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金鵬殺手。”顧慎為低頭看著床上的霍允。

霍允睜開眼睛，有些驚訝、有些厭煩，轉又睡了，天邊剛剛吐白，正是睡得最香的時候，周圍的一切人與全都恍然如夢。

睡著了，果真做了一個相似的夢。

韓芬既憤怒又愧，“你讓我寸步不離的。”極小聲地說，臉通紅，好像隨時都會噴出火來，眼里卻含著淚，“我去把他殺了，他們肯定是一伙的。”

話是這麼說，卻再也不敢離開床前一步。

顧慎為招手，與上如通過墻回到自己的臥室。

玉清派弟子左芒仍倒在地上，惶不安，龍王的掌法與功力讓他吃驚，隔壁房的景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親眼看到一名黑人，與龍王了一招，破窗而出，逃得飛快。

顧慎為急著查看霍允的狀況，沒有追趕刺客，上如出去追了一圈，很快空手回來，那人的輕功極佳，轉眼就沒影了，連也找不到蹤跡。

“真是金鵬殺手？”上如問，心里其實已有七八分肯定。

顧慎為點點頭，盯著地上的左芒，“有幾個人知道你們今晚的行？”

“沒幾個人，師弟都死了？是你殺死的！”

顧慎為拽起左芒，將他重新放在凳子上，順手打了兩掌，左芒的臉立刻腫了起來，“你、你……士可殺不可……”

“你們被人利用了，帶我去屠龍會，刺客很可能就躲在里面。”顧慎為將出鞘的狹刀放在桌面上。

左芒怒加，很想表現得視死如歸，可是四名師弟死得不明不白，他又想弄清原因。“真不是你殺的？”

“瞧，剛才那邊有一名刺客，他不是中原人，是一名西域來的殺手，跟皇宮暗殺者很可能是同一伙人，現在我要問你。是不是人之托來當餌的？”

左芒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們就是……讓我看看師弟們。”

四名玉清派弟子坐在正房與廂房之間的空地上，背靠山墻，傷口一模一樣，都是脖子左側中刀，傷口極小，跡不多。

“傷口是剛有的。”上如說，天邊已經半亮。璧玉國的人仍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里。

左芒也看出來了，龍王的嫌疑由此解除，“會不會是？”他懷疑韓芬，那個人總是嚷著要殺人。

“沒有刀，也不用刀。”顧慎為說。

左芒替師弟上合上眼睛，起說：“你真覺得刺客躲在屠龍會里？他們……我們都是各大派的年輕弟子，互相很，不可能混進來西域人。”

“耳聽是虛。眼見也未必為實。”

左芒猶豫不決，思忖良久。看到師弟們慘死的樣子，“好，我帶你去屠龍會，可我得將帶走，他們是跟我來的，我不能丟下不管。”

“驛館耳目眾多。看得很嚴。”上如說，四尸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對玉清派的影響比對璧玉國還要大些，“不如先留在這里，晚上你們再來人帶走。”

刺殺行一敗涂地。左芒也知道不能公開，只得點頭道：“好吧。咱們這就出發嗎？”

“等等。”

左芒被送回顧慎為的房間，韓芬隔著墻對他怒目而視，顧慎為命令不準傷人而且要出解藥時，非常不高興。

顧慎為與上如到客廳商量事。

“你覺得刺客會是青面嗎？”兩人剛一坐定，上如就發問，以顧慎為現在的手，普通的金鵬殺手是不可能逃躲的。

“起碼這人的武功不比青面差。”

“青面們都好好地留在石堡里，我一個也沒有帶到中原來。”上如有點急迫地解釋道。

整件事看上去跟有著難以說清的關系：跟霍允關系微妙，起碼在某些人看來，上教頭有殺死曉月堂眾師的理由；青面是金鵬堡最忠誠的一群人，當初幾乎無人逃跑，全都跟主人們留在堡。

“的仇人很多，與你無關。”顧慎為勸道，其實他更想問一問尚遼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上如曾在璧玉城最危急的時刻用過殺手，那麼帶著青面來中原也就理所應當了。

他終究沒有問出口。

上如看上去悶悶不樂，“好像又回到了璧玉城，謀、殺戮、背叛，到都是。”

“六年了，你還沒有習慣？”

上如抬起頭，中原重逢之后，臉上第一次沒有微笑，代之以一惱怒，“你從十四歲就開始滿懷仇恨，現在習慣了嗎？你把一切都推在我肩上，大雪山劍客、滿城的人，還有……還有你的兒子，你干嘛非讓他姓上？就是想讓我擺不掉嗎？我……我……”

顧慎為走到前，將輕輕攬懷中，右手挲頭發，左手放在后背上，沒有反抗，卻很僵，慢慢地和下來，“我應該恨你。”的臉孔埋在剛的膛上，聲音有些發悶，“你毀了我的一切，一切，你忘不了家破人亡，為什麼我就得當作沒事？你故意將一堆責任加在我上，好讓我沒工夫恨你，是不是？”

顧慎為無話可答，只是繼續挲的頭發，的覺從手掌傳遍全，呼吸里全是莫名的幽香，他想，如果覺能轉變為嗅覺，這大概就是的味道。

“可我還是恨你，恨得……”張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下去，將六年來的積郁都灌注在這一咬當中。

他還是不，松開，看到服破了，出兩排清晰無比的牙印，就在牙印旁邊，橫著一道不知誰留下的傷疤。

上如突然笑了，從他的懷里掙出來，干眼淚，坐到椅子上，轉背對顧慎為，好一會才說：“你總是不肯帶我闖天下。”

剎那間，時空轉，顧慎為一下子重回若干年前，他在夜里背著困倦的上如下山，如果當時真的逃走了呢？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是一個妙至極的幻想。

“我是個非常自私的人。”顧慎為終于開口，“所做的一切事都有目的。”

“就連……”上如說不出口，轉而問道：“你離開西域的時候就知道我們肯定能保住璧玉城嗎？”

“我知道尚遼、鐘衡和獨孤羨三人不合，肯定會為了爭奪地盤互相殘殺，從而給予璧玉城息之機，我還知道上云的小宛國擁有參戰的實力，對璧玉城或許會有幫助。可我以為你們會向北庭求助，而不是自己堅持下來，這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上如轉過，也冷靜下來，甚至為剛才的失態到不好意思，“我和方先生向北庭借過兵，派去的使者是聶增，可舒利圖汗王拒絕出兵，聶增也一去不返，只送來一封信，說是北庭實力尚且弱小，一旦干預西域的戰爭，就會惹來中原的大軍，到時反而會是一場災難。”

舒利圖的決定沒有錯，可要是顧慎為還在的話，北庭無論如何都會出兵，一半是出于敬意，一半是源于恐懼。

“總之你欠我許多人。”上如的冷靜沒有保持太久。

“我愿意償還，只要你開口。”

兩人默默相視，千般緒像是沸騰的水，似乎就要醞釀形，卻總是在最后一刻破裂，化為水汽。

“請我喝酒吧，我有六年滴酒未沾了。”說，仿佛釜底薪，沸騰的水面恢復如初。

天亮不久，顧慎為與玉清派弟子左芒離開懷西館，蘇藹希一同前去，顧慎為同意了，三人在大門口又遇到范用大，他也加隊伍。

范用大在蕭王府度過一個不眠之夜，蕭王暈倒之后，一直臥床不起，他自愿在門外守護，結果王府上下所有來探的人，都要將其痛斥一頓，好像非如此不足以表達對王爺的忠誠。

范用大早已做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可還是在天沒亮的時候被攆了出來，灰頭土 臉，好似喪家之犬。

“別以為殿下不怪罪你就沒事了。”王府的一名主管站在大門口叉腰訓斥，“你跟西域人混在一起，沒有好下場。”

“我走的時候殿下還沒有蘇醒。”范用大對顧慎為說。

“可以讓孫神醫給蕭王看病。”顧慎為提議。

“這……孫神醫的本事我是了解的，可他是從西域來的……”范用大覺得蕭王不會接。

“試試看，你去向蕭王推薦一下，他去過西域，未必有太多偏見。”

“是，我去試試。”范用大知道重返王府會是多麼難堪，但還得著頭皮去，他也希取得蕭王的真正諒解。

范用大沒問顧慎為的去向，可他怎麼看都覺得恩公邊的新人眼，已經走出幾步，又回問道：“你不是玉清派弟子嗎？”

“是。”左芒冷淡地回道，屠龍會堅信龍王是殺手們的幕后主人，自然也將范用大當仇人。

范用大很是吃驚，見顧慎為沒有反應，也就沒有多問，分手之后頻頻回頭張。

“屠龍會在哪？”蘇藹問道。

左芒不想這麼快一切，等到范用大完全從視線中消失之后，才向遠一指，“在程九爺的莊園里，他提供地點，但是沒有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