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第5章 登高踩低 盡空空

無論在宮里的日子怎樣,時間總是像流水般過去的。這大半年里,亦蕊逐漸適應了宮里的生活。云惠也已正式封為格格,賜居采苑,賞了云薇和幾個蘇拉服侍著。平日里,云惠倍胤禛疼,珠寶錦賞賜不斷,連務府分下的料子,時令用品,都先由挑選。亦蕊個平淡,不與相爭,偶爾聽到些風言風語,也只一笑了之。

經過那一難,云雁為亦蕊的心腹宮,云秋也在其影響下,盡心伺候亦蕊。凝秋雖仍是一副不愿惹事上的模樣,私下對亦蕊卻常給予提點,令亦蕊對宮中大小人事務應付自如,無生大錯。

每日辰時,亦蕊前往永和宮向德妃請安。年方四歲的胤禎很喜歡這位嫂嫂,請安后,亦蕊都會與十四阿哥嬉戲半個時辰,偶爾會留在永和宮與德妃母子共進午膳,再回海定閣。

每逢初一十五,胤禛陪同亦蕊進晚膳后,便回聽軒歇息。其他時候,除了節日家宴、壽宴等需要二人共同出席的場合,亦蕊幾乎見不到胤禛,就算見到了,也相對無言。二人至今并無之親,加之亦蕊對男之事本就懵懂,干脆不做他想。除了去永和宮外,便與云雁們做做紅、練練字,說說笑笑,也好打發時間。

這日,亦蕊像往常一樣,向德妃請安。茶還沒喝上一口,胤禎已歡呼地跑來,拉著講故事。

德妃左手輕按著太,右手輕揮帕子,笑道:“這孩子一早起來,便惦念著你,真拿他沒法子,快去吧!”亦蕊被十四阿哥扯得沒法子,匆匆向德妃福了一福,勉強盡了禮數,跟著胤禎往后殿走去。

故事講完,亦蕊想起前幾日閑時,為胤禎了個布老虎,還在凝秋那兒。喚了幾聲,不見凝秋前來,倒是跟在胤禎邊上服侍的元蓉應道:“剛才德主子喚凝秋去問話,福晉是否需要奴婢遣人前去看看?”

亦蕊沒由來得到忐忑不安,對胤禎說:“十四阿哥,故事講完了,不如我們玩捉藏吧!”

活潑的胤禎高興地拍著小手說:“我躲起來,你來找我。”

亦蕊笑道:“不。你常居永和宮,若由你藏,我定然找不到。這樣,我和元香、元蓉躲起來,你來找我們。若贏了,我就送你一個禮。”

胤禎高興地跳起來,三腳并兩腳趴到榻上,頭蒙在被子里,向后揮著手說:“快點快點,開始了!”

元香元蓉找地方去躲藏,而亦蕊則躡手躡腳地向正殿走去。正殿左右,各有一條長廊,此時強烈,曝曬左廊,太監宮不約而同轉至右廊,鮮見些灑掃蘇拉,都見慣了亦蕊在永和宮行走,躬行禮避開。

亦蕊頂著烈日站在左廊窗邊,只聽德妃與凝秋間,絮絮談及胤禛日常的一些瑣事。聞及前段時間胤禛風寒,德妃流出急切關懷之意,亦蕊暗暗嘆,流言不可信,母子之果真濃于水啊!

忽聽德妃問:“那拉氏侍寢否?”

凝秋答道:“未曾。福晉年子還未長開,初未至,不便侍寢。”

亦然臉上一紅,聽得德妃恨恨說:“給云惠那小妮子鉆了空子,四阿哥還是常常歇在采苑嗎?”

凝秋輕輕唱喏,隨即殿傳來茶盞摜地之聲。德妃怒道:“榮妃安的什麼心,以為本宮不知道!四阿哥年紀輕輕就安個狐子在他邊,教會他縱。無非想讓胤禛在皇上面前落個好之名,失了寵,好突現的三阿哥胤祉聰明才干。胤禛這孩子也不爭氣,本宮已提點他多次,均聽不進去。真不如十四阿哥懂事聽話……對了,凝秋,本宮記得你似乎年滿二十五了?”

凝秋答道:“德主子說的是,還差幾個月。”

德妃道:“二十五,按規矩可以返鄉了。若你想順利離宮,必須幫本宮辦這件事。”

凝秋哀求道:“奴婢笨愚鈍,哪有能力幫德主子辦事。宮十六年,規行矩步,只為有朝一日能返鄉伺候雙親,求德主子全。”

德妃說:“那你更得聽命于本宮,才能保得住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屆時本宮還會贈你一份厚嫁奩,如何?”殿,久久無人回音。

此時近午,暑氣上升,站在長廊上的亦蕊全是汗,口干舌燥似有暈暈然狀。突然,有人抱住了的雙,胤禎歡呼道:“原來你躲在這里!可找到你了!”

亦蕊知已顯示形,便牽著胤禎之手,來到殿。只見凝秋仍跪在殿中,德妃悠然喝著茶。亦蕊施下禮去,笑道:“額娘,兒臣與十四阿哥玩得忘形,進來討杯茶吃。”

德妃見胤禎的小腦袋上滿布汗水,心疼不已,忙喚宮取來冰鎮綠豆百合湯,斥責道:“十四阿哥年貪玩,你怎可任他胡鬧。這日頭多毒啊,萬一十四阿哥中暑得病,本宮定要開罪于你。”言罷,德妃也覺語氣過重,“你也快把綠豆百合湯進了,解解暑氣!”

“謝額娘!”亦蕊接過湯碗,雖很想一飲而盡,但礙于宮中規矩,淺抿幾口,便擱下了。將布老虎贈與胤禎后,亦蕊便告退了,心中固然疑點重重,卻見凝秋表沉重,不敢多問。

午膳后,亦蕊覺得頭暈乏力,本想小睡片刻,竟然昏睡到月上柳梢。醒來后,到額上覆著條冰冷的巾,云雁正坐在側。見醒來,云雁與云秋一個端藥,一個拿靠墊扶,云雁說:“福晉,太醫前來診脈,您是暑氣引發滯,歇息幾日就會好的。藥已送來,快服了吧!”

亦蕊病了小半個月,日日全無力,臥在榻上。中,亦蕊覺到四妃、胤禛都來探,各宮妃嬪得知后,也派人送來了養補品,更是免了亦蕊晨昏定省的常例。很奇怪的是,始終是云雁云秋在旁忙碌,再沒見凝秋出現過。

八月初一,胤禛照例來明月樓中用膳,見到那愈發消瘦蒼白的臉龐,胤禛略心疼:“宮半年,你卻越發單薄了。”

亦蕊笑而不答,胤禛又說:“明個兒,我要隨皇阿瑪出塞狩獵,大約要去半個月。你抱恙在,閣中之事,云惠打點便是。”

亦然點點頭,心下黯然,其實閣中事務從來就沒有真正手中。胤禛隨駕出塞這樣的大事,為嫡福晉,卻要到臨行前一日方知。若非今日是初一,只怕胤禛離宮,也未可知。正當亦蕊胡思想時,胤禛將一碗溫熱的冬瓜湯送到的手里,說:“多進些,補補。”

亦蕊怦然心,抬起頭,二人目及收,亦蕊鼻頭酸楚,淚水險些流出。胤禛匆匆用完最后幾口飯菜,嘆了口氣,起說:“我要離宮多日,得去采待一聲。你子不好,早些歇下吧!”說罷,轉即走,走到門邊,又沖凝秋喝道:“好生伺候福晉,若有差池,爺打發你們全去慎刑司!”

亦蕊難以制,潸然淚下。

胤禛離宮三日后,亦蕊斜斜臥在西窗榻上,胡翻著一本《花間集》。凝秋來報,云惠求見。未等亦蕊起,西廂里已多了個俏生生的麗人。

云惠定是特地打扮過,一淺碧底百花孔雀氅,襯得越發清麗可人。云惠笑意盈盈,福了福,說:“聽聞福晉臥病多時,無奈閣中事多,未得暇前來探。今個兒,方得騰出空來。福晉莫怪罪!”亦蕊淺笑不語,吩咐云秋上茶。

云惠揭開盞蓋,輕嗅茶香,驚道:“咦,茉莉香片?妹妹不知四阿哥最的是雨前龍井麼?”

云秋快言快語:“雨前龍井自會專為四阿哥備下。只是此茶珍貴,福晉平日都不舍得……”

亦蕊截住云秋的話頭,說:“給云格格沏杯雨前龍井來。”

云惠捂笑道:“妾那還有不富余的,要不要改明個兒給福晉送些來。”

亦蕊面不改地說:“茉莉龍井,各有所。本福晉頗茉莉清香雅致,云格格喝不慣,換了就是。”

云惠嘿嘿冷笑道:“你我二人一同伺候四阿哥,理應不分彼此,得幸妾比福晉癡長幾歲,今后就不客氣稱福晉一聲妹妹了。”

亦蕊心中不悅,借茶盞擋住自己鐵青的臉。

云秋端上新沏的茶盞,正要放在云惠手邊小幾上,卻聽云惠道:“端過來!”云秋低著頭,將雙手平舉起茶盞遞到云惠面前。

云惠不接茶盞,僅揭開了茶蓋,說:“四爺曾說,雨前龍井甚難得,早采三天是個寶,遲采三天變草。不知四爺與妹妹品茗時說過什麼呢?”

亦蕊笑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鮮。本福晉雖才疏學淺,卻也懂得幾分道理。”

云惠是包,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卻不甘示弱:“品茶最關鍵要想要見湯,聞茶香,方可辨茶品。姐姐見這茶甚亮,好好觀賞一番再飲,方別有滋味。”

二人慢條斯理說著話,手執茶盞的云秋早已苦不堪言。雙手愈酸麻,茶水熱度緩緩出瓷杯,灼及雙手。云惠見到茶湯微微泛起波瀾,已知云秋支持不住,輕蔑地說:“拿高點,讓本格格看清楚些。”終于,云秋堅持不住,茶盞砰聲落地,溫熱的茶水濺了云惠一。云惠氣極敗壞,向云秋連踹了幾腳:“笨手笨腳的奴才,本格格的新你賠得起嗎?”提氣喝道:“云薇,死丫頭,你在哪呢!帶人將云秋拉下去杖責!”在明月樓外的云薇慌忙帶著幾個蘇拉進來,拉住云秋便住外拖。

“誰敢!”亦蕊怒喝,幾個蘇拉也是識眼的,趕松手。亦蕊緩緩起,說:“本福晉房里的人,不敢勞云格格教訓。”

云惠斥道:“這小蹄子以下犯上,妹妹想要包庇這個賤婢麼?”

亦蕊上下打量著云惠,叉開話題,說:“云格格這裳好漂亮啊!”

云惠得意地說:“這是自然。”

亦蕊眼中閃過,說:“額娘曾賜給本福晉一匹蜀錦料,想必已裁裳,穿在云格格上。”

云惠臉上失,吞吞吐吐地說:“哪又怎樣?是四阿哥賞給我的。”

亦蕊掩帕輕笑,道:“那孔雀呢?按規矩,只有嫡福晉飾上方可繡著孔雀。四阿哥雖然寵你,也不會允許你逾越規制。云格格這以下犯上之罪,不知本福晉要不要包庇一回?”見云惠漲紅著臉,一言不發,亦蕊繼續說:“云雁云秋,幫云格格將換了,小心染風寒。”

云惠被亦蕊一陣搶白,狠狠剮了云秋一眼,甩手便行離去。

亦蕊勉強支撐病軀說完這些話,頓暈眩,云雁云秋趕歇下,亦蕊抓著二人的手,囈語般地道:“有我在,定保你們平安。”這一幕,盡數落在凝秋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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