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了解顧慎為，但知皇帝的每一個想法。

“龍王為什麼要殺皇帝呢？”太后提出這樣的問題，然后自己回答：“皇帝會將一切責任推到我上，這也不算錯，當年的確是我下達的命令，龍王如果定要報仇的話，應該來找我。沒準皇帝會與龍王達某種協議，反正他已經決定利用外人殺死我，龍王也好，江湖人也罷，都一樣。只要皇帝重返宮，就再也沒人能他一手指頭了。”

華平公主沉著臉，時至今日，才知道自己對皇帝一無所知，多年以來，以護帝為名義，與太后爭權奪勢，沒想到竟會落皇帝設下的陷阱。

但最憎恨的人仍然是太后，“顧慎為就是一個殺手，京城混，他這時早就殺紅了眼，哪還管誰是仇人？肯定是一刀殺了皇帝，再過來一刀殺了你。”

太后微微一笑，近在眼前的死亡讓更冷靜，將一切看得也更清楚，從來沒有見過顧慎為本人，眼前卻有一名活生生的刀客，“你見過他，顧侖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跟他父親一樣，管閑事。”話一出口，公主就后悔了，顧慎為是顧家抱養的，跟顧侖沒有半點相似，于是惱怒地補充道：“亡命之徒，自大狂，孤一人，單憑著一把刀就想向皇家尋仇，還有比他更愚蠢的人嗎？”

出乎公主意料，對這番話反應激烈的是上如。

“就是這個愚蠢的人，只憑一柄狹刀，將半邊西域鬧得天翻地覆，令北庭易主草原大，還是這個愚蠢的人。拋掉一切，在中原居六年，恰好在京城發生混的時候現，你覺得他會一點準備也沒有嗎？”

公主一怔，不管是誰，可不習慣有人反駁自己的說法。“是皇帝設計他現的，他沒有辦法才來京城，到了之后一直忙著洗刷罪名，碌碌無為，連這場混都與他無關。”

上如又過門向外了一眼，在這種時候爭論顧慎為的格實在毫無必要，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能忍住，“你忘了。是他最先發現混將至，告訴我，然后我又告訴你。”

公主哼了一聲，沒說什麼，若不是有顧慎為的提醒，現在可能已經被一群骯臟的江湖人刀殺死在駙馬府里，上還要背負著弒君的罪名。

上如仍不滿意，轉而對太后說：“皇帝或許很聰明。但是想要瞞過他，可沒有那麼容易。”

太后馬上明白了這名西域子與龍王的關系。于是向提出同樣的問題，“顧侖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上如謹慎地閉上，這個問題有無數種回答，得先弄清楚太后的用意，“他是個謹慎的人，如果有更安全的選擇。他絕不冒險。”

“正是。”太后顯然對上如的回答很滿意，“洗刷罪名對龍王報仇的幫助并不大，可他卻全力以赴，為的就是爭取到一點點的優勢，這說明他是個謹慎的人。能聽進去道理。所以當皇帝向他提出合理建議的時候，他肯定會接，對不對？”

上如不得不承認，如果皇帝瞞當年的真相，將顧氏滅門的一切責任都推給太后，并提出一項“互相益”的協議時，顧慎為會接。

房外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公主走到門口也了一眼，嘆氣道：“咱們自難保，還關心別人干嘛？沒準皇帝與龍王本見不著面，沒準皇帝已經掌控了羽林軍，顧慎為卻在城某跑，早已錯過時機。眼下的問題是咱們怎麼逃過這一劫。”

蕭王姬妾與兩名丫環癱倒在地一直沒有站起來，這時聲口道：“咱們投降吧，江湖上的好漢，應該不會濫殺無辜吧。”

這是一個不值得認真對待的主意，公主哼了一聲，從中想出另一個主意，掏出匕首，對太后說：“我易過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太后笑了一聲，“你一進來就大喊大，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我的相貌沒有破綻？”

太后搖搖頭。

“那就好。”公主轉對上如說：“咱們將太后殺死，然后把人頭扔出去，趁逃走，那群江湖人不知道我在這里，他們也不認識你。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上如仍在門口向外觀，“皇帝是要斬草除，江湖人當中肯定有蕭王的心腹，他會慫恿大家將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殺死。”

“蕭王為什麼要殺我？”姬妾還是無法相信這樣事，“他前天還說愿意跟我死在一塊……”

公主氣憤地說：“男人的話你也相信？你從前是怎麼當的？”

姬妾怕極了，對公主的恐懼甚至超過了死亡，“我……我沒當過，媽媽將我養大，我這輩子就只見過蕭王殿下一個男人。”

公主明白了，原來姬妾是專門賣給王公貴族的雛兒，怪不得笨得跟白癡一樣，于是不再搭理，“上教頭，瞧你倒是鎮定的，想出難的辦法了？”

上如扭頭看著墻角瑟瑟發抖的三個人，說：“只能依靠了。”

“？”公主與太后同時發出疑問。

可是們的疑都比不上姬妾本人，子抖得更厲害了，“別、別殺我……”

時間迫，上如長話短說：“逃是逃不掉的，咱們裝的丫環，或許能躲過一劫。”

“你不是說皇帝要將屋子里的人都殺嗎？”公主說。

“那是太后在場的況下，如果太后不在，就沒有斬草除的必要了。”

公主想了一會，“這個老太婆已經準備赴死了，會把咱們都出賣的。”

上如的目投向太后，不相信有誰真的會一心求死。果不其然，太后出沉思的神，半晌才道：“這個主意倒是可行，我希與皇兒和解，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抬頭看著公主。“我只比你大幾歲，咱們算是同齡人。”

公主怒目而視，一直引以為傲的就是駐有，相貌比較年輕，跟太后相比，看上去要差十幾歲，差點要將臉上的涂料都抹去，出真面目，強行忍住。冷笑道：“別了，年輕的時候你就顯得老，皇帝說過……”

公主閉上，里的“皇帝”是指死去的先帝，的親哥哥，太后的丈夫，那是一個忌話題。

上如即刻手，易容的品都在。對太后的面貌稍加改造，公主在一邊指指點點。絕不允許太后易容之后比自己年輕。

姬妾與丫環什麼忙也幫不上，公主翻箱倒柜，找出一最簡樸素淡的，讓太后換上。

太后幾十年來從未自己換過裳，一名膽子大些的丫環勉強起，扶著太后去屏風后面更。公主小聲對上如說：“待會把出去得了，太后易容換裝，讓死后也遭天下人恥笑。”

“不行。”上如嚴厲拒絕，甚至不想再說理由。

公主心中不滿，卻沒有表出來。

是這麼簡單的騙遠遠不夠。上如將公主的匕首要過來，走到墻邊，手上運上力，片刻工夫，在墻上切割出一個數尺高的大來，與隔壁房間相通。

雖然墻壁只是幾寸厚的木板，可上如做得如此輕松，還是將眾嚇了一跳，不僅公主合不攏，就連姬妾也憑空生出幾分信心，覺得今天或許有救。

上如走進隔壁房間，借著進來的燈，來到窗前，將窗閂拔開，用袖子在臺子上蹭了幾下，顯示有人從這里爬出去過，然后重新回到有燈的房間，匕首自己留下，沒有還給公主。

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響，偶爾有人慘，金鵬殺手們顯然正在“保衛”太后，令中原江湖人的誤解更深。

上如加快作，將太后原來的裳堆放在床上，故意弄得很，顯得很倉促。

接下來就是分派任務了。

姬妾仍然站不起來，上如覺得就這樣也不錯，難題是太后與公主。

太后已經換過，相貌也與從前大不相同，不過仍顯得高高在上，不像是服侍小姐的婆子，公主上的戾氣也太重，毫不肯讓人，有經驗的人很容易從們上發現破綻。

“委屈兩位了。”上如說。

太后沒吱聲，換上布裳的確讓到很不自在，公主卻是喜歡冒險的人，說：“還好，只要逃此難，讓皇帝的計劃無法得逞，多大的委屈我都能承。”

上如贊許地點點頭，抬起手掌，在公主脖后輕輕一拍，公主自恃一武功，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太后臉驟變，指著上如，“你……”

上如不加解釋，用同一招將太后也擊暈過去，兩名“婆子”就這麼“嚇暈”了，上再沒有與眾不同的高貴氣質，與普通的老婦幾無區別。

那名好不容易起服侍太后的丫環，一，UＵ看書 ｗww.ｕuｋansｈu．com又坐倒在地。

“你什麼名字？”上如問姬妾。

“細、細裊。”

怪名字，上如心里想，“丫環們怎麼稱呼你？”

“細夫人。”

“好，我是蕭王派來保護你的侍衛，待會你什麼也不用說，全給我就好。”

細裊點點頭，剛才那兩句話已經耗盡了的全部力氣，的確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上如移過屏風，將其人都擋在后面，自己站在門口五步之外，手握匕首，擺出忠心護主的架勢，琢磨著什麼謊言才能說服外面的江湖人。

庭院里傳出落地砰砰聲，細裊的忍耐終于達到極限，失聲尖起來。

（今天發一章，明天恢復上下午各發一章的節奏，抱歉，實在趕不過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