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長，已過了驚蟄，仍寒風剌骨，春寒料峭。

亦蕊將小格格抱到明月樓的第五天，便親自前往采苑，對云惠說：“本福晉一定為你向四阿哥求。實在不允，待你出了月子，便日日來明月樓陪伴小格格。”

云惠雙目噙淚，除了表達激之外，更是連連囑咐亦蕊照顧小格格，母之，溢于言表。云惠自生產后幾乎就沒能瞧清小格格真，聽亦蕊提及小格格一日一變，終于忍耐不住，苦苦哀求見小格格一面。

亦蕊心之下，第二日便抱了小格格同來采苑。云惠見了，親啊啊喚了起來。亦蕊笑道：“這孩子生下就如此白凈，這幾日越長越可了。”云惠又哭又笑，舍不得放手。小格格似乎認得親娘般，死揪著云惠的襟不放手，還“格格”笑了起來，天倫之樂漾在小居之中。

一陣冷風吹散這溫馨之氣，只見怡琳挑簾進來，帶著一寒氣，坐下說了幾句客氣話。怡琳似笑非笑道：“今日小春日寒，綿綿細雨，福晉怎帶小格格外出了？”

云惠知話中義，懶得與委婉，說：“李福晉是采苑的稀客，怎得一來就這麼說話？”

怡琳聽而不聞，對亦蕊佯笑道：“怡琳聽說小格格來了采苑，擔心小格格傷風，特來提醒福晉的。”

云惠“哼”一聲，不再理，繼續逗著懷中難得相見的兒。

亦蕊見狀，忙打起了圓場，說：“怡琳妹妹，懷孕月份也大了，這幾日確實寒，不適合外出走，想見見小格格也是關切之。四阿哥雖說將小格格給我養，但宋格格才是生母，見見也是人之常。”怡琳滿面寒霜，亦蕊知不快，在采苑也坐了近一個時辰了，便帶著小格格告辭了。

與怡琳一塊踏出采苑，凝秋趕忙為亦蕊打起傘，娘則抱著小格格。突然，怡琳停下腳步，拉著亦蕊的手，淳淳相勸：“怡琳宮來，多得姐姐眷顧，怡琳有幾句善言，不知姐姐愿不愿聽？”

天氣冷，斜風細雨，零零地飄撒在眾人上，偶爾夾帶一陣寒風，讓人打個哆嗦。但見怡琳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亦蕊不好相拒，只以能點點頭。

怡琳說：“福晉心慈仁厚，這也是最易與人利用的。云惠陷妾于不義，原本我也不想太過計較。但若失了規矩，以后如何服眾？姐姐是嫡福晉，要以作則，執法嚴明。”一席話，說得亦蕊連連點頭，接著怡琳又絮絮待了許多。眾人在冷雨冰風中站了約一刻鐘的功夫，忽的一陣大風吹來，將亦蕊的半邊子都吹了。

凝秋實在看不下去，道：“李福晉有話，請移步明月樓。天寒地凍，可別淋壞了您和肚子的孩子！”

怡琳抿笑道：“顧著說話，全然忘了這些。福晉快帶小格格回明月樓吧，怡琳也要回緋煙居了！”一眾人這才散去。

回到明月樓，凝秋連忙指揮彩娟、云雁為亦蕊更、上姜茶，而娘也急忙去幫小格格換下淋得半的襁褓。彩娟著急地說：“小姐這是上哪淋了一雨，怎會如此不惜自己？”

凝秋忿忿說：“還不是那李福晉，在哪說話不好，偏要在院中。這風這雨的，不顧著自己，也全然不顧福晉和小格格了。”

亦蕊雙手捧著熱茶，說：“怡琳也是好意一片，不該拂了去。”

夜間，亦蕊突然發起高燒，小格格也咳嗽不斷，一張小臉了個通紅。

胤禛前來探視，問：“昨個福晉還好端端的，怎會病的？連小格格也一并病了？”

凝秋等人都清楚，胤禛不喜亦蕊去采苑，更別提帶小格格去了，但也得吐了實。

王院使正在請脈，聽聞由，說：“這便是了。想必福晉和小格格都因風邪侵，寒氣上。福晉較為嚴重些，微臣這就開方煎藥，服上三日，應有好轉。而小格格年，先嘗試喂藥，若不行則由娘服下，再通過將藥效傳給格格。切記，注意保曖，勿再風。”

胤禛雙目一瞪，說：“你們這些奴才，福晉心，你們也不勸著。好好服侍福晉和小格格，待痊愈后再與你等算賬！”

胤禛恤亦蕊病難自顧，想將小格格怡琳照顧，怡琳以懷有孕推拒了，解釋道：“福晉和小格格都由王院使治療，凝秋等人照顧，明月樓也夠曖和。無論是人手，還是環境，為了小格格的早日痊愈，仍留在明月樓較為妥當。”

的確，明月樓為了保暖，燒上了已停的地龍，炭爐里也加足了銀炭，溫暖如春。亦蕊服了五日藥后，已然痊愈。可是小格格的況卻每況愈下，亦蕊與胤禛使了所有的法子，在小格格邊上多加了兩個火盆，又讓娘服藥，仍不見好，小格格終于在十三日后早殤了。

當這個消息傳到采苑時，小格格已殮封棺。云惠顧不得儀態及規矩，直沖進海定閣正殿，殿中安置著小小的朱紅梓棺。胤禛、亦蕊、怡琳均著素服，默默哀泣，奴才們更是哭得哀聲天。云惠泣數行下，撲下小棺，撕心裂肺地哭喊，在場人人無比目慟心。

怡琳盈盈上前，凄聲道：“小格格命數如此，逝者已矣，妹妹請節哀！”

云惠哪里有心管是虛，還是假意，已然泣不可仰。

亦蕊對小格格不幸病逝之事，不僅痛心不已，而且深疚。見云惠慘狀，哀聲道：“宋格格，是我不好，對不起你的重托。”為了小格格，亦蕊拖著剛復原的，勞數日，晝夜無休，緒激之下，膝下一，險些要給云惠跪下，幸虧凝秋隨邊，攙住了。

亦蕊哭道：“你這奴才，攔我做甚？我辜負宋格格重托，就算下跪磕頭，也難敘我追悔莫及之。”

云惠遲緩著轉過頭，眼角凜冽的寒，如同匕首般扎進亦蕊心里。

小格格袝葬黃花山，云惠開始拒絕飲食，連頭發也一把把下掉。亦蕊對歉疚極深，不敢去看，便每日催促胤禛前往。胤禛失了長，心本就有些低落，見到云惠的慘樣，寬不，更添哀傷，干脆連明月樓也不去，以照顧怡琳為由，夜夜宿在緋煙居。

見亦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凝秋遂自薦前去一試。亦蕊心知云惠與凝秋之間，素有嫌隙，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便準了。

采苑里，冰冷無聲。竹意也是個隨波逐流的主，云惠無法母憑子貴，對云惠不理不睬。云惠并不在意，除了日日以淚洗面，便是癱在榻上。凝秋進屋時，見到的便是這麼一般景象。

凝秋在榻沿斜簽坐下，榻前地上是一攤打爛的瓷片及散發腐臭味的食。凝秋溫言勸道：“不吃不喝，小格格便會回來嗎？在天上見娘親這樣，會安心嗎？”說罷，凝秋打開帶來的食盒，端出一碗溫熱的米湯，繼續說：“今日肺腑之言，奴婢就不拘于宮規禮法了。你我相識多年，雖談不上有多深的誼，但你，我是知道的，是個心氣極高的主兒。你幾日不肯進食，那些奴才又是個趨炎附勢的東西，別說助你排憂解難，怕只能給你心上添堵。你要這麼去了，我也攔不住你。但你甘心嗎？你想要得到的，還沒得到呢？”米湯喂到云惠邊，卻又流了下來。凝秋見苦勸不，激將道：“難道你不想為小格格報仇嗎？”

云惠聽聞，眼里閃過一道異，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烏……拉……那……”

“大錯特錯！”凝秋說，“福晉為滿足你思之，不惜冒犯四阿哥；為照顧小格格心力瘁。或是小格格命數如此，你千萬不可怪到福晉上。”

云惠偏過頭去，兩條細細的涓流從早已干涸的眼中涌出。

凝秋扳過的子，直直地看著，說：“你記清，若說世上有人促了小格格這早殤的命格，那人就是李……怡……琳……”將那日在庭院淋雨一事細細說了，凝秋素知怡琳城府頗深，積極在人前表現大方能干的一面，ＵU看書www．uｕkanshu.ｃom布構更勝亦蕊一籌之局面。凝秋極讓亦蕊有機會看清怡琳的真面目，始終不得良機，但若與云惠聯盟，也不失良機。于是，難免在描述中添油加醋了幾分。

果然，云惠聽后，雙目漸漸有神，最后，居然撐坐了起來，任由凝秋一勺勺將米湯喂了進去。

亦蕊聽說云惠神好轉，十分高興，將采苑的一眾奴才們狠狠地責罰，并要求他們好生照顧云惠。

十日后，云惠前來明月樓拜見亦蕊，二人相談甚歡，前隙盡棄。

緋煙居，怡琳正喝著一盞羊，角出冷冷的笑。一個稚氣未，一個蠢笨至極，結盟？這主意定是凝秋出的。的臉卻不由嚴肅起來，云惠是胤禛第一個人意義非常，亦蕊是則胤禛最寵的嫡福晉。早就明白，人之間的斗爭，永遠不在事實與真相，而在于男人的信任和寵。這方面，亦蕊與云惠的實力不可小覷，若二人結盟，哪能有好日子過呈？得更多，須斬阻礙，首當其沖，凝秋，留不得！

注：紫城中有不皇子出生幾個月，甚至未滿月便早逝。其實有個因素很重要，紫城是不能燒炕的，燒的是地龍和銀炭。雖然銀炭無煙，但按現代說法，炭燒出的一氧化碳是有毒的。當然，居住的環境應該不是完全封閉的，或許年人還可以抗的過去，但對于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來說，很容易因一氧化碳中毒亡，而以當時的醫療技是查不出原因的。特別在冬日夭折的皇子特別多。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