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經》第1107章 10天
七八年來,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的夢:
十多歲的自己躺在地上,四周是黑夜籠罩的花林,上站著一個奇怪的老頭兒,材既矮小又高大,布滿皺紋的臉上不停地向下滴,里的牙齒像兩排尖刀,老頭兒大笑,馬上就要撲過來撕咬他的。
他驚恐不已,即使在夢中也要發出尖銳的慘,每到這時,天就會降臨。
天渾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芒,什麼也沒說,只是出一微笑,就驅散了花林中的黑暗,還有那個惡魔般的老頭兒。
醒來之后,他也經常想著這個夢,總是無緣無故地到張害怕,后一點聲響都能讓他跳起來,慢慢地他明白了,他必須去找那個天,只有待在邊,才會重拾安全。
一道命令從極遙遠之地傳來,香積之國要再次組建兵軍隊,前往西域參加戰爭。
那時他十五歲,還沒有年,他想參加軍隊,遭到了拒絕,“不行,你太小,而且你是男的,怎麼能混在人的軍隊里?”
他沒有放棄,反而去游說都城中年齡相仿的年,“咱們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每次都讓人保護香積之國,咱們也得盡自己的義務,組建男人的軍隊。”
他在年們當中很有威,建議得到了贊同,伙伴們只提出一個要求:城里的年太,全加在一起也不到千人,得讓那些遷者也加進來。
年們分赴各方,對那些正在開荒的外來農夫說:“西域是你們的故鄉,那里正在發生戰爭,上教頭是其中一方。繼承了龍王的軍隊,可是目前于弱勢,若是戰敗,香積之國就會歸屬他人所有,龍王曾經向你們許下的土地也會被奪走,選擇吧。是等待奇跡,還是跟我們一塊去西域參戰。”
香積之國男兵軍隊的規模最后達到五千余人,留在國的數大雪山劍客到邀請充當軍,軍們大都非老即殘,卻擁有富的戰斗經驗,能夠將一群年與農夫盡快訓練為戰士。
兵軍隊的人數更多,有一萬四五千,們很快就從懷疑變興,接納了男兵。并且承認他們是軍隊的主力。
近兩萬名將士出發了,沒有趕上璧玉城最危急的時刻,卻參加了此后的掃尾戰爭,由安國橫渡逍遙海,與石國的量軍隊聯合,共同向西邊的康、沙、惠三國進攻,獨孤羨由此得以免除后顧之憂,專心應對東部聯軍。
正是在這支軍隊的強大力之下。康王尚遼不得不同意談判,他承不住璧玉城、逍遙海和小宛國的三方夾擊。
在逍遙海作戰一年之后。他終于獲得準許前往璧玉城,拜見他時刻未忘的天。
“我蘇藹,玄都峰往生堡第十二代傳人、花魂林第六代大祭司,我自愿放棄這些稱號,只希能夠充當上教頭麾下一卒。”
上如還記得蘇藹,他曾遭到木老頭劫持。是施計救出來的,只是當年的孩子已經長茁壯的年,雖然只有十六歲,卻已經過戰場的錘煉,有著老兵般的堅毅氣質。
蘇藹如愿以償。為上如的傳令,兩年之后,作為使團一員,也來到中原京城。
就是他在外面敲門,通報說有人求見龍王。
顧慎為早將香積之國的祭忘得干干凈凈,即使有人詳細介紹,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所以,開門之后他看到只是一名材高大的青年,臉上混合著稚與沉穩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偶爾抬眼,閃現出求知若的熱。
蘇藹對龍王的興趣更高一些,即使躬說話,只能盯著顧慎為的腳尖,也流出難以掩飾的興——他比土生土長的大雪山劍客還要崇拜龍王。
“來人自稱龐靖,龍王要我怎麼回答他?”蘇藹的神態語氣越發恭謹。
坐在屋的許煙微越撇越高,用型向丈夫說:“馬屁。”
方聞是搖頭微笑,妻子的做法雖然有點過分,總比歡天喜地令他放心,據他所知,蘇藹是很有人緣的,尤其是對那些來自香積之國的男士兵來說,這名年輕人乃是地位崇高的大祭司。
顧慎為轉頭問上如,“我能借一間屋子單獨見龐靖嗎?”
“當然。”上如笑著說,“讓我想想……”
“就用我這間吧。”許煙微搶著說,已經擺過排場,很愿意為顧慎為做點事,“我去別的房間待會。”
這樣做最方便,方聞是親自扶著寬大袖的妻子,與上如一道出門。
蘇藹前去迎接龐靖,上如指著他的背影小聲說:“這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將,名蘇藹,對你崇拜得五投地,你不讓我們幫忙,我不會強求,可是帶上他吧,教教他。”
“教他什麼?”顧慎為愕然,自己所會的一切似乎都不適合正常人。
外面的人快要進來了,上如沖他笑笑,沒有回答,追趕前面的方聞是與許煙微。
顧慎為心里已經想好拒絕的理由:蘇藹也是璧玉國使團的一員,帶著他行不便,中原朝廷也不會輕易允許。
龐靖到來之前,顧慎為回屋坐定,將思緒轉到更重要的事上來。
華平公主的駙馬遠不如六年前英氣發了,僅僅為了打賭而在沙漠中急行的他消失不見,如今的龐靖仿佛懷才不遇的俊杰,未老先衰,滿腹怨氣,“龍王。”他站在門口,不冷不淡地微點下頭。
顧慎為沒有站起,“龍王不在這間屋子里。”
龐靖面容僵地冷笑一聲,他的一切都毀在眼前這個人手中,什麼并不重要。
“龐駙馬,請與顧公子在此稍待,我馬上就讓人送茶水來。”蘇藹解決了稱呼問題,就這麼一會工夫。他竟然知道了“龍王”的法已不合時宜,顧慎為不有些意外。
“不用客氣。”龐靖頭也不回地說,“我跟‘顧公子’只談幾句,馬上就走。”
“是。”蘇藹從外面輕輕關上房門。
龐靖向前走出兩步,沒有坐下,“顧公子還跟從前一樣。喜歡有話直說?”
“嗯。”
“很好,我是奉皇太后的諭令來的。”
皇太后是龐靖的姐姐,兩人的關系并不親,一度還很張,但是今非昔比,仕途無、失去公主信任的龐靖,不得不給自己找一個靠山,同胞至親總是最好、最容易的選擇。
“我也一直在等皇太后的口信。”
龐靖又走回門口,確認外面沒人。轉道:“我要先說一點自己的事,對林小山的遭遇我很憾,可是抓他并非我的主意,押送他前往駱家莊也與我無關,我只是……奉命行事。”
“這些事,讓林小山自己考慮吧。”
龐靖聽出了其中的威脅意味,心不由得一沉,隨后蔑視自己的膽怯。這里是中原京城,龍王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像在西域一樣為所為,于是他的聲音又變得冷了,“皇太后給你十天時間。”
“十天?這可不夠用。”
“夠不夠用,也是十天,誰也幫不了你,這是皇太后的口諭。我只是照說不誤。”
“嗯,然后呢?”
“從今天開始,到第十天之前,你得找出那群殺手,還有幕后主使者。如果到期不出人——你就是兇手,陪綁的還有崆峒派,因為是紫鶴真人為你提供的擔保,而且有崆峒派弟子參與暗殺。”
這不像是談判,倒像是最后通牒。
“皇太后這是把我扔進了虎,希起碼能給我一打虎的棒。”
龐靖沉默片刻,然后艱難地開口,“我就是你的打虎,皇太后剛剛任命我為宗正卿,你想見誰、查誰,都得由我陪同前往。”
宗正府專管皇親國戚,宗正一職按例由皇族擔任,宗正卿是其副手,品級不算低,可龐靖仍深愧,他寧愿領閑職或是地位稍低但是總管某部的職。
顧慎為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皇太后也在懷疑殺手們的幕后主人是皇族員。
“非常好。”
“你想見誰得提前至一天告訴我,所以今天只能浪費了。”
“嗯,讓我想想,就從最難的開始吧,明天上午我想見華平公主,下午見蕭王。”
龐靖臉鐵青,他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尷尬局面,皇太后偏偏在這個時候封他職,大概也是要利用他與公主的夫妻關系,“好。”他從牙里出一個字,馬上補充道:“UU看書 www.uukanshu.com我不敢保證你一定能見到這兩個人。”
“曉以大義吧,我相信公主和蕭王都明白這件事的重要,見不到他們兩個,別人也都有了拒見的理由。”
龐靖心中涌起甩手就走的沖,但他說的是:“還有一件事,你現在不是中原人,所以最好不要走,尤其是晚上,就住在懷西館,有什麼事我會將消息送到這里。”
龐靖轉離去,甚至沒有告辭,暗暗告誡自己:這是機會,忍得今日之辱,以后方有出頭之日。
上如來了,再次請求顧慎為“收下”蘇藹,指出一個事實:“別忘了,你欠我許多人,總該偶爾還一次。”
顧慎為將已經想好的拒絕理由埋藏起來,同意了上如的推薦,事實上,他立刻就要帶蘇藹出門。
他不想將第一天白白浪費,這像是一場戰爭,在向皇族陣列發起沖鋒之前,他要先解決后顧之憂,“讓咱們去結幾位中原江湖的朋友吧。”他說,還是不明白,蘇藹想從自己這里學習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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