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狹刀臨的時候，上伐著實吃了一驚。

在見識與聽說過死人經的諸多傳奇之后，上伐相信龍王有本事不依靠耳目找到目標，這是一個神奇的本事，對于只能聽風辨位的敵人來說，是一項巨大的優勢。

龍王的自信來源于此，但上伐對勝利更加自信，因為他早已制定了應對措施。

在份上，獨步王永遠不可能平等對待自家的仆人，不管這名仆人多麼出，世多麼高貴，只要石堡里待過，手臂上烙有印記，他就是上家的財產，至死不變，沒有贖的可能，更沒有逃亡之后爭得自由之說。

但在武功上，獨步王時刻告誡自己不要輕視任何人。

高手一時大意死在乞丐手下的故事，上伐爛于心，時常拿來教訓兒孫，事實上，他從沒見過這種事，甚至沒聽說過，它就像許許多多的傳說與譬喻一樣，只是用來說明一個道理，對故事本追問底，只會扭曲這個道理。

獨步王沒有被自家的教條所束縛，他認真對待龍王，但從不過度。

他對死人經的興趣與了解超出外人的想象，一度也曾經試圖奪回這項金鵬堡的絕技，但最后卻放棄了。

金鵬堡的武功大都速，因此才會出現諸多年殺手，但死人經展現威力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上伐在對它有了更多了解之后，發現祖先摒棄它是有道理的：死人經是破壞者，它會打金鵬堡心構筑的層級，無端地給某些人帶來過多的信心與野心，從而挑戰石堡唯一主人的權威，對于將要去除殺手彩的上伐來說。這更是不可接的致命缺點。

曉月堂在菩提園地宮里發生的混充分證明死人經乃是不祥之，事實上，龍王與荷的背叛就已經是一個預兆，如果說龍王還有滅門仇恨做依據的話，荷則全然是死人經的產，的殺戮、背叛與仇恨。在上伐看來，都是無意義的瘋狂之舉。

上伐徹底斬除了對死人經的興趣，轉而關注如何擊敗它，在對諸多蛛馬跡以及龍王邊人提供的報進行逐一分析之后，上伐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確信，破解龍王暗中“視”的技巧，是擊敗死人經修煉者的關鍵。

荷才是上伐心目中的意外，年紀輕輕的，居然就將無道神功修煉到散功之境。雖然借助了曉月堂的歪門邪道，還是令上伐驚訝不已，在石堡里手之后，上伐甚至愿意自貶份向求和，為的就是爭取時間尋找應對之道。

數十名青面為此專心研究龍王與荷的武功，顧慎為親眼見到過他們，還以為上伐在策劃暗殺行，其實這些人是要給獨步王當陪練。

上伐給自己的雙眼蒙上黑布。讓一名青面持刀發起進攻，起始距離由十步以外逐漸接近。最后甚至只在咫尺之，之后參與進攻的青面逐漸增加，最多的時候達到七人。

青面嚴格執行主人的命令，出刀時沒有藏一點實力。

上伐通過了所有考驗，期間犧牲了一名青面。

龍王的優勢在于永遠都能先敵發招，上伐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專練后發制人，這與金鵬堡武功的風格大相徑庭，但他還是練了。

他不想給予龍王任何優勢，他很清楚，殺手出的龍王會想盡一切辦法使自己于優勢地位。這就是故事中乞丐可能向高手刺出的一刀。

至于荷帶來的意外，解決起來反而更容易一些，上伐很快就明白，荷的無道神功沒有想象中那麼深厚，比他還差著一點，的獨到之是將劍法與功結合，能發出凌厲的劍氣。

上伐的應對之道非常簡單，距離遠的時候以輕功躲避劍氣并迅速接近目標，然后搏斗，以更強的功過荷。

他甚至不需要太多練習。

在經過這麼久的心準備之后，最終的比武從一開始就讓上伐到意外：龍王居然沒有馬上出招。

如果龍王能夠不依賴耳目發現黑暗中的目標，相當于省略了尋找破綻這一步，因此等待對他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敵人就在眼前，刺過去即可。

可他不肯出招。

一刻鐘之后，上伐的疑達到了頂點，隨后又迅速消失：龍王想用這種方法令自己心浮氣躁，龍王很清楚，即使獲得先機也未必是獨步王的對手，因此故意拖延時間。

上伐從來不是完的殺手，但他過嚴格的訓練，擁有無限的耐心，猜出龍王的計劃之后，他馬上冷靜下來，開始在黑暗的屋子里極慢地繞圈。

這一繞就是近兩個時辰，對于金鵬堡的殺手來說，這不算特別長。

外面的喧鬧聲聲耳，上伐的心未起任何波瀾，龐靖高喊疏勒中，他也沒有心生欣喜，直到有人高喊“金鵬堡著火”，他才心中微，可沒有因此調整計劃，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影響這場比武。

就在此時，他發現龍王的刀已經臨，近到令生寒。

上伐吃了一驚，卻沒有慌，在他與青面的練功過程中，曾經遇到過比這更驚險的形，他上因此多了幾道傷疤，但他仍然每次都是勝利者。

如果這就是龍王的本事，上伐相信自己贏定了，他立刻發起反擊，據狹刀刺來的方向，他判斷龍王此刻正躺在地上。

左手一掌擊出，右手施展奪刃之，比一個念頭轉的時間還要短，上伐已經奪回主占據了上風。

只是結果與他想象得不太一樣。

刀就是刀，卻沒有握刀的人。

五峰刀就立在地面上，等待上伐緩慢靠近，然后被拋出房間，險些擊中醉熏熏的龐靖。

掌風直接擊中石塊地板，上伐能到碎屑飛濺。

龍王在哪？他主放棄自己最擅長的刀法有何用意？

念頭剛起。上伐發現敵人已經攻過來了，他無法想象，龍王竟然敢與自己比拼掌法與力，他也來不及細想，隨手接招。

因為剛剛的意外，上伐真氣稍顯滯。他沒能使出十功力，可這一點也不會影響結局。

足以碎石斷鐵的掌力，與龍王的掌對上了，不是一掌，而是五掌。

白駒過隙般的五掌，屋外因為五峰刀飛出而響起的驚呼聲還沒有衰減，兩人的對掌已經結束，屋子里重歸安靜。

庭院里的驚呼聲停止了，沒有人發現龍王與獨步王剛剛以地過手。他們也安靜下來，滿懷莫名的期待，以為比武已經結束，很快就會有一個人從屋子里走出來。

沒人出來，比武似乎仍在進行。

龐靖指著地上的狹刀，小聲問：“這是龍王的刀？”隨后抬高聲音又問了一遍，“這是龍王的刀？”

無人開口，答案非常明顯。獨步王本沒帶刀，兩手空空地進去。這只能是龍王的刀。

龍王已經失去最重要的兵，比武為何沒有結束？所有人都懷著這樣的疑，城外的、絕巔的大火，都失去了吸引力。

璧玉城的居民視殺戮為游戲，可以喝酒慶祝，但是當游戲即將分出勝負時。他們仍然會投以全部的關注。

可這回的“即將”實在太久了一些，久得蹊蹺，久得令人心神不寧。

“不會是……兩敗俱傷吧？”只有龐靖敢于說出心里的猜測，果真如此，他會接連擺酒十天十夜以示慶祝。

“不可能。”門口的金鵬堡參謀雖然沒有資格進庭院。但是遠遠地仍能看見狹刀，“刀上沒有跡，所以獨步王不可能傷。”

這是一個有力的推論，一群觀眾圍上來，從近仔細觀察狹刀，甚至有大膽者將刀翻，果然，上面沒有一滴跡。

既然如此，獨步王為什麼不走出正堂宣布勝利？自家火沖天，難道他一點也不關心？眾人的疑沒有減反而更多了。

可所有人都確信一定，龍王正于極端不利的境況。

街上的居民慢慢聚攏到大門口，沒有到衛兵的阻擋，這是微妙的一刻，規矩與警惕都失去了大部分效力。

初南屏一把抓住好友的手腕，低聲問：“去哪？”

“不、不去哪，我想……”許小益的聲音有些慌。

“別走，我看不清，再遠就沒辦法保護你了。”

許小益嗯了一聲，臉青紅不定，暗自慶幸小初看不到。

府外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那些醉倒在路邊的男酒徒，也像是到神的召，突然清醒過來，茫然地幾眼，默默地走向督城府邸，許多人連兵都落了。

屠狗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沒辦法進來，只能施展輕功從眾人頭頂飛奔而至大門口。

“疏勒營的解決了。”他停在初南屏邊，聲音雖然傳出去，卻沒人在意。

“火勢已滅，石堡無事！”遠響起一個聲音，很快傳到庭院里，龐靖拒絕重復，是一名觀眾激地宣布這條消息，當作向獨步王討好的一種手段，也沒有引起太多反響。

天邊出玫瑰的晨曦，正堂里仍然無人走出。

上如就是這時趕來的，打破了死在軍中的傳聞，對于這樣一個活生生的證據，還是沒有人表現出興趣。

上如也跟屠狗一樣施展輕功跑過來，臉上全是汗珠，一落地就盯著正堂的門戶，好像已經這樣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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