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979章 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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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平公主大鬧皇宮的時候剛剛十六七歲,已經與龐靖定親,或許是對這樁婚事不滿,或者是想下嫁前最后一段自由時,總之,選擇最出格的方式宣泄過剩的力。
法奉說不出多細節,他只知道華平公主在皇宮里了不東西,但是遠沒有民間傳說中那麼多,更沒有盜走璽發圣旨。
只是玩,走的金銀珠寶隨手扔,的確有幾戶京師居民幸運地揀到了,一看上面的皇宮印記,嚇得立刻上,卻因此引發大量謠言。
“紅蝠”的名聲越來越大,公主也就越來越無法收手。
皇帝終于震怒,他還不知道作案者是自己最喜歡的妹妹,因此下達格殺勿論的嚴令,頭幾批追捕者一味在皇宮以外尋找線索,自然毫無頭緒,華平公主卻將這看是自己手段高超。
等到顧侖接追捕之責,他從一開始就認準宮中有應,于是一面大張旗鼓地公開搜捕,一面在宮中調查,很快就鎖定了華平公主。
接下來的事法奉就只能猜測了,那涉及到皇帝與顧侖之間的:事關帝王尊嚴,皇宮大盜必須伏法,與此同時,華平公主的名譽也必須保住,于是顧侖策劃了一次大規模圍捕,得紅蝠“自殺”,平息了危機,卻結下了仇怨。
聽完法奉的講述,顧慎為腦子里浮現的不是中原公主,而是年時代的上如。
至于本應該恩的華平公主,何以恨顧將軍骨,法奉連猜測都沒有,“就是這樣了,顧將軍偶然向我三言兩語。過后提醒我千萬保,如今先帝駕崩、顧將軍遇難,龍王又急于報仇,我才違背誓言,和盤托出,中間的意外。實在不是我所能了解的。”
法奉的故事里肯定有許多真實的容,但顧慎為注意到,四諦伽藍的住持巧妙地玩了一個先抑后揚的把戲,不知不覺間,將自己在顧氏滅門事件中的作用化為烏有,好像他只是一名純粹的旁觀者與知者。
顧慎為沒有點破這一點,說:“龐家的人雇請殺手,然后呢?為什麼我沒有死?”
顧慎為的頭顱被砍下兩次,全是冒充者。第一次被認出,第二次卻得到承認,這一直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
法奉放下右,盤膝而坐,腰彎曲,顯得老態龍鐘,既無名士風度,也不像佛門高僧。“龐家的人不知怎麼找到了我,說既然大家的任務一致。為什麼不合作呢……”
“龐家請到了殺手,有什麼需要你的幫助?”
“他需要一位悉顧家人相貌的人。”
顧慎為微微揚頭,右手習慣地想去刀柄,馬上想起兵都留在寺外了。
原來眼前的和尚就是當年的認尸者,老友全家的頭顱擺在面前,篤信佛法的他會是什麼?顧慎為真想挖開他的腦袋仔細查看一番。
但法奉只愿談論事實。不想涉及自己的心,“木已舟,我救不了顧將軍全家,上又有嚴沁的力,于是同意與龐家合作。顧將軍、顧夫人、慎爾、慎比、翠蘭的頭顱,我都見到了。”
父母兄姊的姓名突然冒出來,顧慎為心上像是被刺了五下,每一下都鮮淋淋,親人的相貌日漸模糊,可他們留下的覺卻從未減弱,僅僅是名字被外人提及,也會造強烈的沖擊。
法奉低著頭,似乎在察看已涼的茶水,卻對龍王的一舉一備加注意,他能到那高漲的怒火與約的殺機,龍王的武功的確與眾不同,即使是在殺心最熾的時候,也不如一名普通強盜明顯。
“還有龍王的頭顱,我沒料到金鵬堡會殺錯人,所以直接指出來了,獨步王大怒,當著我的面砍斷八主的手掌,我對當時的場景記得清清楚楚,捫心自問,顧將軍全家被殺我有坐視之錯,但殺手不是我請的,可我那一句‘頭顱錯了’,卻多害死一個人,這是我的罪過,無論如何也擺不掉的罪過。”
法奉還是抓起茶杯,送到邊卻沒有喝,重新放回原。
“所以第二次頭顱送來的時候,你說那就是我。”
“嗯,八主大概是走投無路了,不知從哪找來一個與龍王相像的無辜年,殺死之后砍下頭顱,我對獨步王撒謊了,算是救了龍王,可這名年還是因我而死。”
兩人都保持安靜,各自想著心事,法奉茫然若失的樣子真的像是在懺悔罪過。
顧慎為重新控制住心的怒火與殺機,他今天不是來殺人的,“你怎麼會認得我跟姐姐?我不記得曾經見過你的面。”
“咱們見過面,只是龍王不記得了,顧家遠遷那一天,我過去送行,見過所有人,龍王那時才十來歲吧,向我行禮,我叔叔,然后跑去騎馬,結果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下來,全家人都很慌張,你卻笑著說沒事。”
顧慎為告誡自己要牢牢控制緒,可法奉的這番回憶還是令他的心激翻涌,沒錯,他記得自己摔下馬的事,當時的微笑只是為了掩飾難堪。
就是這樣了,法奉不僅將自己從滅門中摘出來,還送給龍王一條新線索和一次救命之恩。
法奉沒有就此結束的意思,繼續說道:“有件事我得告訴龍王。”
“嗯。”
“確認第二顆頭顱屬于龍王,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決定,非常巧,我正在后悔多的時候,中原送來一封急信,上面只有一句話‘得過且過’。”
法奉從懷里掏出書信,放在榻板上,推給龍王。
顧慎為拿起信,取出里面泛黃的舊紙,上面的字早已經黯淡,仍然清晰可見,左下角蓋著私人印章,是一個古樸的“沁”字,顧慎為勉強能認出來。
“嚴沁又不想屠滅顧氏了?”
“沒錯,同樣,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有了這四個字,我更加心安理得地錯認第二顆頭顱。”
顧慎為突然站起,他不想再聽下去了,提出最后一個問題:“四諦伽藍的住持,這是誰給你的獎賞?”
一名初來乍到的和尚,想要為名寺住持,當然需要強有力的背景。
“嚴沁和龐家都出了一點力,主要是嚴沁。”法奉對此并未否認。
顧慎為走出禪房,他心里還有許多疑,都不能再問了,法奉正巧妙地灌輸“真相”,甚至要使得龍王改變報仇目標,顧慎為能抵抗住這力量,但也需要時間消化。
庭院里,兩名年輕的僧人正在灑掃地面,見到龍王,一塊合什行禮。
顧慎為出來的早了,鞠王后還沒有拜完全部神像,他在客房里等待,盡量什麼都不想。
隔著一片院落,施青覺也在盡量什麼都不想。
法沖是他的師叔祖,在寺中地位崇高,覺字輩的僧人平時難得一見,施青覺出家近二十年,居然是在還俗之后才有機會得到單獨召見。
他跪在地上,仍能深刻地到四諦伽藍對自己的影響,法字輩高僧對外人來說或許只是地位的象征,在他眼里卻無異于活菩薩。
“弟子覺青叩見師叔祖。”
“出家人之拜,還俗人之拜?”法沖問。
施青覺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和尚,突然慚萬分,好像做了極大的錯事,不得不乞求害者的原諒,“還俗人施青覺之拜。”
“既已還俗,不可再行弟子之禮。”法沖從團上改變姿勢,四肢著地,向施青覺磕頭還禮。
施青覺嚇了一跳,急忙起讓到一邊,他早就聽說過法沖辯才無礙卻又古板嚴肅,今天算是領教了。
“施主請坐。”法沖還完禮,重新坐好,面不,神嚴肅得像是雕像。
“龍王派我來……”
“可你卻沒有手持拜正式登門,而是另辟蹊徑求見,中途還打了一架,讓這‘’變得眾所周知。”
施青覺一時啞口無言,原以為無懈可擊的妙計,現在看到稚得可笑。
這本是挑撥離間的第一步,龍王與住持談的同時,施青覺會法字輩高僧,過后再制造一些傳言,以引起法奉的猜疑,可這點伎倆,被法沖一眼看穿了。
“師叔祖……禪師慧眼如炬,我也就沒什麼瞞的了。”施青覺干脆以談判的語氣說話,“龍王與住持有些私人恩怨,希諸位高僧不要手。”
“出家人恩怨皆了,龍王何必追不舍?”
“住持出家,龍王可沒出家,但是龍王說了,恩怨只在一人上,與四諦伽藍無關,他尊重諸位高僧,尤其是法沖禪師,因此派我來提前告知。”
“知道了。”
施青覺以為法沖還會接下著說下去,結果等了好一會,老和尚竟然一語不發,看樣子是要結束會面。
不管怎麼說,離間計的第一步達了,法沖看破計謀卻還是同意見他,這就是極好的預兆,施青覺躬行禮,悄悄退出房間,在數名僧人戒備的目下,匆匆離開四諦伽藍。
行到山門,施青覺正好看到一名騎士匆匆馳來,高聲吆喝著讓香客讓路。
騎士全速前進,可還是沒跑過傳言,他剛過去,施青覺就聽到行人的議論,知道三天后城主比武第一場人選已經確定:初南屏對陣方殊義。
旋青覺心想,比武與報仇,不知道龍王更關注哪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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