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961章 金屋
“書中自有黃金屋。夜明跟在龐靖邊時,至三次聽到這句話,思來想去,他覺得這就是西域都護要向龍王傳達的意思,原本是要嘲諷,現在卻為線索。
“書中?是指書房嗎?”莫林首先想到一個可能的藏金地點。
“值得去看看。”
府邸里共有兩間書房,一外一,夜正深,十二名北庭刀客全都留在后院守衛督城墨出,庭院因此顯得空的,約有一鬼氣,秦夜明跟在龍王后,既對自己的膽怯到愧,又因龍王的在場而欣不已。
外書房收拾得干干凈凈,書不多,大都是歷任督城留下的薄冊,秦夜明麻利地點燃桌上的油燈,替龍王照亮。
一目了然,這間屋子沒有藏的地方,顧慎為低頭查看,秦夜明舉著油燈到跺腳,一圈下來,三人都確認地下沒有多余空間。
“你有話要說?”顧慎為問,年雖然盡心盡力替龍王做事,眼神中還是會流出迷。
秦夜明立刻跪下,他對自己的份還沒有把握,不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我是龍王的侍者,理應一心服侍龍王,竟然心生疑,求龍王恕罪。”
“要當我的侍者,你得站著說話。”
秦夜明急忙起,頭依然低低垂著。
“你還得有什麼說什麼,這是你的職責之一。”
秦夜明臉微紅,“是,我在想……我在想龐靖會不會派人過來暗殺督城,督城一死,他又能名正言順地住回來了。”
“這是一場游戲。規則是龐靖制定的,我猜他會遵守。”顧慎為向門口走去,一點也不擔心墨出的安危,來到庭院里,他著東邊的屋頂,又加上一句,“就算他不想遵守,也有人會讓他遵守。”
黑夜中傳來一聲脆響,像是樹枝折斷。秦夜明醒悟過來,府邸部空虛,外面其實有高手護衛。
三人又來到后院的書房,這里離墨出的臥室不遠,他還沒睡。也不敢睡,過門看到龍王,急忙跑出來,很自然地跪下,一臉惶恐,“龍王,還能為您效力。不勝榮幸,可我實在太老了,從早到頭昏眼花的,真怕一不小心耽誤龍王的大事……”
墨出心中沒底。這是在委婉地詢問龍王的意圖,顧慎為對他說:“當好最后三個月的督城,我會把你送回草原,新汗王邊仍有你的立足之地。”
墨出磕頭謝恩。心事放下一大半,他知道怎麼當好督城:一句話別多說。一件事也別多問。
秦夜明注意到督城一直跪著說話,龍王坦然接,沒有讓他起的意思,心里開始清龍王的外之別,因此更加踏實了。
莫林也在觀察,這是他守衛老汗王邊時養的習慣,在他看來,龍王還是太年輕,手段有些稚,但是比大多數王子都要,恩威之間與老汗王的風格然暗含,區別卻更加明顯:龍王戒備重重,即使是對一名不起眼的侍者,也要花費心事認真對待,遠沒有老汗王那麼揮灑自如。
墨出回到臥房,終于能閉眼睡覺。
書房擺放的書籍比較多,但是格局狹小,更沒有藏東西的可能。
“或許已經被運走了。”莫林猜道,“龐靖來了快有一個月了吧,有足夠的時間將黃金送到中原,或者就放在城外的軍營里,那更安全。”
顧慎為搖搖頭,“龐靖不信任城外的軍隊,想將孟家的財產送出璧玉城,也不可能毫無痕跡。”一直有人監視著這座府邸,哪怕是一籃子菜進出,也會被報告給龍王。
顧慎為在屋子里慢慢轉圈,手指依次拂過書架、桌子、墻壁,“最關鍵的是,獨步王還沒有實現自己的目的,怎麼能讓賄賂就這麼離開?”他在墻上敲了兩下,是實心的,“黃金應該在龐靖住之前早就已經存在這里了,他急急忙忙地住進來,然后又用一連串的夸張舉來掩飾……”
莫林越發從龍王上看到老汗王的影子,口說:“世事如浮云,人心似鏡湖。”看到龍王與秦夜明投來疑的目,莫林出微笑,解釋道:“這是老汗王經常說的一句話,敵人的謀就像是湖面映出的浮云,看似變幻莫測,其實湖面并無變化,想找破綻,就不要盯著變幻的浮云,而要觀察不的湖面。”
秦夜明聽得似懂非懂,顧慎為連連點頭,但這世上沒有無懈可擊的手段,老汗王看穿了謀,卻看不清瘋狂,前者永遠有跡可循,后者常常悖于常理,顧慎為就從來不敢肯定荷的下一步計劃,用利益與恩怨都無法推測的行。
他從懷里掏出匕首,在墻上輕輕劃了三道,三角形的墻皮落地,秦夜明走過去舉燈照視——金閃爍,映得人臉都溫暖了。
“原來真是黃金屋。”秦夜明對金錢還沒有太多的概念,可聲音還是變得抖沙啞,好像嗓子里含了一塊金子,“這一整間屋子得多黃金啊?”
“不是一整間,是整座督城府邸。”莫林說道,發現自己聲音正常,心里好多了,年輕時的他絕對經不住,現在他也不能視黃金為糞土,但足以控制貪念,“金鵬堡用金塊將墻壁加厚了一層,這可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金鵬堡有的是時間,墨出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經前往通天關擔任北庭軍隊統帥,此后到監,督城府邸閑置,看守都是金鵬堡的人,盡可用最的人力從從容容地將墻壁加厚。
“獨步王……為什麼不將黃金運回金鵬堡呢?”秦夜明大膽問道。
“因為這筆錢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留在手里。”顧慎為說,他與孟明恕合謀的劫案當時幫了獨步王一個大忙,不過龍軍也沒吃虧,倒霉的只有孟氏,“羅羅王子要是勝了,府邸就是他的。中原人來了,獨步王照送不誤。”
“嘿,這麼說來,獨步王跟龐靖的勾結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莫林本不是多多舌的人,但他來自北庭,很愿意看到龍王與中原決裂。
莫林猜得沒錯,或許獨步王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忍讓就是為了等待龐靖的到來。
“把墻壁擋住。”顧慎為命令道。
秦夜明吃驚地問:“不帶走嗎?龐靖肯定正想方設法要奪回府邸呢,金鵬堡也不會平白放棄金子吧。”
“不著急。”顧慎為說,沒有多做解釋。
秦夜明識趣地閉。揀起掉在地上的墻皮,小心地放回原位,又將旁邊的書架推過來遮掩,這樣一來,除非特意觀察。誰也不會發現異樣。
莫林說:“我會保。”一句簡單的承諾,莫林覺得已經夠了,如果對方是老汗王,他甚至不用說這四個字。
顧慎為敬重草木的承諾,因此什麼也沒說,帶著秦夜明離府而去。
兩人在黎明時分回到南城護軍府,秦夜明一路上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一種方法才能取得龍王的信任,于是快速替龍王鋪好被褥之后,他退后幾步,子深深彎下。說:“請龍王允許我割掉舌頭,以免泄。”
顧慎為看著年,略好笑,說:“泄的方法多種多樣。舌頭只是其中之一。”
秦夜明微微一愣,認真地說:“我明白。我不會讓龍王擔心的。”說罷就要退下。
“自殺是沒用的,我把你送到龐靖邊,你已經不是默默無聞之輩,死亡本就是一條重要信息。”
秦夜明這回徹底愣住了,他沒想到事會這麼復雜,原先想好的計劃一條也用不上,“龍王,我……我……”
“你其實沒有可以泄,我與龐靖心知肚明,如果真有人收買你,我建議你多收點銀子,然后告訴他實。”
秦夜明目瞪口呆。
“鐘衡丞相隨時會來,他一到就醒我。”
“是。”秦夜明應道,退出房間,輕輕關門,對龍王的話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得出一個結論:永遠別去猜龍王的真實想法,聽從命令跟著他走就是了。
這是年秦夜明一生中所做的最正確決定。
鐘衡果然來得很早,肚子里的疑比秦夜明還要多,但是龍王沒有讓他參與孟家的事,所以他也盡量不多過問。
“比武的事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地點與時間,總得有一個各方都信任的地方才行。”
“我有一個建議,你今天可以提出來,金鵬堡應該會同意。”
“龍王請說。”
“督城府邸。”
“那可是北城,金鵬堡的地盤……龍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把墨出接回來嗎?”
“嗯,不僅如此,我還得向北城派駐更多人,這是附加條件,金鵬堡必須接,否則的話就得另選比武地點。”
鐘衡笑了,他不知道真相,但他知道,金鵬堡有把柄在龍王手中,談判將非常容易,“這樣也好,按理說督城府邸很快就是城主府了。時間呢?龍王有什麼建議?”
“越早越好。”
“是。”鐘衡準備告退,最后還是決定多說一句,“要債的人馬上就會登門,龍王得有準備,而且……眼下是非常時期,龍王若是再對背叛者網開一面,恐怕會讓更多小人壯膽。”
“我只想解決問題。”顧慎為說,這正是鐘衡多年前教給他的道理,“放心吧,背叛者必定會到懲罰的。”
蕭釵與呂奇英都在等候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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