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1009章 投降
龍王單人獨騎駛鐵山軍營,獨孤羨下令軍隊前進三里,與營地相隔不過一箭之地,只需一聲令下,轉眼就能沖敵群。
即便如此,獨孤羨仍到不滿,他不喜歡龍王的冒險行,雖然種種跡象顯示,鐵山軍營里的是一場意外,但是萬一龍王深陷其中,外面的龍軍再多幾倍兵力也來不及救援。
對此到疑的不只是他一個,上年紀雖小,卻也懂得什麼危險,抬頭問道:“他為什麼要一個人進去?”
“因為他是龍王啊。”韓芬是唯一不覺得意外的人,甚至認為理所應當,“沒人敢他。”
“獨步王敢。”上仍然將殺手之王當父親,這不是母親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我瞧獨步王不敢,他什麼時候像龍王一樣獨闖過敵營?沒有吧,所以他的膽子比龍王小。”
獨步王年輕的時候帶領數名殺手闖西域,做下不大事,可惜年深日久,常年住在沙漠里的韓芬沒聽說過,小小的上更沒聽說過,在兩人的心目中,獨步王的形象總是站在群殺手的中間。
上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才說:“因為龍王有魔鳥,所以他才不怕。”
韓芬向天空張幾眼,“魔鳥今天是不會來了,誰知道它飛哪去了,沒準正快快樂樂地吃人呢。”
上上一激靈,心中更生向往,到觀察,心想沒準魔鳥知道龍王有危險,突然就飛來了,無意中對上兩道目。
惠王低頭斜眼盯著上,好像獵犬在監視落陷阱的小。
上不明白這個大孩子為什麼如此痛恨自己,雖然心里有點害怕,可是有韓芬作后盾,他還是勇敢地回視,雙拳握。
惠王不出聲地一哼,扭轉頭,暗暗祈禱龍王死在鐵山軍營里。
上松了口氣,發現手心里都是汗,往韓芬懷里靠得更了,在他眼里,后瘋瘋癲癲的人才是世界上最堅實的依靠。
韓芬輕輕挲著小娃娃的頭頂,里哼著莫名的曲調,遙鐵山軍營里一層又一層的帳篷,心想這就像一座波浪起伏的湖泊,還像扎滿鋼針的人,然后就什麼也不想了。
鐵山軍營無人把守,顧慎為騎馬駛過一段無人的道路,兩邊的帳篷門戶開,里面空空。
轉了兩個彎,他看見三千余名在一起的鐵山士兵。
絕大多數鐵山士兵到現在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知道主人羅寧茶連夜逃跑,幾伙將領互相指責,都說對方是背叛者,士兵們誰也不信,只好全都圍在中軍主帳附近,互相提防互相監視。
龍王竟然真的一個人進軍營,這讓許多士兵大意外,切切私語聲像一陣風掠過,很快,連距離最遠的人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面對龍王的士兵不由自覺后退,看不見形的士兵往前,人群一下子變了扁圓形。
顧慎為勒馬止步,離最前面的士兵只有十步遠,能將前排百余人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將兵放在地上,跪下投降。”
龍王的聲音不大,卻傳得很遠,在他的視線范圍,沒有人敢吱聲,遠響起一個啞的聲音,“我們什麼都沒做,干嘛投降?”
另有一個聲音隨其后,“先赦免所有人,然后再談投降的事。”
鐵山士兵的意見并不一致,他們是一群強盜,立刻就吵了起來,不準備放下刀槍的人,這時也都握住,生怕一旦起手來自己吃虧。
顧慎為沒有再次提出要求,兩用力,催馬前進。
離他最近的十幾名士兵不約而同放下兵,向兩邊讓開,順勢慢慢跪下,開始比較勉強,膝頭著地之后,就再也沒有異心,全謙卑地一團。
顧慎為控制著馬匹的速度,緩步走進人群讓出的狹窄通道,目不斜視,直視中軍主帳旁邊樹立的大旗,旗上繡著一桿大的長槍,隨風擺,像一條快速爬行的巨蛇。
下跪投降仿佛悄悄傳染的疾病,堅定地從一個人傳播到幾個人上,越來越多的士兵彎下膝蓋,許多人前一刻還在面紅耳赤地與他人爭論到底該不該投降、何種條件下投降,轉頭發現后的人已經矮下去一片,而龍王騎著馬正步步近,于是立刻丟下兵,讓到一邊跪下,心中千萬個不該投降的理由全都煙消云散。
顧慎為走到中軍帳前,多半鐵山士兵已經跪下,數人或者是離得太遠尚未到影響,或者是在觀將領們的反應。
拿戈驚訝地著沒骨氣的眾多兄弟,這跟他事先設想的景大不一樣,自從知道羅寧茶已經逃出軍營,他就知道自己一敗涂地,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想辦法保住命,可跪下的人越多,他與龍王談判的底氣就越低。
跟其他人一樣,拿戈也不敢命令士兵們站起,而且他懷疑自己的命令還有多人會遵守。
“不愧是龍王,有膽量。”拿戈著頭皮前行幾步,“我們跟小姐之間有些誤會,希龍王能夠居中調解,只要您不偏不倚……”
“跪下。”顧慎為第二次勒住韁繩,命令道。
數十名小頭目膝蓋變,拿戈大手一揮,“等等,龍王別急,先把事說清楚……”
顧慎為拔出五峰刀,發出一連串輕微的聲。
“龍王,你的人保證過……他說你愿意談判……你不能言而無信。”拿戈臉一變,步步后退,突然下了狠心,握住腰刀,剛要拔出來,余卻看到邊的將領們都已跪下。
大勢已去,拿戈心中咯噔一聲,在他明白其中原因之前,雙膝已經跪在地面上。
顧慎為跳下馬,走到拿戈前,五峰刀平放在對方頭頂,說:“現在,可以談判了。”
五峰刀重不過兩斤,如果放在拿戈手中,就跟草一樣輕巧,此時卻仿佛重逾千斤,拿戈的頭越垂越低,最后以額地,任憑刀尖指著自己的后腦,聲說:“龍王饒命,拿戈知罪,不敢再有請求。”
最后一批鐵山士兵也跪下了,他們都曾經駐扎在千騎關,親眼目睹或耳聞龍王與羅羅王子之間那場大戰,恐懼早已在心中生發芽,比他們自己以為的還要牢固。
“你承認自己是背叛者?”顧慎為問。
“我……我……承認。”拿戈著氣,第一次發現,作為龍王的敵人和作為龍王的盟友,差別是如此巨大。
顧慎為舉起刀。
“刀下留人!”從主帳里跑出來一個人,雙手捧著一桿真正的鐵槍,幾乎是他本人的兩倍高。
施青覺沒有被殺死,發現救兵遲遲不到,他就猜測羅寧茶不是出了意外,就是改變計劃跑出了軍營,他寧愿是后一種可能。
施青覺握著鐵槍,挑開帳簾,讓拿戈等人看到他背來的小姐是假的,然后義正辭嚴地宣布自己是龍王派來的人,小姐早已在他的安排下逃出軍營,這時正率領龍軍前來鎮叛。
這些半真半假的話嚇住了不人,施青覺兼施,聲稱自己明白弟兄們的苦,但是用不著以叛逆的手段解決,他會向龍王求,對所有人網開一面既往不咎。
就這樣,靠著鐵槍的威嚴和三寸不爛之舌,施青覺功堅持到天亮,本來他還有一肚子計劃,可龍王居然如此輕易地征服鐵山將士,拿戈意外,施青覺更意外,于是跑出求,希能實現一部分自己此前的承諾。
顧慎為看著施青覺,這個還俗和尚是個難以把握的人,他做出的每一項決定既大膽,又魯莽,還有點稚,好像站在路口的人,對朝哪個方向前進全然沒有計劃。
施青覺還沒有能力看龍王的心事,立刻放下鐵槍,UU看書 www.uukanshu.com老老實實跪下,“龍王明鑒,叛主只是數人的謀,絕大多數鐵山兄弟并不知,即使是這數人,也是被無奈,而且從始至終沒有想過與龍王為敵。”
這番話說在了許多人的心坎上,于是“龍王明鑒”的聲片響起,其中一多半士兵甚至不知道這幾個字的意思,以為它和“饒命”差不多。
如何置施青覺,比如何懲罰鐵山叛將正讓顧慎為費心事,他從羅寧茶的講述中知道施青覺仍在冒充自己的部下,可他理危機時的冒險神,卻很符合顧慎為的心意。
顧慎為沒有收起刀,而是后退兩步,問:“你所謂的數人是誰?”
“是……拿戈和他的親信。”
“叛逆者該當何罪,你應該很清楚,現在執行。”
施青覺驚訝地抬起頭,與龍王目對視的一瞬間,他明白了,這是一次考驗,他得證明自己很聽話,還得證明自己無意爭取鐵山將領的好。
“遵命。”施青覺說,雙手抓住沉重的鐵槍,起走到拿戈面前,高高舉起,槍尖對準匍匐的后背。
拿戈扭過頭,滿臉驚愕,“你說過……”
施青覺說過也承諾過,現在,他要將它們全都違背。
鐵槍刺下,拿戈沒有躲避。
槍桿聳立,鐵山營地里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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