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增不敢跟得太近，他對清醒的荷甚為忌憚。

他是一年前來到中原的。

汗王舒利圖逐漸掌握了大權，但是仍有許多部落只是表面上尊崇汗王，對他的命令仍然敷衍了事，甚至有部落領袖公開嘲笑他，“小汗王的子骨可不怎麼樣，恐怕還沒生出兒子就得暴亡。”

舒利圖知道，想要為真正的汗王，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最重要的是戰爭，也有其它取巧的方法，比如報仇。

隨著時間流逝，老汗王升天為神的傳說已經為不可置疑的事實，但是也有些人，尤其是當初經歷過龍庭混戰的貴族，認為老汗王并非主升天，而是被一群妖所害，們的首領是曉月堂眾師。

“幫我殺死荷。”舒利圖對聶增極為信任，視他為心腹，不惜重金延聘天下高手，為的就是將他訓練為真正的翼衛，“北庭的實力還沒有恢復，我不能派兵去中原找，只能讓你去，你可以隨意挑選幫手。請務必將荷的頭顱帶回來，我要將它葬在汗王陵墓附近，讓整個草原知道，我不僅繼承了老汗王的統，也繼承了他的仇恨。”

聶增沒要幫手，他將這次行視為暗殺，也是對自己數年來苦練武功的檢驗，他獨自一人來到中原，先是在西北邊境行走，沒打聽到任何有用的報，慢慢地他向京城靠近，整整十個月，仍未找到龍王與荷的蛛馬跡。

金鵬殺手在京城出現的消息傳來之后，聶增急赴京城，很快就確信這是一起栽贓，目的是引龍王現。這與他的想法正好一致。

西域使團駐懷西館之后，聶增就一直守在附近，他相信，龍王必定會與璧玉國的人重新聯系，到時候，荷自然也會現。

他猜中了。

第一次暗殺失敗了。龍王太警惕，聶增害怕被認出真面目，所以只能落荒而逃，舒利圖派他來中原之前，曾經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龍王知道他們想暗殺荷，事后舒利圖會編造一個故事，將荷之死歸咎于意外與偶然，“龍王會選擇相信這個故事的。”

龍王經常不在懷西館。聶增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也不關心，可韓芬變得警惕了，在屋子里布置了不機關與迷藥，總是睡不醒的荷也顯得很奇怪，聶增擔心那是陷阱，遲遲沒敢再次下手。

昨天夜里，荷與韓芬竟然離開了懷西館。

聶增遠遠跟蹤。覺得機會就要到了。

這兩人對京城一點也不，花了很長時間才游過護城河。攀墻進城，又花了更長時間才找到皇宮所在。

荷的輕功與警覺都很高，但是辨別方向用去太多力，對后的跟蹤者竟然一無所覺。

在皇宮里，荷與韓芬再次迷失方向，正當們準備放棄行。打聽清楚之后再來的時候，江湖豪杰們殺來了，宮中大。

顧慎為雖然易容，荷還是立刻認出了他的法。

于是，跟蹤變了三伙人的游戲。

張彩花奉命到蕭王府外圍打探消息。荷現，收回曉月堂弟子，并讓對顧慎為使用迷藥，聶增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聽不到聲音，但是能猜到荷與龍王發生了嚴重的沖突。

他想，這果然是一次良機。

荷與顧慎為隔墻手，聶增看得膽戰心驚，這時才知道自己此前的謹慎是多麼的正確，就算手中有刀，他也一樣不是荷的對手。

這兩人站在院子里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又上手了。

這番打斗更加驚險，幾乎是搏斗，相隔不到一尺，劍氣縱橫錯，每一招都是而過，將地面鑲嵌的石子擊得碎，任何一方的丁點失誤，都可能招來殺之禍。

汗王舒利圖的擔心看來完全多余，龍王與荷互下殺招，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架勢。

可是三十招之后，聶增生出了疑心，這兩人的招數雖然一個比一個狠辣，可是招招都能接得住，外人看來千鈞一發，他們的反應卻極為嫻，倒像是對練過許多次。

聶增越看越納悶，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探出半個子，就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如果這就是龍王與荷平時對練的方法，他們居然還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聶增慢慢看出一點門道，荷的功力似乎更強一些，雖然空手用掌，使出的卻都是劍法，龍王則不同，功力稍弱，招式更富一些，有劍法，也有掌法，兩人各有長短，一時間分不出誰勝誰負。

兩道劍氣同時刺來，聶增嚇了一跳，拔刀出鞘，擋住攻擊，從屋頂跳到地面，“龍王，我來幫你。”說罷加戰團，也不管龍王相信與否，全力向荷進攻。

顧慎為聽過聶增與鐵玲瓏的對話，早猜到他會跟蹤霍允，數招之后，他卻到了意外。

聶增的武功令他刮目相看，他的刀法既有金鵬堡的簡單狠，又有草原人的獷豪放，也有中原武林的細膩嚴謹，雖然限于功力與經驗不足，對三者的結合還有許多不足，但已稱得上是高手。

霍允對此毫無興趣，只知道又多了一名勁敵，自己境不利。

聶增打破了平衡，也使得戰斗不再有“對練”氣氛。

遠觀與親驗還是不同，七招之后，聶增發現荷的劍招其實是有間隙的，本來極短，幾乎不構破綻，可是現在要分心二用，對付兩名敵人，間隙因此擴大了一點，就這麼一點，給他提供了可趁之機。

聶增沒什麼猶豫的，一刀砍去，這一招即使不能擊中目標，也會令措手不及，龍王趁勝追擊，兩三招就能結束戰斗。

叮的一聲脆響，聶增的刀到一邊，他沒有砍到荷，阻止他的人是龍王。

聶增躍出戰團，心中驚疑不定，以為自己落了龍王的圈套。

霍允也跳到一邊，三人分站一角，互相戒備。

“你什麼時候學會裝好人了？”霍允最先開口。

“你不是我今天的目標，我建議咱們暫且罷手，你想報仇，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霍允恢復神智還不到一天，過去的六年對來說只是一場斷斷續續的夢，醒來之后，夢境就跟不存在一樣，仍帶著六年前的覺與想法，正努力接陌生的環境與陌生的關系。

“你殺死獨步王了？”沒時間從韓芬那里詢問太多，對往事了解甚，一聽說自己中原京城，立刻就想到了張彩花。

“他死了，但不是我殺的。”

“當然。”霍允略帶譏諷地說，“呢？在哪？”

六年的夢境當中沒有上如的影，這讓甚疑，當年的敗仗仍歷歷在目，不服氣。

“在對面的蕭王府。”

太多的新信息需要接收，霍允到一陣頭痛，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恐懼，不想再退到夢境當中。

顧慎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步上前，在面前揮了下手。

霍允子微微一晃，“因陀羅香，你對我用因陀羅香。”

過去的六年里，自己泄了多啊，甚至連名字都換了，霍允既憤怒又愧，結果只是加快迷藥生效的速度，終于子一，向地面倒去。

顧慎為扶住了，右手很自然地攬住的腰，這是霍允緒失控時他常做的事。

夢境中的一些場景突然清晰起來，有些舉是清醒時永遠也不會做出的，比如在他懷里痛哭流涕，的臉更紅了。

聶增后悔了，這兩個人本沒有仇恨，他暴真實份，實在是大錯特錯，他將狹刀橫在前，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你的刀法不錯。”顧慎為說。

“嗯。”聶增更加警惕了，他想編一套說法，然后想到自己是不可能瞞過龍王的，“我是專門來殺為老汗王報仇的。”

霍允用盡全力氣，擺顧慎為的手臂，可是只站了一瞬間，又靠在他上，只能輕聲道：“就憑你？”

“我的武功不如你，所以我會采取暗殺的手段。”

霍允哼了一聲，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但你現在沒法暗殺了，所以——你愿意暫時替我做事嗎？”

“呃……當然，你是龍王，你說的命令對我總是有效。”

“跟我來。”顧慎為攔腰將霍允抱起，向后面的花園走去，聶增跟在他后十余步以外，心中還是忐忑不安。

霍允覺得自己到了辱與輕視，可很快想起，過去的六年里，顧慎為不至一次這樣抱過。

直到這時才明白“霍允”這個名字里所蘊含的記憶，閉上眼睛，拒不接。

顧慎為在前院總共沒待多長時間，花院里卻變了一番場景。

韓芬笑地踱來踱去，看到顧慎為抱著霍允，高興地問：“你們合好啦？這樣才對嘛，虧得秦夜明提醒……”

“笨蛋韓芬，我被他抓住了。”霍允說。

韓芬并不著急，“哦，那也沒有關系，他手里只有你一個，我手里有一、二、三、四、五個，不對，還有一個，一共六個。顧慎為，用六個人換一個，你應該不吃虧吧？”

秦夜明、紅蝠、林小山父子、崆峒派弟子陳錦克和無名年，一共六個人躺在地上，驚訝地看著顧慎為。

張彩花卻沒了蹤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