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秋自永和宮回來，將指婚之事私下告知亦蕊。看著亦蕊那愈發黯淡的眸子，凝秋心中酸痛不已，安道：“福晉，只要四阿哥心中最寵的是福晉您，就罷了！”大戶人家三妻四妾已是尋常，何況需要開枝散葉的皇嗣，亦蕊當然明白個人道理。但世上又有哪個妻子真心實意地想與其他人分自己的丈夫，更別提亦蕊與胤禛新婚燕爾，正是里調油的好時候。亦蕊借子不適早早歇下，將胤禛擋在門外，自個兒躲在被窩里哭了半宿。

清晨起來，只覺腹中疼痛，下潤粘膩，雙浮腫無力，竟在褥上出一灘，驚得亦蕊尖起來。凝秋查看后，知初來臨，與云雁一起為亦蕊凈了子，更換污和被褥，又與仔細解釋，待了注意事項，方消懼怕之心。

凝秋揶揄道：“恭喜福晉！看來，奴婢們計劃為小阿哥準備虎頭鞋、福字了。”

亦蕊滿臉緋紅，嗔怪道：“姑姑，你怎麼說話也沒個正經的，哪有……這麼快的……”

凝秋一本正經地說：“只要福晉好好調養子，亦不遠矣！這紅棗姜茶，補氣調，用些吧！”

亦蕊初已至的事，似乎傳遍了紫城，未到午時，惠榮德宜四妃紛紛送上貴重賀禮，四妃有所行，其他妃嬪或福晉眷有樣學樣，也送來些許賀禮。

無論挑選后宮嬪妃，或福晉，除了門第及品德外，需是年滿十四的及笄，發育良好，有能力傳宗接代。亦蕊十二歲奉旨為胤禛嫡福晉，其中德妃、費揚古都花了不心思，但皇家子嗣事關重大，當然特別上心。

云雁捧著個朱紅綿盒，笑盈盈地說：“福晉，延禧宮賞賜上好的東阿阿膠，有助補氣補，奴婢這拿去膳房請公公們安排燉了。”

“延禧宮送來的，能有什麼好東西。”德妃人未到聲先到，亦蕊忙起襝衽行禮。“免禮！”德妃指指元香手中捧著的匣子，慈地笑道：“這是燕，滋補虛，最能調理子。本宮已頒下懿旨，命務府給明月樓后搭個小廚房，方便奴才們時常為你與四阿哥燉點進補的食材。如何？”

紫城盡是木質建筑，一旦走水，牽連甚廣，難以施救。一般達到妃位的后宮娘娘才有資格在殿閣設置小廚房，其余人飲食全由膳房供應。海定閣能搭個小廚房，可說是天大的恩賜。德妃絮絮叨叨地待了許多注意事項，亦蕊哭笑不得，覺得自己已似懷六甲。

晚膳時，亦蕊吃到了熱騰騰的冰糖燉燕。凝秋笑嘻嘻地問：“福晉，甜麼？”

亦蕊贊許道：“清甜甘，香氣撲鼻，比往常吃過的都要好上幾分。”

彩娟、云雁掩直笑。這時，胤禛走進明月樓，一邊用巾不斷拭臉，蘇培盛則在旁端茶遞水。亦蕊想起胤禛納妾一事，別過子不搭理他，只顧吃著燕。

胤禛挨著坐下，笑道：“耍小子，不理人啦！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這燕是你做的？”亦蕊詫異道。燉燕最講究火侯，且不說撕、泡的的細致工夫，單單說燉煮，必須用文火煮上兩個時辰以上。

胤禛輕拍大，似嘲似笑地說：“兒時居于承乾宮，時常孝敬孝懿皇后，做慣了。”亦蕊怎會不知胤禛兒時離母之事，心中僅存許的不滿頓時化憐，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蘊含著無數誼，癡癡地盯著胤禛。胤禛輕輕上清秀的臉頰，溫地說：“一會涼了味道就變了，到時別說爺的手藝差。你可是孝懿皇后外的第一人。”

亦蕊報以赧一笑，執匙慢慢吃起來。忽明忽暗的燭，映得亦蕊面桃花，剪水雙瞳，顧盼流轉，素裹楚楚人。都說人眼里出西施，胤禛生平見過的人兒也不，卻覺著無一人及得上亦蕊的塵出俗，可人。胤禛著，道：“蕊兒，你喜歡男孩還是孩？”亦蕊沒想到胤禛會問這個，將空碗往他手中一塞，漲紅著臉扭過子。胤禛展雙臂從后輕輕環住的纖腰，親吻那小巧玉白的耳垂，說：“我是阿哥，負使命，不得不為，委屈你了。不過，我保證，定會以你與我們的孩子為首重，保護、疼你們一生一世。”胤禛似水，火熱的吻烘干了亦蕊苦的淚水。

不出幾日，圣旨便下了，擇康熙三十二年五月初七，長沙知府李文燁之李怡琳為四阿哥胤禛側福晉。

離婚期仍有三個月有余，胤禛奉旨隨駕巡幸塞外。亦蕊在凝秋的幫助下，打理海定閣大小事務，也倒井井有條。李怡琳住緋煙居，工部派人來飾一新，侍府加派了問蘭、心等宮太監，供亦蕊調遣。

轉眼間，已至五月，胤禛終于在大婚三日前趕回宮中。

明月樓

亦蕊幫著胤禛穿上鮮紅的新郎喜袍，略帶不耐煩地喝：“抬頭！”胤禛順從地向后彎頸，卻著那長睫下閃爍小火花，紅地可以掐出水來的高高噘起。似乎覺到了胤禛戲謔的目，亦蕊瞪他一眼，兇霸霸地說：“轉！”胤禛險些要笑出聲來，他“聽話”地轉過，展開雙臂，讓亦蕊為他系好腰帶、平皺褶。

“好了！”冷冰冰的語調從后傳來，胤禛回頭一看，亦蕊已向室走去。當任何人見到為自己吃醋時，只要行為恰當，那種被重視的覺，真如飲了陳年佳釀，熏熏然矣，陶醉其中。卻從未想過，心中的惱怒和痛意，怎是一個酸字可以了得！

胤禛含笑跟進室，見亦蕊坐在妝鏡前一不，他佯裝深深呼吸，笑道：“這屋里好大酸氣，定是奴才們干活太不仔細了！娘子定要替夫君要好好管教一番！”胤禛的語氣中充滿著輕佻和調笑，連稱謂都用得與往日不同。見亦蕊置若罔聞，胤禛靈機一，拿著戲曲腔調：“聽得娘子移玉步，好似廣寒降嫦娥，喜盈盈整理冠，把妻迎。”唱罷，干脆躬做了個長長的揖。若換在往常，亦蕊早已笑得前俯后仰，可如今，胤禛耳里卻鉆進了細細的低泣聲，抬頭一看，亦蕊已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好不心疼。胤禛將小輕盈的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膝頭，哄道：“莫哭！莫哭！無論緋煙居或采苑，我的心始終在明月樓。你若再哭，便是不信我？”

亦蕊賭氣地說：“哪有？就是……這紅剌眼睛！”

“哈哈哈……原來如此！”胤禛干脆打橫將亦蕊抱到榻上，一手毫不猶豫地握住口起伏的玲瓏，一手解著自己那厭人的新郎紅袍，低沉而魅地說：“我與福晉似乎還未行過周公之禮？”

亦蕊已被這濃厚的男氣息重重包圍，潛意識抵抗著：“不要，不要……”

這、懵懂的拒絕，只會燃起胤禛更強烈的占有。不容分說地，他吻上了那水的紅，輕撬貝齒，像蜂般貪婪地吮吸著花蕊中甜。隨著胤禛的手不斷往下侵略，亦蕊迷迷糊糊的頭腦里忽然閃過一清醒，一把抓住胤禛的手，堅定地說：“不，不可以。”

胤禛迷茫地說：“蕊兒，別怕，我會很溫的。”

亦蕊張且地說：“妾前幾日天葵來了……怕污了夫君的……”

胤禛恍然大悟，不甘心地說：“小妖，把爺的興致挑起來了，又不能……看爺怎麼修理你！”說罷，不斷咯吱起亦蕊來。亦蕊全酸，不斷聲求饒，二人滾一團，笑聲不斷。

大婚當日，亦蕊為福晉，陪同胤禛參予各種儀式，按規矩對側福晉耳提面命。

夜，終于拉下了帷幕，一朝服的亦蕊獨自坐在明月樓里，淚已將致的妝容毀得一塌糊涂。對著紅燭發出陣陣癡笑，自言自語：“他是阿哥，他是男人，必然會有三妻四妾，只要他心中有我，其他的有什麼關系，有什麼關系！”無論怎麼自我安，淚依舊如瀑布般滾落。一開始知道婚期時，亦蕊心中再有不悅，也知是不可能改變的現實。經胤禛多番溫勸，暫時擱下所有煩惱與不滿。五月的夜風，已有幾分悶熱之意，亦蕊只到孤寂的清冷。跳的紅燭，令想起親自布置打點的緋煙居，此時，胤禛恐怕正與新娘子同坐龍榻，繡幃綢繆、倒顛鸞……亦蕊的心像被無數針扎般疼痛。抖抖索索隨手拿起一本書冊，卻因淚水盈眶，模糊了視線。

明月樓的門“吱”一聲被推開，亦蕊怒斥道：“誰讓你進來的，不是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許打擾本福晉嗎？”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亦蕊回頭一看，著大紅喜袍的胤禛，正深款款地看著。慌忙站了起來，說：“夫君，你怎麼來了，這個時辰不應該在緋煙居嗎？”

胤禛溫熱的掌捂住的，說：“爺已問了凝秋，你天葵已去，看今夜你還能找出什麼拒絕爺的理由！”他不再給分辯的機會，將細的吻落英般落在的額頭、眼簾、鼻梁、上。

亦蕊用最后一清醒，輕說：“那也不行啊！今日是您與李福晉的大婚之夜啊！”

胤禛懲罰式地在上咬了一口，佯裝生氣地道：“該怎麼也要分給先來后到啊！我們已經錯過太多時間了。蕊兒蕊兒……”亦蕊渾酸，早已被這如火般融化，開始了生疏而熱的回應。羅賬輕落，春意融融。鸞合鳴，月以為證。

第二日，亦蕊睡醒后，覺全酸痛，見到綢被上那一抹綻放的絳紅，得蒙在被窩里，不愿起榻。直到日上三竿，亦蕊耐不住腹中，從帳中出頭來，忸怩地對凝秋說：“姑姑，有吃的嗎？我……我了……”看著那張紅撲撲、蘋果般的小臉，乞求的眼神，凝秋心嘆，三年五年后，福晉還能不能如今日般單純。

云雁已帶著幾個小宮，將亦蕊洗漱梳妝的品拿了進來，凝秋道：“福晉，李福晉今晨向德主子請安后，就來了明月樓。知道您正在休息，不便打擾。已恭候多時了！”

亦蕊歉疚不已，忙起榻漱洗。雖然凝秋他們作練，但釵環佩間，黛鈿落眉，均需講究。亦蕊匆匆墊下兩塊糕點，凝秋端上一碗湯藥，說：“這是醫院呈上的止痛湯藥，福晉，快用了吧！”

亦蕊臉上一紅，訕笑道：“他們作倒快。”

彩娟在旁多道：“他們哪會如此好心，這本是給李福晉備下的。”

亦蕊深愧疚，催促道：“快點，別讓李福晉久等！”

明月樓正堂，紫檀木椅上，一位飾高雅的貴婦雙手輕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靜靜等著，手旁的茶盞也不曾過。昨夜等不到胤禛，卻等到了四阿哥就寢明月樓的消息，已是黯然神傷。早上又在明月樓中等了好半天，甚至看到那蓋著紅喜帕的湯藥，被送進了亦蕊就寢的西廂。除了苦笑和自憐，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的方式排遣。

過了小半個時辰，亦蕊風急風火地趕到正堂，一見到亦蕊，李福晉忙站起來，福行禮，亦蕊滿心歉疚，連聲道：“免禮免禮！”

李福晉莞爾一笑，綿聽的聲音中，帶著十二分的堅定：“福晉，妾新婦閣，次日給嫡福晉請安行禮，是老祖宗的規矩。妾不愿被人嘲笑沒有禮教，還請福晉妾一拜！”

“這……”亦蕊左右為難，正想說這明月樓里都不是外人之類的渾話，卻覺凝秋輕輕拉扯的袖。

只聽凝秋笑道：“李福晉不愧是大家閨秀，福晉，請！”說罷，攙著亦蕊坐到正堂中央椅中。

李福晉端莊地說：“妾李氏怡琳給福晉請安，愿福晉萬福金安！”說罷，一不茍地行著三叩九拜的甩帕大禮。

亦蕊因昨夜之事，對又又愧，好容易等著行完禮，忙說：“快請坐，凝秋，還不上茶！”

怡琳微微一福，謝了賞賜，淺淺坐椅中，好一副淡然若的氣度。越是如此，亦蕊越是深不安，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怡琳見亦蕊的模樣，略一思索便已明了，當即跪下，說：“請福晉恕罪！”

亦蕊一驚，起座親自將扶起，說：“李福晉何罪之有？倒是我……唉……”

怡琳說：“昨夜妾不適，無法侍奉四阿哥。有違了婦德中的‘順’字，請福晉責罰！”

亦蕊眼前一亮，雖不通世故，卻并不蠢笨。怡琳話中兩層含義，一是昨夜抱恙不適，無法侍寢，二是妻子順從丈夫天經地義，亦蕊也只是按著胤禛的意思罷了。皆是為亦蕊開，勸不必自責愧疚。

怡琳楚楚可憐地說：“不知福晉是否肯將昨夜之事忘卻，不再與妾計較？”

若是外人見了，當真以為怡琳犯下大錯，亦蕊忙說：“李福晉為人大度，本福晉自愧不如……今后你我一同侍奉四阿哥，便以姐妹相稱如何？”

怡琳恭聲道：“是！姐姐！”“不不不……”

亦蕊見過庚，“姐姐長我三歲，我應該是妹妹才對！”

怡琳說：“福晉份貴重，理應是姐姐才對。若喚怡琳為姐姐，恐怕會折福的。姐姐請上座！

“好好好……”亦蕊悻悻地向上座走去。二人重新座。亦蕊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怡琳。韻娉婷，眉目如畫，唯一不足之便是略黃，不夠白皙。端莊舉止，進退有度，語如鶯啼，笑如桃花。舉手投足、談笑風生間，溢出大家之風，這份大方恬靜，令亦蕊自慚形穢。

坐了半個時辰，怡琳起行禮，道：“打擾姐姐許久，妹妹先行告退。明日再來向姐姐請安！”亦蕊客客氣氣地將怡琳送到明月樓外，笑著看走進緋煙居。

回到西廂，凝秋嘆了口氣，說：“福晉，恕福晉多，這李福晉，可不簡單啊！”

亦蕊好奇道：“何以見得？”

凝秋蹙蛾眉道：“昨夜發生的事，換云格格的話，早已鬧得翻天覆地。就算普通子，也應有些緒。奴婢看那李福晉，淡然自，連眼睛都不見紅腫。可見格堅韌，城府極深。”

彩娟亦不滿地說：“姑姑說的是，別說明月樓了，整個海定閣里，除了四阿哥，數小姐的位份最高了。那李福晉不但屢屢拂了小姐的好意，言語間還著教誨。彩娟不服！”

亦蕊幽幽說：“并非李福晉不知好歹，而是我子懦，鎮不住場。”怡琳表現的強大氣場，不但亦蕊覺到了，連在正堂伺候的凝秋、彩娟、云雁也心知肚明。

凝秋安道：“福晉年，加以時日，定不會輸給那李福晉！”

云雁打趣道：“奴婢卻不這麼認為。那李福晉定是個小氣的主，你看，勸福晉就勸吧，偏說自己不適，好像是讓給咱們似的。聽說四阿哥昨夜連緋煙居都沒進，那喜帕恐怕都是自個挑的吧！”

亦蕊勉強笑笑，總算緩和了屋郁悶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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