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960章 翻船
呂奇英打好行李準備逃亡,可一想到已經擁有的一切和晦暗的前途,悔恨得腸子都青了,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輕信,竟然參與陷害龍王的謀。
事本不應該是這樣的,按照計劃,龍王將會狼狽不堪地出孟家的財產,他與蕭釵則與無數金銀一道,在大軍的保護下前往樓蘭國,在西域東部靜觀璧玉城局勢。
結果陷阱卻挖在了自己腳下。
十只箱子,相較于呂奇英所擁有的商隊,簡直是九牛一,但對于一名逃亡者來說,卻顯得太多,他狠狠心,減掉一多半,只留四只,由四匹駱駝馱運,速度可以更快些。
呂奇英給自己準備了三匹馬,今后一段時間,估計他得在馬背上度過了,即使那樣,也得需要一定的運氣。
唯一信任的伙計悄聲走進來,向主人點點頭,表示可以走了。
由七畜兩人組的小小隊伍從后門進漆黑的街道,璧玉城最大一支商隊的擁有者親自手牽引駱駝,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定會吃驚地出聲來。
呂奇英回看了一眼,心中長嘆,這可是北城,自己夢想多年才住進來,為這所宅子他花了不錢,還沒到多好,就得放棄。
北城不是南城,天黑不久街上行人就已稀,走出三條街之后,呂奇英稍放心,無人攔阻,沒準龍王尚未發現自己的背叛,這給了他保命的機會。
東城門的守衛頭目沉默地接過伙計遞給來的小皮囊,掂了掂,二百兩,說明對方是一名懂規矩的行家里手,于是揮手命令衛兵打開便門。將這支小小的隊伍放行出去。
從這里開始到約定地點,大概是最危險的一段路程,呂奇英騎上馬,不停地催促伙計與駱駝,甚至想再扔掉兩只箱子,可他不能兩手空空地去樓蘭國,在哪都得有銀子。
孟家的金山,呂奇英雖然滿懷恐懼,還是忍不住幻想那堆虛幻的財富。跟普通居民不一樣,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孟府老宅里的藏仍然是假的,龍王是個聰明人,絕不會無緣無故放棄丁點利益。
一想到那個面冰冷的年輕人,呂奇英心中一。四了一眼,覺得每一座屋子里都可能藏著龍王派出來的殺手。
房屋漸稀,云層散開,出后面的星月,呂奇英驚訝地發現黑夜竟會如此明亮,當他還是酒館掌柜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徹夜經營。可他極在天黑之后出城。
前面帶路的伙計回頭小聲說:“到了,前面就是。”
胭脂林像一頭巨蹲伏在前方,不懷好意,呂奇英心中陡生疑懼。他寧愿走在荒野里,也不想進黑黢黢的林地,“你過去看看他們到了沒有。”
“他們”是蕭釵和中原人,雖然龐靖沒按計劃行事。但呂奇英沒有選擇,還是得依靠他的保護。
伙計拍馬駛向胭脂林。蹄聲急促,令人心驚跳,幾匹駱駝倒是不急不躁,很高興能停下來休息一會,安靜地倒嚼。
一刻鐘之后,伙計騎馬返回,“都到了,就等您了。”
呂奇英的信任已經耗,說:“不用等了,讓他們出來,咱們這就出發吧,樓蘭國在東邊,不在林地里。”
“呃,蕭夫人請主人進去一趟,說是商量一下再出發。”
“事已至此,有什麼可商量的?”呂奇英看著自己的伙計,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孔,他仍記得這張臉從前的樣子,茫然而卑賤,要不是他的照顧,早已在南城的渠里腐爛。
“這是蕭夫人的意思,主人還是過去吧,我來照看牲畜。”伙計的聲音跟平時一樣坦然,好像一點也沒發覺主人的懷疑。
“唉,我待你不薄。”呂奇英說,剎那間覺得星月都變得黯淡無。
伙計愣了一會,“龍王待你也不薄。”說罷撥馬又向林地駛去,大聲道:“呂奇英要逃,呂奇英要逃!”
呂奇英又嘆了口氣,他倒是想逃,可還能逃到哪去?中原人只是利用他勸降孟明恕,現在的他已經毫無價值。
如此明顯的事實,呂奇英納悶自己怎麼早沒想到。
后傳來一陣馬蹄聲,呂奇英扭,見一小隊人馬,遠遠停下,似乎在觀察這邊的形勢。
呂奇英心中一,這些人才是中原士兵,他還沒有被龐靖徹底拋棄,“我在……”他大聲道,馬上就被打斷了。
一陣低沉的號角聲響起,持續的時間很短,遠睡夢中的人即使聽到也會以為自己耳鳴,對于中原士兵來說,它卻有著明確的含義,他們立刻調轉馬頭,順原路離開。
呂奇英一時沖,想拍馬追上去,可四肢就像是中了法,怎麼也不了,直到中原士兵消失不見,他終于認命了。
另一小隊人馬從胭脂林里馳來,帶隊者是一名年輕的劍客。
呂奇英認得初南屏,“蕭釵出賣我?”
初南屏沒有開口。
呂奇英看了看自己的四只箱子,突然覺得自己真是愚蠢得可笑,“小初,替我轉告龍王,蕭釵才是主謀,我……我對不起他。”
“你自己去說。”初南屏的回答給了呂奇英一線希。
本該出現在胭脂林的蕭釵還留在北城的家中,孟府老家人段子華改口指控自家主人的消息一傳來,就知道自己上當騙了,立刻放棄逃亡計劃,坐等龍王的到來。
留人巷花魁,男人當為稀罕的玩,視男人為階梯,踩著上去,從不回頭,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男人騙了。
龐靖頻繁會見璧玉城各人等的時候,沒有忽略蕭釵,而且是親自上門,不吝贊的言辭,比那些慕名而來的西域大盜還要直率,只是詞匯更致一些。
蕭釵聽慣了男人的贊,當然不會因為一名中原貴族而飄飄然,禮貌地接待客人,然后將整個過程一字不落地報告給龍王。
接著說客上門了,旁敲側擊,想用都護大人的慕與中原的強大勸說龍王管錢人多安排一條退路,蕭釵依然客氣,心里卻沒有一點搖。
說客大概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使出了撒手锏——孟家的一塊金磚,“龍王一直在騙你和所有人,他本沒搶到孟家的財產,所有的金銀現在都在中原人手里,考慮一下吧,消息一旦傳出,要債的人將蜂擁而至,龍王可以賴賬,你卻會名譽掃地。最重要的是,孟二一無所有,你也一無所有。”
蕭釵遵循一個最簡單的原則,錢在誰手里就忠于誰,所以心了,這次勸說的過程依然報告給龍王,卻沒有提及金磚的事。
龐靖又登門一次,表現得跟大多數男人一樣,對留人巷最有名的人念念不忘,利用自己的地位來套近乎,蕭釵就是這麼向龍王報告的,其實那一次會面毫無風花雪月的容,而是一次再直白不過的談判。
蕭釵索要孟家財富的兩,條件跟向龍王提過的一樣,龐靖同意了,待給一項任務,勸說孟明恕指控龍王。
蕭釵將這項棘手的任務轉給了呂奇英,瞞了財產在誰手里這個重要事實,另編了一套說辭,這對來說輕而易舉。
呂奇英早已被蕭釵迷住,他一直深憾的事就是自己發達的時候,璧玉城最有名的卻金盆洗手,面對,他以年輕人才有的速度跪下了。
“就是這樣。”說,神平靜,并無瞞,“是我太自信了,以為天下沒有控制不住的男人,結果在中原人這里馬失前蹄。”
許小益咽了咽口水,他還是小孩的時候,蕭釵就已名,這麼多年過去,竟然還是魅力不減,“龍王,龍王也沒被你迷過。”他說,以此掩飾心中的激。
“龍王不算男人。”蕭釵說,神稍顯茫然,似乎陷了回憶中。
許小益自認為算是風月老手了,突然明白蕭釵的吸引力在哪,不是貌,也不是名聲,而是那種不遠不近的態度,讓男人覺得高高在上,卻又手可及,此時此刻,他就有這種覺:只要付出一點代價,就能得到這個看似不可能得到的人。
但他總算保持住清醒,知道所謂的“一點代價”一點也不小,那意味著背叛龍王。
想到自己正在被蕭釵當男人,許小益不自有些驕傲,眼神呆滯,不知說什麼才好。
上飛覺得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派來的,要不是有他在邊監督,龍王的報主管大概已經像狗一樣蹦跳著求歡了。
人果然是禍水,上飛第一次對自己的偏好到得意,禍水對他無效。
“龍王不是男人?”上飛語帶譏諷,有些事實他看得清清楚楚,所謂的聰明人卻兩眼一抹黑,“蕭夫人,你的眼也太差了吧,龐靖才不是男人,不對,他是男人,真正的男人,可他跟我一路,喜歡的也是男人。龍王,嘿嘿,他只是眼太高,看不上你而已。”
許小益正在心里進行激烈的斗爭,對上飛的話充耳不聞,蕭釵卻渾一震,瞬間明白了一切,原來自己不僅上當了,還是里翻船,“我要見龍王,有些話我只對他說。”要死死抓住一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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