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頭？

街角的人影一晃，顧慎為已經認出對方的份，他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昨晚觀察初南屏遇刺現場的時候，他已經有七八分把握刺客就是木老頭，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木老頭什麼時候學會了完整的死人經？

荷也認出了木老頭，與顧慎為互視一眼，兩人同時生出強烈的疑與敵意，經過最簡單的推論，他們都認為對方是泄者，而且今晚的行是一個陷阱。

就在這一剎那，兩人生出先發制人的決心，他能覺到那磅礴的殺氣，則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冷酷無的意志。

兩人多次為敵，但這是第一次萌生真正的殺機。

一陣雜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峙，也讓他們突然明白一個事實，木老頭躲躲藏藏，恰恰表明這并非陷阱。

顧慎為與荷同時躍上附近的屋頂，順著木老頭的消失的方向追去，彼此相隔十余步，謹慎地保持著安全距離，他們之間的信任已經比一層紙還要薄。

在他后，傳來中原人驚愕地聲：“駱啟康！怎麼會是駱啟康？”

因為那一瞬間的殺機，兩人失去了木老頭的蹤跡。

顧慎為跳進一座無人居住的宅院里，他確認此地無人，因為這里是許小益買下的產業，以備不時之需，類似的地方分布在璧玉城各，顧慎為記得其中大部分。

荷猶豫之后才跳下來，兩人互相觀察，雖然殺機不再強烈，信任卻沒有完全恢復。

顧慎為先開口，“木老頭從上鴻那里得到經文？”

“就算上鴻不嚴，木老頭也只能得到一部分經文。反倒是你，木老頭一直跟在你邊，他這麼做必有目的。”

顧慎為搖搖頭，“不可能，我從來……”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一下子沒有那麼自信了。

“想明白在哪了？”

“死人經的原書。我把它留在金鵬堡，上回潛的時候，木老頭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

“你沒把它帶出石堡？”荷顯出些微的驚訝，然后想起大概正是因為自己的那次“背叛”，龍王才沒有將經書帶在上。

顧慎為沒想那麼多，他又搖搖頭，“還是不可能，木老頭怎麼會知道經書的事？當時只有我一個人。”

“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顧慎為聽出荷話中的譏諷意味，馬上明白的意思。“上如不知道，我們從來沒有談論過死人經。”

荷無所謂地微微聳肩。

顧慎為想不原因，他知道，必定是某個關鍵環節出了問題，才會導致木老頭得到經書，可他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也沒辦法再想下去，于是換了一個話題。“你的劍法，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嗯。”荷顯得心不在焉。“無道神功與死人經同出一源。”

顧慎為對此一清二楚，死人經結尾部分的怪文與無道書的開頭一模一樣，表明這兩套武功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創立的。

“散功之后的無道神功是這樣。”荷抬起左手，朝著龍王的方向輕輕推出一掌。

這一掌看上去平淡無奇，顧慎為卻不由自主地張起來，好像有一個形的敵人正在發起襲。猛然間，本能促使他將五峰刀拔出一半，擋在左側腹部。

一柄無形的劍與刀相撞，勁力不是很大，顧慎為卻大吃一驚。突然間明白了許多事。

駱啟康的目仍然極為準，一照面他就發現荷的殺招藏在左手，而不是右手的劍上，這讓他束手束腳，最后寧可挨上真正的一劍，也要避開敵人的劍氣。

天下只有兩個人的無道神功達到散功境界，一個是荷，另一個是獨步王。

顧慎為現在知道自己當初在通天關的逃跑有多麼幸運，獨步王若是一上來就使出左手絕招，他十有躲不過。

“沒能殺死駱啟康，我只好換一種方式還你的人了。”荷淡淡地說，“獨步王練出了劍氣，但他沒學過死人經，施展得比較勉強，所以他極使出這一招，現在只有我能打敗他。”

原來荷的“還人”不只是顯示劍氣，而是要代替龍王與獨步王比武。

駱啟康死了，獨步王等于不戰而勝，城主比武只剩下四個人：上伐、上如、顧慎為與荷。

顧慎為收刀鞘，“謝謝，我有辦法對付獨步王。”

“隨你。”荷并不堅持，“順便你也想辦法對付我吧。”

城主比武只有一個勝利者，顧慎為要與獨步王對陣，那麼或早或晚都得過荷這一關。

顧慎為沒有接的話，而是說道：“在木老頭這件事上，我希咱們能聯手。”

“沒人再有資格修煉完整的死人經。”荷說，轉躍墻而出。

顧慎為留在庭院里，他有許多事需要思考，全然不知昨晚發生了一連串的意外，璧玉城因此即將大。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許小益推開院門沖了進來，因為長時間騎馬奔波，臉部通紅，看見龍王，大大地出了一口氣，“終于找到了，龍王，出大事了！”

莫林遇刺、羅寧茶帶著上失蹤、韓無仙與韓芬同時下落不明、龐靖失去理智正帶著大隊人馬四尋仇并下令調城外的軍隊，許小益快要被這些消息弄得暈頭了，不過說得還是非常簡略清晰。

顧慎為這才知道昨天晚上北城有多熱鬧，而所有事或多或都與木老頭有關。

*

狹窄的巷子里，中原武人與士兵已經失去最初的警惕與張，都護大人與獨步王談已久，看樣子是打不起來了。

那名一直在嘔吐的武人終于平靜下來，在同伴的攙扶下站在墻邊，對所有人的疑問一律回以搖頭。他絕不想復述自己見到的恐怖場景。

泰山派的聞顯是名獷的壯漢，絡腮胡子占據了多半張臉孔，向來以膽大著名，見此人總是搖頭不語，心中十分不耐煩，大聲道：“劉子悅。你沒見過死人嗎？待我進去看看，有什麼可怕的？”

立刻有人提醒他：“小心屋里有毒。”

“我什麼都不不就得了？”聞顯大大咧咧地說，看了一眼地上的尸，心中也有些惴惴，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邁步向躺著尸的院子走去。

一走進小小的院子，聞顯就后悔了，房門沒有關。雖然看不到里面的形，可是約能嗅到一奇怪的氣味，讓他的胃很不舒服，就算沒被嚇著，吐個沒完也是件極為丟臉的事。

聞顯咳了一聲，好像是在告訴里面的死人他要進去了。

街上，武人與士兵們都著院門，尤其是那名劉子悅的嘔吐者。他希看到聞顯的狼狽樣子，好洗刷自己的膽怯名聲。

呯！院子里傳來一聲悶響。巷子里眾人全都嚇了一大跳，同時后退數步，握兵，蓄勢待發。

接著是一連串的慘，聞顯從院子里奪門而出，頭發、胡子、服。從頭到腳，燃著好幾火苗，急得他在地上連翻帶滾，樣子既可怕又可笑。

泰山派的幾名弟子剛要上前救援，劉子悅卻比其他人都謹慎。道：“當心，這火不對勁兒。”

的確，聞顯上的火苗并不旺盛，可是任憑他如何翻滾，總是不滅，最古怪的是，火苗散發出不比例的濃煙，很快就將聞顯整個人淹沒其中。

沒有人敢上前了，泰山派諸人也只是比別人站得更近一點，大聲著“師叔”，捂著鼻子不敢邁出一步。

對面的院子里走出龐靖的一名隨從，大聲喝問：“怎麼回事？”一看到那詭異的濃煙，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捂鼻關門。

獨步王的一名手下越墻而出，對濃煙毫無所懼，沖進去抓起聞顯，啪啪一頓拍打，拋了出來。

泰山派弟子不得不接住師叔。

聞顯沒死，只是須發七零八落，服出幾個大，比此前一直嘔吐不止的劉子悅還要狼狽。

“里面什麼樣？你看到什麼了？”見聞顯上不像有毒，一群武人圍上來七八舌地詢問。UＵ看書 www.uukanshu.com

聞顯現在理解劉子悅為什麼一直面對眾人保持沉默了，這些好奇者無異于當眾揭傷疤，于是惱怒地說：“什麼也沒看見，我剛要進去就遭到了襲。”

聽說院子里有埋伏，眾人一驚，紛紛散開，可是沒人敢穿過濃煙查看況，反正都護大人沒有下令，他們也無需輕舉妄。

濃煙漸漸散去，死人的院子里沒有任何異，數百雙眼睛盯著那里，誰也不開口，直到某人驚奇地說了一聲，“咦，那個小孩沒了。”

果然，吐而亡者的臂彎里明明躺著一個孩子，據說全是毒，看樣子還有呼吸，這時卻已不見蹤影。

“里面的一個死人好像是他的親娘。”有人小聲說道。

抬著著萬里晴空，朗朗白日之下，人人都到上掠過一涼意。

巷口又傳來一陣，“龍王，龍王來了，就一個人……”

人群自向兩邊讓開，巷子卻因此更加狹窄，龍王果然是一個人來的，步行，對近在咫尺的刀劍叢林無于衷。

龐靖曾經下過命令，看見龍王和獨步王就一擁而上，可他此時正跟獨步王談，外面眾人都自覺地認為此前的命令無需遵守。

龐靖得到消息，已經走到院門口迎候，盯著龍王步步走近，冷冷地說：“你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