奈地扭頭尋找幫助，發現俊劍客已經退到一邊，另一名刀客走過來，沖他點點頭。

翼衛銀雕。竟然能在璧玉城見到一名真正的北庭人，不管這人的立場如何，都讓墨出到親切，膽氣頓生，北庭暫時衰落了。可是再分裂幾次，在璧玉城面前也是龐然大。

“讓開！通通讓開！”墨出的聲音洪亮得就像是是那些耳聾的老人，只是底氣更足。

莫林揮揮手，十二名早已等在此地的北庭人同時拔刀出鞘，列隊前行，替督城大人開道。

在北城，刀是不常見的東西，誰也沒想到這十幾名沉默的聽眾，在斗篷里竟然藏著兵，人群哄地向兩邊散開，而且終于有人認出督城，先是驚駭萬分，接著又興萬分，北庭委任的督城挑戰中原派駐的都護，這才是今天真正的好戲啊。

沒有隨眾跑去孟府老宅，看客們真心覺得這是幸運的一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去南城擲幾把骰子。

看門的仆人都是龐靖從中原帶來的隨從，不認識這個枯瘦的老頭兒，甚至沒聽說過，他們一直以為這邸就是為自家大人準備的，可剛剛還熱洋溢的人群突然變得沉默，似乎表明來者絕不一般。

最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是，府里的衛兵基本都跟隨大人前往孟府老宅了，剩下的全是不會武功的奴仆，人數雖然有好幾十，可也不是眾刀客的對手。

十二名獷刀客開道，莫林親自護衛著墨出，一共十四名北庭人，在上百雙目的注視下，直闖進去，不到兩刻鐘就占據了督城府邸，將一切閑雜人等攆走，大門卻沒有關閉，莫林持刀站立，面對詢問一言不發，靜候中原人的到來。

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龐靖的奴仆們終于打聽到這一伙強橫人的底細，不由得大呼上當，還以為真有什麼來頭，原來是一伙北庭人，跟喪家之犬差不多，竟然敢跟中原的大人搶府邸。

奴仆們發現自己犯下大錯，互相商議幾句，又有圍觀者的慫恿，于是結隊向大門發起沖鋒，打算重新奪回宅院。

聲勢浩大的攻勢結束得卻極為狼狽草率，最先上去的三個人被莫林隨手抓起，一扔幾十步遠，在空中哇哇，再也沒人敢上前了，開始尋思如何利用這一幕向主人抱屈乃至請功。

孟府老宅那邊的消息不停傳來，奴仆們的膽氣也越來越壯，雖然不敢上前，陣總是可以的，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里，督城府里里的一小撮北庭人先后“經歷”數十種酷刑，每一種都會讓他們死得苦不堪言。

“只要都護大人一到……”酷刑的開頭總是這一句，可都護大人一直沒到。

圍觀人群比這些奴仆還要失，中原對北庭，都護與督城，這可是璧玉城建城以來從未發生過的奇聞，足夠流傳后世了，龐靖給眾人的印象是魯莽熱、活力十足，他要是不出面，這場戲至減五六。

龐靖竟然真的選擇了退讓，一名軍騎馬趕來，向奴仆管事低語幾句，數十名中原人灰溜溜地出人群，再也沒有回來。

一度有傳言說龐靖出城直奔中原軍營去了，這可把不人嚇了一跳，以為戰事將起，可沒多久就有確實的消息傳來。說都護大人沒有走，而是接孟明恕的邀請住進了菩提園。

“這到底怎麼回事？中原人就這麼認慫了？這不像是他們的習慣啊？”疑太多，有人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向邊的所有人尋求答案。

“還能怎麼樣？”果然有人回答，“這座府邸名義上還真就屬于北庭人，墨出的任期還有三個月呢。”

“整個北庭都被打敗了。中原人會害怕這十來個北庭人？”

“這就師出無名，中原人不害怕北庭人，但是害怕落下話柄，更害怕……”

“害怕什麼？”

“嘿嘿，我不說，你自己猜。”

爭論無休無止，于是大家的興趣又轉到了孟家的財產上，“到底有多？”

“據說一整屋子的黃金，全拿出來能鋪滿北城的街道。”

“吹牛。這麼多黃金龍王說不要就不要了？那他當初干嘛要搶啊？”

“所以說啊，你們大概真是冤枉龍王了。”

“我們？昨天你還說龍王把金子藏哪哪，跟親眼所見似的。”

又一爭論無休無止，守門的莫林一言不發，街上的人如終于到厭倦，眼看天漸暗，中原人是不會殺來了，于是慢慢散去。

莫林站在仍然原地。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關閉大門。

督城府邸前后三進，只憑十幾名北庭刀客是看不住的。莫林也不在意，直接走到后院，正好看到悉的影從屋頂跳下來。

“龍王來得早。”莫林說。

“辛苦你了。”顧慎為說，嚴格來說莫林并不是他的手下，所以他得客氣一點。

“沒什麼，我希盡快還清龍王的人。你知道，我必須替老汗王報仇。”

替老汗王報仇就得殺死荷，顧慎為相信此時的汗王翼衛已經不是荷的對手，“選出城主，你我就互不虧欠了。在這之前不要手。”

莫林深吸一口氣，他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尤其不想欠債，這世上，他只虧欠兩個人，一個是老汗王，所以他要報仇，一個是龍王，欠得不多，卻得用耐心來還，“好。”

“中原人真的就這麼放棄府邸了嗎？”莫林換了一個話題。

“沒有，但他不會用武力，璧玉城的大人們正在商量怎麼替他合合理地要回去，明天大概就會采取行。”

“這所宅院很重要嗎？還是說龍王只想辱一下中原人？”莫林希知道更多的，這樣他才能知道自己還了多人。

“非常重要。”顧慎為決定不再向莫林瞞，“孟府的真金白銀就藏在這里。”

莫林罕見地出驚愕表，“什麼？老宅府庫是空的嗎？”

“里面倒是擺了不東西，可只有量金磚，ＵU看書 wｗw.uuｋanshu.coｍ其它的還是石塊，龐靖希我收下這些無用之，孟家的財早就運到這里，被金鵬堡送給他當禮了。”

“這……龐靖不擔心龍王發現真相嗎？”

“嘿，我今天若是在孟府老宅當眾收下那批石塊，事后發現真相又能怎麼樣？說出來有人相信嗎？大家只會說我貪心，想將另一半財產也搶到手。”顧慎為語氣中也見地流出一輕蔑，他知道孟家的財產被金鵬堡拿走了，一直在想怎麼搶到手，結果是中原人的詭計向他提供了機會。

龐靖想讓龍王吃個啞虧，顧慎為就還他一個更大的，兩人互相宣戰，只是誰也不肯第一個公開。

顧慎為與莫林一先一后走進東邊的廂房。

秦夜明正等在里面，他被北庭人留下，龐靖的奴仆們甚至沒想起府里還有這麼一個人。

顧慎為看著年，希他能告訴自己孟家財富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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