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程家莊里聚集的陌生人前所未有的多，連最悉況的莊客也分不清客人的份，除非是有名有姓的掌門和幫主，普通弟子本無人搭理。

因此，易容之后，顧慎為能夠坦然地在莊子里走來走去，向一名駱家劍客擲出一塊銀子之后，他離開了，這里不是混的核心，也沒有他想參與的爭斗。

駱家劍客有一百個理由與程屹鬧翻，他們懷疑程家莊藏匿龍王，等他們知道泰山派帶人正準備攻打公主府，火氣會更大。

顧慎為正好趕上各派人士紛紛上馬，他也領了一匹馬，混在普通弟子當中，跟大家一塊呼嘯出莊。

程屹說得沒錯，昨天還遍布大街小巷的兵，今天沒了蹤影，早起的居民很快發現形不對勁，聰明些的關門閉戶，打算整天都不出去，也有不知的人，仍然挑著擔兒進城做買賣，發現一隊隊江湖豪客明目張膽地騎馬橫沖直撞時，全都嚇得傻了，丟下貨就跑。

天亮沒多久，眾人來到懷西館，大隊人馬繼續前進，另有一小隊人馬顯然早就接到過任務，自下馬，跳進院墻，互相提醒：“當心那個人用毒。”

顧慎為跟著大隊跑出十幾步，又折返回來，他不能就這麼置之不理。

二十多名各派高手沖進璧玉國館舍。

方聞是已經將顧慎為的命令傳達下去，包括大雪山劍客在，沒有人出來阻擋。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直奔韓芬與霍允的房間，將它團團包圍，連房頂都站著人，五個人互相掩護著殺進房，很快退了出來。

“沒有人。”一名持刀者向房頂的頭目大聲說，神疑。

頭目撓撓頭，“怎麼可能？不是說一個的生病不了，另一個肯定在邊服侍嗎？”

“是沒人，床鋪是涼的，好像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桌上有一張紙條。”

“寫的什麼？”

“‘醒了，想起不事，很生氣，到找你，躲遠一點。’”

“什麼玩意兒，七八糟的。”頭目茫然不解。

“不知道，字跡又又難看，像是小孩寫的。”

顧慎為守在最外圍，只有他知道這幾句話的含義。

另一名持刀者有點著急，大聲說：“別管了，還是去追前面的人吧，再晚一會，功勞都被別人搶走了。”

頭目略一猶豫，眼看懷西館占地甚廣，目標躲在哪里都有可能，全搜一遍要花費不時間，于是吹了一聲口哨，“走！”

二十多人退出懷西館，上馬追趕大隊伍，整個過程中，驛館沒出來任何人阻擋，他們也不在意，全都佩服程九爺的安排，他說府不會手，果然沒人手。

在城門口，顧慎為趕上了主力隊伍，各派都有弟子留守城，接到掌門的命令紛紛趕來匯合，沒多久，六十一家門派的弟子以及幫會員已經達到千余人。

大多數人還不知道今天的行是什麼，聽說要去攻打駙馬府和皇宮，無不大吃一驚，待到聽說皇帝已死，幕后真兇就是太后與公主，又都義憤填膺，只要掌門和幫主們愿意帶頭，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當頭烏。

城門大開，卻沒有一名衛兵，街上也很冷清，偶爾有人探頭探腦，一聽到聲音馬上就躲起來。

京城還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所有居民都到極度的不安，江湖豪客們卻將這視為好兆頭。

“程九爺說得沒錯，朝中大臣支持咱們，殺死惡毒人，給天子報仇。”

“給天子報仇！”眾人齊聲應和，然后跟隨本派掌門，一起向北城殺去，駙馬府離皇宮不遠，他們還要同行一段路。

太升至半空的時候，江湖豪杰們到第一道阻礙，一隊羽林軍騎兵堵住了通往駙馬府的街口，數百人彎弓搭箭，一名校尉大聲喝道：“止步，爾等百姓休得聽信妖言，出城待命，否則即是大逆不道。”

十萬羽林軍，卻只出現數百人，這讓豪杰們更加相信程九爺的話，泰山掌門苗三問劍說話，聲音洪亮，傳到幾條街以外，“天子已經被太后和公主害死了，你們這些羽林軍到底要保護誰？替公主賣命才是大逆不道！”

說罷，苗三問第一個從馬背上躍起，跳到房頂上，向巷駙馬府疾奔而去，十幾支箭同時去，居然沒一支能追得上他。

數百名豪杰也跟著棄馬上房，繞開羽林軍向里面沖去。

校尉臉大變，命令士兵們持弓不放，最近一個月來傳言太多，他也有點含糊，想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另一半江湖豪客馬不停蹄，從羽林軍面前馳過，奔向不遠的皇宮西門，顧慎為跟在這支隊伍里，他已經向上如說明了況，這時應該不在駙馬府了。

在皇宮西門，他們遇到真正的障礙，守衛們顯然早有準備，近千名士兵在宮門外列陣，城墻之上還有差不多同樣數量的士兵，全都將弓弦拉得滿滿的。

百勝幫幫主趙百勝急于洗刷之前在程家莊的失誤，帶領十幾名幫眾沖到最前面，大聲道：“天子已經被太后那個老人害死啦，你們……”

數十支箭矢過來，趙百勝從馬背上一個跟頭翻到后面去，可憐他的坐騎與幾名反應不夠快的幫眾，為第一批殉難者。

姬扶危是這支隊伍的領袖，可是從他以下，沒有人能指揮得了這麼多豪客，只能采取江湖人最擅長的打法，“分散、分散，翻墻進去，只殺太后，不要誤傷無辜！”

二十余家幫派迅速分開，各自尋路翻墻。

飛檐走壁是他們的強項，不過各人之間差距不小，只有極數人能從馬背上直接躥上皇城高聳的宮墻，大多數人還是得用飛抓勾住墻頭，老老實實地攀爬，還有人不擅長輕功，只能守在墻下，阻擋皇宮衛兵。

混戰開始了，姬扶危急于立功，不管后面的況，率先躍進皇宮，兜了一小圈，停住腳步——只有他一個人沖在前面，實在危險了。

又有數名掌門跟上來，他們的武功比較好，因此能繞過衛兵，遠遠見姬扶危，都聚了過來。

“怎麼走？”一名掌門問道。

“等等，湊齊二十人一塊前進，咱們對皇宮不，所以才要白天進攻，大家都小心點，別中了埋伏。”

姬扶危表現得有竹，幾位掌門心里有底了。

姬扶危其實在判斷方向，程屹曾經提供過一份詳細的皇宮地圖，他看過很多次，記得清清楚楚，可是真到了這里，還是有點暈頭轉向，宮殿閣堂實在太多了，他分不清哪是哪。

四周倒是安靜，不知是宮里就是這樣，還是人都躲起來了，第一次進宮，又是翻墻闖進來的，幾名掌門心中都有些惴惴。

又有十幾名高手趕來，人數已經超過二十，姬扶危不能再裝鎮定了，從懷里掏出地圖，查看現在的位置。

地圖清清楚楚，可就是與周圍景對不上，姬扶危有點發慌，他是名派掌門，武功高強，名聲顯赫，連自己也想不到，居然不會看地圖。

還好人多，一名掌門手指道：“太后住在坤德宮，看地圖離這里沒有多遠。”

姬扶危一把將這人抓過來，“宋掌門，你帶路。”

宋掌門嚇了一跳，應了一聲“好”，帶頭向前跑去，有路走路，沒路上房，在他后跟著姬扶危和近三十名武林高手，眾人呈扇形分布，小心提防每一個方向。

沒有人，偌大的皇宮好像了空城，沒有衛兵，也沒有宮與閹侍，如此一來，眾人反而心慌起來。

坤德宮就在前面，連姬扶危也認出來了，揮手止住眾人，“到這里要加倍小心，皇宮侍衛當中不乏高手，不可大意。”

高手沒出現，坤德宮里好像也沒有人，趙百勝是后趕上來的，氣吁吁，“太后那個娘們兒不會是逃跑了吧？在程家莊沒殺死周氏兄弟祭旗，有點不對頭。”

姬扶危狠狠瞪了趙百勝一眼，對他的不吉之言表示惱怒，趙百勝今天已經兩次說錯話，恨不得自扇幾個，慢慢退到眾人后。

仍有各派弟子三三兩兩地趕來，很快將坤德宮包圍了。

再等下去也無意義，姬扶危明白，自己此時若不帶頭，事后就會失去江湖領袖的地位，于是再次揮手，“跟我來。”

坤德宮是一座寬敞的院落，里面不是空的，有人守衛。

十名侍衛裝扮的刀客分列兩邊，守在正房門前，廊廡之下，跪坐著一名道裝老者，稀疏的短發披散在肩上，顯得很是怪異。

“原來鶴老神仙早就到了。”姬扶危松了口氣，只是崆峒派掌門而已，擋不住他們這些人，“大廈將傾，老神仙，太后害死了天子，罪不容赦，你還是讓開，把出來吧，這是天譴，不是我們幾個人的突發奇想。”

“唉，姬五兒，別人蒙在鼓里，你應該很清醒才是，太后怎麼可能害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哼，為了爭權，有什麼舍不得？誰都知道，天子想要親政，太后早就心存不滿。”

“周家哥倆兒呢？”真人問道。

“死了，他們想殺我，可惜功夫練得不到家。”

紫鶴真人長嘆一聲，起道：“小的不行，還是讓老的來吧。”

坤德宮里即將開戰，顧慎為就在這時悄悄離開，他一直跟在眾人后，沒人認識他，都以為這是某派深藏不的高手，居然能跟上諸位掌門。

皇太后已經不在這里了，顧慎為要去找秦夜明。

秦夜明在宮中藏多日，等的就是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