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跪下。

沒了“攔路貓”，胤禛順利進明月樓。西廂里，燭火已熄，在朦朧的月中，見到亦蕊冠整齊，呆坐于榻沿。見亦蕊平安，胤禛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拎起手中的酒壺，興致地說：“蕊兒，你看，這是什麼？是額娘親賜的文君酒！”胤禛隨意拿了兩副茶盅，斟酒一飲而盡，贊道：“好酒，好酒，酒味醇和，又不失濃香甘冽，且回味悠長！”他嘖嘖，意猶未盡地說：“蕊兒，其實額娘還是心疼我的。晚膳時，額娘送了我一雙親手制的子。”原來，今夜，德妃邀胤禛共進晚膳，席間，對他噓寒問暖，居然一句胤禎也沒提及，簡直是十五年來頭一遭啊！胤禛抑不住滿腔的幸福，要與亦蕊一起分，他倒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亦蕊面前，說：“蕊兒，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是世人羨慕的才子佳人！本阿哥就不信，有子才貌比得上我的蕊兒。”胤禛已發現事有蹊蹺，特意說些甜言語，逗說話。

可是，亦蕊卻視若無睹，仍拼命逃避他的眼神。胤禛扳起的下，發現的妝容已被淚水弄花。胤禛將摟進溫曖的懷里，心疼地說：“出什麼事了？誰讓我的蕊兒委屈了？”

亦蕊用力掙開他的懷抱，低語：“今夜蕊兒不適，請四阿哥留宿緋煙居。”

胤禛以為鬧緒，嬉笑道：“爺喜歡明月樓，還就要在這了。”

沒想亦蕊竟跪了下去，略帶哭腔道：“請四阿哥留宿緋煙居。”

胤禛才知并非玩笑，頓時也嚴肅起來，說：“你就不怕爺去了緋煙居不再回來了？”亦蕊淚流滿面，搖搖頭，又點點頭，自己都不知在做什麼。

胤禛一口飲盡杯中酒，將扶起，用帕巾輕拭的淚頰，說：“你今天見過額娘了，對嗎？”亦蕊不吭聲，胤禛提聲喝道：“來人，傳凝秋！”

西廂，燈火通明。

胤禛語氣中帶著無法抑的怒意，斥責道：“說，福晉今日去過哪？見過何人？”

凝秋答道：“福晉今日前往永和宮向德主子請安，之后在花園獨個兒散心。不曾再見過其他人。”

胤禛有氣無力地說：“額娘說了什麼？”

凝秋瞥一眼亦蕊，似乎下定決心般，道：“德主子教導福晉，雨均沾，四阿哥三日不可來明月樓。”

“說不來，我便不來麼？”胤禛不滿道。

凝秋從容答道：“四阿哥自然可以來，但福晉估計又要教了。”

胤禛頓了頓，輕亦蕊如云烏發，溫一吻，說：“蕊兒，既如此，我三日后再來看你。”說罷，他輕輕放開了亦蕊，走時見桌面上那壺“文君酒”，卻覺得是那麼可笑，把怒意全發泄在壺上，一碎了之。

離開明月樓，胤禛大步往聽軒走去。蘇培盛點醒道：“四阿哥，您不是該去緋煙居麼？”

胤禛白了他一眼，說：“大膽，敢管起爺的事來。”但心知該做的總是要做，搖一搖頭，轉往緋煙居方向了。

蘇培盛正要去緋煙居通報，胤禛淡淡地說：“慢！”說罷，他凝神回，明月樓飛檐一角，似乎掛滿了無數相思。

此時，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琴聲。蘇培盛來報：“琴聲是從采苑里傳出的。”

采苑正門緩緩開啟，滿苑掛著小小燈盞，如繁星般點綴屋子每個角落。云惠著月白紗銀繡花蝶紋素，腰間盈盈束著五彩攢花結長穗宮條，正斜倚坐在一張大紅錦緞布就的圓凳中，懷中抱著一琵琶。云惠止住琶聲，輕地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胤禛幾個月未曾見過云惠，卻不想竟纖瘦如斯。云惠放下琵琶站起，緩緩向胤禛走去：“四爺，您可曾還記得苦命的惠姐姐麼？”回憶舊時昵稱，胤禛有些癡了，云惠沖他一笑，輕卻稔地替他整理袖與腰帶。這一笑，如同母親般的溫暖的覺，正是胤禛一生缺乏的。云惠罰時，儀態盡失，使得胤禛無法接。而今，不僅盡復其觀，好似更甚從前。不知不覺中，胤禛被云惠牽了采苑。

第二日，亦蕊正與怡琳敘話，稱病而豁免晨昏定省的云惠不請自來。二人均已得知昨夜胤禛留宿采苑一事，亦蕊黑著臉，悶悶不樂地說：“回了宋格格吧！”

凝秋不便在怡琳面前相勸，只得應聲道：“是，福晉！”

“慢！”怡琳笑得如碧空中一抹霞，“宋格格按規矩請安，姐姐與妾若拒了，未免顯示心狹隘。姐姐，你說呢？”

亦蕊輕輕咬了咬下，說：“既然怡琳妹妹這麼說，那去請宋格格吧！”

云惠款款行一福，唱道：“妾云惠向福晉請安，福晉萬安！”

亦蕊不冷不淡地說：“免禮吧！”

云惠站起，僅直接坐到怡琳左手邊的位置上。

亦蕊輕斥：“宋格格，你怎不知統，不向李福晉行禮！”

云惠恍然大悟般說：“妾失禮！之前未與李福晉朝過相，并不識得。”說罷，便要起行禮。

怡琳輕按住的胳膊，笑道：“都是伺候四阿哥的姐妹，不必如此拘禮！免了吧！”

云惠樂于個懶，簡單扶個鬢，權當行禮，頗顯傲氣的說：“昨夜姐姐伺候四阿哥疲憊，全酸，失儀之還請兩位妹妹原宥則個。”怡琳眼中閃過一妒忌與憤怒，在旁人看來，只是大方得的李福晉，眼皮略有眨罷了。

三人重新座，品了茶后。云惠對亦蕊說：“妹妹啊，姐姐有一事相求。四阿哥喜歡聽些小曲解悶，姐姐知明月樓中有不藏書，想來借上幾本，不知可否？”

亦蕊強抑住酸溜溜的覺，說：“這有何難！云雁，帶宋格格挑些可心的。”

云惠微微躬道謝，一對眼四打量，“嘖嘖”贊道：“明月樓的布置真是致，相較起來，采苑可謂簡陋不堪了。”

亦蕊搭不理地說：“宋格格喜歡什麼拿去便是？”

云惠眸一閃，說：“姐姐想要，這個明月樓……”張狂若廝，屋眾人不有些錯愕和憤怒。云惠知目的達到，指著窗下多寶櫥中的擺件說：“這對石榴紅琉璃瓶！”

彩娟沉不住氣說：“其他事就罷了，花瓶是小姐的陪嫁，怎隨意送人？”

云惠并不罷休，笑道：“妹妹不會如此小氣吧！”

怡琳起朗聲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連宮都明白的淺顯道理，宋格格沒理由不懂吧！”怡琳言下之意，重提起云惠的宮出，令氣極敗壞。亦蕊在云惠眼中一向是塊泥，而李怡琳，還未曾有福氣侍寢的人，宋云惠更不看在眼里。從未想過，怡琳竟然當面直言，讓無法自辯。

怡琳繼續說：“海定閣中眷，以福晉為尊，你我雖年長，也得尊稱福晉一聲姐姐，否則隨時可治你犯上之罪。”

云惠強辯道：“一家人，敘年資排輩，有何不對。”

怡琳輕笑道：“若敘齒，本福晉比你年長四個月；論資格，未排上玉碟家譜的格格，本福晉與你說話，已算得你福氣！”

怡琳一番話，道理規矩擺得清清楚楚，云惠口一陣悶堵，惡毒地說：“有四阿哥的恩寵，那才是福氣！看那薄命相，難怪四阿哥連都不愿意你！”

亦蕊喝道：“放肆！來人，掌！”

“福晉息怒，不必和計較！”怡琳波瀾不驚，向亦蕊微微一福，提聲道：“不錯，本福晉的確尚未侍寢，但我與四阿哥并非水夫妻，歲月漫漫，白頭偕老，何必急于一時？倒是奉勸妹妹一句：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得寵時，收斂著點，以免在失寵時，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對嗎？福晉？”

“說得好，怡琳！”亦蕊毫不猶豫地贊同道。

怡琳繼續說：“位份在那里，禮數需周全。妹妹若不服，可以去四妃那兒說理，姐姐定當奉陪。”云惠被怡琳的氣場鎮住，著角，啞然無語。怡琳驕傲地扭過頭，調皮地向亦蕊眨眨眼，似乎在宣告們聯手的勝利。亦蕊報以會心的一笑，卻沒有發現怡琳手心因憤怒而被指甲摳破的痕跡。

或許是因為怡琳白天在明月樓的表現，或許是因為德妃雨均沾的要求，胤禛晚上宿在了緋煙居。可是，之后的日子里，胤禛卻夜夜在聽軒渡過。夜里看書疲憊時，他打開聽軒的窗戶，著明月樓的昏暗的燈火，略安。他并沒有去見亦蕊，似乎心中有個疙瘩未能解開。

兩個月后，云薇來報，宋格格有喜，已請太醫確認過了。胤禛忙放下手中的事務，匆匆趕去，采苑里已站滿了一群人，亦蕊亦在其中。云惠遠遠就看見胤禛，出手去拉住他，喜極而泣道：“四爺，云惠終于有了你的孩子了。”說罷，撲胤禛懷中，胤禛輕輕拍著，奴才跪下，道：“恭喜四阿哥，恭喜宋格格。”

云惠流出自豪而幸福的笑意，像只小貓似的，在胤禛膛上輕蹭，想在眾人面前表現出與胤禛的恩。胤禛并沒有注意懷中人兒的意圖，他張地四下尋找著亦蕊。亦蕊站在暗的角落里，面無表，從那抿著的和微微抖的手，胤禛讀到了很多。胤禛心疼亦蕊，卻也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面，推開有孕的云惠，將亦蕊摟懷中。誰都沒有注意到，另一個人，李怡琳，般笑容下掩藏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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