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芒越想越不對勁兒，玉清派弟子是在一片歡呼聲中前去刺殺龍王的，結果五損其四，只剩自己獨活，連龍王的汗都沒傷著一，反而將他帶至屠龍會，怎麼想這都像是貪生怕死與背信棄義之舉。

“等等，我有話說。”

程家莊園遙遙可見，路邊有一座茶棚，主人正期待地看著三名過路行人，希他們能進來坐坐，或者扔下幾個賞錢，前往程家莊的客人經常這樣做。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左芒后悔了，“屠龍會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沒資格就這麼將龍王帶回去，總得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見。”

顧慎為問：“如果你帶著我的人頭回去，還需要征求別人的意見嗎？”

“不用。”左芒搖頭，不明白龍王是什麼意思。

“我跟你回去，以中原江湖的規矩解決仇怨，不府束縛，生死由命，這跟你帶回我的頭顱有何區別？只不過我的子跟來而已，難道你覺得屠龍會里沒人是我的對手嗎？”

“屠龍會里不缺高手。”左芒大聲道，他雖然對龍王的武功印象深刻，但是仍相信中原武者技高一籌，“好吧，我帶你去，可是這位……”

“如果我死了，我希有人將我的一只手掌帶回去，也好給大家一個待。”

左芒撓撓頭，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哪里不對，可又說不出來，龍王的形象與格都與他之前的想象大不相同，說話也很古怪，他只能走一步想一步，平時待人接的規矩與套路都用不上。

“那——走吧。”

顧慎為對蘇藹說：“給茶棚留點錢，別讓人失。”

“是。”蘇藹對中原的金銀價值還不太了解。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跑到茶棚里，放到桌上，對茶棚主人說：“顧公子賞你的。”

茶棚主人滿臉堆笑，“讓客破費，待會從莊里回來。一定要在老漢這里……”他終于看清桌子上不是幾枚銅板，而是一錠大大的銀子，他那雙昏花的老眼見過，干瘦無皮松弛的雙手卻沒有過。

蘇藹追上顧慎為與左芒，回頭去，那名老者仍對著銀子呆立不。

在莊園門口，左芒再一次反悔，“不行，這回你們無論如何都得等在外面。我要進去通報一聲。”

“好。”顧慎為不再反對。

左芒大踏步向莊走去，蘇藹看著他的背影，小聲說：“金鵬殺手真的會藏在這里嗎？聽說顧公子到來，會不會逃跑啊？”

“這是條線索，值得一查。”

“嗯，各派年輕弟子立什麼屠龍會，程屹提供自家莊園當據點，程屹是駱家劍客駱雄的外公。駱家是華平公主的走狗，難道公主就是幕后主使？”

“你做了不功課。”

蘇藹臉上微紅。“驛館里有一名小吏，悉江湖掌故，教頭出錢，讓他對我有問必答。”

上如對他的培養可謂不余力。

“瞧，有好戲上演了。”

莊園門口稀稀落落站著十余名莊客，程家莊外面天天有人求見程九爺。他們也不在意，突然一名仆人跑出來，低聲說了幾句，眾人立刻像是遇到獵犬的野兔，上躥下跳。手忙腳地關閉莊門，同時向外好奇地觀。

“這算什麼江湖規矩？”蘇藹愕然，這樣的場景可跟驛館小吏的介紹大不一樣，就算屠龍會與程屹不想見龍王，也得派人出來應酬兩句才算合乎禮節。

莊園顯然還有其它門戶，左芒從另一個方向走來，步態、神皆不自然，好像犯了極大的錯誤，到了顧慎為面前，略一拱手，“請隨我來，屠龍會在九曲灘恭候龍王。”

三人繞著莊園行了半里路，前面是一條小河，在莊園附近突然拐彎，在岸沖出一片灘涂，上面種著百余株高大柳樹，樹林中間有一塊平整的空地，胡地擺著條凳、藤椅等，顯然是一乘涼的所在。

林子里影影綽綽都是人。

左芒再一次停住腳步，“龍王是條好漢，我很佩服，可是這位小兄弟……”

“我也學過一點武功，愿意替龍王打頭陣。”蘇藹搶著說。

顧慎為想了一會，在蘇藹肩上輕輕一推，“你留在外面，有事我會你。”

蘇藹失地看著兩人走進柳樹林，他對中原式的比武決斗極為好奇，沒想到近在咫尺，竟然無緣得見。

他長脖子觀，可是柳樹與人群擋住了視線，他什麼也看不到，只能聽見幾聲含糊不清的喊，突然他有所領悟，顧公子剛才那一推另有深意，好像是在指明方向。

蘇藹回頭去，九曲灘位于程家莊園后面，除了一溜土墻，視線別無它，蘇藹走回到墻角，正好可以到莊園大門，只見大門已開，數名騎士縱馬疾馳奔向道。

這或許就是顧慎為想讓他監視的容，可蘇藹還是不明白，他一個人也不認識，連門派都分不清，就算兩眼一眨不眨地盯到晚上，又有何用？

顧慎為自有想法，從走進柳樹林的一剎那起，他就將蘇藹拋在腦后，打算專心應對屠龍會。

名門大派對弟子管束頗嚴，學藝未，輕易不得出山，因此左芒所謂的“年輕弟子”，包括他在，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見到龍王，慢慢圍攏過來。

回想起來，顧慎為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主進包圍圈，按照他的習慣，即使遇到埋伏，也要盡量占據包圍圈的邊角，從來不會站在正中間。

屠龍會似乎是個臨時而干的組織，人不多，只有三十余位，臉上都帶著傲氣，也有強烈的好奇，將顧慎為下上打量。似乎不太相信這就是所謂的西域龍王。

左芒退人群，雖然覺得西域殺手混屠龍會的說法有幾分可信，他卻不愿因此站在龍王一邊。

顧慎為轉了一圈，問道：“我是該對會主說話，還是對所有人說話。”

眾人的目落在左芒上，他只得著頭皮說：“屠龍會沒有會主。我們都是朋友，為了共同目標湊在一起。”

“這麼說，我是無緣得知諸位的高姓大名嘍？”

“既然是比武，當然要通姓名，可是……可是你得保證，無論如何不會將我們的姓名泄出去。”

江湖人對朝廷頗多忌憚，誰也不愿意因為龍王而得罪某個大人。

“我保證，萬一我活下來的話，你們當中每個人的姓名都不會從我里泄出去。”

對龍王的保證。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但人群還是重新聚集，不再形包圍圈，而是分數排站在顧慎為對面，七八舌地小聲商議。

比武人選大概早就定好了，一名紅臉漢子第一個越眾而出，拱手道：“在下青城派鄧春，江湖同道抬舉。送我一個綽號，做‘鬧海哪吒’。你殺死青城派兩位掌門。還有我二叔鄧元雷，此仇不報枉生世間，就由我第一個向龍王挑戰。”

青城派兩位掌門之死原因甚多，顧慎為也不解釋，抬手道：“慢著，我先問一句。你們是要流跟我比武呢，還是由這位鬧海哪吒代表所有人一戰定勝負？”

各派弟子互相觀瞧，最后還是由左芒開口，“本來應該一戰定勝負的，可是屠龍會里門派眾多。大家都有師兄弟死在殺手刀下，無不懷著報仇之念，我們也不占龍王便宜，三場，就是三場，龍王接嗎？”

顧慎為點點頭，“接，有數就好。”

對面的鄧春天生紅臉，這時更紅了，哼了一聲，“要我說，一場就夠了，來吧龍王。”

“慢著。”顧慎為還是不肯手，“我按中原江湖的規矩來與諸位比武，希諸位也能遵守一點西域的規矩。”

“西域什麼規矩？”鄧春問。

“既然是比武，就得有點彩頭，比如我輸了，這顆頭顱留在這兒，就屬于你們了。”

對這項要求，屠龍會眾人發生了分歧，再次聚攏低頭爭議了一會，鄧春也退回人群說出自己的看法，沒多久，他們終于達一致。

左芒大聲問：“假如我們三場皆輸，龍王想要什麼？”

“我只提一個問題，要一個誠實的答案。”

左芒用目向同伴們挨個詢問，然后說：“好。”

鄧春回到場中，“龍王不會再推了吧？”

“不會。”顧慎為看到鄧春赤手空拳，于是將狹刀解下，放到場邊的一棵樹下，這一舉獲得屠龍會的好，數人點頭，覺得龍王雖然言辭鄙陋，舉止還是有幾分江湖氣概的。

顧慎為準備好比武了，他之前的行為可不是為了拖延比武，通過觀察屠龍會眾人做出決定的形，他已經找出會中的首腦人。

那是一名臉暗淡似帶病容的男子，他的話不多，可是只要他開口，爭議就會迅速結束。

顧慎為相信，這人肯定是待會的三名挑戰者之一。

鄧春已經不耐煩了，不過他也贊賞龍王的棄刀之舉，擺出一招起手勢，說：“控龍擒拿手，請龍王賜教。”

他后的年輕人都笑了，鄧春能夠第一個上場，要的就是“控龍”兩字，這是屠龍會的好“彩頭”，給龍王一個下馬威。

顧慎為對此毫不在意，也擺出一招開門揖客的架勢，“谷神掌，請出招。”

人群中的左芒臉驟變，口道：“不可能。”

谷神掌是崆峒派絕學，龍王施展出來算是怎麼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