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1033章 困
上伐久已沒做過殺手的勾當。
當他還是年的時候,曾經跟著家里的殺手們一塊在黑夜的影里潛伏,耐心地等待目標出現,一刀殺死,這一階段為時甚短,在鍛煉出嫻的殺手技巧之前,上伐就已經深深卷王主之位的爭奪中。
在接連擊敗諸多兄弟,為唯一的繼承人之后,上伐開始學習如何使用殺手而不是充當殺手,偶爾,他仍參加暗殺行,為的是擊殺高手的快。
木老頭是名真正的高手,上伐親自參加圍剿,卻不是為了尋求快——早在多年以前,他就用人代替殺戮,又用爭霸代替人——他只是單純地想殺死木老頭。
殺手技巧不夠完,獨步王用強橫的武功彌補這一缺陷。
他對木老頭的觀察已經足夠,無需再做試探,因此出手即是致命狠招。
在短短的一剎那間,木老頭想過要避其鋒芒,他修煉死人經的時間不長,可能還不是獨步王的對手,但只是一轉念間,他選擇揮劍還擊。
木老頭心中沒有多仇恨,他被死人經固化的是骨子里的狂傲。
長劍像是蓄謀已久的蟒蛇,即使目標比自己大數倍,它也要一口吞下。
兩人瞬間了五招,以,全是攻多守的路數,然后蟒蛇終于明白,這次的獵實在是太龐大了。
木老頭連聲怪慘,子圓球,向后翻滾,他現在只想逃跑保命。
今晚的運氣仍然屬于他,數十名刀客恰在此時跳上房頂,萬兩黃金的實在太大了,無論是各方的衛兵,還是金鵬堡的黑殺手,都攔不住這些人,那只正在翻滾的球,就像是一束移的,吸引著大量飛蟲。
上伐一掌擊飛突然橫進來的擋路者,他的殺機正盛,下手絕不留,那名刀客甚至沒來得及出聲,就像空中暴斃的飛鳥一樣,以一條弧形墜向府外的街道。
接連三人被殺,滿眼都是黃金與球的刀客們才猛然醒悟,他們正在與整個西域最可怕的殺手之王爭奪獵,這跟自殺沒有區別,于是大呼小,沒命地四下奔散,好像他們才是被追捕者。
木老頭沒了,他需要的就是這麼一點點時間,材矮小為他最大的優勢,在黑夜與嘈雜聲的掩護下,就算是最有經驗的殺手,也追蹤不到球的影子。
上伐到難以遏制的憤怒,獨步王親自出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讓目標活著逃跑了。
他轉過,房頂上的人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不管是中原的武林人士,還是龍王的衛兵,無不爭先恐后往地面跳去,他們“有幸”親眼見識到獨步王的武功,從此再也不敢小瞧他,甚至不敢靠近他。
上伐仍到憤怒,他從來就做不到殺手般的冷靜,無名之輩的小小恐懼,在他眼里更是一文不值,垂手四顧,督城府邸外已然一片安靜,沒人高喊捉拿木老頭,也沒有雜沓的腳步聲,人群就像地下穿出的蟲子一般,發現危險立刻又了回去。
他向府庭院去,發現比武已經結束了,他的兒正與石堡叛逃的殺手面對面站立,兵重疊在一起,同時指向對方的要害。
上伐跳到地面,大步向比武場地走去,衛兵與觀眾自讓開,然后他們的目繼續停在兩名子上,誰也不明白這樣的格局是怎麼形的。
上伐終于看清楚了,長劍與木刀并非重疊,劍刺刀,挨著握刀的手。
木刀已被剖為兩份,只是因為主人沒有松手,才勉強維系在一起。
誰輸誰贏?上伐從兒與荷的神上看不出來,但他知道比武結束了,因為雙方都不再發招,連比武時該有的張氣氛都消失了。
上伐的目轉向龍王,只有這名叛逃者一直在觀看比武,理應知道結果。
他跟龍王的接很,傳說中這是一名不聲的冷面殺手,此時的模樣卻與傳說大相徑庭。
震驚、迷、茫然,龍王蒼白的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表,其中甚至還有一點恐慌。
龐靖是唯一仍對比武不興趣的人,著房頂頓足捶,“跑了?木老頭就這麼跑了?數百人布下的天羅地網,還是讓他跑了?平時不都自稱是高手嗎,怎麼一到用你們的時候全了草包?”
然后他終于發現氣氛不對,轉看著獨步王,角兩下,沒有說出心里的真實想法,他站在地面,沒看清獨步王的手,只知道木老頭在殺手之王的掌下逃生,給所有人帶來辱。
接著他才向比武場地,幾分茫然幾分不耐煩地問道,“打完了嗎?”
上如松手,原本靜止不的長劍居然又前進三四寸,木刀分為兩半,掉在青石地面上,為一模一樣的兩柄木制狹刀。
“眾師……贏了?”龐靖不太確定,所以只是發問,而不是宣布,周圍的觀眾也跟他一樣不明所以。
“不,鯤社贏了。”上伐冷冷地說,這才是上家的子弟,這才是他最喜的兒,他向門口走去,不屑于向在場諸人再做解釋。
上如緩慢地后退兩步,沒有承認父親的宣布,臉上也沒有勝利的喜悅,似乎比觀眾還要困。
荷仍然持劍站立,看樣子毫發未傷,卻沒有否認自己的失敗。
龐靖實在無法確認獨步王的話是對是錯,只能向龍王詢問,“上社主真的贏了?”
顧慎為臉已經恢復平靜,想了一會才慢慢地點下頭。
龐靖松了口氣,這場比武的勝負對大局并無影響,既然獨步王與龍王的意見一致,他可以做出評判了。
他剛剛張,尚未吐出一個字,荷做出了作,的神如此坦然,龐靖不由得又閉上,以為還會有出人意料的轉折。
荷一邊轉一邊垂下手臂,胳膊與平行的時候,手也松開了,長劍落地,發出一聲脆響,就這麼被主人拋棄了。
荷既沒有反擊,也沒有說話,好像在尋思什麼,緩步向門口走去,十幾名曉月堂弟子正盯著眾師,像明的買主打量準備手的牲口。
“等等。”上如說,臉上除了困,還多了一分恐懼,“不要,你應該……”
應該什麼?上如還沒說出口,荷突然彎腰,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濺落在地面上,在燈的照下,閃著詭異的芒,好像會蠕一樣。
這回再沒有人懷疑比武結果了,只是剛才他們都被木老頭吸引,誰也沒有看到過程,更不用說上如反敗為勝的原因。
只有龍王一直在看,這時卻什麼都不說,看他的樣子,就算大家一塊哀求,大概也不會吐一個字。
曉月堂弟子們互相了一眼,居然轉走了。
們顯然比普通人看出更多的事實。
荷抬起頭,沒有拭角的跡,神出古怪的輕松,好像那口在積郁已久,吐出來反而更舒服。
“荷……”后上如輕聲道。
荷似乎沒聽到這兩個字,向人群去,目在眾人臉一一掃過,神越發古怪,好像一個人也不認識,甚至不認識這個地方。
“荷。”上如再次道,向前走去,手要拉荷的手臂。
荷足尖一點,整個人高高躍起,飛到觀眾頭頂時,竟然再次躍起,腳下仿佛踩著東西,在眾人驚訝的目中,穩穩地落在房頂上,眨眼消失不見,一點也不像是過傷。
這一招輕功讓大家目瞪口呆,荷所在的位置離房頂最還有五十步距離,就算落點也是平地,想要一躍而至也不太可能,而竟然輕輕松松地“飛”了上去,中途還在空中再加一力。
單憑這手輕功,曉月堂眾師的武功看上去就比木老頭甚至獨步王還要略高一籌,可偏偏敗在上如的木刀之下。
龐靖張大了,他的武功一般,可是眼不差,他知道,就算駱啟康還活著,見到荷臨走時的輕功,也會說出“不可能”三個字。
“鯤社、鯤社社主上如獲勝。”龐靖有些結,暫時忘掉了木老頭帶來的辱,“待會簽決定下一場比武的人選,大家……”
顧慎為突然縱,幾躍之后跳到房頂,追蹤荷而去,上如愣了一回,也不顧眾人的好奇目,隨其后。
這兩個人的輕功都不錯,現在卻只是襯托出荷那一躍的驚世駭俗。
荷消失了,顧慎為曲曲折折一直追到城邊,也沒找到的蹤跡。
夜正深,顧慎為站在南北城的界墻之上,俯瞰黝黑的河水,好像那里會有荷的影。
上如一直跟在他后,站在幾步之外,說:“荷對我手下留……”
“當然。”顧慎為沒有讓說下去,語氣冰冷,“我讓還我一個人,拒絕了,因為本來就沒想殺你,有許多機會,香積之國、北庭,可都沒有手,我真笨,竟然以為對你懷有殺心。”
上如臉紅了,呆呆地站在那里,預到自己犯了大錯。
顧慎為轉看著,又說了一遍“我真笨”,然后邊退邊說:“竟然相信你的話,以為你真的沒練過死人經。”
“我沒有。”上如驚訝地反駁。
“除非我的眼睛瞎了,你打敗荷的那一招就是死人經劍法。哈哈,我被騙了,荷也被騙了,可絕對想不到你還有這麼一手絕招。”
上如面若死灰,搖著頭,想繼續反駁,卻覺得有些事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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