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蝠長長嘆了一口氣，心想事只能這樣了，誰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呢？這就是命，自己上輩子必然做過許多壞事，今生才會此報應，如果安心忍，下輩子會不會稍微好一點呢？

在邊，傳來一聲更悠長、更無奈、更失落的嘆息，上飛垂頭喪氣，像一攤失去骨頭的堆在馬背上，“唉，事只能這樣了，除了祝愿，還能做什麼呢？”

紅蝠暗中詫異，沒想到上飛的心竟然跟自己相似，思一及此，又覺得有點惡心，“你不留在母親邊，跟著我去鯤社干嘛？”紅蝠略顯生地問，有意將心中的怨氣發泄到他的頭上。

上飛嘻嘻笑道：“母親不需要我擔心，我現在才知道父親……呃……獨步王還是關心我母親的，有他親自坐陣，木老頭自然聞風而逃。”

獨步王親自出馬圍剿木老頭，雖然功敗垂，還是引起許多人的詫異，于是傳言四起，最靠譜的一個就是獨步王痛恨木老頭出言污辱孟夫人，所以才要殺之而后快。

上飛顯然相信這種說法，不過說獨步王“親自坐陣”，就有點夸張了，孟夫人的住只是多了幾名金鵬堡的護衛。

“你可以高興了，從此進退自如。”紅蝠鄙夷地說。

上飛收起笑容，“紅蝠，這話是什麼意思？‘進退自如’，好像我懷著叛逆之心似的。”

“不是嗎？獨步王念著孟夫人，也就是念著你，從此你進可以追隨龍王，退可以重返金鵬堡。不錯，真是不錯。”

上飛臉變了，“你可別說，我什麼時候說要重返金鵬堡了？我只是關心母親，龍王早就知道……”

紅蝠不再搭理他，目被不遠的街頭吸引住了，“怎麼回事？大白天南城就有人打架？”

一共二十名衛兵護送兩人，立刻有人上前，不一會回來報告，“刀客們找到兩名替木老頭效力的細，正當眾審問。”

所謂的當眾審問，就是一群刀客圍著兩名俘虜，你一腳我一刀，兩人渾是，除了哀聲求饒什麼有用的報也說不出來。

紅蝠心生厭惡，“龍王的殺令這就失效了嗎？護軍府還在呢。”

見紅蝠有意上前阻止，上飛急忙勸道：“算了，這不都是為了捉拿木老頭嘛，中原人出萬兩賞金，龍王又加了一萬兩，咱們這時候多管閑事，人家會說龍王虛假意，本沒想抓人。”

上飛說得沒錯，紅蝠今天的心很不好，惱怒地說：“殺來殺去，璧玉城就沒有別的辦法制伏木老頭了？”

話是這麼說，紅蝠還是催促馬匹，快速走過這段路，直到后聲音漸消，才恢復正常速度。

上飛本無意討好紅蝠，可他今天頗有同病相憐的覺，而且自己也有一些慨，于是說：“璧玉城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人人都以為能殺出地位殺出金錢，結果就是互相殺，地位保不住，錢也沒機會用，可越是這樣，大家殺得越起勁，錢花得也越大手大腳，你瞧，同樣一壇酒，璧玉城的價格起碼是外地的十倍，可客人仍然蜂擁上門。”

紅蝠很是詫異，沒想到上飛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金鵬堡從中獲益匪淺，幾十年了，地位也有金錢也有。”

“代價也有。”上飛補充道，“我就不記得自己見過親叔伯，所有的長輩都隔了一兩層，到我這一代，唉，親兄弟都快死啦，我能活到現在，本就是一個奇跡，可是流落在外，有家難回，金鵬堡的地位和金錢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紅蝠不對上飛刮目相看，覺得自己從前存有先之見，總以為他是一個貪生怕死、險狡詐、好特殊的公子哥兒，“想不到……那你干嘛要回璧玉城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因為大家都來了，我也就跟來了。”

紅蝠剛剛產生的好印象下降了一些，因為聽出上飛所謂的“大家”專指一人，那個也極為在乎的人，可已經失去指責的資格，垂頭不語，再沒有談的興趣了。

鯤社仍跟從前一樣散漫，年輕的殺手學徒們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就連發生在附近的殺戮事件也沒有讓他們張起來——鯤社游離于璧玉城之外，甚至木老頭也有意無意地放過他們，從未暗殺過任何一名鯤社員。

鯤社近乎不設防，對木老頭來說，殺死這里的年的確沒有多就。

但殺戮仍是鯤社關注的話題，紅蝠與上飛走進大門就見到群的年正在熱烈地討論木老頭，一多半人仍然配著狹刀，數人模仿上如，只帶木刀。

“木老頭昨晚又殺了幾個人？”紅蝠忍不住問道。

“七個。”上飛馬上給出回答，他是璧玉城里最關注木老頭的人之一，“全是南北城的大小罩子，還有一個是的。木老頭留下話了，最后一場比武只有他一個人配當觀眾，其他人都得退出。據說今天早晨已經有幾個人宣布不去觀看比武了。”

也有人不服氣，于是出現當街殺戮細的場景。

紅蝠不得不承認，剛才沒有干涉“審問”是正確的，層層殺戮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

上如迎出來，拉著紅蝠的胳膊頗顯親昵，對親哥哥卻有點冷淡，“來我這兒有事嗎？”

上飛早已習慣妹妹的態度，腳步不停，帶頭往客廳里走，笑著說：“沒事就不能來嗎？說起來，我也算鯤社的元老呢，記得嗎？咱們當初……”

上如可不想回憶當初，那會激起對親哥哥的仇恨。

上飛在客廳里東瞧西，好像對里面的每件擺設都很興趣，一驚一乍的，上如冷冷地說：“誰派你來的？龍王，還是母親？”

“不管你信不信，沒人派我來。”上飛給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離妹妹不遠不近，“不過妹妹猜得沒錯，我就是來問這件事的，因為所有人都纏著我問來問去，我實在不勝其煩，所以——幫幫忙，給我一個答案，讓我輕松答對那些人吧。”

鯤社社主為什麼會突然退出比武？這是上飛想問的事，上如卻不想“幫”這個忙，想了一會，干脆轉向紅蝠，出同之，“我聽說了，大雪山的人什麼時候到？”

“大概三五天吧。”紅蝠忍不住想哭，可是有上飛在，不愿顯得弱，反而強迫自己出笑容，“教頭不會再攆我走了吧？除了你這里，我可是無投奔，只能一個人回香積之國了。”

“當然不會，鯤社是你的家。”上如也有一肚子話，同樣礙于哥哥在場而說不出來。

上飛偏偏不覺得自己多余，長嘆一聲，哀怨地說：“大雪山的人也真是，給龍王送點劍客就行了唄，非要拖家帶口，連妻兒都跟著來了。不用問，這是看龍軍功在即，跑來分好了。唉，翻云大哥……我知道他有苦說不出，他跟大雪山的妻子多年沒見過面了，聽說當初是老族長指定的婚姻，翻云大哥本沒得選擇……”

紅蝠沒忍住，還是哭了，付出了一切，卻得不到半點回報，反而要主讓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不怨龍翻云，因為龍翻云從來沒騙過，相這麼長時間仍然以禮相待，是見過的最坦誠最認真的男人，主離開護軍府，不想讓龍翻云為難，可心里仍然說不出的難，上飛的抱怨更是雪上加霜。

上如起，讓紅蝠靠在自己上哭泣，然后用嚴厲的目看著哥哥。

上飛也站起來，上那點令紅蝠刮目相看的素質已然用，他現在覺得自己才更需要安，“唉，紅蝠，我真羨慕你，跟翻云大哥朝夕相那麼久，今后起碼還有回憶，我呢，就那麼幾天值得回憶：我們兩個坐在小船上，橫渡逍遙海，他不說話……”

“行了。”上如厲聲喝道，“說幾句，沒人在乎你的回憶。”

上飛一怔，悻悻地閉，心想這就是母親為什麼不喜歡妹妹的原因，的胳膊肘總向外拐，從來不把親當回事，沉默了一會，他又開口極快地說：“我希有人能在半路上截殺這批大雪山的人，問題就都解決了，紅蝠，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

紅蝠愕然抬頭，去眼淚，“沒有，我可沒有這麼殘忍的想法。”

上如盯著哥哥，“要是讓我知道你在使什麼花招……”

“我能使什麼花招？”上飛兩手一攤，“隨便說說而已，你倆還真當回事啦？實話實說，我也沒那個本事。唉，我就算了，落花有意流水無，可惜的是紅蝠，天造地設的一雙，什麼都準備好了，卻……翻云大哥又死板得很，偏偏不肯多娶一個……”

紅蝠又哭了，上如恨聲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退出比武嗎？你可以回去告訴任何想知道的人：我要專心抓捕木老頭，我放他出來，就由我把他收回。至于龍王和獨步王——我不會讓殺戮在比武中發生。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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