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教師》第1章

第1章 飛車黨老大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廖學兵撐著眩暈裂的腦袋爬起床。抖開凌而且沾滿酒漬的床單,他暗自苦笑一聲,空看看鬧鐘,已經早上九點鐘了,急忙洗臉漱口整理服,時間不等人,昨夜貪杯過度,一時昏睡過頭,誤了上班時辰。

他朝里塞了個隔夜的包子,這時電話叮鈴鈴響了,當下不敢怠慢,接起用溫和善的聲音說:“是錢主任嗎?我是小廖。”

“哦,營銷部實習人員廖學兵,我有個公司的重要決議要傳達給你,你聽好了。”電話那頭的話語平靜而冰冷。那人是廖學兵實習公司的頂頭上司,平時有什麼命令也是由直接轉達。

“好的,我聽著。”廖學兵吐出隔夜包子的殘渣,輕輕吸了口氣,按捺下心里突然竄起的揣測:“才實習了三天,莫非就要升職轉正?我覺得自己做得沒想像中那麼好……”

“嗯。”錢主任仍是不溫不火、不急不躁,頗有領導風范:“鑒于你實習三天遲到三天,上班時間睡覺,頂撞上級領導的惡劣表現,公司決定立即終止你的實習合同,你從現在開始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什麼?喂喂,我遲到是有原因的!前天我曾祖去世,我得去參加老人家的葬禮;昨天我乘坐的公車出了車禍,耽誤了時間;今天早上,呃,今天早上我因為吞食包子姿勢過當,引發短暫缺氧昏迷,剛剛蘇醒。至于上班時間睡覺,那是因為我每天都跑業務到凌晨一兩點鐘!頂撞上司?你怎可曲解我的意思,我那是跟上司提出建議,雙方引起善意的爭辯罷了!”廖學兵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卻莫名其妙被解雇,倉促間想到一切可以利用的借口。

電話那邊好像聽到什麼笑話,輕輕笑了一聲:“廖學兵,這不是理由。”

“喂!你這個老人,跟你解釋都不清楚,你一定是分泌失調了吧?那我這三天的工資怎麼算?”

“因為你違反公司的規章制度,所以公司一分錢工資都不會支付給你。后會有期。”

“后……”廖學兵聽著耳邊傳來的電話盲音,罵道:“婊子!下次再見之日,就是你被分尸之時!”

這份工作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了,偏偏還未得到就失去,令人沮喪無比。

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他看看破舊的黑白顯示屏,按下接聽鍵,淡淡地說:“小白,如果沒什麼大事的話,你就別想在這條街混了。”這話雖然平靜,卻出難言的盛氣凌人的冷酷。

“老,老大,昨晚上你走后,淺水街頭黨的人借機生事,砍傷了我們好幾名兄弟……”

“告訴你多次了,不要再來煩我,我對打打殺殺的沒興趣。”廖學兵啪地掛了電話,發昏的太,找了一張報紙在招聘廣告版面上一排排搜索。“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份工作。”

今年二十八歲的廖學兵大學畢業后一直游手好閑,是中海市黑社會某幫派的小頭目,六年來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他的心纖細敏,因為對現狀的不滿,神狀況越來越糟糕,長期的失眠與焦慮令他患上了輕微的分裂人格。

他認為自己只有找到一份穩定長久的工作,建立正常的人際關系,才能讓心得到滿足和寧靜。只可惜整整兩個月了,積習難改,生活作息毫無規律,上班不是遲到就是睡覺,還不了氣,從最開始的柜臺營業員到最后的業務營銷員,換了七八個工作,沒一個能夠超過一星期。越是這樣,反而越激發了他的爭強好勝之心,誓要找到一份充實又有樂趣的工作,干上十年二十年不可。

《中海早報》稍微符合自條件的工作職位都用紅線醒目地勾出來。廖學兵打起神,先看第一個:建筑工地急招工人,要求強力壯,吃苦耐勞,包吃包住,月薪900元……這個……他自己不是很壯的胳膊,嘆口氣,把目移到第二行:麗晶大酒店二十三樓廚房急需洗菜工二名,洗碗工二名,待遇從優,有意者請撥打咨詢電話38384388。

這個嘛,我好歹也是知識分子,應該出現在最能發揮自己能力的崗位上,不太適合。順手劃了個大叉叉,接著往下看,新寧城區電力公司招聘會計一名——當初學的不是會計專業,不用說直接淘汰掉了。

找工作如同找老婆,經常出現高不低不就的問題。太高級的職位難以應聘得上,重的拋頭面的低工資的活計又不愿屈就,把整個版面瀏覽完畢,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他困頓異常,回床上睡起回籠覺來,只是心煩躁難以睡,在床上翻來翻去,腦中胡思想。一直賴到晚上,真正睡著的時間不足三個小時,腰骨,終于起,心想:“不如先和兄弟們去收收保護費,省得下個月生活難過。”

晚上八點半鐘,朱雀大街燈火輝煌,行人車輛穿梭如織,中段一百二十七號麻雀大廈的夜鶯酒吧剛剛開始營業。地下停車場陸續停了不車輛,從夏利到奔馳,什麼檔次都有。負責泊車的服務生小弟剛剛鞠躬送走一名趾高氣揚的大胖子,又來了一輛寶馬,車主瀟灑地跳下車,把鑰匙拋給他:“小子,幫大爺找個好的車位,別刮花了。來,打賞你10塊錢。”

泊車小弟接過錢,諂地笑著:“多謝大爺。”暗想:“有錢是大爺,沒錢是孫子。”剛說完話,邊哧溜一聲,進一輛車。那是一輛市面上價格最便宜的電瓶力單車,漆皮得七零八落,擋水蓋邊緣生滿鐵銹,賣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車上坐著一個面沉的男子,滿下都是胡渣,頭發凌不堪,服式樣老舊,乍一看去,赫然是個中年落魄、久困風塵的大叔,與先前那位服裝鮮的胖子形鮮明對比。泊車小弟心想:“又一個事業生活失意的人來買醉了。”見那男子的車子占了好大一塊位置,說:“先生,這里是機車車位,請你把電單車放到對面的單車車位去。”

這男子正是廖學兵,他放好電瓶單車,笑道:“不礙事,我找你們老板商量一些事,一會就出來了。”泊車小弟見他不肯合作,便想手把電單車推開,突然看到他腰間漲鼓鼓的,顯示出一個刀柄狀的廓,不嚇了一跳,連忙改口道:“就停在這里吧,那你快點出來,別妨礙了別的顧客停車。”

廖學兵走進夜鶯酒吧,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俄羅斯歌手Vitas高猶如十七世紀閹伶的魅高音撲面而來。昏暗錯的燈掃來掃去,落魄的酒客、爛醉如泥的中年男人、尋歡的男在四落座,各自尋找屬于自己的心靈藉

他走到吧臺前,敲敲桌子,堅耐磨的紅山櫸木臺面發出噔噔的響聲。調酒師正在力搖晃不銹鋼酒壺,以期使里面的混合得更均勻,扭頭看他一眼,頓時出不自然的神:“廖老大,是您……”

“給我來一杯馬尼。”

“廖老大,要不要試試我新學的尾酒配方,藍火焰,口獨特火,包您滿意。”

“不用了,順便幫我把老板過來。”廖學兵接過酒杯,淺淺嘗了一口,皺著眉頭說:“這杯馬尼不是原裝貨吧?”

“說哪里話呢!絕對正宗!你不會喝就別發表意見!”后一個男人冷冷接過話頭。這是個高大瘦的禿頂男人,襯衫西穿得異常齊整。

“哈,原來是段老板到了,一個月沒見面,你倒是越來越神了,不會是有了人的滋潤吧?”廖學兵笑道。

那男人是夜鶯酒吧老板,聽了他的話,只重重哼了一聲。

廖學兵又說:“段老板,我們閑話說,這個月的費用該結一結了吧?”

段老板一掌拍在吧臺上,怒道:“你還有臉來要錢?你這個流氓子無賴,大騙子,我當初怎麼就相信了你的話呢?快走,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的!”附近幾位客人聽到吵鬧,詫異地轉頭了一眼,只見兩個大男人正在虎視眈眈地對視,這種酒吧的爭執場面幾乎每天都有上演,毫不到奇怪,低頭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廖學兵賠著笑臉道:“段老板,有話好好說,別氣壞了子。我們當初可是有過協議的,每個月兩千塊,我保你酒吧夜夜平安不出任何問題。試想你上哪找我這麼便宜又可靠的保安?”

“哼!”段老板一張瘦臉越來越黑,“便宜沒好貨,我姓段的活了這麼大歲數才扎扎實實明白這個道理。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小混混來鬧事,打你電話你居然連接都不接,哼,看來你也只配嚇唬我這種老實人,真正出了問題,你自己倒把卵蛋進肚子里去了!”

廖學兵站起來:“你怎麼不早說,我還道是我人品不好。這幾天在公司上班,那老人有點變態,我不敢接電話。我馬上替你排憂解難,是哪個小混混,指給我看。”

段老板這才稍霽,湊上前來,一指臨近廁所角落的桌子:“就是那幾個小混蛋,有約莫三天晚上了,每次吃喝不給錢,打傷了我幾個工人,還故意闖進廁所攪事,弄得我這里客越來越。別的客人若多看他們幾眼,就是非打即罵,非常囂張。他們現在有三個人在,兵哥,您要不要多些你那幫兄弟來撐個場面?”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2章 強收保護費

段老板本來是個國營企業部門經理,經濟改革大,辭職后開了這間酒吧,才發現事實與他想像的大相徑庭,不單說稅務、衛生、文化等部門的盤查,就是每日里醉漢鬧事、小混混無理取鬧、客人欠賬跑單,足夠他頭痛無比了。

后來聽從朋友意見,想找個有點“背景”的人來鎮鎮場子,正巧那天廖學兵來收保護費,兩人一拍即合,談妥了要求立即點數。老廖自己也驚奇得很,往常收保護費,業主們總是百般抗拒,甚至直接報警,哪有如此爽快的?這段老板既無經驗,人也天真,聽他吹得天花墜,似乎天塌下來只有他一人扛得住,便真的相信了。廖學兵開始一兩個月來得勤快,帶著四五個兄弟,頗制止了不顧客故意賴帳的行為,只是他們免費喝的酒水,比賴帳的單子還要多。到第三個月,廖學兵找了新工作,來不來,正巧是九月份的炎熱天氣,客人們脾氣一個比一個火,還遇上了小混混找碴,段老板尋他不著,忙得焦頭爛額。

“放心吧段老板,我懷疑他們是你的商業競爭對手派來故意尋釁滋事的。”

正說著,只見那桌上的年輕人摔開一個啤酒瓶,指著一名男人罵道:“走路不長眼睛,踩著老子的腳了!你要不拿出五百塊來,別想活著走出這個大門!”

那男人有些慌張,卻不愿在眾目睽睽下失了面子,大聲說了什麼,廖學兵與他們相隔甚遠,聽不清楚。三個年輕人紛紛站起來,為首的揚手就給了那男人一記十分響亮的耳,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覺得難,好像這耳是扇在自己臉龐一般。

幾個年輕人最大的二十余歲,最小的不過十五六歲,稚氣未角剛剛冒出青青的胡須,然而頭染金發,耳朵穿孔,手臂刺青,一看就是街頭最常見的地流氓。

這種年輕人囂張跋扈,格外在乎別人眼,急于表現自己,做事從不考慮后果,因為為未年人,犯法律卻不用承擔太重的罰,因此到某些“有心人”的喜

廖學兵說:“段老板,我看你的酒吧定位不太合適,裝修既不新也不復古,太過平庸,沒有任何賣點,就連播放的音樂,也與氣氛格格不。不妨仿照十九世紀的歐洲風格重新裝飾一番,照幾個音樂學院的學生弄幾大提琴拉幾首小夜曲,你看怎麼樣?”

“哎喲!你還有心研究這個,快去制止那幾個人的行為!”段老板恨不得把冰桶里的冰塊全淋到他頭上。再這樣下去,客人都快被嚇跑了,哪還有生意上門,哪還有保護費給你老廖開銷?

廖學兵心里說:“皇帝不急太監急,這個諺語實在妙。”拎起一瓶沒開過的啤酒朝吵鬧的中心走去。段老板在道:“喂,啤酒瓶不夠保險啊!換鐵棒吧?我人去廚房拿給你。”

那男人又挨了兩個耳,臉頰通紅,不知是醉是憤還是痛,三個年輕人把他團團圍住,其中一人手里還提著小刀,他不敢自討沒趣。一個有家庭有事業的中年人,在單位里人緣說不上好卻也不差,偶爾也會爭強好勝與同事搶著買單,從來不會做失了面子的事,如今卻在一間小酒吧里遭幾個小青年的肆意侮辱,只怕心中的痛楚更勝挨打的十倍。

為首的年輕人喝道:“你到底給不給錢?信不信我讓你爬著回去?”男人不得飛離開這個傷心地,滿心驚懼之下連忙說:“給給給,我馬上給!”話音剛落,只聽到膨地一聲悶響,玻璃渣和啤酒泡沫在年輕人額頭上飛濺,淋了自己一頭一臉。正是廖學兵及時出手。

這瓶啤酒沒開過封,是某廠家“冰爽”系列產品,瓶子做略有圓潤的冰凌形狀,比普通類型更堅固大號,盛滿酒后重量足有一公斤以上,尋常人就是用來砸擊木板也不一定砸得壞。廖學兵力出手,年輕人的腦門承不住驟然而來的重擊,直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這只是一轉瞬的時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他握破一半只剩尖銳菱角的瓶,扎進另一個年輕人小肚子。鮮噴涌而出,混合著未流干凈的啤酒,在瓶口流淌。那小混混頓時手足發,兩眼盡是金星,捂著肚子緩緩坐倒。

第三名小混混揮刀上前,正要往老廖后腰捅去,惹起眾人一陣驚,不料先行一腳踏在漉漉的地面,打了個趔趄,廖學兵回過來,眼疾手快,抬腳蹬掉他手中刀子。這種斗毆非常講究臨場經驗,稍有不慎便會演變非死即傷。所幸他到的是三個初出茅廬自以為是的家伙,輕松自如地控了局面。

“你……你是誰?”被踢掉小刀的混混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男孩,衡量當前況,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勇氣迅速消失得干干凈凈。

“啪!”中年男人掄圓胳膊一掌狠狠在他臉上,“我是你大爺!”這掌不知積了他多怒火,恐怕連上司的責難、同事的譏笑、妻子的怨氣都通通附加在上面,打得那肇事的流氓天旋地轉,耳朵一陣劇烈地嗡鳴,臉頰高高腫起。

“好!”圍觀的人群竟然有人鼓掌好。這掌顯然是打得大快人心。中年男人不得意起來,四下看看,流而出的神很狐假虎威:“看到沒有,老子可不是個懦夫!”

廖學兵上前一步揪住男孩的領,說:“敢到我朱雀街阿兵哥罩的場子鬧事,你們膽子真不小。是不是有人你們來的?”

男孩搖搖頭,努力出讓旁人覺得沒有威脅的諂笑臉,說道:“沒,沒人我們來,是我們一時糊涂……”

“是麼?”廖學兵笑了。壞人一笑,事要糟,男孩深黑幫電影作品影響,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大聲說:“你要是敢我一,我非找人踏平這家酒吧不可。”他吃不準廖學兵的份,口氣相當強

“嗨呀——”中年男人大步邁出,以田徑欄的高度,足球守門員開遠球的姿勢,趁著自上而下帶來的巨大慣力量,一腳踢在他的小脛骨上。咔嚓一聲輕響,然后那小混混抱著小在地上打滾,不停地哀嚎,高音部分幾乎可以媲Vitas。

廖學兵暗自汗流浹背,心道:“這位大叔絕對邪惡,絕對有當黑手黨教父的潛力。”揪著小混混頭發,將他拉起,只見一張扭曲的臉蛋沾滿唾沫鼻涕和眼淚,說:“你什麼名字?”

初始的劇痛過后是難言的害怕,小混混相信即使他不手,那個大叔也會把自己揍殘廢的,遲遲疑疑地說:“黃……黃華宇。”

“你小小年紀,既不念書也不工作,天胡作非為,就沒為前途考慮過?”

“大哥,我,我有讀書啊,我在,在,在郁金香高中念高二……”疼痛令黃華宇口干舌燥,又不得不回答他的問話,說話非常艱難。

“既然還在念書,為什麼不回去上課,反到我的店里搞事?”

“我,我們學校正巧有幾個老師辭職不干,我又不想上無聊的自習課。”

“老師辭職?缺老師?”廖學兵好像陡然看到金礦的窮蛋:“那麼說你們學校一定在招聘教師了?”

“是,是的……”

“坐下說!”廖學兵一把將他推到椅子上,他立足不穩,斷裂的脛骨兩頭相互,又引起一聲長的慘

段老板看到大局已定,悄然現,對中年男人大獻殷勤:“先生,關于先前的事,真是萬分抱歉,您今天在夜鶯酒吧里完全免費,另外附贈三百元消費券,一個月隨時有效。”

中年男人大顯神威,覺自己原來所丟的面子已經掙了回來,得意洋洋地說:“你是老板吧?你的酒吧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不自己來,還會介紹朋友們一起來……”

“非常謝,非常謝,能有您這樣的顧客,何愁經濟不會騰飛呢?……”

其他工作人員安顧客,清理弄臟的地板,把傷的兩名小混混扔到大街外面,自然不在話下。

廖學兵施施然點了一煙,“黃同學,朱雀大街的兵哥我你沒聽說吧?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最好馬上把你們學校招聘教師的事說清楚。”

“聽說學校打算招聘一名語文教師,一名教師和一名數學教師。”黃華宇冒著汗,盡量回憶學校最近的人事變

“其他的呢?沒有了嗎?”

“我,我想,應該沒有了吧。”黃華宇畏畏

廖學兵馬上給了他一掌,大聲道:“關于聘用的要求,比如學歷,資歷,別通通都沒有嗎?”黃華宇只是個不上進的學生,對學校生活漠不關心,哪里知道得那麼清楚,被打得蒙了,才說:“兵哥,我真的不知道,學校大門有告示,你可以去看看,全寫在上面。”

“郁金香高中……呃,快滾吧,記得明天拿五千塊酒店損失的賠償金過來,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3章 再見,黑幫生涯

郁金香私立高中曾經因為其完善的設施、開明的制度、先進的理念而在中海市小有名氣,但是最近幾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因為學校漸漸名之后,各行各業的翹楚都想方設法把自家孩子塞進去,這些人良莠不齊,其中頗多宦子弟,就連學校管理層也得罪不起,他們在校園里胡作非為,視校紀校規如無,學校自然是每況愈下,甚至不教師忍不了學生的欺辱,紛紛辭職。

第二天,九月十七日,南方城市還是極為燠熱的上午,廖學兵興致地起床了。

“靈魂工程師這個詞簡直就是為我量定造的,太切了。我老廖好歹也是大學畢業的人,應聘一所高中的教師職位,還不是手到擒來?孩子們,叔叔來教誨你們了。”他開心地想著:“挽救失足年是我的本分,教書育人是我的職責。這份工作看起來很有趣,站在講臺上講課,課后批改作業,僅此而已,或許我能把它干得長久。”

把下的胡渣刮得干干凈凈,頭發梳理整齊,換上整潔的服裝,戴上一副黑框低度近視眼鏡,看看鏡中的自己,還真有點溫文儒雅的氣息。

他的車子電瓶殘破老舊,功率速度只比真正的單車快一點點,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來到位于圓湖路的郁金香高中。大門前是塊開闊地,罕有車輛,行人暢通,與最近的馬路有四五百米左右距離,足以保障學生通安全,顯見當初規劃的人很有眼。開闊地兩邊栽種了列的梧桐樹,此時正是九月,暮夏的風稍一吹拂,便卷起幾片枯葉,其中每隔三十米安裝一盞形如十八世紀油燈的路燈,形一條別有興致的林蔭大道。

是校外的通行道路就設計得如此迷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一定會令人覺得異常愜意。

偶爾有一兩名穿著黑短水手服的孩穿行,廖學兵不自吹了聲口哨,差點忘了最重要的容,清純可高中生才是最引人向往的。

那些留著披肩長發,或是梳著小辮子,臉上不施脂,皮白里紅,腳穿白棉鞋,手拎印有卡通圖案的小挎包,真是說不出的青春喜人。

“即使做不老師,就當一名校工,我也認了。看來這一次的抉擇無比正確。”老廖把車開到一名邊,輕輕推了推眼鏡,嚴肅地問:“小妹妹,這里就是郁金香高中吧?”

孩子停下腳步,冷冷看了他一眼:“是的。”

“那你應該就是學校里的學生了吧?”

“嗯。大叔,你不覺得你的搭訕方式很落伍嗎?”孩子不再理他,扭頭徑自走了。

“我,我才二十八歲,很老了嗎?喂,現在的小屁孩也太不厚道了吧?不管怎麼說,在這里工作一定會很好。”他自憐自哀了一陣,又盯著學生扭的彈發了一會兒呆,才走到學校門口。突然之間他心萌藏多年的青春懷,十三年前那個隔壁班的孩給他送的小手絹,他曾經寫過的書,在課上給同桌遞的小紙條,當時是多麼稚可笑,現在回憶起來卻滿是一種苦的傷和對過往歲月的緬懷。

“我一定要當老師!”他回頭看了看林蔭大道:“再見了,我的黑幫生涯!”

大門是用滿大理石的水泥柱焊上鐵門而,風格非常簡約,比起其他學校的豪華大門,更為務實。大理石上刻著功底很扎實的行書:中海市郁金香中學。下面還點綴苗生長、鴿子飛翔的圖案,生有趣。

旁邊了一張告示,不過已被手的學生撕去半邊,殘存部分依稀可以辨別得出是個招聘啟事,下面寫著“有意者請到校長辦公室面議。”

定了定神,昂首闊步走進去,門衛室探出一顆人頭,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摘下老花鏡打量廖學兵一番說:“學校規定了不到周末放假時間不準來接孩子。唉,真是的,你們這幫家長太溺孩子了,都高中生了還有必要接來接去的嗎?學校安保措施很到位,就別瞎那份心了!快回去吧。”

廖學兵尷尬地笑了笑:“大爺,我剛大學畢業,哪來那麼大的孩子,我是來應聘老師的。”

“是嗎?現在大學生發育真是,”門衛老頭狐疑地說:“那你過來登記一下況。”

“大爺,你的老花眼鏡度數太低,該換一副了。”廖學兵刷刷刷寫下名字地址說:“大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明天就是同事了。”

門衛老頭用憐憫世人的眼神看著他:“教師是一份艱巨而有挑戰的工作,尤其是在這所學校,更需要極大的意志力,不知你得了。”

“我一直都在追求穩定寧靜,不過偶爾也喜歡挑戰。對學生們教授知識,教育他們為人事的道理是我畢生的理想。”

“學校里不準開車,你把車放在那邊的臨時停車。”

老實說他是從昨天晚上才冒出當老師的念頭,因為這對他而言只是一份輕松穩定的工作,可以緩解自己莫名其妙越聚越多的心理力,可以填滿心空虛的工作。

校門,呈現眼前的是一條筆直的道路,與之前如出一轍,種滿高達十多米的梧桐,金黃的樹冠撐滿半個天空。在樹蔭下漫步,微風漾,清涼舒爽,格外令人心曠神怡。兩旁邊是寬廣的場,左邊是足球場,草皮綠,看起來一定非常和,一群男孩在太下揮灑汗水投地踢球,周圍圍繞著一條橘紅的跑道;右邊是籃球場、排球場、羽球場和網球場,在邊上還有單杠雙杠和跳遠用的沙坑,基礎設施相當完善。

道路的盡頭是一棟七層高的教學樓,中央是個直徑約有兩米的大鐘,再過去就是實驗樓、辦公樓、食堂、學生宿舍、教師宿舍,花園、噴泉、走廊、雕塑,一切好得超乎老廖的想像。“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夢寐以求。”

煩人的電話鈴響了,廖學兵按下接聽鍵不耐煩地說:“小白,我正在找新的工作,不要再來煩我好不好?”

“兵哥,淺水街頭黨的人說你昨晚上打傷了他們的小弟,揚言要今晚上來砸場子,他們老大很囂張,還說,還說……”小白很委屈——沒見過那麼熱切想當白領的黑幫老大。

頭黨老大?是福原那混蛋,他說了什麼?”

“他讓你給他奉茶認錯,還要賠償一萬塊醫藥費。”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4章 暴打訓導主任

“哦,知道了,這事晚上再說吧,馬上要與校長面談了,心正激著,說這事不太合適。夜鶯酒吧這個月的保護費我已經收了,你過幾天去我那拿錢分給兄弟們。”廖學兵掛掉電話。

電話那頭的小白聽著傳來的盲音,跳腳大罵:“這混球還當不當自己是朱雀街飛車黨的老大?見校長,當老師?他娘的他是那塊料嗎?阿武,把鐵都準備好?晚上我們揍死那幫兔崽子。”

道路旁的青綠垃圾箱邊上,站著兩個人,廖學兵正要上前詢問校長辦公室的方位,卻見那是一個高大壯的絡腮胡男人正激烈訓斥一個學生:“你看看你現在了什麼樣子?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在外面玩瘋了吧?敢在神圣的校園吸煙?畜生我見多了,沒見過像你這麼沒教養的,不知什麼樣的娘才把你生得出來!”

那學生咬著牙,握的拳頭微微抖,似乎正于憤怒發的邊緣。

“什麼?不服氣是吧?是不是還想打我啊?你這種無可救藥的學生天生就是人渣,只要你敢一手,我馬上就能把你開除掉!”絡腮胡唾飛沫濺,越說越是起勁,言辭尖刻夸張,仿佛罵的不是人而是一條狗。

廖學兵簡直膛目結舌,心道:“不是吧?郁金香高中都是這樣教育學生的?”

當前社會橫流,青年深不良風氣的影響,賭博、煙、喝酒、玩樂在學校里非常盛行,很多學生在課堂上辱罵老師,蔑視一切紀律,尊師重道然無存,那絡腮胡男人顯然深,對此深惡痛絕。

那學生額頭汗珠大顆大顆滴落塵土,終于低頭囁嚅道:“對不起,訓導主任,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你這個豬!只曉得吃飯拉屎的豬!”訓導主任的手指狠狠在他腦門上:“回去寫個八千字檢討書,另外罰你洗一個禮拜的廁所,不管男!還要通知家長!”

學生看起來極為驚慌:“不要啊,主任,不要告訴我家里面,我這次只是好奇不小心就犯了校規,我一定會認真洗廁所的。我,我保證以后決不再犯。”

“好奇?強殺人放火搶劫你好不好奇?我看你啊,總有一天要被送進監獄的。”訓導主任的口水噴了他一頭一臉。

學生在學校里煙并不算是太重大的過錯,廖學兵從前念書時也常煙,學校只要詳加教育,引導得當,定會讓他們改掉這個惡習,那個訓導主任喋喋不休的辱罵,攻擊,實在有失為人師表的厚道,何況看那學生的表也有悔過的誠意,未免令人不快了。

“喂,老兄,校長辦公室怎麼走?”廖學兵拍拍主任的肩膀,迎風點了一煙。

“什麼?你是誰?神圣的校園在上課期間止外人,你再不離開我就要保安了。”訓導主任看著他叼煙的子相,厭惡之立馬橫生。

這個訓導主任肯定是中年喪偶,妻離子散,事業不如意,生活太糟糕的家伙,不然哪來那麼大火氣?廖學兵微笑道:“我剛看到校外的招聘啟事,這或許能了卻我一直以來想教書育人的心愿,就進來試試。”

“你?就憑你這個樣子也想當老師?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不覺得這是對神圣的校園的侮辱麼?”訓導主任上下審視著他,出懷疑與鄙視的神。雖然戴著副眼鏡,可廖學兵那種吊兒郎當的氣質表無疑,隨便站著也站不直,還不停地抖著,眼睛老是不自覺地瞄向遠一群學生,上叼著煙頭,使他半個腦袋都籠罩著煙霧。

訓導主任憑多年與問題學生打道的毒辣眼看出他不是善茬。

“老小子,給個面子好不好?我們遲早要為同事的。”

“給你面子?我給你五秒鐘時間馬上消失在我面前。神圣的校園不歡迎你。”他又轉頭對那垂頭喪氣的男學生說:“看到沒有?這種人也想當老師?我要讓他滾他就得像狗一樣爬出去。”

那咄咄人的語言與毫無來由的侮辱在這一瞬間,激發出了患有人格分裂癥的廖學兵被藏于心已久的暴戾和傲氣,他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按住訓導主任的膛上,頓時哧哧哧冒起一陣灰煙。

“你眼睛瞎了!?你這是什麼意思?”訓導主任急退數步,抓著被灼傷的口氣急敗壞道。

他話音剛落,廖學兵飛躍起,漂亮的手肘撞擊在他太上。訓導主任只覺得雙眼中天地一片灰暗,八十多公斤的軀轟然倒地,濺起幾張樹葉。旁邊那學生早驚得呆了,慌中不知道是該阻攔廖學兵的繼續施暴還是協同他一起毆打那個自己恨之骨的訓導主任邱大奇。不過他看向廖學兵的眼已經帶了一戒備。

邱大奇一面嚷道:“反了反了,胡真,你還不打電話報警?”一面強撐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捋起袖子道:“告訴你人渣,我以前是道黑帶……”廖學兵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向垃圾箱撞去,稀里嘩啦一陣響,邱大奇的腦袋堪堪好鉆進那個投垃圾的孔彈不得。那男學生胡真仰首看天:“對不起主任,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也沒帶電話。”

“嘿,把別人當做狗,自己也要有做狗的覺悟。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看不起所有人的家伙了。”廖學兵拍拍手說:“喂,同學,校長辦公室的路怎麼走?”

胡真沒有想像中的把他當英雄,反而冷冷地看著他,說:“校長辦公室在教學樓后面那棟樓,第二層樓梯角左轉第一間。你剛打的是訓導主任,絕對當不這所學校的老師了,建議你快回家吧,不要浪費時間。”

“不試試怎麼知道?學校又不是訓導主任最大。”

廖學兵很快找到校長辦公室門口,中間親眼所見的建筑與風景更堅定了要在這所學校任職的決心。這里離場很遠,環境相對要寧靜一些,走廊很寬,鋪著得一塵不染的橡木地板,邊角擺放綠盆景植,周圍空無一人。老師們應該都去上課了,這樣更好,我肯定有辦法說服校長相信我這個擁有三流大學文憑的文化人能夠勝任教師一職。

他輕輕敲響門口,門后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進來。”

他連忙整理服,鎮靜緒,推開門。這是一間面積碩大裝飾豪華的辦公室,高高的天花上是多層水晶吊燈,每一柱子都紋飾上鎦金邊,每一邊的接鑲都是繁復的羅馬風格流蘇,四面的墻壁上掛著彩絢麗的油畫,在中央的書桌后坐著一位戴老花眼鏡的老人,后巨大的書架堆滿了書籍,彰顯他不凡的學識。

“你是?”

“您好,您是郁金香高中的校長吧?我廖學兵,前來應聘貴校的教師。”老廖的姿態做得不不卑。

“哦,那就請坐吧。既然你能來到這里,那就說明你有一定的誠意,我先來闡述一下我們學校的宗旨,也讓你有個直觀的了解。”老人說:“鄙人姓劉,忝為本校校長。我們郁金香高中秉承教書育人的宗旨,為社會輸送人才,從建校至今已經十七年了,門口道路上那些梧桐,也是我親手種的。學生們很調皮,很可,也很優秀,他們都是將來的社會棟梁……”

對于這番話,讀過十幾年書的廖學兵耳能詳,幾乎每一任校長都這麼說過,而且翻來翻去毫無新意,他賠笑道:“劉校長,您說的太對了。”

“但是,”劉校長話鋒一轉:“這幾年來社會風氣腐敗,年輕人也到不良的影響,不思進取,還和學校作對,在這樣的況下,有的老師沒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放棄了這個榮職業,辭職離校了。”

原來是這樣的,每間學校都有問題學生,老師承不住力辭職很正常嘛。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5章 面試

“從那時開始,我們對老師的篩選和再教育就更為嚴格,能力尚在其次,師德,是最重要的。”

聽了這話,廖學兵很高興,“能力不重要”云云,自己本沒學過師范,要真考起來還真的是傷腦筋,如果說重視那縹緲虛無的師德,倒可裝上一裝。“劉校長,我從小傳統教育,自持己,尊老,團結同事,尊敬領導。我想,在您的教誨下一定可以做好教師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他嚴肅地說,臉上不帶一,好像是誓師大會上莊嚴的宣誓。

“嗯,說的不錯。”劉校長點點頭:“你也知道,師德不是說有就有的,你什麼名字?”

“校長先生,我廖學兵。”

“小廖,我想看看你的教師從業資格和個人簡歷。”

廖學兵頓時滿頭汗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校長先生,這個,這個,今天來得匆忙,忘記帶了。不如你讓我上幾天課,我再把資格證給你。”

校長眉頭一皺:“上課是件嚴肅的事,不能那麼兒戲!”

“我,我……”廢話,他之前怎麼會想到當老師會那麼麻煩?急之中人格分裂癥那敏、細膩的一面展現了出來,四下打量一番,看到照壁上一副字跡潦草的單對聯書法,驀然眼睛一亮,說:“世事茫茫,冉冉,留不住朱玉貌,帶不去白碧黃金,富若石崇,貴若楊素,綠珠紅拂今安在?勸君放下幾文,咕一壺嗟三度四,遇快樂時須快樂。——好字,當真好字啊,銀勾鐵劃,風骨清奇!校長,實話跟你說吧,我其實只是大學畢業而已,沒有教師資格證,不過我以前學的是文科,做語文老師很有信心。”

書法和對聯也是老校長心中所,那副上聯留了很久,自己一直沒有對上來,聽到廖學兵一提,饒有興趣地說:“寫得那麼,想不到你也能看懂。可惜這麼一副上聯,我至今沒想出下聯。怎麼?你也是楹聯好者?現在的年輕人,難得一見啊。”他略莫一想,覺得廖學兵不過順口一提,討自己好罷了。

這副對聯廖學兵原本在老家叔叔家里見過一次,因為對得很妙,是以他記得清清楚楚,心中早有定計,笑道:“校長先生,我有一下聯,不知工不工整,‘青山疊疊,綠水融融,走不盡楚峽秦關,填不滿心潭海,智如周瑜,勇如項羽,烏江赤壁總空!請子但坐片刻,聽兩句說今道古,得安閑且安閑。’你聽如何?”

老校長腦中轟然如雷擊,道:“妙啊,妙!小廖,續這下聯的人真正好文采,佩服佩服。不知何人所寫?”

“校長先生,你太過獎了,我是個學中文的,前幾年達觀古文著作,心有所,無意間對上來的。”廖學兵毫不猶豫地把叔叔的果據為己有。

在一個傳統文人心中,文學素養是衡量一個人人品好劣的標準之一,校長對他的好立即大幅度提升,思索了片刻,說:“如果你真的很有能力,我會考慮讓你試用一個月。”

這時門口被敲開了,撞進來一個眼角烏青的絡腮胡子男人:“校長,有件事我得跟你說說。”突然看見廖學兵也在旁邊,不由得臉大變,道:“校長,就是他,快把他趕出去!”

這人正是腦袋被塞進垃圾箱的訓導主任邱大奇。

廖學兵也是一樣大吃一驚,一顆心如同空調般涼颼颼的,直沉了下去。

“冷靜點,邱主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校長開口說完,鼻子道:“邱主任,今天好像沒有勞課吧?你怎麼搞得一酸臭?”

“我剛在教訓一名犯校規的學生,他,他就沖過來打我,非常的野蠻兇狠。我聽到他語氣說想來當老師,這種社會渣滓怎麼能做老師呢?怕您被他欺騙,就連忙過來阻止您。”邱大奇著淤青的額頭,惱怒地瞪著廖學兵,等他轉過頭去對著校長,又變了一臉恭順。

分裂人格使廖學兵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很有憂郁的詩人氣質,微笑道:“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打人呢?再說,要真打起來,我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啊。”兩人并肩而站,邱大奇虎背熊腰,高大魁梧,廖學兵與他比起來就像是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羊羔,更何況他那部絡腮胡子極增添了威猛之勢,任何人看了都會想:“你邱大奇一只手就能把他死,還胡說被他打,玩笑開得太大了。”

校長正是這種想法,啞然笑道:“邱主任,天氣太熱,你中暑了吧?冰柜里有綠豆湯,你拿出來喝喝。”

邱大奇說:“我……”

廖學兵搶先道:“確實,天氣很炎熱,剛才我在校門口問路,看到邱主任對一名學生拳打腳踢,急忙上前制止,不料邱主任見了我也想打,我只得逃跑,邱主任不小心撞到垃圾箱絆倒在地,我才得以逃。”

校長聞到邱大奇上那垃圾酸腐味,心中信了七,嘆口氣道:“邱主任,我知道你一向疾惡如仇,可你也得改改火格了。前幾天有學生家長投訴你對幾名學生實施罰,真的有此事嗎?”

邱大奇礙于校規,本不敢對學生進行罰,不過變相罰的事,不知干了多,前幾天高三二班學生上課吵鬧,無法無天,他罰幾個吵得最兇的在走廊里提水桶單罰站,這樣的小事,家長也來投訴,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起撞天屈來:“校長,冤枉,真是冤枉,那幫溺孩子的家長太不像話了,膽敢誹謗我,他們不知道死后要墮拔舌地獄的嗎?再說那幾個學生實在不樣子,不多加管教,以后只能是吃牢飯的料,我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校長聽他語氣,便懂得罰學生的事確是屬實,打開講義簿道:“你這麼做是不對的,我早就說過了要有師德,要對他們進行心教育。你看你,罰學生還當自己有理,知道嗎?他們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多年可活,有的是發展前途,你不能因為一已喜惡而做出影響他們思想偏向的事來。做人要有心,做一名教師不心,更要有耐心,如果你好好對他們教導,他們會不聽嗎?他們還是不聽的話,你不會再次教導嗎?他們仍然不聽的話,你不會再再次教導嗎?……”

廖學兵和邱大奇聽得頭昏眼花,腳發:老頭子也太迂腐了,比唐僧還可笑萬分,若是把他換昨天晚上酒吧里那名挨揍男人的境,天知道他還會不會這麼想。

廖學兵大力拍著邱大奇的肩膀,笑道:“主任,聽到沒有,你這個急脾氣的人要有耐心!我聽我父親說,他小時候,我爺爺磨他子,便他去推磨,每天要磨出一板豆腐。后來我父親磨我子,我每天抄寫《道德經》一遍,用筆抄寫,寫錯一個字重抄。長久下來,我覺得自己長進多了。”

“是啊,小邱,你子太急,該磨磨了。這樣吧,你去抄寫十遍《教師的道德與修養》,明天拿給我檢查,就當做這件事的罰。”校長覺得老廖的話很有道理。

邱大奇恨得差點連牙齒也要咬崩,大聲說:“我認罰,不過我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這個人不能當教師,他一定會毀壞本校聲譽的。”

校長見他很堅決,猶豫起來,廖學兵是有點文采,不過會對一副對聯并不說明他備執教能力,何況他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有,如何讓人信服?

“姓邱的,別讓我在朱雀街到你。”廖學兵肚子里咒罵著,失落的說:“那好,我會取得教師資格證的。邱主任,耐心寫你的《教師道德與修養》去吧。”

校長也有幾分無奈:“這……這個……”

邱大奇忙道:“校長,留他不得,他絕對是一大禍害啊!”

看這形,倒了《西游記》里的片斷,邱大奇是孫悟空,千方百計要保護校長周全,校長是唐僧,廖學兵是引校長上當的白骨

門口再次被推開了,走進來一位盤頭、短套裝、高跟鞋的白人士,對他們上一眼說:“哦,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不不不,史斯夫人,有什麼事您請便。”剛才還穩重如忠厚長者的校長先生登時兩眼發芒炯炯有神,哪里還有原先老眼昏花的模樣?雖然他已強自掩飾了目的聚焦所在,但敏的廖學兵還是可以發現老校長在殷勤而熱切地注視著那位外表四五十歲,笑容優雅從容的史斯夫人。

斯夫人眼角的魚尾紋和額頭的皺紋,以及松弛老化的皮并不能掩蓋迷人的氣質,那是一種經歷世事包容一切的氣質,任何人只要沒到這個年紀,就是裝也裝不出來。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6章 妙齡鄰

“你們似乎在商量什麼事。”史斯夫人迷人地微笑道——廖學兵立即可以覺到老校長咽下的口水——終于看到了老廖:“你……”

“夫人,我是來應聘貴校語文教師職位的。不過很憾,我失敗了。”廖學兵微微躬了躬,在一位深有氣質的士面前,他不愿失了風度。

“校長先生,你們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這……史斯夫人,他還沒有取得教師資格證。”邱大奇連忙搬出最大的理由,想要阻止的想法。

“這不是問題,邱先生,看來您還沒有弄清楚本校遭遇的況。應聘告示已經發布半個月了,前來應聘的人寥寥無幾,如今教師資源缺,甚至有兩個班的學生開學至今還沒上過中文課,如果流傳出去,對本校的聲譽將造多大影響?我覺得這位小伙子很有才干,他一定是個合適的人選。”

邱大奇掏出手絹不停拭臉龐汗水,“夫人,關鍵是他有暴力傾向,我怕他會對無辜的學生下手。”

“下手?邱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詞,這位小伙子不是罪犯。”史斯夫人冷冷地說。

邱大奇開始語無倫次了:“我,我只是擔心他沒有從業經驗,耽誤學生前程。”

從邱大奇的恭順態度上可以看出史斯夫人在學校一定有一些權力,雖然不知道史斯夫人為什麼一直替自己說話,但若不善加利用的話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夫人,事實上我以前曾經做過家庭教師,經驗對我來說不問題。”廖學兵馬上信口雌黃,給自己安上一段子虛烏有的經歷。

“你!但是你沒有教師資格證!而且也沒有辦法證明你有當過教師。”邱大奇幾乎是跳起來說話。

“是啊,我不希學校因為聘用錯人導致意外狀況發生。”老校長也幫腔道。

斯夫人沉一陣,慈祥地看著廖學兵說:“校長先生,我有一個折中的辦法。在明天下午六點鐘之前,他能拿出高一到高三的語文課講義證明自己曾經當過教師,我們就給他一個月的試用期限,另外在一個月試用期他能取得教師資格證,我們就決定聘用他。”

“這……不太好吧?”校長猶豫不決。

“沒什麼不好的,不能讓學生們再缺課了。再說我是學校董事會副主席,有權力決定如何聘用職員。”

連校董份都搬了出來,校長唯有妥協:“史斯夫人,但愿你是對的。”

邱大奇心里盤算:“他充其量只是個街頭混混,會在一天時間拿出整整三年的課文講義嗎?即使給他一個月,他能教得好學生嗎?只怕到時候投訴信堆,自辭職。再說我好歹也是訓導主任,還可以背后策劃……嘿嘿……”想到這里,故做無奈狀,說:“好吧,年輕人,我拭目以待你的表現。”

廖學兵暗罵:“老人出的什麼餿主意,三年的講義,怕不下幾十萬字,我一天景怎麼弄出來?分明就是個不可能完的任務。教師資格證還可以去立橋去找假證販子糊弄,講義怎麼辦?怎麼辦?”頗為喪氣地說:“呃,我爭取在明天下午六點之前給你們講義。告辭了。”

“校長先生,主任先生,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失陪了。”史斯夫人也推門而出。

在寬闊的走廊上,史斯夫人住了耷拉著腦袋頭也不回的廖學兵。

“親的廖,我猜你一定忘記我了。關于三年前那事,我一直想親口對你說聲謝謝,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和藹地微笑著,像是看著寄予自己厚的孩子。

“哦?”廖學兵愕然不解,抓抓后腦說:“夫人,三年前什麼事?”

“相信我,你一定行的,你會為一名教師的。”史斯夫人沒有正面回答,反而笑語殷殷的鼓勵他。

廖學兵唯有苦笑:“夫人,事實上我剛才說了慌,我從來沒有當過老師,也沒有哪怕一點點的經驗。您提出的出三年課本講義的要求,我絕對完不了。”

“孩子,你要相信自己。只要是講義就可以了,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史斯夫人在一張小紙片上寫下號碼遞給他。

“這不是暗示我作假嗎?”老廖疑的猜想,接過紙片,但他還是揮揮手說:“我盡最大的努力吧。再見,史斯夫人。”

談話完畢,出了校門口,正是中午十二點鐘,教學樓巨鐘發出悠長的聲響,學生們下課了。學校制度是全日制,只有下午才能回家,趁著午休的空檔,也有不學生借機溜出來到外面的小飯館吃東西。

門衛老頭笑瞇瞇的問他:“年輕人,事辦得怎麼樣?”

廖學兵吸了一口煙郁悶地說:“別提了,都是訓導主任使的壞,我明天下午還有次機會。”

“你真的很想當老師嗎?”

“廢話,不想當我來這里尋死啊?”

“或許你去找校董史斯夫人,的心地很好,你去求會幫助你的。”

“沒用的,老頭,你要是有認識的孩子,介紹一兩個給我,我承你的。”

“其實我也很想。”

廖學兵回到朱雀街奧水公寓,又又累,往常這個時間他一般都在睡覺,借著泡方便面的空當,三十分鐘撥打了三十個不同的電話。

“阿秋,你認不認識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朋友?”

“不認識,有做的朋友你要不要?”

“南弟,你認不認識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朋友?”

“我有個朋友在初中里當電工,可以嗎?”

“小白,你認不認識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朋友?”

“拜托,老大,我們是黑社會……”

他媽的,都是一幫飯桶!整天就知道混黑社會,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一點理想都沒有,老廖憤憤把電話丟到床上,心中異常抑。正午的從窗戶中進來,在他郁的臉上。他索把自己也扔到床上,心如麻。

朱雀街因街道東頭的古跡朱雀橋而得名,這套公寓一共二十層,每層十八戶,位于朱雀街奧水小巷,地段不是太好,價錢很便宜,充斥社會各階層的閑雜人等。戶二室一廳,還有個骯臟無比的衛生間。房東大娘每三個月來收一次房租。

“咚咚咚。”有人敲門。

“敲你媽的敲!”廖學兵猶如被點的火山,咆哮起來:“給我滾遠點,不然殺你全家!”靜靜的室響徹他的吼,甚至蓋過了樓上正在練習彈鋼琴的鄰居。

敲門聲沒有再響,廖學兵左手抄起水果刀,右手拿著小鐵錘,猛然把門拉開。

門外站著一位花容失的年輕孩,瞪圓眼睛看著氣勢洶洶的他。廖學兵材不算高大,可是半開的稀稀拉拉的,布滿的眼球,兇惡的表,配合手里兩把兇,使他比平時彪悍了十倍,落在那孩眼中,分明就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暴徒。

“我,我,我剛搬過來,正想跟鄰居們問聲好,沒想到打擾到您了,真對不起,我,我先告辭了。”為他氣勢所迫,孩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小紙包險些摔在地上。

“站住!不然我把你先后殺,再再殺!紙里包著什麼東西,打開給我看看。”廖學兵冷冷盯住孩。慌張凌的眼神毫掩蓋不了這孩清麗的容貌,牛仔和T恤衫襯托出玲瓏的曲線,包裹著纖腳踝的明塑料拖鞋顯示剛剛走出門口。

“這,這是我剛做的點心,想給鄰居們嘗一嘗。”被他一通喝罵,孩看起來非常委屈,慢慢打開紙包,頓時飄出一人的甜香,里面是四個烤金黃、做小豬形狀的小蛋糕。“打擾您了,再見!”

“慢!”老廖扔掉小鐵錘,劈手奪過蛋糕,“吃泡面肚子正著,剛好合適。我廖學兵,以后這條街上有人欺負你,記得來找我。”

“我……”老廖已經不待反應,轟地把門摔上,空留下走道上滿臉錯愕的孩:“哼,肯定是個神經病!”氣哼哼的想,甩著拖鞋回到501號自己的房間。

吃完小蛋糕,心開始平復下來,不為自己把氣撒到無辜孩頭上的行為愧,“我要是認識一兩個讀書人,那該多好。讀書,嗯,讀書……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去書店找找肯定有高中語文教材。”

說干就干,穿好服下樓,來到巷口不遠的“三德書店”。

書店老板認識他,上個月一小書,是他幫忙制止的,但老板不會想到這個表面上極正義的青年是個黑社會小混混。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7章 威震朱雀街

“小廖,今天得閑不上班呀?”書店老板笑瞇瞇地打招呼:“我剛進了一批當代文評家郭永生注釋的《說苑》、《楚辭》、《焚書》,你要的話七折給你。”他顯然把戴著黑框眼鏡,外表弱不風的廖學兵看文學青年了。

“七折?老板,你進的是盜版書吧?”廖學兵開著玩笑,急匆匆走到高中教材專柜。整整一個書柜都是關于指導高考、輔導高考的書籍,反而找不到教學大綱。

“呵,家里有人要考大學了吧?我介紹給你這本,《高考九千九百九十九習題》,數學理化學英語每個科目的都有,我告訴你,附近有個孩子就是因為買這套叢書,考上了清華大學,前幾天街坊送他去京城,放了好多鞭炮呢,你有沒有聽到?”老板殷勤地湊過來,不由分說在最醒目的位置取下一本厚度堪比《康熙字典》的書放到他手上。

廖學兵把書又放回去:“別羅嗦了,實話告訴你,我當老師了,要找幾本語文的教學大綱參考參考。”

“呀!恭喜恭喜!我就知道你學識淵博,才堪大用,我完全可以看得到,一群孩子在你眼皮底下茁壯長。”老板伏下,在存積舊書的小柜子里一陣拉。

“拜托,馬屁不是這樣拍的。說得這般天花墜,以你的口才,可以去跟老太太推銷刮胡刀了。”廖學兵很想照著他在小柜子外不停扭的屁狠狠來上一腳。

拂開封皮灰塵,從高一到高三,總共六本語文教材,堆得像半個電視機一樣高,擺在他面前。廖學兵冒著冷汗,翻開最前面一本,三百二十頁,每頁都印有麻麻的文字,每個學期一本,每本都有五六十節課,每課上的重點難點語句修辭筆法中心思想,令他目驚心。

“多錢?”

“全套一百八十塊,我給你打七折,就收你一百二十六塊吧。”老板裝作略帶不好意思的著雙手,仍是笑瞇瞇的看他。

廖學兵掏兜,在柜臺上排出一串幣,訕笑道:“這里是十三塊五,剩下的等我發工資了再還給你吧。”

“這個……”

上次他替老板制止小,挽回的損失只有三四十塊,不過在老板心里,挽回的面子才是最要的,于是老板咬咬牙道:“讀書人都很窮,我理解你,先拿去吧,記著,還欠我一百一十二塊五。”

廖學兵又拿了幾本空白的講義簿和一支鋼筆,說:“買了這麼多書,你肯定賺了不,這些就算做添頭送給我吧。”

“你……”老板痛不已,“趁我老婆不在,不會說三道四,你快走快走。”

廖學兵開始在公寓里瘋狂抄襲講義。電風扇吱吱嘎嘎的擺,折疊桌子隨著他游若龍蛇的筆而微微抖,悶熱的空氣毫不能影響他的投。煙頭扔了滿地都是,水杯傾斜在旁邊也沒空閑去理會,小鬧鐘滴答滴答,暮夏的知了在窗外有氣無力的鳴,相對比起這個寧靜的午后,是渾的廖學兵以從沒有過的熱在紙上劃上劃去。

距離他最近一次用鋼筆寫字,已經足足六年了。從開始幾頁歪歪扭扭的筆跡,到后面越寫越順;從開始神清氣爽,到現在手臂麻;從開始看一個字抄一個字,到現在看三十個字抄三十個字,廖學兵變得頭昏腦脹,郁悶不已。

“對了,那幫狐朋狗友來幫忙抄寫。”他正要撥出電話,轉念又想:“訓導主任百般刁難,萬一給他看出筆跡的不同,那我就連最后一次機會都沒有了。”

終于支撐不住,走到臺活麻木的右手,突然看到隔壁臺晾曬著一條生蕾,不會是剛才那個孩子的吧?老廖按捺不住激,取出長竹竿,馬上將之據為己有。“唉,兔子不吃窩邊草,離得那麼近,又是大白天,我這是怎麼了。萬一被人發現,那可是萬劫不復……”用力給了自己一掌,悻悻回到室重新抄寫講義。

從中午十二點半,到晚上將近十點,除去上廁所、喝水、煙,他一直伏在桌子上不曾離開,即使是這樣的廢寢忘食,仍然只是抄了第一冊的三分之一。這個過程雖然很累,但廖學兵有所寄托,思想集中,反而心一片寧靜,更堅定了他要當老師的想法。

電話鈴響,他無于衷。又響,仍不理會。再響,索到廁所尿尿。第七次響起時,廖學兵按下接聽鍵,嘆口氣說:“什麼事?”

“兵哥,頭黨約我們十點鐘在朱雀公園講數。”一個略帶著懦弱的聲音。

“我不是說沒空嘛,你們自己上就行了。”

“但是,兵哥,大概七點的時候,小白哥被人砍傷了。”

!你們在什麼地方集中?我去會會他們。”廖學兵噔地站起來,不能再做頭烏,兄弟被人砍他還無于衷的話,只怕混不了黑社會。最多花兩個鐘頭,再趕回來抄講義,拼著一天一夜不睡,到明天下午六點鐘,抄出幾本來應該可以勉強應付過關了。

“我們在公園西門,兵哥你盡快趕過來吧。”

“OK。”廖學兵慢慢收了線,“頭黨周福原,你最好值得我這麼做。”

公園西門口,是一座仿古牌坊,四排柱,柱子上有紋龍圖案,正中央的牌匾什麼都沒寫。夜濃重,涼風習習,草地上還有忽明忽滅的流螢。周圍停了三十多輛托車,一群人或伏在車上,或蹲在地上,或依靠柱子,零零落落。中間一個穿風的青年踱來踱去,點起香煙,怒道:“嘿!居然要裝做被砍才能把他騙來,兵哥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風的背后,用筆寫著猶如爪的幾個字:“朱雀橋以西,飛車黨第一”。

這時前方出現幾輛汽車,駛得又急又快,由遠及近,隨著轟鳴的引擎聲,八道束打在他們上,強烈的車頭大燈晃花了眼睛。“哧”的一聲,胎在水泥地面拖出幾道深痕,險險停住。四輛微型面包車門紛紛打開,跳下一群人。

“呀,這幫禿驢來得真準時!”

微型面包車荷載七人,但這四輛車下來的人,起碼有四十個,其中有一半的人剃著頭,在夜下錚亮閃耀,仿佛可以移的大號電燈泡。人群稍稍散開,圍在中間的一個人又高又瘦,鷹勾鼻子,薄,表特別冷,淺淺的襯衫袖口約可見幾道傷疤。他的腦袋刮得又青又亮,是一群人中最耀眼的明星。

“廖學兵呢?不敢來見我嗎?”那人環顧四周,發話了。誰也沒有,站著的仍在叼煙,蹲著的仍在用樹杈玩螞蟻,只是大家用更囂張更肆無忌憚的眼神盯著他,挑釁的意思明顯得很。

穿風的小白緩緩走近他,兩人凝視片刻,激烈的眼私是可以出火花。相對而站,小白稍矮半頭,臉蛋也略顯稚,氣勢上已輸了他一大截。

“福原哥,來朱雀街撒野,膽子不小麼?什麼時候也弄了幾輛破面包車,借兄弟玩兩天。”小白說著毫無意義的場面話,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被比得弱了。

周福原一把推開他:“滾遠點!這里不到你來說話,快廖學兵來見我。”推搡的力道很大,小白猛打了個踉蹌,才勉強站住。

飛車黨的人紛紛站起,纂和小刀。幫派里二號人小白被瞧不起,就等于飛車黨的面皮被人剝了。頭黨們也做著勢子,就等周福原一個手勢,便要拼個你死我活。一時并不開戰,雙方相隔十來米遠,都在罵,“滾你媽媽的,不長眼睛啊,敢找老子麻煩?”“兔牙,你上次到老子罩的場子鬧事,我今天廢了你!”“王若雨你是不是膽邊生了?”……

晚上十點鐘,行人稀,街燈拖長了他們的影,靜謐的大街回著一連串瘋狂的嚷,尤其刺耳。大榕樹上棲息的小鳥驚起,在樹冠盤旋,呀呀而鳴,遠居民樓窗燈亮了,探出個腦袋,接著又回去關了燈。

他們都是實實在在最底層的小混混,并無一技之長,不愿吃苦耐勞,當前社會風氣影響,又因為自格的缺陷,或是出人頭地的想法,漸漸的在街上混,了一個個小組織,靠恐嚇勒索拐騙盜竊度日子。他們無權無勢,就連談判也要在深夜到沒人的公園,比起電影上就是轎車別墅,出酒店,混跡于上流階層的黑社會,差得遠了。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8章 橫掃頭黨

“福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以為兵哥不在我就說不上話!”小白的臉青得似要滴出油來,握腰上的片刀,只要一言不合,便會撲上去把周福原切薯條。

“我沒什麼意思,老廖昨天晚上在夜鶯酒吧打傷我三個小弟,你們要麼賠償一萬塊醫藥費,要麼滾出朱雀街!”周福原居高臨下,對他的片刀視而不見,當然,氣勢上周福原勝了一籌。

兩人幾乎是一即發,空氣在他們中間凝重有如實質。

就在小白要拔刀相向的時候,沖進來一輛電瓶車。

“兵哥!”有人道。

電瓶車沒有減慢,廖學兵在上頭得意洋洋以四十碼的最大速度穿過人群,沖向周福原。

“喂!”距周福原最近的幾名頭黨出刀子,意圖阻攔他的前進,但是已經晚了,四十碼的速度說快不快,但對行人來說,絕對快得很了。他只覺左臂微微一涼,已顧不了那麼多,就在這時,車撞上周福原小,那禿驢仰后便倒,滾出好幾米遠。

電瓶車和他都側翻開來,骨碌一下爬起,車還在急速旋轉,但軸承線圈已經略顯扭曲。左手臂上皮翻滾,流如注,是被適才刀的頭黨削傷的。

兩幫人馬發一聲喊,繼而撲上前真刀真地干架。

撞到的是最缺保護的小脛骨,周福原強忍劇痛慢慢爬起,手掌去老大一塊皮,進沙子,辣得像是火燒。他真恨死這個飛車黨老大了,一聲不吭就打,難道不能有一點談判神麼?

剛想拔出刀子給這個猖狂的家伙一點教訓,突然勁風面而來,只見廖學兵助跑兩步,高高躍起,當一腳將他跺倒。

若是兩人純拼力氣和耐力的話,瘦弱的廖學兵絕對不是對手,但他的強悍之在于他藏在憂郁詩人氣質下的恐怖發力。這發力宛如陷絕境的困拼命,無論是力量、速度都十分驚人,比平時大了十倍,普通人怎能抵抗得住?

只有于分裂人格的另一面,他才會呈現這種狂暴。今天長時間抄寫講義,心非常抑,后面又接到令人不爽的電話,使他克制不住緒。

口又痛又悶,好像是被鐵錘砸了一下又上一塊巨石,周福原不過氣來,他迅速爬起,急退數步,咳嗽幾聲。廖學兵得勢不饒人,檔一,踢在他的下。怪只怪他失了先機,對手速度又快乎想像,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周福原兩眼暴凸,雙手捂著檔要部位,角噴出幾白沫,跪在地上。

已經有頭黨發現了老大的異狀,持刀前往救駕。

廖學兵凜然站立,喝道:“都給我住手!”

這話在刀兵相對的兩群人耳中,猶如鑼鼓金鐘,不由停住了手,只剩兩個人還扭打著,在地上滾來滾去,你掐我的脖子,我摳你的鼻子,衫破損布條,滿面塵灰痕,他們很快被人拉開,各自站著氣吁吁,如同斗般對視。

廖學兵冷笑道:“十點半警察局有輛巡邏車會經過這里,你們打也打過了,現在重新開始談判。有沒有人有異議?”

只是小混混而已,彼此并無海深仇,又有誰肯拿命去搏?傷了大破了腦袋的,只能恨恨的盯住對方,退開三步。

雖然人數多出十來個,不過面對飛車黨的兇悍,頭黨占不到一一毫便宜,心中早起了怯意,燈蒙朧下看見自己的老大跪在別人面前沒有發話,他們也一樣退出幾步。

廖學兵一把抓起周福原,笑道:“福原哥,讓小弟們拼命不太好吧?萬一死了人你有恤金發嗎?不如我們來場單挑吧?”

周福原痛骨髓,渾都在打本站不穩,憋了好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姓……姓廖的,算……算你狠……”

廖學兵知他已經喪失單挑的膽子,笑容一斂,將他的頭按在地上,說:“你們這幫死禿驢,吃飽了飯沒事找事,敢到老子地盤上勒索敲詐?有幾輛面包車算了不起嗎?你周福原不過這幾年剛混出一點名堂,就想當北城區老大了?”

頭黨和飛車黨各在自己的街道上混,彼此沒有多集,偶爾有人竄地面鬧事,也很快被下臺面。廖學兵與周福原相互認識,但從沒打過道。他這兩三個月來忙于找工作上班,手下的人也停止活,讓剛掙了點頭面的頭黨以為柿子可

周福原本沒機會領教過他三年前橫掃北城的雷霆手段。

鼻子磕上堅的水泥路面,差點歪,流出兩道鮮,心中又苦又,只有一個念頭在腦海盤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禿驢們,都放下你們的武,否則我踢他的卵蛋!”廖學兵吼道。

幾名心腹手下用征詢的目向周福原,后者猶豫幾秒鐘,屈辱地點了點頭。

馬上有人強行收走他們的武,有人象征的掙扎,反而被自己人拉住了,“怕什麼?我們比他們人多!”“閉,你沒看見老大在他們手里啊?”

廖學兵將禿驢頭子往人堆里一推,說:“以后不要再來找碴,你們不是對手的。朱雀橋以西,飛車黨第一,你給我記住了。”

周福原腳一,及時扶住旁人,才不至于滾倒,低聲道:“東西疼得厲害,快送我去醫院,別告訴你嫂子……”

“福原哥,沒那麼嚴重吧?我這里有一本葵花寶典,你要不要試試?”小白高聲道。

“滾!”

頭黨的人如水般退得干干凈凈,廖學兵寒著臉說:“小白,你又拿這種自己傷被人砍的老套招數騙我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有文化、講素質的人,做什麼都要有創意。凡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就會讓人喪失耐心,就拿世界五百強企業之一索尼公司來講吧,他們……”

“停,停!兵哥,就算我只是高中畢業,不過這些深奧的道理你已經跟我們剖析了很多遍,我深有會,深有會,每日銘記于心。”抹開了臉上鮮,葉小白好歹是個英俊青年,他驚道:“呀,大哥,你左手傷了,找間診所包扎一下吧?”

“皮外傷而已,不要。”廖學兵死要面子,裝做毫不在意:“我找了一份新工作,過兩天上班,開始我正式的人生。小白,以后你當老大,南弟,你幫忙管財務。”

“啊!你又發什麼神經?”小白吐了口唾沫。半年來同樣的話他已經說了十次,每過個十天半月他就會灰溜溜的打電話來說:“被解雇了……”然后重新帶著一幫兄弟廝混。

三十多名手下都面帶嘲笑的瞧著他。“我押七天,一百塊。”“我賭他十天被解雇,兩百塊。”“呸!他那塊料能當老師,我就賭三天。”

廖學兵的自尊心被深深刺激了,鐵青著臉上電瓶車,拋下一句:“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絕塵而去。

“老大就是老大,有格。”葉小白說。

“兵哥心理有問題,你們不會明白的。”扎著個包紅頭巾的南弟吸了口煙,靜靜的說。

“南弟,把錢拿出來,今晚上我們去桐城路紅磨坊夜總會。阿秋,你帶傷的兄弟去石頭巷印度阿三開的那家診所,那里便宜。”葉小白騎上雙排氣管,250cc排量的嶄新托車,說:“把刀子收起來,我們出發。”

他暗中嘀咕:“難道為飛車黨的他喜歡開破電瓶車也是心理問題?”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奧水公寓502號,大廳的燈還亮著。到這個時候,廖學兵已經厭倦這種單調枯燥的工作了,可他仍不得不堅持著,甚至不敢有一松懈。鋼筆換了四管墨水,兩盒香煙也差不多吸完,滿地都是被風吹散的煙灰,還有寫錯字隨手撕下的紙張。

“啊——!老鼠!”樓下不知哪家突然傳來一聲慘,劃破寧靜的夜空。接著有人又喊:“什麼?哭喪啊?”

廖學兵哭笑不得,埋頭繼續苦干。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9章 流氓?英雄?

廖學兵哭笑不得,埋頭繼續苦干。

月亮在空中高高升起時,他吃了一桶泡面,月亮落下時,他喝了一杯水。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夜。天空漸漸亮堂,開始有了一些晨練的人們,推著小車的老伯也在沿街賣包子饅頭,車輛慢慢變得多了,樓下的巷子又開始一天的喧鬧。

過懶腰,惺忪的眼睛,看著桌面辛苦一天一夜的果,不深深憂慮起來,直到現在,他只抄完了第一冊,相當于高中三年的六分之一。

到衛生間洗臉,看看鏡子,自己倒把自己嚇了一跳,浮腫的眼皮,烏黑的大眼圈,唏噓的胡渣,鳥窩的頭發,就是一個街頭流浪漢都比他這模樣英俊瀟灑。

“算了,累得不樣子,我還是小睡一會兒,再起來研究對策吧。邱大奇,你害我這麼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誰知一躺到床上接的被子,清晨的和風,就再也不愿起來。連續做了幾個夢,夢見自己在一個長滿花草的地方,被數十名孩子包圍著。

直到穿過窗戶照在他屁上,才懶洋洋拿起手機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從床上滾了下來,已經下午兩點,距昨天定下的最后期限只剩下短短四個小時,即便讓他多長出十只手,五個腦袋,也仍然來不及了,這可怎麼辦?

再繼續抄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一張皺的紙片從兜里掉出來,上面寫著史斯夫人的電話號碼。廖學兵點了支煙,踱了一拳步子,思索良久,撥出電話。

“哈嘍?”一個很平和的聲線從聽筒里傳來,令他煩躁的心覺得平靜了不

“你,你好,史斯夫人,我是廖學兵。”剛說出話,那嘶啞得堪比砂紙打磨木料的嗓音把自己嚇得不輕,原來經過一夜的辛勞,聲帶已變異樣無比。

“哦,廖,是你,我猜你一定把講義弄好了吧?”

“還沒呢,夫人,我想之前已經告訴過您了,我沒有任何從業經歷,我實在找不出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廖學兵有種痛不生的覺。

“既然解決不了,那你為什麼這個時候才打電話給我?已經兩點鐘了,你還有四個小時。”聽起來史斯夫人的聲音有些不悅。

廖學兵卻是高興得很,“夫人,這麼說您會幫助我?”

“我有位朋友,已經當了二十年的高中語文教師,你去跟借幾套講義,然后換上寫有你名字的封皮,這樣就可以差,我也不會被董事會批評濫用職權任用毫無經驗的生手。我已經跟聯系過,答應了。”

“太好了,夫人,您太可了!”廖學兵聽到這個幾乎難以置信的驚喜,歡快地了一聲。

憾的是,路程有點遠,所以你必須立即趕過去,然后爭取在六點鐘之前帶著講義出現在校長辦公室。紀敏,是平州市牛角區梨花校的語文教師以及年級副主任,這是的電話,你記住了。”

中海市去平州市有六十公里的路,來回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足夠他干好任何事了,老廖簡直是喜不自勝。

“嗯,記下了,保證不出問題,您請放心。我想問您一件事,校長先生的電話號碼是多?希不會對您造困擾,我有一些事要咨詢他。”

“校長辦公室電話號碼是……”

“非常謝您,再見!”

廖學兵很愉快地收了線,然后撥電話給校長。舒暢的心他突然想通了,他們出了題目,我照著做,這是守,可我也要主提點提點他們,有攻有守,攻守兼備才是正道。

“尊敬的校長先生,今天很明,你不想出去走走嗎?”老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去搔

“你是?”

“我是昨天應聘的廖學兵。”

“是你呀,聽起來你心不錯,講義弄好了吧?”

“多謝你的關心,六點鐘前我會送過去的。不過剛才我在咖啡館里遇到史斯夫人,不是學校的校董嗎?怎麼有空一個人在那里閑坐著?”說完這話廖學兵豎起耳朵分辨校長聽到這個假造的消息的反應。

“這……夫人有支配個人時間的自由。在這麼寧靜的午后,去喝杯咖啡,是一種生活態度。”

細細傾聽,過電波略顯失真的聲音,他可以察覺到校長的心跳有些急促。大凡慕期的人在有意無意間聽到慕對象的名字,都會呈現不同異狀,即使像校長那老頭,仍是不免。

憑著這一點,廖學兵可以確定校長對史斯夫人有非分之想,不出意料之外的話,應該只于暗期,對對方懷有單純的好,而且絕對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

“當時我向史斯夫人問好,邀請我與同坐。我們談了很久,從天氣到旅游,無所不聊,想不到史斯夫人竟是那麼平易近人,而且從容淡然的態度也染著我。”廖學兵編起謊話來就像真的一樣。

“是嗎?史斯夫人值得別人敬。”校長搞不清楚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不過他還是很希聽到有關史斯夫人的話題。

“史斯夫人說每周都會一個人去那家咖啡館坐坐,度過悠閑的下午,說有人和聊天的覺真好,希下周也一樣能有人陪一起喝咖啡,最好是不期而遇的那種。呵呵,校長先生,跟您這麼多廢話,真不好意思,咱們下次再見吧。”

“喂,等等,能否告訴我那家咖啡館的名字?”

廖學兵心里狂笑著,老家伙,你要不上鉤的話我也真拿你沒辦法了!故意頓了一下,用遲疑的聲音說:“啊,因為今天趕著忙講義的事,竟把那家咖啡館的名字給忘了!”

校長約聽出他有刁難之意:“你這是什麼記?”

“我努力回想一下,等今天下午面試合格后,我再告訴您吧!”這其實有個暗示的意思在里面,只要校長你不暗中下絆子,讓我順利過關,我就一定會說,相信他的智商,能聽得明白。

“嗯,多想想,爭取想出來,就當做鍛煉記憶力吧。”校長忙不迭的說。

收線后,看看時間,將近兩點半,計算一下行程,現在趕去平州市還來得及。他走出門口,只覺得腸轆轆,渾乏力,但時間卻耽誤不得,無奈之下唯有強行忍耐。

在樓道上太過匆忙,看路不夠仔細,與一個小的軀迎面相撞。廖學兵剛要說抱歉,那人抬頭看他一眼,驚一聲,猛然后退幾步,在墻角邊上。正是昨天下午新搬來的孩,著裝很清淡,渾圓修長的大在空氣中,看起來養眼之至。

“你怎麼了?”廖學兵以為把傷了。

孩睜圓眼睛,神中的恐懼漸漸散去,朝他點點頭,說:“對不起!”扭頭就跑,眨眼間不見人影。

“這孩子是不是見鬼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和鬼相比差不了多,蒼白的面孔,黑眼圈,發以及呆滯的目。聯想昨天面對孩時的惡形惡狀,乍一看去,既猥瑣又恐怖,還是“故意”撞自己,保不準要干什麼下流勾當,難怪那孩嚇得險些魂飛魄散。

也不管形象如何丟人現眼,乘出租車來到北城區車站。旅客不是太多,售票大廳很安靜,只有一些即將離鄉的人守在站口,等待屬于自己的那班車。來得正好,還有一列車開往平州,再下一班就得等到四點鐘了。

這是一列鄰近城市間通行的短途有軌電車,只有四個車廂,座位稀,中間空出大片面積,還有供乘客抓握的吊環。因為車速快,中途站點多,所以設計車式樣,以便容納更多乘客。

初始站點人并不多,還有一兩個空余位子,廖學兵眼疾快占了個座位,舒舒服服地躺下,著窗外飛著倒退的風景。電車很快駛出城市,穿過村莊、田野和樹林。窗外湛藍的天空,漂浮的白云,田間勞作的農夫,都讓他心一片祥和。

經過幾站,車上人逐漸多了起來,座位不夠,便有人站著。廖學兵發現邊有個包著頭巾,穿藍花土布衫的老太太,佝僂的子隨著車輛行駛而搖搖晃晃。他本想裝作已經睡著,什麼都看不見,又覺得周圍人群的目都如芒刺般在自己上,何況老婦人提著一大袋土豆神疲憊不堪,長得很像他過世多年的祖母,于是站起說:“阿婆,我快要下車了,這個位子你坐吧。”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0章 見義勇為

老婦人沙啞著嗓子說:“好孩子。”坐上去酸痛的雙,掏出幾個土豆,用袖拭去泥土,笑瞇瞇地遞給他:“孩子,這是我家里種的,拿幾個回去嘗嘗,味道很好的。”

七八個土豆,圓滾滾溜溜的很不好拿,廖學兵不忍拒卻老婦人好意,兜在襟上,用手拎著,樣子十分稽。他微笑道:“謝謝阿婆。”

一個兇惡的聲音突然響起:“老太婆,起來!把位子讓給哥們,沒看到我沒地方坐嗎?”

他猛然扭頭,是個皮黝黑胳膊壯的男人對老婦人喊話。

這節車廂上二十個座位,其他的位子有時尚郎,一看就是潑辣相,不好對付,還有染黃頭發的大男孩,更不好惹,其他三三兩兩的位子,看樣子都有一兩名同伴,唯有這個老太婆最好欺負。至于給讓座的眼鏡仔,一看就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弱者,本不用考慮。

老婦人沉默片刻,巍地站起。

那男人得意之溢于言表,左右環視,發現本沒人敢看向這邊一眼,眼鏡仔側過把阿婆扶到一邊,他笑容更加燦爛,剛要坐下,左邊肋骨傳來一陣劇痛,接著一沉猛的大力涌到,頓時吃不住勁,整個子都撞到車廂邊壁上,他回臉看見襲擊自己的人,兀自罵道:“四眼仔!你想死啊?”

廖學兵招呼也不打,對著他連續幾腳猛踹,全踢在人十分脆弱的肋骨部位。那男人一時回不過勁,生生了幾腳,仿佛是強力打樁機砸在上,痛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誰也想不到廖學兵一言不發,說打就打,適才還溫順謙和,轉眼間就變暴怒的獅子。滿車廂的人都停止彼此談和正在進行的瑣事,一時間寂靜無聲,只聽到車鐵軌的聲音。

那男人癱在地,已喪失還手的能力,哀弱地喚著:“你……為什麼打我?”說完話駭然發現口鼻滲出鮮,傷勢不知有多嚴重,敢脾臟已經破裂。

“我打的就是你這類社會渣滓!”

電車在一個名“五里屯”的小站停下了。廖學兵一把抓起那人的頭發,拖著走了幾步扔下車去,冷冷道:“自己爬去找醫院,不然你就會過多而死。”

震于他過度的正義和暴力,沒有人報警,所有人都裝做若無其事,連表也沒多大特別。

重新請老婦人回位子上坐好,老婦人抓住他的手,深深地看著他,半晌才說:“孩子,你要做個好人。”那語氣表和他的祖母簡直一模一樣,已經多年沒有長輩這樣對他說話了。

剛宣泄掉怒氣,心理是十分脆弱的,廖學兵聽到這話,覺眼淚都快要下來了,忙俯去拾取散落的土豆。

到了平州市,跟阿婆告別,時間迫,沒來得及細看城市風上出租車,趕去梨花子學校。

出租車司機聽到地址,看著廖學兵用襟兜著土豆的稽模樣,笑道:“哥們,剛從村里來的吧?去給孩子送東西啊?現在的孩子可不喜歡吃這個。”

“正是因為不喜歡吃,才要引導他們吃啊,用一些科學時尚的方法教育他們,土豆營養價值是所有蔬菜最高的,帶皮生吃更好。請幾個當紅歌星代言土豆形象大使,電視節目中狂播廣告,在市區繁華地段造土豆專賣店,到時候他們會搶著吃的。”老廖順著司機的話頭說。

“嘿!扯淡吧,還能有什麼方法?我兒子整天都吃麥當勞,不讓吃就發脾氣,現在得跟豬差不多,我一看見他就想猛揍,可又下不了手。”司機唉聲嘆氣不已。

“呵呵,不能太溺,適當打罵有益孩子健康長。”

“唉,自家孩子,哪忍心打啊?再說要打的話也不是他對手,我那兔崽子念高中了,比我高半個頭……”司機猛拍大道。

“喂喂,握好方向盤!還是我家孩子教育得好,敢頂的話我馬上就是一掌過去,要是做錯事就飯三天,學習懶就拳打腳踢,偶爾也用皮鞭棒,打得連他親娘都認不出。現在服服帖帖,家務活全包,孝順無比,經常對我和老婆噓寒問暖,功課門門滿分,還評上了市優秀學生干部。”吹牛皮不打草稿歷來是他的拿手好戲,“說實話我在家手,飯來張口,都靠兒子服侍,唉,腰有點酸,等下回去讓他捶個背。”

司機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嘀咕道:“打孩子效果真這麼好?我回家也試試。”

司機下班后回到家里,只見頭大耳的兒子在沙發上捧著一袋炸薯條,一邊看電視一邊往里猛塞東西,想起廖學兵的話,頓時氣不打一出,三步并做兩步,沖過去掄圓胳膊往兒子臉上甩了一記沉重響亮的耳

“爸!你怎麼打我?”

司機不做一聲,出藤條朝他去:“你那麼,不打你打誰?”

兒子抱頭鼠竄,邊躲邊:“爸!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媽,媽,救命啊!殺人了——!”

“你要是當不學生干部,六門功課一個優,我就把你打死!”

廖學兵自然不知道隨口編的故事對一個家庭造多大影響,此刻他站在牛角區梨花子學校門口給紀敏打電話。電話很久才接通。土豆已經找到袋子裝好,不然老是那樣拿著,實在丟臉。

“紀老師,你好,我廖學兵,是郁金香高中史斯太太的朋友,不知有沒有跟你說過講義的事?”

電話那頭的聲音得很低:“是你呀,我現在不開,學校正在進行評職稱大會,我很可能要升職了。我的辦公室在東二樓三層第一間,你自己去拿吧,實在抱歉,我暫時沒空招呼你,晚上請你吃飯如何?”

“那好,我要吃鮑魚、海參、熊掌、魚翅、燕窩、鹿胎、駝峰……”廖學兵立即獅子大開口。

“我不能再接電話了,校長似乎在盯著我,晚上就請你吃李記雜燴飯吧。”紀敏雖然教書二十年,但格開朗,一點不對他的玩笑到驚訝。

“呵呵,您的好意心領了,我五點鐘前必須趕回去的,預祝您高升。”

梨花子學校的大門口建得很氣派,大理石柱高達七八米,必須把頭仰六十度以上才能看到頂端,不時有小車出,腰別黑橡皮的保安在周圍巡邏。這所學校從不招收男生,以培養有貴族氣質的生為宗旨,像塊磁石似的吸引無數

走進大門時他被攔住了,“先生,請出示通行證。如果您是來訪人員,請出示本校領導給您的證明。”

廖學兵費了好大周章才讓紀敏電話通知這名保安放行。校園里環境優雅,綠樹蔭,放眼過去都是年輕孩,飄飛的角映滿眼簾,猶如兒國。要是這些姑娘都屬于我一個人,那該多好啊,嗯,我要那邊那個穿紫小妞的屁,我要那個黃小妞的咪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學生們看到陌生男人,都有些奇怪,低聲議論,指指點點,讓廖學兵渾極不自在。糟糕頂的形象給他帶來極大困擾,總會有人用敵視的目瞅著他,那眼神分明在說:“不會又是假冒工作人員去廁所窺的變態大叔吧?”

他老著臉皮跟一位孩問路,才找到東二樓三層第一間辦公室。

左右四周看看,做賊一般溜了進去,里面空無一人,地板一塵不染,墻壁潔白亮,書籍資料堆得整整齊齊,說明主人生活很講究,立式空調已經關掉了,但窗子沒有打開,空氣很涼快,幾本厚厚的講義就擺在桌面上。“哈,天助我也!紀老師誠不欺我。”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壞事,紀敏不在這里,別人要誤會我是小怎麼辦?萬一把我抓去,即使最后能證明我是經過紀敏同意才進來的,那也一定耽誤寶貴時間,錯過最后期限就大事不妙了。

辦公桌、書柜、儲箱都藏不下人,敲門聲又再次響起,廖學兵避無可避,坐到椅子上拿起筆裝作在批改東西,大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了,走進一個臉蛋圓圓,眼睛大大,個頭小小的生,穿著小短,手拿一份卷子。

“紀主任,下午好,咦,你是……”

的角度去,是個頭發蓬的男人以手撐著腮幫,不知沉思什麼事,姿勢隨意而灑;他的臉蒼白,但是臉型很完,配合那不經意散發的憂郁詩人氣質,簡直帥呆了!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1章 好老師

廖學兵裝模作樣地抬頭看了看,輕輕咳嗽一聲說:“我是年級主任紀老師的助手,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覺,被他的眼神掃過,仿佛通上了電,又又麻。以前自己與男孩子接,很正常呀,為什麼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了呢?

心律不齊,連帶著說話也結起來:“我我我,我任漓,我我剛寫好了申請加學生會的意愿書……”

廖學兵見張,裝做沒有在意,問道:“寫好又怎麼了?”

任漓很煩惱自己的心態,只想著:“我和校長在一起都不會張,為什麼一個陌生人會讓我這麼失態?”深吸了一口氣,心慢慢平復下來,說:“我想請紀主任批復我的意愿書,不過不在,既然你是的助手,應該可以代勞這些小事的吧?”

孤男寡一室,廖學兵心充滿了齷齪的想法,他最想說的臺詞是:“長這麼大了?快過來給叔叔檢查……”不過很顯然他有心沒膽,干吞了口水,很鎮靜的說:“學生會是檢驗一個人道德品行的地方,也給學生提供提前磨練,學習人際關系的機會。因為學生會擔負著維護學校秩序,保護學生安全的重任,所以事一定會很多,對學生會的要求,也要高于普通學生,你做好準備了嗎?”

這番大道理紀主任不怎麼對學生說過,人本來就是很的東西,尤其在連教師領導干部有百分之八十是校,幾乎渲染到極致。任漓見他溫文爾雅的態度,端正穩重的風度,哪里還顧得了其他,什麼容都不是聽得很清楚,不停贊嘆說:“老師,你說得太對了,那我可以加嗎?”

“把意愿書拿過來給我看看吧,如果條件符合我一定會批準的。”

任漓忙遞給他:“老師,怎麼稱呼你呀?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我以后有什麼不懂的也方便請教你。”

廖學兵一邊瀏覽一邊說:“我姓廖,不過我很快要調到中海市的郁金香高中了,你以后有空可以去找我玩嘛。”到了中海市沒有諸多顧慮的話,那就可以為所為了。他很快就看完了,“嗯,寫得很好,不過我還想了解你的健康問題,是不是能夠勝任工作繁重的學生會。你有帶檢表了嗎?”

“啊?不會吧?以前好像不用檢的啊……”

“沒事,很簡單的,我問幾個問題你來回答就行了。你重是多?”

“哦,高好像是一米五六吧,最近一直都沒長……重四十二公斤。”

“你的圍、腰圍、圍是多?”老廖一本正經,表嚴肅得不行。

“啊?這個也要說……好像是31,26,30吧……”因為對老廖的信任,任漓只猶豫一下便說了出來,對他上下打量自己的猥瑣目,也只道是在目測形。

很稚,還沒開始發育,不過多年沒吃過葷腥的廖學兵還是很激,他忍住繼續問孩子月經日期的沖,草草簽了個同意,說:“我代表年級主任批準你了,先回去吧。”看看表,時候不早,自己也該溜了。

孩歡天喜地的走后,他馬上收拾那幾本講義,正在手忙腳的當口,突然又推門進來一個年齡頗大的人,看到廖學兵一聲驚:“你,你在做什麼?”

人相貌只有三十歲左右,面目可憎,著庸俗,看樣子不會是紀敏,也不知道是來干什麼的。廖學兵被嚇得不輕,瞬間腦際轉過不念頭:“跟解釋我是得到紀老師批準才來的,定然不信,要麼找紀老師跟分說,一來二去的,時間肯定所剩不多,耽誤最后期限的話,殺了都挽回不了。”

一轉,手里已拿著一支尖鋼筆,惡狠狠地說:“不準喊,打劫!”

人一生養尊優,連小都沒到過,正待尖,廖學兵一把捂住道:“安靜點,不然我死你!”

無窮盡的恐懼填滿臆,子如篩糠似的劇烈抖起來,那眼神中的驚慌,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廖學兵把按到椅子上說:“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要是敢的話,嘿嘿……”

人先是搖頭,接著猛一陣點頭。

“嗯,好吧,說實話,你穿這服還真是難看,還有,化個妝不要那麼夸張,你剛才嚇死我了知不知道?最好是素一點的,不要那麼艷,可能襯你。”

人惶恐中居然雙頰漲紅,又又憤,若不是他手里的尖銳鋼筆,早已撲上來拼命。

廖學兵作弄了,一手提土豆一手拿講義,跑出辦公室,順手把門反鎖。

吁吁跑到門口,保安詫異地看著他:“干嘛呀?趕去投胎啊?”

“不好了,我剛才在東二樓三層發現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你快過去瞧瞧。”

“不是小吧?”保安先前見過他,又看他惶急無比的臉,信個十足,拉起旁邊一人:“老黃,你和我一起過去。”

“對對,趕快,不然小溜走,損失就大了。”

廖學兵從容自若地走出校門,一看手機,五點十分了,心中有些驚訝,想不到節外生枝耽擱了那麼長時間,令他始料未及。從此坐出租車到車站,回到中海市還要換掉講義的封皮,然后趕到郁金香高中,算來時間已經不太充裕。

這種直接影響到他的緒,出租車里司機忍著他不停的催促,暗想:“又是一個趕著去奔喪的。”可惜司機不愿冒超速、闖紅燈的危險,車子開得四平八穩,在他的低聲咒罵下,花了十分鐘才趕到車站。這期間司機的祖宗十八代被他了個遍,司機脾氣再好也耐不住子,二人在車中對罵:“兔崽子,開這麼慢,你是烏的兒子嗎?”

“嘿,你不是家里死了人,急著回去拜祭吧?”司機不甘示弱。

你媽,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了,還不開快點!”

“去你爺爺的,你老婆生的兒子爛屁眼了。”

罵到最后司機竟忍不住發笑,這樣的顧客一年到頭還真沒遇到幾個。

在月臺買了票,一路上無心欣賞沿途風景,心里老是有個秒表滴答滴答作響,提醒時間又流逝了多。“如果從前我做每件事都這麼有,至能做一半以上的事。不過話說回來,每天都這麼大力,人死得快。”

“這回再有搶座位、盜竊強殺人放火我也管不著了。”眼睛一閉,兩,在位子上打起盹來。

郁金香高中,平時沒什麼事絕對不會跑到校長室跟校長討論哲學見解的邱大奇,此刻也端坐著貌似悠閑的喝茶。他看似毫不在意,其實卻不停看著手表,每過一分鐘他心就多一層喜悅,每當門外走廊響起腳步,他就會全神戒備,如臨大敵。

校長將他種種作態盡收眼底,暗暗發笑,心里卻是另一種想法:“聽小廖口氣,他有把握約到史斯夫人,可這樣一來,我的把柄抓在他手里了。嘿,我與夫人乃是同事,朝夕相,還怕沒機會嗎?倒外人摻合,誠不然讓人笑話了。”遂打定主意,廖學兵到與不到,均按照規章制度辦事,不偏向任何一方。

斯夫人在辦公室的另一角以英國貴族人獨有的從容靜靜翻看一本騎士小說。三個決定廖學兵教師生涯命運的人表面平靜之下心波瀾起伏。

時間一點點近,邱大奇焦躁不已,手中香煙遞到里又取下夾在耳朵,沒有點燃,因為他知道史斯夫人最討厭別人在面前煙。

指針指向五點五十七分,邱大奇大大松了一口氣,看來奇跡沒有發生,除非他學會“瞬間移”。臨近六點鐘,正值公司單位下班高峰期,通堵塞現象嚴重,從朱雀街跑到圓湖路至也得一小時,你廖學兵又不是長跑運員,能趕得及嗎?

被廖學兵當著學生的面痛毆一頓,是他近年來見的奇恥大辱,宛如橫在心間的一刺揮之不去。明知道大爺是訓導主任,還敢來招惹我,真是太沒自知之明了!——他覺得,就是把廖學兵留下來當教師也沒什麼,自己手中不大不小的權力,足夠一千次將他往死里整。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2章 蒙混過關

這時只剩下最后一分鐘,邱大奇仿佛剛洗完桑拿浴,氣悶之后換來無比的輕松,又產生一種獨孤求敗的覺:缺一個像樣的對手原來是這般寂寞。他收拾起隨帶來、本考校廖學兵的《教師準則及行為規范》,笑著說:“校長,史斯夫人,看樣子他失約了,連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怎能在紀律嚴明的學校擔任老師呢?下班時間已到,我還有幾份學生檔案沒來得及整理,先趕回辦公室加班了。”

校長暗道:“你還有什麼檔案,不就是幾份犯錯學生寫的檢討書嗎?不過小廖到這個時候還沒到,肚子應該沒料,不敢來了。”

邱大奇得意非凡地拉開門口,迎面撞上一人,不由怒道:“哪位同學,不知道先敲門嗎?”朝前一看,驚道:“鬼呀!”再定睛一看那人相貌,頓時呆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人赫然便是廖學兵,神說不出的狼狽,由于太過疲憊,臉蒼白如同明,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充滿的眼球,猛然去,和鬼也沒多大區別。他氣,似是剛經歷過激烈運,鬢角滴著汗珠,看著邱大奇說:“哎呀,邱主任,許久不見,我可真是想死你了。”魯地把他推到一邊,進校長辦公室,笑道:“真走運,好像我還沒有遲到!校長先生,我把講義拿來了。”

這話剛剛說完,置于壁爐右側的自鳴鐘響了六下,接著彈出只機械報時鳥咕咕了六聲。

斯夫人終于抬起頭來,把書本合上,眼里流出幾分贊許,說:“按照約定,你很準時,沒有遲到。廖先生,下面把你的講義拿給校長先生過目吧,證明你有當教師的經驗和實力。”

邱大奇臉上布滿烏云,幾乎就快雷電加。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廖學兵會在最后幾秒鐘突然出現在眼前,是巧合還是他故意守在門外多時,算準這個時間推門而,注定要給自己難堪?而且還像模像樣的拿來了講義,也不知哪間高中去搶的。

同樣,校長也很震驚,還有一點點期待。原因無它,呆坐辦公室半小時了,史斯夫人就坐在旁邊,可是自己幾次三番找話頭,偏生就不知道從何說起,想寒暄天氣嘛,窗外便一目了然,而且這話要真說出來,夫人肯定把他當做飯桶。思來忖去,還是小廖曾經提過的方案最好,裝做在咖啡館里邂逅,兩人侃侃而談,那將是多麼的自然。

廖學兵點了一支煙,正要開口,邱大奇敲了敲桌子說:“喂,這里是公共場合,不允許吸煙,馬上給我滅掉,下次再讓我見到,罰寫三千字檢討……”老廖立即反相譏:“我并不是你的學生,請你說話注意份!”

斯夫人微笑道:“事不是很重要,就讓他一支吧,對我沒什麼影響。”

見史斯夫人如此公開偏袒對方,邱大奇又又惱,把耳朵背夾著的香煙叼進里,卻在夫人莊重肅穆的表之下怎麼也不敢點燃。

廖學兵從袋子里拿出厚厚六本語文課講義,放到校長的書桌上,笑得很開心:“校長,別發呆了,先看看吧。”

老校長不是愣頭青,看得很認真。隨意出一本,從頭一個字開始看起,心中驚訝愈甚,這講義哪是家庭教師寫的啊?分明就是個有一二十年教師經驗的人寫的,每課都有紀錄,條理清晰,重點明確,再看看墨跡,有淺有深,有淡有,每一課寫就的時間各有不同,絕不是匆忙抄來的。

“不錯啊!小廖,你的水平達到這個層次,我也很欣,那麼就依照夫人提議,讓你試用一個月……”

“慢!”在一旁觀看的邱大奇大喝一聲,說:“看看這些講義,封皮嶄新,頁卻已經陳舊了,我百分之百肯定,他定是用了別人的講義,換上自己的名頭。”事關面子問題,他觀察起來加倍用心,一點細微也不容放過。

廖學兵怒火騰騰,表面卻不,淡淡笑道:“為了給校長先生一個好的印象,我特意換上了新的封面,有什麼不妥?這完全是個人主觀問題。訓導主任若是不信,我可以寫幾個字讓你判斷一下筆跡有何不同。”

“哼,那你就寫吧!”邱大奇指指桌面上的筆筒和白紙。

廖學兵揮筆隨意寫下幾字,與講義里的字跡對照,果然有七分相似,這是他乘車來時一路揣好的,看似簡單,其實不知耗費了多腦力。

斯夫人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連我這個通漢語的人都看得出字跡完全相同,邱主任,你還有什麼可懷疑的?”看總是向著廖學兵,若不是兩人年紀相差如此之大,邱大奇簡直要懷疑二人私通曲款,暗中有了一,暗暗罵道:“好一對狗男!”

校長假裝老糊涂:“對呀對呀,字跡都對,都對。”

邱大奇萬想不到他早有對策,不暗嘆一口氣,那字形似而神不似,也不屑去辯了,反正廖學兵反駁的理由多的是,進了這所學校還愁以后沒機會整死你嗎?便說:“我也是本著謹慎的態度去對待,既然沒問題,那自是好的。不過教師資格證……”

斯夫人生平第一次不禮貌的打斷別人話頭:“至于教師資格證,我們會在一個月后延請教育局的有關部門前來對廖先生進行考試,我們也會在場監考,通過就可獲得證書,不通過就會被學校辭退。”

邱大奇大喜,當場考試呀,到時候自己也混個監考資格,連教學講義也要偽造的人,看他怎麼考得出來?

廖學兵神不變,心里已經罵翻了天:早知道當個老師也恁多規矩,還不如去麗晶大酒店廚房切菜洗碗算了。當此形騎虎難下,勢不能拒絕,唯有鎮定地笑著說:“哈,那還不是小事一樁,我寒窗苦讀十六年,什麼資格證考不出來?”

“嗯,這樣最好。老邱,這里是學校招聘工作,沒你什麼事了,快回去審查你收到的學生檢討書吧。”校長點點頭,說,“小廖,你留下個人簡歷和住址,也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八點鐘你到學校來,再安排你任職班級以及作息時間、薪水待遇的事。切記千萬不能遲到。”

“那麼有名氣的學校,保不準一個月能有四五千塊吧,比干黑社會勒索別人輕松多了。”廖學兵聽到薪水二字,把一個月后要考試的問題拋到腦后,樂滋滋地想,對校長、史斯夫人告辭,轉出門。

門口外面正等著邱大奇,雙手抱臂,神態傲然:“小廖,慢走。”

廖學兵乜斜著他:“什麼事快點說,老子急著回家看畫片。”

邱大奇忍住氣冷笑道:“不知道你執意要到學校當老師有什麼企圖,不過我警告你,給我規矩點,學校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老子規矩又如何,不規矩又如何?”

當了十年訓導主任,還沒誰敢在他面前自稱老子,登時笑道:“你是誰的老子?敢在我面前稱老子?”

“老子是你老子,老子怒了就稱老子,怎麼著?看不順眼啊?”廖學兵推正眼鏡架,挽高袖子,一副要打架的姿勢。

這麼個潑賴相,邱大奇只有偶爾“三溫暖桑拿”的時候才能在一些黑社會斗毆場面上看到,他氣勢立即短了三分,“哼,一個稱謂,懶得和你爭。沒文化的人也想當老師?放心吧,不出一個月你就要被趕出學校了。”

說廢話,別忘了垃圾箱的滋味。”廖學兵不再理他,轉走開,留下獨自咬牙切齒的家伙。

邱大奇再也沒心去審查學生檢討書,氣哼哼驅車回家。回到家里,妻子已做好飯菜,在門口等他。

“老公,今天累壞了吧?看你臉不太好,我燉了豬骨冬瓜湯給你補補。”人解開圍,替他提起公文包,“等下我幫你肩膀好不好?”

這所位淺水街南方花園,占地二百多平米,還有小型停車場和草坪院子的二層小別墅,毫不能給他帶來家的覺。

邱大奇看著妻子蠟黃的面孔和眼角的魚尾紋,沒由來到一陣厭惡,揮開,把公文包摔到屋子里,猛然咆哮起來:“又是豬骨冬瓜湯!我說過了——我不吃!我要吃海參鮑魚!”

妻子訝異地說:“老公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學校有什麼不順的事?海參鮑魚很貴的,孩子又上高中了,能省就省一點吧,沒必要那麼奢侈。”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3章 社會新青年

邱大奇忿忿不已,沖到餐廳:“孩子呢?”

妻子尾隨他來到餐廳:“孩子等你好久,說肚子,我讓他先吃了,現在樓上做作業。”

邱大奇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湯,擱在桌上,嘩啦一聲,湯四濺,悶聲道:“飽了。”

妻子說:“大奇,你今天是什麼了?”

“別管我,我要減,我要鍛煉!”邱大奇掉上出一白皙的皮塌塌的,跑到外面院子做著展運,隨即上竄下跳,跑了幾圈步,又做起俯臥撐來。片刻間揮汗如雨,氣如牛。

他多支撐兩下,手臂又痛又麻,仿佛不是自己上的東西,只好躺下歇息,腦中漸漸浮現出自己下腹八塊腹的猛男形象,想道:“嘿嘿,廖學兵,等我練出一,就有你好看的了。那時候垃圾箱將是你的家。”

邱大奇雖然長得高大,但當上訓導主任后養尊優,四不勤,連提桶水上二樓的勁也欠缺,被廖學兵言語刺激,悶悶不樂,竟然激發了他強的念頭。

他老婆覺得這行為突兀得很,警惕地盯著他,冷不妨邱大奇慘一聲:“哎呀!閃著腰了,快扶我回去……”

廖學兵暫時獲得一個月試用期,心放松下來,回到公寓,疲乏覺涌上心頭,倒頭便睡。睡到夜里被醒了,家里一桶方便面都找不到,驀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怒罵,是一對男在激烈地爭吵。

在寧靜的夜里,爭執聲格外刺耳,間或還伴著聲的哭泣、男聲的娘,摔打盤子。

意外的是,他還聽到鄰居們的抱怨以及勸阻的話語,想來定會有一大群人呆在門外等著看熱鬧。還是出去找點夜宵填肚子,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好了。

推開門一看,碎瓷片散了一地走廊,還有一些服、小玩、小禮品。就在他隔壁的501號房間,門口敞開,幾名男在后面朝里邊張,還有個人假惺惺地勸道:“哎呀,有什麼好吵的,夫妻吵架床尾和,你們都做了那麼長時間男朋友,一個各退一步,有什麼不好說的?打壞這麼多東西,都是要花錢的呀,真可惜,還不如送給我。”

廖學兵皺著眉頭,斜眼看見房間不堪,一名男青年正揪著昨天給他送蛋糕那孩的頭發破口大罵:“臭婊子,跟你那麼久,連一千塊都拿不出來,老子明天要去騰達公司上班,要買新西裝,懂嗎?”

孩忍著淚說:“那些錢留著買房子的……不能用。”

廖學兵悄悄問旁邊一人:“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看得津津有味,也不他一眼,說:“剛才聽他們在吵,好像是說那男的找到新工作了,很重要,要花錢裝點門面,問他朋友要錢,呃,就是那個的啦。那的不肯給,兩人吵了起來,越來越兇,還摔壞了很多東西。唉,這的昨天才搬過來,人,怎麼就攤上個吃白飯的男朋友?”言下之意頗為痛惜,口中嘖嘖有聲,邊看邊搖頭不止。

孩又挨了一耳,茫然失措地朝門外觀眾看去,正對上了廖學兵的目。那眼神中痛苦、傷心、失落,極為復雜,還包含著求助的意思,廖學兵心中咯噔一下,昨天吃了幾個小蛋糕時說的話:“我廖學兵,以后這條街上有人欺負你,記得來找我”頓時在腦海里響起。

那男青年又罵道:“還說要嫁給我,現在連一千塊都不肯給,是不是拿去養小白臉了?快說!”

孩見他平白誣蔑自己,兩行清淚終于順著臉龐下,只懂拼命搖頭:“你,你不要說,我,我沒有……”

男青年揚手打,突然脖子一,已被人從后面勒住,不由自主松開姑娘的頭發,道:“什……什麼人?”

“人你媽!吵到老子睡覺了!歪歪的,馬上給我消失!”廖學兵人在后,右臂環在他脖子上,倒拖出門外。男青年轉不過,要害制于人,使不上勁,上卻毫不含糊:“你敢管我們的私事,你,你他媽的不想活了……”話沒說完,咽一痛,那覺好像是鋼索吊著自己,臉瞬間漲紫紅,一條條青筋在臉上暴起,說不出話來。

拖到走廊,才把他放開,男青年抓著嚨俯在地上咳嗽不止,“是,是誰敢大爺?”

突然發生的狀況,鄰居和孩都驚愕得表凝固,適才還在喋喋不休的勸架阿姨也傻了:“小廖?”在這層樓居住的客房們多都知道一些廖學兵的黑社會底細,回過神來,紛紛說:“這人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個大男人還對朋友手,天地良心,吵得四鄰不得安寧,小廖你快把他趕走。”

“說趕就趕?這里又不是你家開的。”男青年恢復元氣,重新站起,上下審視這名冒犯他的混蛋。

“哐”的一聲,廖學兵反手一拳揮中他太,頓時收勢不住,撞上門框尖銳邊角,后腦勺流出一灘鮮。眾人也驚起來,有人想:“聽說他常帶一幫兄弟去酒吧收保護費,看來是真的。我還是先回房睡覺了,不然鬧得大了,連瞧個熱鬧也被打……”其余人人心同此念,便說:“小廖,時候不早,我們先休息了,你一定要為民除害,保護我們公寓。”

男青年已看出廖學兵不是良善之輩,有些退,但他怎知道這男人是一出手就要把對方擊倒的難纏人,剛想說些服的場面話,一記膝蓋頂在小腹上,一下連隔夜飯都噴了出來。

“不準在朱雀街攪事,我去吃個宵夜,要是回來還看到你在,你就死定了。”廖學兵發出警告,不管他們表如何,徑自到樓道等電梯。在公寓里住了一年多,晝伏夜出,難得見鄰居一面,出手管閑事還是第一回,嗎姑娘的弱眼神有些讓他難

他剛走到樓下,街道外響起一片發機的轟鳴,接著二十余輛托車呼嘯而來,在他面前停下。這一伙年輕人,有的穿著皮,領口袖口全是鎖鏈,有的剃著朋克發型,耳朵打了七八個耳釘,有的赤口紋著刺青,正是朱雀街的飛車黨們。不人車后都載著孩。葉小白摘掉頭盔笑道:“兵哥,這麼巧,我們正要找你,三本桑拿洗浴城剛收上數,好幾千塊,去樂一樂吧。”

“不行,我吃點東西就得回去睡覺了,別來煩我。”

“哎喲,你們一幫人專程從桐城路開到這,就是為了請這個眼鏡仔啊?人家還不肯給面子哦。”頭發染,戴著墨鏡,一臉酷相的南弟后那孩笑道。孩是昨天剛泡上的,談笑之間不懂得分寸,南弟本來笑意盈盈的臉馬上垮了下來,拽著的披肩長發推到車下,“臭三八,這是兵哥,你他媽的男人說話不要,快向兵哥道歉!”

這一推之力,又是從上往下俯沖,孩摔在水泥路面,手臂出一大塊皮,畏畏地站起,低聲道:“兵哥,對不起……”其他幾名孩本來還在瘋瘋癲癲地笑罵,頓時噤若寒蟬。

一干人都笑嘻嘻地看著他倆。

廖學兵掃了他們一眼:“都給我嚴肅點,腳口吐臟話統,我們是有道德有文化的社會新青年。另外告訴一個令你們失的好消息,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昨天下注的是哪幾個,快把錢拿出來。”

“莊家不是你,錢到不了你的手上。另外我們只是押你什麼時候被解雇,你剛找到工作,還沒開寶呢。”一個口長滿的兄弟說。

“呸,快給我滾,老子明天要上班。”

“這麼不給面子?兄弟們,上!”葉小白一聲令下,幾名兄弟七手八腳把他架到車后座。

廖學兵苦笑道:“我肚子,找間有吃的店吧。”

“那好,舞之魅酒吧有日本海鮮料理,我們就去那個地方。”

老廖無可奈何,進夜總會可就難以了:“出發吧。”

一輛輛托車噴出濃黑的尾煙,在街道上穿行飛馳,車上人大聲喊,偶爾順腳蹬翻街邊垃圾箱,傳來哐啷哐啷的聲音,得更是瘋狂。

“阿秋今天怎麼沒來?”廖學兵坐在葉小白車后問。

“他在東四環路和人賽車,是一幫菜鳥,下注五千塊,沒什麼懸念懶得去看了,我們玩我們的。”小白懶洋洋地說。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4章 進舞廳的教師

舞之魅酒吧里一片烏煙瘴氣,魚龍混雜。這是間中低檔消費的夜店,燈閃爍中人們唱歌跳舞,賭博賣,喝酒打架,充斥三教九流之輩。點了蠟燭架,眼前擺放樂譜,拉著手風琴和大提琴的樂隊是唯一的亮點,可也常常給人打斷,被某個醉鬼扯著灌上兩杯,然后回到座位上繼續又拉,過不多時,已是調不調。

連帶來的孩算在一起,總共三十多人,坐了六張桌子,上扎啤,喝五吆六。

廖學兵點了一份刺生蠔,一份辣鯧魚片,一碗米飯,自顧自吃了起來。生蠔沾上芥末后送里,刺辣中帶著爽順溜;鯧魚切薄薄一片,鮮可口,不由大呼過癮:“媽的,比泡面好吃一百倍。”

“兵哥,你這樣,在哪家公司當清潔員啊?是不是工資不夠開銷?”刀疤臉聶寧生說。

“去你的,別攪了老子食。”廖學兵又點了一份酪烤扇貝。“味道不錯,可惜量太了。小白,我們朱雀街有幾家日本料理店?明天帶幾個兄弟去通知他們開始收保護費了。”

葉小白眉開眼笑,翹起大拇指說:“兵哥,我老早就盼著你這話了。”由于警察的打,飛車黨不會太囂張,業務集中在酒吧、夜總會、洗浴按中心,從未涉及過餐飲業,葉小白眼讒已久。

“你已經是老大了,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何必等我的話?對了,再次警告你,以后除非我主找你,否則你不可來擾我。我這份工作關系到國家未來、地球的命運,容不得半分閃失。”廖學兵頭也不抬,大快朵頤,水濺得到都是。

“我老早就告訴過你,你肩負著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葉小白一本正經的說,其他同桌幾個兄弟笑一團。教書育人自可牽涉到“未來”、“前途”等字眼,經過教育后的學生也會對社會產生影響,只是被他放大了很多倍而已。

正吃得高興,有人帶著兩個打扮很時髦的男孩來到他面前。

“斗眼,你怎麼不去跳舞勾妹妹?”廖學兵取出牙簽非常不文雅地剔牙。

“大哥,我新收了兩個小弟,想見見世面。”那外號斗眼的家伙諂笑道,“吉明,安子,還快給兵哥小白哥敬酒?”

兩個男孩年不過十六七歲,穿著怪異,一看就知道是叛逆學生,見了廖學兵很激,戰戰兢兢倒了酒雙手奉上,恭敬地道:“兵哥!小白哥!”

“斗眼,我不是說了嗎,不能招惹學生,他們還是孩子。”

“大,大哥,他們讀個屁眼的書,經常在學校里惹是生非,我想不如跟著我們算了,省得去坑蒙拐騙做盡壞事。”

廖學兵不再理他,對前頭的吉明說:“孩子,你讀哪所學校?”

吉明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兵哥,我在龍王山中學讀高三,就在圓湖路有名的郁金香高中附近不遠。”吉明是學校里的混混小頭目,打架斗毆敲詐勒索無所不干,平日里拉了一票跟班橫行霸道逮誰揍誰。他心存叛逆,向往電影里描繪的刺激生活,學校畢竟是小打小鬧,對真正的黑社會幫派仰慕得,有次得表哥介紹拜了斗眼做老大,便以自己是黑幫分子自居,這時見了老大的老大,不自做出孩子氣的舉

這位戴黑框眼鏡、臉蒼白的男人真的是斗哥的老大?長得比我們老師還要斯文。

廖學兵心道:離郁金香高中不遠?暫時可以利用。

舞池里起了喧嘩,三四個流氓打扮的家伙對一名中年男人拳打腳踢。“咦,那老小子有點眼,斗眼,你帶小弟去幫幫他,對對,就是那個穿西裝的中年大叔,別給人打殘廢了。”

眼過去后很快制止沖突,并把那人帶了過來。兩名學生表現旺盛,仗著飛車黨的名頭,打得威風八面,作酷似黑幫英雄般瀟灑。

“我說,怎麼又是你?”廖學兵喝了杯啤酒,詫異地看著眼前男人。

這男人赫然是老廖首次出場時在夜鶯酒吧遇到的被痛毆的可憐男人。他面皮青腫,西裝撕開了幾道口子,非常狼狽,兀自對斗眼說著激的好話。斗眼笑道:“我們老大在等著你,是他說要幫你的。”

中年男人看到廖學兵松了一口氣,神卻更為尷尬了:“嘿嘿,是你呀……”

整整服坐下來,廖學兵給他遞了一杯扎啤:“你怎麼又惹上流氓了?”

中年男人大口喝干,嘆氣道:“本來好端端地泡妞,突然走過來一個人說我泡了他馬子,接著就這樣了。”

“下次在朱雀街尋歡,記得報我廖學兵的名字,沒人敢你。”

“早說嘛,也用不著這麼被了。我易劍波,北城區教育局的職員,多承你照顧。”暗忖對方是黑社會團伙,自己教育部門的份與他們歷來沒什麼集,看來是報答不上了,過酒保很豪氣地道:“上啤酒,喝多上多,我付賬。”

酒吧里嘈雜,廖學兵一時聽不清他說的任職單位,也沒往心里去,笑道:“我們三十幾個人,就算一人喝兩杯,絕對讓你不了,別逞強,自己看上哪個妞趕去泡吧。”一杯扎啤二十塊,一人喝兩杯那也要花一千多塊了。

“嘿!沒事,沒事。我在單位里天被人排貶低,說得難聽點,活著像條狗,實在太過郁悶才到酒吧買醉的。錢嘛,倒還有一點,足夠付賬,小廖你放心。”

葉小白等人找他斗酒,廖學兵疲累了一天,哪里是他們對手,想要開溜卻總是被兄弟們堵住不開,推托又怕傷了分,直到清晨五點,天開始蒙蒙亮,才搖擺著醉醺醺的軀回到公寓。

睡不了幾分鐘便被鬧鐘驚醒,想起今天第一天上班,當下不敢大意,急忙穿洗臉出門。在走廊遇到昨夜被男朋友痛打的孩,對他歉意一笑:“早啊!”

“嗯,早,你在哪里上班?”廖學兵和一同進了電梯。

除了臉龐的烏青掌印,孩看起來已經沒什麼異樣緒,穿秀的灰職業套裝,淺淺笑著,出兩個迷人的酒窩:“昨晚上謝謝你,我在月石路平面廣告公司做文員,你呢?”

“哦,我是一名人民教師,春蠶到死方盡,蠟炬灰淚始干是對我的真實寫照。”

“你是老師?”孩非常驚訝,張大了,滿眼不能置信,語氣中出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你這種人當老師豈不相當于白癡獲得諾貝爾理學獎一樣令人錯愕?”

廖學兵對的反應基本無視了:“你如果有兒子可以放心給我,我會把他教導社會的棟梁。”

孩掩吃吃而笑,說:“廖先生,您真風趣。”

廖學兵沒有繼續問關于男朋友的事,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不好過問太多。在樓下分手后驅車前往郁金香高中,一路興無比,電力車開得飛快,樹木行人不住倒退,早晨的涼風輕吻他的心頭,高興得像是多年老終于娶上了媳婦。

今天是九月十九號,星期四,八點鐘學生已經開始上課了,校園里很安靜,不時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校長先生,我的專長是語文,您想安排我到哪個班級呢?”應召而來的廖學兵坐在校長對面,品嘗他用來招待客人的鐵觀音,心想:“老家伙確實有點品位,喝的都是好茶。”就連廖學兵這種味蕾被酒糟蹋掉的人都能品出那碧綠茶水有多清香潤甜。

新來的年輕人果然有干勁呀,見面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關于工作分配的事。不過校長還是希能主導這次談話的主權,他略帶不悅地看了廖學兵一眼:“小廖,你怎麼一酒味?”

廖學兵訕訕一笑:“昨天備課到很晚,聯想到當今學校現狀,不憂心忡忡,多喝了幾杯。”

“嗯,”校長點點頭:“以后喝點,當老師的要做學生表率。首先我們來悉一下學校的科室職能和人事關系吧。當然了,校長是全校的靈魂與核心,一切工作都應該圍繞著校長來開展……”廖學兵心里暗罵:“你個吹牛不要臉的老騙子,你頭上還有董事會呢!”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5章 死亡班級

校長接著道:“正是這樣,校長辦公室主管人事和檔案,我還有兩位助理負責協助我理這些日常事務,他們已經將你的檔案歸檔,通知相關部門了。”廖學兵心里又罵:“還有助理,我怎麼沒見到?是不是漂亮妹妹?校長這個老狼!”

校長毫沒把他的臉放在眼里:“除了你現在所在的校長辦公室,學校還有三個主要部門,分別是教導部、教研部、總務部,管理學校的所有工作。昨天的邱主任就是教導部下的學生訓導主任,負責學生的思想德育工作事項。”廖學兵看到他桌子玻璃下的一張表格,上面正寫著所有的部門結構,像是金字塔一樣,從最上層是董事會,接著是校長辦公室,下面分叉出教導部、教研部、總務部,教導部又分出圖書館、文印、教務、學生訓導、實驗室幾個單位。心想:“校長權力大的,不會又是個野心家吧?”

校長又說:“我已經和教研部部長開過一小會,經過慎重的研究,考慮到高二二班缺老師的事實,決定讓你擔任該班的班主任和語文老師,小廖,你雖然沒有什麼管理學生的經驗,不過擔任班主任很有挑戰,也是對你的一次考驗。”

廖學兵心里不知道什麼滋味,反正一團麻花,他明白“班主任”三個字后面的含義,那是對全班四五十名學生德、智、、勞全方位的負責到底,噓寒問暖,學生病了要看,學生不開心了要找他談話,學生績不好要家訪;每個學期都會有任務,如果學生平均績下,比不上別的班級就會被扣薪水,還要組織參加學校舉辦的運會、晚會……

“校長,不太好吧?我現在是嚴重的經驗不足啊,怎能挑起如此重擔呢?我怕我纖弱的肩膀支撐不住。”

“呵呵,我相信你的能力,是邱主任推薦的,俗話說舉賢不避親仇,他一向對你有見,居然能說出這等話來,我以前小看他了,想不到他有如此大的容量。”校長端杯泯了一口茶,心道:“昨晚上老邱送來的茶葉果然極品!”

邱大奇……又是你。不就把你塞進垃圾箱而已嗎?媽的,跟你沒完……

校長見他沒有說話,便當是默認了,笑道:“這是高二二班的學生檔案,你的辦公室在辦公樓二樓的教研部,有關該班的學生績單及教師評語、家長聯系電話都在那里,你沒事的話就過去悉一下吧,明天開始正式上課了。”

廖學兵心一片霾:“我一個三流大學畢業的學生,在社會胡混了幾年,什麼都不懂就把我推到風口浪尖,老家伙是不是在整我?唉,現下工作難找,我還是認了,先盡力教好語文課再說。”默默捧一大摞檔案找到辦公樓。

二樓教研部辦公室里很空曠——大部分老師都在上課。大約六十多平米空間,分十來個小格,分別擺放桌子和文,邊上還有自飲水機和空調,潔白的墻壁了幾張圖表,一切和公司的辦公室沒多大區別,這里是年級主任和各班班主任專用辦公室,其他課任老師在另一間辦公室。

角落里坐著幾個人在翹二郎看報紙,樣子悠閑得堪比午后沙灘上曬太的烏

“嘿,老兄,高二二班的桌子是哪一張?”廖學兵吃力地問。

那人抬頭看他捧著比自己還高,搖搖晃晃的檔案袋說:“哦,你是來接替高二二班卓老師的工作的吧?校長助理剛把你的資料送來。是靠窗第二張桌子,剛過來累壞了吧?”話雖如此,卻一點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謝謝,請問貴姓?”

那人說:“不客氣,鄙姓宋,宋玉浩,高一的年級主任,順便也上理課。”大有意味地看著他:“校長請你擔任高二二班班主任,你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手段管理學生吧?高二二班可是我們學校最能檢驗老師的班級。”

“哪里哪里……”老廖覺得姿態不能做得太高,虛心地說:“我剛大學畢業,沒當過老師,湊巧校長給我這個機會,真是榮幸啊,以后請宋主任您多多指教才是。”

“啊?沒當過老師?”宋玉浩一愣,接著夸張地大笑起來。

廖學兵找到桌子坐下,細細察看他的前任給他留的是怎麼一個班級。

全班學生總共四十六人,其中男生二十人,生二十六人。他看完總表上的課桌分布,隨意出一份檔案翻閱。呀,這個做關慕云的男孩可是個問題學生啊,父親是醫生,母親居家,家庭條件很好,不過從高一到現在,曠課達三十多節,遲到早退一百多次,參與打架兩次,都是為了蒜皮的小事,還有被抓到煙的不良紀錄,考試績一路全紅,沒一科目是及格的。

他取出筆記本寫上關慕云的名字:“等與學生悉后,我要親自跟他談一次心,這麼無心向學,得好好教導才是。大好年不該就此墮落下去。嘿嘿,校長看到我的能力出眾,應該不用考教師資格證了吧。”一面幻想怎麼對那失足年淳淳善,一面打開另一份檔案。

鐘佰,男,十六歲,家住北城區銀興路柳樹小巷,曠課六十五節,遲到早退一百三十次,考試績均不及格——比先頭的關慕云還遜幾分,這倆小子應該就是班里最難纏的刺頭了?

首先否定施用滿清十大酷刑的念頭,再想自己不擅長思想教育,該怎麼辦才好?翻開第三份檔案,班里有兩個問題學生已經讓他坐立不安了,第三個孩子更使他汗流浹背,這個名范雪穎的生居然有過好幾次勒索同學錢財的紀錄……

廖學兵沒再細看,翻到第四份檔案,倒沒什麼違反紀律的紀錄,只是考試績沒一次及格過。他這時真的到震驚了,繼續察看其他學生的資料,或多或都存在問題,上課講話睡覺看小說只是小事,曠課遲到尋常可見,打架斗毆不在數。邱大奇給推薦的什麼好班級,前任留下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爛攤子?

他開始理解宋玉浩充滿憾的眼神了,那是替自己到悲哀,這樣的班級除非全同學胎換骨重新做人才有可能教得好。

廖學兵點起香煙,陷深深的思索當中。偶爾噴出一個很型的煙圈,也激不起他的興。在屜里找到儲箱鑰匙,里面存有大量繳獲的學生的品,有mp4音樂播放、時尚手機、意綿綿的書,甚至還有一只竊聽。最下面著一張相片,那是全班同學的合影,以中央花園的噴泉為背景,迎著傍晚溫和的,每個人都笑逐開,如花朵般盛放。

“看起來真是純真可,想不到沒一個人有上進心,可惜可惜。”暗想:“說不得也要著頭皮干下去了,以我的資質,總不至于把他們教殺人犯吧。”

另一邊的宋玉浩不知在報紙上看到什麼有趣的新聞,哈哈笑道:“厲害,厲害,佩服啊。”

廖學兵說:“宋主任,你中大獎了?”

“哪里,這里說有個初中生在家里與四個男生大玩游戲,被家長撞破了,哈哈。”

“媽的,真是道德淪喪。”心里順便鄙視宋玉浩:“這老小子分明是個變態狂,看那種新聞有什麼可開心的。”

他又想自己新來乍到,應該打好與同事之間的關系,便也笑起來:“如果拍小電影就更好了。”只是笑得十分勉強,宋玉浩看他心事重重,說:“小廖,你也好這個調調?”

“沒,沒,我也就順口一提,還要請你宋主任多多指教。”

“嘿!聽說教高三地理的秦老師會上網,他的電腦里可存著不好片子呢。有機會得找他研究研……咳!小廖啊,校園是神圣的,我們一定要正確引導學生健康向上的思想。”

怎麼話頭轉換這麼快?原來腳步聲響起,進來一位表很嚴肅的中年婦

“楊老師,下課鈴沒響吧?你怎麼回來了?”宋玉浩問。

“拿幾份資料。老宋,你上午沒課嗎?”楊老師說。

“暫時沒課,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新來的廖學兵老師,剛從……從名牌大學畢業的,準備擔任二年級二班班主任。小廖,這是三年級的高等數學楊老師,雖然不在同一個年級組,你們也要多互相幫助。”

楊老師聽到“高二二班”,擱下一句:“小廖,好好努力。”徑自走了。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6章 每周一星

廖學兵整理好桌面,看到辦公室對面墻壁中央老大一張紙印著《教師準則及自我修養》下面麻麻羅列了七百多條紀律,不由得脊背發涼,愁容滿面。“不準在校吸煙喝酒。”“上課不準講本課無關的廢話。”“男教師必須穿西裝,教師必須穿套。”看看自己沾有油污和酒漬皺的襯衫,心道:“將就著吧,發薪水的日子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不久后鈴響下課,辦公室里陸陸續續進來很多老師,宋玉浩也真算熱,一一為他介紹,但廖學兵哪里記得住?只懂像個傻瓜含笑點頭。每個人聽到他所在的班級,不是惋惜就是如釋重負:“好險,我還真怕校長那老變態把我調過去當班主任。”“死亡班級?祝你好運!”

廖學兵明白自己接到了燙手山芋,心凄涼之外還有孤獨,他們的話激發了他的好勝心:“我要不把這個班教好,我把頭割下來喂狗!”誰也不知他暗暗發了毒誓,還道這個新來的年輕人謙和有禮,也就不再說笑,走回自己座位上翻看教學講義。

三年級一位同樣教語文的老師姜鋒跟他攀開話頭:“小廖,來支煙吧,什麼?不煙?你的生活態度夠嚴謹!”

“不是……”廖學兵苦笑道:“不是說不準在校吸煙的嗎?”

“在辦公室里,怕什麼?又不是在教室,沒人說的。來一支吧,你是什麼大學畢業的?”姜鋒把萬寶路煙盒塞進他手里。

廖學兵憋了許久,終于滋滋吸了一口:“我是海大中文系畢業的,兄弟你呢?”

海大是中海大學簡稱,也算得上全國排名前十的名牌大學,姜鋒眼神馬上變為不同:“海大?不錯嘛,至比我強多了。小廖,可得好好干,不要辜負了海大的名頭。”

廖學兵暗笑:“去你媽的,老子是中海市東亞大學畢業,簡稱也是海大。”東亞大學名頭雖嚇人,與海大相比起碼差了好幾個檔次,他自然于說出。

兩人聊了一陣,很快絡起來,廖學兵是個吹牛高手,在興致高漲的時候總能把話說得天花墜,有板有眼地編起海大校園故事來,那種青年時期的學生生活,總會引起其他人的共鳴。

“那時我們整個宿舍的人都很窮,把錢全花在泡上面了,一到月底總會沒米下鍋,一幫人得骨瘦如柴。正好我們有個老師在實驗田里種了幾分瓜和油菜,我們便趁著月,提個口袋把菜全摘走了。回到宿舍,湊錢買了油鹽調料,一面煮菜,一面人到校外打了幾斤白酒。你想想,我們了好幾天,那油菜越炒越香,都忍不住流著口水,眼著那個做菜的同學。就在這時,有人推門而,正是那個種菜的老師,我們本沒想到,他今天值勤,巡查宿舍!”

姜鋒聽到高部分,竟啊了一聲:“那你們怎麼辦?”

廖學兵笑道:“巧也巧得很,出去打酒的同學正好回來,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本事,拖著那老師說,唉,老師,你辛辛苦苦教導我們,一直沒怎麼報答你,不如今天我們宿舍全員做東,請您喝上兩杯。我們一同邀請,那老師無法推卻,與我們喝到深夜,還說這菜炒得不錯,才醉醺醺地走了,臨走前讓我們下次喝酒的時候上他。第二天那老師看著自己的菜地被糟蹋得不樣子,暴跳如雷。”

姜鋒哈哈大笑:“你們真厲害!”

他偶爾加上一句:“那時年無知,真令人懷念啊!”談起自己怎麼和同學一道追孩子,怎麼在半夜里去釣學校魚池里的鯉魚的故事,直如說書一般抑揚頓挫、吊人胃口,姜鋒聽得津津有味,竟不忍打斷他的話。

姜鋒戴著一副厚似啤酒瓶底的高度眼鏡,生傳統還有些古板,從前念書總是加倍用功,與同學有來往,雖然也有過跟同學們一同玩樂的想法,但始終融不進他們的圈子,大學生涯人生四年最好的青春在單調沉悶中度過,一向引為憾事。此刻聽到廖學兵胡謅,也是一般的眉飛舞,好似那個月下摘蔬菜的年就是自己。

其他幾位老師豎著耳朵聽,聽他敘說故事中自己當年也有干過的容,不會心一笑。不過這形落在幾個老持重的教師眼中,覺得他有些輕浮了,若是在課堂上,難免誤人子弟。

短短課間十分鐘很快過去,上課鈴響,姜鋒還是意猶未盡:“小廖,等放學后咱們好好聊聊,我認得一家白天營業的酒吧,下午我沒課,嘿嘿……”

廖學兵眼珠一轉,說:“姜老師,我經驗不足,想到你的課上旁聽一節,怎麼樣?”

兩人升溫,姜鋒自然不好拒絕,“那你跟我一起去,高三一班,呵呵,我怕教得不好被你笑話。”

辦公室里的人漸漸走散,又只剩下宋玉浩仍在瀏覽花邊新聞,廖學兵揣上備課本和鋼筆,招呼道:“宋老師,要不要一起去聽課?”

“你這不廢話麼?隔行如隔山,我可是理老師呀!不如我上課你來旁聽吧?”宋玉浩嚷道。

二人穿過空曠的場,上午十點多鐘太已是升得老高,出了空調房熱浪襲來,沒走得幾步渾都是黏糊糊的汗場中心孤零零地站著一名男生,耷拉著腦袋,汗水沾襟,兩條小細在烈日下輕微地抖。

廖學兵奇怪得很:“姜老師,那孩子不去上課跑來這里曬日浴,是學校安排的活嗎?他腦子沒病吧?”

姜鋒見怪不怪,說道:“你沒看見他背后綁著一塊牌子嗎?”

仔細一看,那是一塊兩個掌寬的木牌,上面寫著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每周一星”。

“學校里每周都有行評分,犯紀律的多評判,負責人是訓導主任邱大奇,本周分數最的學生要被上牌子站在場里示眾,起到以警效尤,強烈震撼的作用,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搗!特別是這個學生,已經蟬聯三屆‘每周一星’,實在太不知自了。如果連續當五屆的話,就會被學校退學。”

“不,不是吧……”廖學兵心里說:“我還以為我遇到了《逃學威龍》的拍攝現場。看來那部電影給了學校很多靈,不知歷史科考試他們會不會出‘秦始皇的第七十五個妃子什麼名字’的變態題目。”

那男生見兩名老師對他指指點點,輕蔑的笑了笑,慢慢垂下眼簾打起瞌睡來。

“走了,有什麼好看的,對這種學生的罰太輕了,沒意思。”

毒辣的,曬得時間長的話不會被曬傷,嚴重的還會導致中暑,那男生卻一點也不在乎。

“邱主任有沒有說他犯了什麼錯?”

“好像是把老邱的車胎氣放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活該。”

邱大奇的仇人還真多……

經過那學生邊,廖學兵說:“同學,希你下周繼續當選每周一星。”最好把邱大奇的車給拆了。那學生瞪了他一眼,眼中兇芒,隨即沒。

走到樓上三年級所在的樓層。廖學兵第一次到教學樓,不由得東張西,不時傳來某課老師激昂的講話,走廊整潔寬闊,其中一間教室門外垂頭喪氣地站著兩名男生。

“這個,應該是課堂上做什麼壞事被罰站的吧?”廖學兵很好奇。他念高中的年代明顯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事

“沒錯,他們還算輕了,沒遇到邱主任。”

“邱主任能有什麼新招?”

“也沒什麼,大概就是頭頂水桶,來個金獨立吧。來,到一班了,后面有個空位,你從后門進去,我就不為學生介紹你了。”姜鋒整整領帶,打開門口走進去,本來喧鬧雜的教室頓時雀無聲,落針可聞。

廖學兵從后門進,只見地面散滿碎紙,一名站在桌子上的男生訕訕地往下爬,兩名生保持著扭打的姿勢,還有人對著鏡子青春痘,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覺,臉上被人用筆畫了六道胡須,有個很壯的胖子捧著面餅一直在吃。

姜鋒對這一切視無睹,把教學講義放在講臺上,說:“上課。”

眾人懶洋洋地站起七八糟地喊:“老師好!”還有人喊:“Good-Morning,Sir!”睡覺的那人依然沒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7章 朽木不可雕

“莫河,把你屜里的腳出來,放到地上;田為文,把你的《青春事》收起來……”姜鋒說著,下面有人低聲:“田鼠,上課了,不要再看了!”姜鋒接著道:“我們講第九課《紅樓夢》的節選《訴肺腑》,請大家打開書本。”

最后一排有個空位,旁邊坐著位戴眼鏡很矮很胖的生。廖學兵走過去坐下,生瞅著他低聲說:“喂,你好像不是我們班的吧?”

“哦!”廖學兵出生平最和善的微笑:“你好,我是二年級的老師,來旁聽姜老師的講課。”看到那生臉上的雀斑和油亮的青春痘如同月球環形山般麗,他趕把頭轉到姜鋒上。

鼻子:“你怎麼一酒味……哼,這種借口真老套,又想冒充老師來給我們班李星華遞書吧?給我十塊錢,我幫你。”學校里也有早的學生滿臉胡須,看起來滄桑,廖學兵的相貌并不顯眼。

“李星華是誰?很多人給書嗎?”

“哼,明知故問,二組一排那個,你們男生的夢中人。二十塊,我把的三圍告訴你。”

最前排果然靜靜坐著一位生,留披肩長發,如綢緞般,可惜只看到窈窕的背影。

“賈寶玉和林黛玉的經歷了初、熱三個階段。初時的纏綿帶著孩稚和單純。自從林黛玉從揚州奔喪回來后,他們進時期。林黛玉從孤苦無依的世與境和高潔的思想品格出發,執著而強烈地向賈寶玉要求彼此‘知心’‘重人’和嚴肅專一的。一旦得到寶玉的肺腑之言,便趨于平靜,由對賈寶玉的不放心轉向對惡劣環境深沉的憂慮。‘訴肺腑’是他們的標志。本文主要是通過人對話和心理描寫表現人復雜細膩的。閱讀時要仔細會。”姜鋒唾飛沫濺,手舞足蹈,漸漸進狀態,對那些講小話傳紙條的學生不再理會。

他講課確實有一套,分析課文條理清晰明確,讓人一聽就懂,不用費什麼心機思考,唯一不足之是他那帶著煙黃的暴凸牙齒破壞了相當的

生咕噥道:“這也?賈寶玉本不知道男歡的真諦。”

幸好還有大部分學生認真聽課,不人低頭抄寫筆記,課堂上一片沙沙聲。就連一個穿奇裝異服頭染黃發打扮醒目的男生也在埋頭苦抄,廖學兵心里暗贊:“不錯不錯,姜老師講課很生,連那種問題學生也迷上了。”那男生寫寫停停,時不時朝講臺上一眼,過了一會把筆記撕下疊個紙飛機,趁姜鋒轉寫黑板的機會飛到另一個角落。有人打開飛機,上面畫著姜鋒穿蕾罩的肖像,竊笑一陣,然后再傳給其他人觀賞。廖學兵幾乎絕倒——實在太有創意了!

“曹雪芹的曾祖曹璽任江寧織造。曾祖母孫氏做過康熙帝玄燁的保姆。祖父曹寅做過玄燁的伴讀和前侍衛,后任江寧織造,兼任兩淮巡鹽監察使,極玄燁寵信。玄燁六下江南,其中四次由曹寅負責接駕,并住在曹家。曹寅病故,其子曹、曹先后繼任江寧織造。他們祖孫三代四人擔任此職達六十年之久。曹雪芹自就是在這秦淮風月之地的繁華生活中長大的。喂喂,你們笑什麼?喂,肅靜!”隨著稽肖像越傳越遠,看到的人越來越多,姜鋒每一個作都能引起一陣笑聲。

有廖學兵旁聽,姜鋒使盡渾解數,務必要保證“高三教師”的尊嚴,不能讓同事小瞧,眼下不知出了什麼子,教室里笑聲不斷,他大為火,怒道:“你們到底是來上課還是來玩的?還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們自己不愿意學的千萬別拖大家后,擾課堂紀律!”

“報告!姜老師,何新畫你的畫!”一個短發生站起來指著那男生說,并把稽肖像遞上講臺。

姜鋒氣得渾發抖,連殺他的心都有了——老子的同事還在看著,你讓我出這麼大丑——大聲道:“何新!你給我去走廊罰站!另外扣行分五十分!下周的每周一星你就等著瞧吧!”

何新乜斜著那孩:“八婆,當心點。”無所謂地走出去。

真是一場荒唐的鬧劇。看到這里,廖學兵覺自己像是踏地獄,前進一步再也沒有回頭路。一堂普通的三年級主課上就鬧得天翻地覆,何況是被稱為“死亡班級”的二年二班?

姜鋒平復緒后繼續講課,廖學兵沒再聽他說些什麼,腦里被對邱大奇深深的怨恨所填滿。生無所事事疊了幾只紙鶴,姜鋒突然提問:“你來說說寶黛互訴肺腑,表示二人的已經,那二人的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之上呢?”

“啊?我?”生茫然站起來,對前面的同學猛打眼,那同學聳聳肩,表示莫能助,生想了想說:“我覺得他們的是建立是質的基礎上,如果賈寶玉只是一個乞丐,林黛玉會看上他嗎?無非是看中了他賈府二公子的份罷了。”

霎時引發一陣哄笑。姜鋒無可奈何:“朽木不可雕也!你先坐下。”跟著講解那道題目,教室笑聲未過,幾乎沒人聽他說話。

課后廖學兵大汗淋漓,比參加馬拉松比賽還要疲憊百倍,帶去的筆記本一無所獲,一個字都沒有,在他心里只有“紀律”與“素質”兩個詞在糾纏。姜鋒卻若無其事地說:“還有一節課就放學了,我回辦公室寫份教案,等下找你喝酒。”

廖學兵一夜宿醉,此刻毫無心玩樂,但上班第一天同事的盛邀請亦不能推辭,一時為難。姜鋒笑道:“順便上你們二年級的年級主任,他今天上午沒來,等會兒我撥電話給他。二年二班是他的心頭之重,他一定會幫助你的。”

“話是不錯,同事間流很有必要。”廖學兵點頭稱是,和姜鋒換了電話號碼,說:“不如晚上再去吧,我認識朱雀街好幾家夜總會的老板,上宋主任一塊去,嘿嘿,朱雀街酒吧還有火辣的艷舞郎,不過要到夜里十一點才出現。”

姜鋒一向居家有道,除了偶爾一人喝悶酒以外很在外邊過夜,聽到這里,有些躊躇,“我怕回得晚了被老婆發現。”

廖學兵出個男人才能理解的笑容說:“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怕什麼,就說最近學校董事會研究升職問題,需要與同事,這種借口對人來說屬于可接范圍。”

“好吧,我再想想……”

“晚上八點我等你電話。”

距離放學還有一個小時,廖學兵找個借口溜了出去,直接管轄他的二年級主任不在,其他人并不多問。臨出校門撞上了巡邏的邱大奇。他倒背雙手,腰間條戒尺,很威嚴地去。

“廖學兵老師,還沒放學,你去哪里?提前早退會被扣薪水的!”

廖學兵拳頭:“邱大奇,你只是訓導主任,管不著老師的去向。”

“別忘了我有舉報的權力。”

“我明天才正式上課,今天還屬于休息階段。邱主任,你管得很寬嘛,晚上走夜路小心點。”老廖當然不怕他小小的威脅。

邱大奇臉一變:“我知道你是北城有名的黑社會。只要我在外邊有什麼不測,你一定會被辭退的。”

“如果你出門踩狗屎的話,那可不關我的事。”廖學兵揮揮手,不再理他。邱大奇惡狠狠吐了口痰,說:“趁考資格證還有一個月,多多回味你最后的學校生涯吧。”

回到奧水公寓,在巷口吃了碗餛飩,回房倒頭就睡,那些問題學生通通置諸腦后。

下午三點多鐘,初秋的太已逐漸喪失了溫度,著涼爽的穿堂風,甚為愜意。廖學兵擰開老式的七十年代四電視機,收看電視臺節目。這臺電視機外表包著木殼,蓋頂出天線,式樣非常古董,間接凸顯主人的落伍。

中海電視臺午間劇場正在播放一部日本連續劇《麻辣教師》,廖學兵開始還當做無聊皂劇打發時間,可一會兒功夫,越看越有味道,劇并不出奇,同樣是搗蛋的學生和小混混出的老師,一臺戲。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8章 聚會

“對了!學生們對學習有抵緒是因為他們表現強,得不到他人關心,可又非常他人關心,這才行為反常。我也用去打他們,嘿嘿,以我吹牛大王的本領,什麼編不出來?”

他雄心地制訂計劃,先上幾天課,多多觀察,然后從最調皮的學生手,去他家里家訪,找出弱點進行攻擊。

想得愉快的時候,校長打電話過來了:“小廖呀,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史斯夫人會不會出來喝下午茶?”

廖學兵悚然一驚:當初畫的大餅,現在到吃的時候了。如果不能滿足校長“小小”的要求,恐怕只能在學校呆一個月。他大腦飛速運轉,淡淡笑道:“校長,說話老是繞圈子太麻煩了,我們挑明來說吧,您對史斯夫人落花有意,但史斯夫人卻流水無,對吧?”

“哪里哪里,咦!你怎麼知道的?唉,你小子眼睛毒的,不過你只猜對了一半,我這番心思還未曾敢對夫人提過,所以并不知,更談不上流水無。”

校長親眼所見史斯夫人對廖學兵十分和善,甚至帶著尊重和賞識,聰明的他怎麼會不明白這是個可以突破的線索呢?想不到廖學兵一言挑破窗紙,令他萬分尷尬。

廖學兵肚里暗暗發笑:校長那點花花腸子,恐怕全校都知道了,還瞞個

“既然這樣,我想問問你,了解泡妞的真諦嗎?”廖學兵開始裝作老學究的派頭,對校長說。

“為什麼這麼問?”

“希你老實回答我。首先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實,在朱雀街一帶,別人都圣,只有我想不到的,沒有我泡不上的。還有人我做‘中年婦殺手’,因為我對四十歲以上的大嬸特別了解,特別有殺傷力。你一定看過去年的家庭婚姻調查報告吧,有百分之十的家庭離婚,那起碼有一半關系到我的緣故。”

——令人跌破眼鏡的真實況是,廖學兵大學畢業以后從未人青睞。

但校長沒做過調查,聽他如此吹噓,再聯想到史斯夫人對待他的態度,心中信了幾,猶豫著說:“呃,小廖啊,那我說說給你做個參考,我沒什麼經驗,三十年前結婚的老婆是婆介紹,談不上什麼。不過四年前去世了。”

“真憾。”廖學兵沉痛地哀悼,“對不起,不該提起您的傷心事。”

想不到校長話鋒一轉:“哈哈,所以說我已經沒有心理負擔了。”

老家伙還真有神……廖學兵組織著語言,努力表現專家應有的自信:“追人,首先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校長先生,我問你,你了解史斯夫人嗎?你懂喜歡什麼牌子的香水,看什麼電視節目,談論什麼話題嗎?你知道過去的經歷和現在的想法嗎?的家庭婚姻狀況,的日常生活,最高興的事和最難過的事,你都清楚嗎?”

校長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呆了半晌才把話出來:“……都不知道。我只覺得我深深迷上了高貴的氣質。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當然不需要理由,但是追逐需要手段。”

“唉,你說的對極了,我對史斯夫人一點都不了解。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電話那頭的校長頹然坐下,撓撓沒剩下幾的地中海發型腦袋。

掌控一個人的心理無疑是讓人非常愉快,此刻的廖學兵得意非凡,蒼白的面孔也出幾分紅潤,笑道:“當前第一步必須全方位的了解史斯夫人,讀懂,才能猜測最中意的男人類型,然后你再以最接近夢中人的形象出現,十九能。說不定那時候不用你去獻殷勤,反過來上你,對你死纏爛打。”

校長吞下口水,急切地問:“那我們怎麼才能了解呢?”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細致微的觀察、耐心的研究、理的判斷。”廖學兵像是在教訓小學生,肚子已經笑翻了。

校長微微到失,說:“事似乎很棘手,我不知道從何觀察,如何判斷分析。”

“放心吧,校長,我和你共同努力,最多一個月時間,爭取把史斯夫人一切況打聽清楚。你有我這個圣當參謀,還怕失敗麼?三個月你要是上不了夫人的床,我提頭來見!”廖學兵信誓旦旦立下軍令狀,笑話,即使不功校長敢聲張出去嗎?反正說大話不用本錢。

校長又高興起來,說:“那麼這事就拜托你了,史斯夫人在哪家咖啡館喝下午茶啊?”

若不是隔著電話,廖學兵幾乎想跳起來指大罵:“喂,你有點定力好不好?萬一你貿然出現在夫人面前,著裝失當,言談欠妥,降低在心目中的分數,以后還有戲嗎?等我幫你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以后日子長著哪!”

“那好,那好。”校長笑呵呵道:“晚上喝酒,我請客!我們見面詳談。”

又喝酒?不知道我號稱酒國狂客嗎?不過由于約了姜鋒,只好婉拒:“校長啊,今天晚上對你來說很關鍵,你要用這個時間回想以前與夫人接的點點滴滴,整理文件給我參閱,所以嘛喝酒可以等到明天再說不遲。何況我是個對學生負責的人,明天要上課了,關于教案講義,我也需要很多時間,務必不出任何子。”

“呵呵,那好,就這樣!”對校長來說,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廖學兵看完電視,時候不早,吃碗面條,磨蹭一會,已經到了晚上,前去赴姜鋒的約。宋玉浩及二年級主任余定樓都在,幾人寒暄一陣,余定樓初次見到下屬新職員照例說些場面話,宋玉浩很不耐煩地打斷他長篇大論的腔。廖學兵是朱雀街地頭蛇,路,找了一家充斥曖昧的場所,老板見了他和,還了店里幾名姿上乘的孩作陪。

姜鋒起先半推半就,不過看到大家一個個摟著那些濃妝艷抹的孩談笑自若,也只好強裝自然將手放到剩下一名孩的部位置。

這場聚會除了廖學兵,人人酩酊大醉。

第一卷 流氓教師 第19章 開課有喜

第二天老廖起了個大早,換了服,對鏡子照個不停,口中喃喃自語:“還是這合適,新中帶著莊重,又不失年輕活力。”選條領帶帶上,梳好頭發,噴上薄薄一層發膠,仔細刮干凈胡渣,皮鞋得賊亮。鏡中的自己煥然一新,書卷氣十足,哪里還有從前那種頹廢潦倒?分明就是一個好學上進斯文有禮的青年。

很早到了學校,抱著教學講義反復思索,“我的第一節課,到底要跟他們說什麼呢?課文是不用再背了,第一次見面雙方應該好好認識,讓孩子們充分了解我帶領他們發向上的決心。……這樣好像太虛偽了吧?我要盡量自然點,不能讓他們看出我還是個新手。”

學校分為三個年級,每年級六個班,將近一千名學生。中午休息不能任意出校,晚上可以回家,家住得離學校遠的學生,可以申請晚上在學校住宿,有專門的宿舍樓、食堂。早上共三堂課,下午三堂課,每課一小時,中間休息十五分鐘,正式上課前還有健,學生必須到場上集中排列隊形做

仔細看了二年二班的課程表,早上第一節是數學,第二節才是語文,他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做準備工作。

同樣在辦公室里閑聊有一大幫上午沒課的老師,打牌的打牌,煙的煙,喝茶的喝茶。大家悠閑的姿態,批改作業飛快迅速的姜鋒,看教案一目十行的宋玉浩,寫文件不用思索的余定樓,都給了他很大刺激。也許,這些經驗需要時間來積累。廖學兵轉而又想:“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教書我不在行,可是讓他們去收保護費,他們能收得上來嗎?”

第二節上課鈴終于響起,老廖腦子有過一剎那的空白,很快恢復正常:“教訓一幫小屁孩犯不著張,多大場面我沒見過呢?和其他銷售員、水管工還不都一樣是工作?再說,在四十多人面前耍威風,不是好的事嗎?我是老師,他們是學生,張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拿起點名冊和語文課本,走到四樓,過道上已經空無一人。深吸一口氣,推門而,猛地咳嗽一聲,妄圖震懾學生的神經,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誒?趙老師,這堂不是語文課嗎?”廖學兵著講臺上莫名其妙的地理課趙老師。

“廖老師,二班在隔壁,我正在上三班的課。”趙老師看看課程表說。

在學生們的訕笑聲中,廖學兵一臉難堪地退出,蓄滿的氣勢已然無存。若不是社會底層呆久了,見慣譏笑與責罵,還真不了。

自己還存在著年輕人特有的冒失行為,應該再沉穩一點,再莊重肅穆一點,對,臉上不能有任何表,和麻將白板差不多就可以了,這才能稱做為人師表。他謹慎地確認了二年二班教室門口的牌子,整理好服,直腰桿,推開門口,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上講臺。這一刻老廖的心理像是走進諾貝爾文學獎的領獎臺,慨、張、虛偽、滿足、得意全現于那略有些凌的步子。

出乎廖學兵意料之外的是,學生們并沒有喧嘩打鬧,室打掃十分清潔,窗明凈幾一塵不染,桌子排整齊有序,一張張稚的臉帶著期待與,安靜地看著他。

廖學兵環顧四周,倒背雙手,喝道:“上課。”

學生們站起朝他鞠躬,里喊著:“老師好!”得到許可后才紛紛坐下,其間沒有一雜音,也沒有人東張西頭接耳。

這……這真的是傳說中的死亡班級嗎?我怎麼覺像到了天堂?

“同學們,從今天開始,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和語文老師。”廖學兵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很高興認識你們這些富有朝氣的年輕人。”

教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

廖學兵差點熱淚盈眶,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高中,那時候的同學們總會以最真摯的心來迎接新老師。“媽的,什麼死亡班級,原來都是嚇唬我。這間學校的老師都很喜歡惡作劇嗎?邱大奇面冷心熱給了我推薦了個好班級,難得難得!還有校長,也不枉給他上了一堂理論課哪!”

“同學們,為了讓我們師生間彼此有深刻的了解,促進今后的學習,我現在開始點名,點到名的同學請站起來簡單介紹一下自己。下面開始,”他翻開花名冊第一頁:“安純純。”

后排座位站起一個個子很高的生,略帶著靦腆地笑笑,說:“我安純純,今年十六歲,我喜歡畫畫、唱歌,拿手的科目是理和數學,謝謝大家。”好家伙,長得真高,起碼有一米七五,可惜部小了點,臉部線條也還稚。老廖順手翻看績表,理六十四分,數學八十一分,這也拿手科目?

“貝曉丹。”

“我貝曉丹,我最吃零食,我目前的目標是減到九十斤以下,希老師多多監督我哦!”是個苗條的生,細的材仿佛風吹能倒。不會吧,還要減?你是在為非洲大荒而努力節食吧?

“陳有年。”

站出個相貌清秀卻很單薄的男生,笑嘻嘻地說:“我陳有年,老師,請問你喜歡哪個明星啊?我最柏幽城了,他長得好帥啊……”有人低聲道:“花癡仔,快坐下吧,別出丑了。”

……

“蘇飛虹。”

“呵呵,我是蘇飛虹。”說完名字接著坐下,這個生長相怯中微帶一不屑,連看都不看向講臺一眼。

每個人格不同,總不能要求他們對自己必恭必敬,廖學兵自我安道。點完名字,缺了七個人,名字分別是鐘佰和沈芷卉等等。文件夾里也沒有他們的請假條。“誰能告訴我,缺課的七位同學干什麼去了?”

“報告老師,鐘佰的病重,他家里窮,每天都要照顧,還要在快餐店打工,老師,請你原諒他這次吧。”站起來說話的是原來的班長崔政,他白凈的面孔流出難過的意思,“沈芷卉同學這個禮拜一直沒來上課,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有其他幾個同學,都有很多原因,請老師多多諒解。”

看來有必要去家訪了,一個家窮沒錢,去問一下,另外的不知道原因的只好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第20章 劣生?乖生?

“老師,也請你介紹一下自己吧!”有個道。

“哈哈,我也要說啊?”廖學兵撓撓頭,“我喜歡學習,喜歡語文數學地理歷史生化學;我還對藝特別有興趣,比如音樂雕塑書法攝影,另外運也是我的好之一,足球籃球排球網球羽球游泳跑步騎自行車;還有家務,洗做飯煮菜照顧家人,我也玩,去郊遊去旅行,玩賽車街舞時裝購……”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對,肚子里加上一句︰“說著玩而已,很多我都只是聽過名字,連見都沒見過。”

“嘩——”學生們驚一片,紛紛說︰“老師興趣好廣泛啊,那個街舞,老師能不能有空指點我啊?”“老師,我想學彈鋼琴。”“老師,下周有全校足球邀請賽!”

“鋼琴嘛,小意思小意思,踢球我也在行,怎麼說以前在大學裡別人都我‘黃金右腳’。還有人喜歡嗎?至於野派印象派我多也涉獵一些……”

廖學兵得意洋洋,反正吹牛不用上稅,怎麼說就怎麼說,至讓學生意識到他的“博學”,咳嗽一聲︰“大家靜一靜,現在還是上課時間,課外活嘛,可以留到課外去說,我會帶大家去登龍香山,去海邊游泳,總之勞逸結合,一定會讓大家玩個痛快。不過前提是,你們的績必須略有增長才行。”

“好啊!我最想去海邊了,有比基尼可以養眼。”“到野外營比較過癮。”“明天就是週末了,我們明天去嗎?”

與其他教師第一次見面就擺出威嚴的姿態不同,廖學兵的生和胡吹大氣給了二年二班另一番

課堂最後一排的幾名學生在遞紙條,他們蔽迅捷的作,總會在老師一轉眼的當口飛快遞出去,廖學兵沒長八隻眼楮,本發現不了。“有點意思。”“似乎在裝樣。”“觀察幾天再說。”

這一節課在輕松的氛圍中度過,涼爽的初秋晨風仿若他的心,人一鬆弛下來,興致也高昂上去,大聲笑著︰“去營嗎?那好得很,中海西部三十七公里的郊外,有個碧波湖,那裡風景如畫,樹林幽靜,是個放鬆心的好地方。我去年就在碧波湖釣到一條二十七斤重的大鮭魚,幾個人吃了好幾天呢,那條魚質鮮,至今我還在回味呢!”

“老師!我明明記得國家地理上說我們這一帶的水域本不可能有鮭魚啊。”

“呵呵,對呀!碧波湖為什麼會有鮭魚,這可真是大發現,或許海洋學家會興趣吧。也可能是長得像鮭魚的鱒魚,時間那麼久,記不太清楚了。”廖學兵神態自若,背地裡卻流了好多冷汗︰不說當今的學生都不學無嗎,怎麼連這麼高難度的知識都懂?

“啊?”那提問的學生訝然道︰“老師,鱒魚屬鮭目,鮭科,不就是鮭魚的一種嗎?”

“呵呵,附近的森林還有很多小,深夜裡營還會有茸茸的小狐貍拱進睡袋裡暖。”廖學兵直接繞過那個令他頭痛的問題。

“哇,好可!”生們眼楮都亮起一顆顆小星星,“我要去營!老師,帶我們去吧,我還要釣鮭魚和鱒魚……”

廖學兵清清嗓子,話到這個地步就夠了,板起面孔說︰“我剛剛擔任你們的班主任,還有很多工作沒來得及理,這樣吧,下周我會對你們的績進行測驗,如果有百分之九十的及格率,我會帶你們去的。”百分之九十的及格率看似丟臉,卻是廖學兵在參考了全班同學糟糕的績單定下來的宏偉目標。

學生們有的大聲歡呼,有的目閃爍,有的無於衷,並不是他所想像的全同學站起來同聲高喊︰“我們一定會努力!”……反正上屆班主任留下很多班費,幹嘛不拿來聯絡

下課後老廖剛要走,呼啦竄上來一群學生,圍著他說︰“老師我們測驗得好的話,你一定會兌現諾言吧?”或者是“老師你皮好白,用什麼牌子的化妝品?”之類的無聊話題。左一句老師,右一句老師,得他飄若浮雲。

學生還真熱,可以從側面現出師生關系的水融。廖學兵走不能,留在講臺上與學生繼續東拉西扯,偶爾有膩的到他,頓時大,人也仿佛驟然年輕了十二歲。班長崔政出一包Viceroy牌香煙遞給他說︰“老師教育我們這麼辛苦,請煙。”

“你怎麼會有香煙?不知道校規不準學生吸煙嗎?崔政,你為班長,應該以作則才對。”

“不是的,老師,我們知道您一直以來很辛勞,就集湊錢買了包Viceroy孝敬您。”

“哦,原來是這樣,下不為例,做為你在學校攜帶香煙的懲罰,我決定沒收香煙。”廖學兵把Viceroy揣進兜裡。

崔政鑽出圍住老廖的人群,對角落裡一名抱臂前的冷峻男生悄悄說︰“阿虎,他貪小便宜,看來好對付得很。”

廖學兵一路行人對他的注目禮,志滿意得回到辦公室。才進門口,剛轉過,薑鋒就大起來︰“小廖,都說二年二班是死亡班級了,你怎麼一點都不小心?”

廖學兵當真不著腦袋︰“什麼死亡班級呀,說一通,學生們善良得很。”

薑鋒指著他嚷道︰“別!”走過去小心翼翼揭掉他背後一張白紙送到他面前。

上面畫著一隻大烏。作者很有繪畫功底,影、視角度、線條均勾勒得栩栩生,甚至烏臉部神采飛揚的表也躍然紙上,紙張嶄新,邊角還留著明膠布,很顯然就是在剛才學生們把他圍住時上去的。

怪不得一路走回來時為什麼那麼多人看他了,還以為自己英俊堪比國第一明星柏幽城?

廖學兵瞬間石化,呆立片刻,將繪畫撕兩半扔進垃圾桶,無所謂地笑道︰“哪個年代沒有特別叛逆的問題學生?或許新老師剛剛上任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放心,這只是極個別現象,不值得大驚小怪。走,我帶來一包好煙,咱們去。”

第二卷 整蠱遊戲 第21章 中了圈套

請各位放心,不會一直主角的,我們的主角是黑社會嘛,他是很強悍的,相信小寶,相信人民的呼喚。只是對學生要用化,對敵人自然是鐵了……不過,嘿嘿,前面是鋪墊,第3集末尾時,連番好戲就會上鑼了……

哈哈,廖學兵的剽悍人生是不需要理由的!!!

_______

把Viceroy香煙出一支遞給姜鋒。姜鋒眼睛一亮,這煙不同於街邊販售的十塊錢普通Viceroy,而是用鐵盒包裝,式樣均有不同,十分緻,「極品貨啊,市面上四百多塊一盒呢!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奢侈了?」當即點燃,吸了一大口,兩人同時吞雲吐霧起來。

「我哪有什麼錢,剛才學生們說湊了錢孝敬我的。」

姜鋒驚得臉都扭曲了:「你……你怎麼不早說……」

話音未落,忽聽砰砰兩聲大響,伴隨著煙、紙屑的灑落,廖學兵姜鋒二人面部焦黑,紅腫,口裡噴出滿是火藥味的濃煙。

發麻的腮幫,許久才吐出一句話:「媽的,居然在煙裡埋了鞭炮……」

還留在辦公室裡的其他幾位老師紛紛對他們報以同的目,三年級高等數學楊老師說:「去醫務室吧,公傷有報銷。你很幸運,上學期他們請卓老師吃蛋糕,結果卓老師拉了半個月肚子。」

一定有人在幕後指使,查出來我非剁了他舌頭不可!老子以前孩子被抓,還沒這麼恥辱過。

姜鋒只能默認倒霉,苦笑道:「楊老師說的是實話,你算幸運了,第一個學期的王老師如今還在……」

沒等他說完,宋玉浩一聲斷喝:「老薑,你說什麼!」

廖學兵奇道:「還在哪裡?」

「沒什麼,還在家裡呆著。別忘了今天是星期五,你下午還有一堂班主任總結課,當心點。」姜鋒搖搖頭,默默走回自己辦公桌。

楊老師繼續冷言冷語道:「去消防局借套防火服比較保險,要是覺得幹不了趁早辭職也沒人會笑話你的。」

「老人,你說什麼?」廖學兵一拍桌子。

「什麼?我老人?你這個沒長齊的愣頭青會拍桌子我就不會啊?」楊老師也一掌拍下,怒道:「趁早回家吧,二年二班你本沒水平教得好!」

「楊老師,說兩句。小廖新來,還有很多不足之,請你多多諒。」宋玉浩說,他與廖學兵昨晚喝了一次酒,大大加深,自然不是那個黑臉冷面的老人可比,說話也偏向對方。

宋玉浩好歹還掛著年級主任的名頭,楊老師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人為什麼針對我?我好像沒得罪,從神上判斷,可能與邱大奇有不可告人的勾當,所有事都是邱大奇從背後挑唆離間。」隨後找姜鋒細問,得到肯定後,廖學兵才發現自己驚人的敏覺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和香煙破壞了一天的好心,「以前哥哥告訴我,不要接陌生人的煙,我怎麼就沒記住呢?」

他見到姜鋒臉龐儘是火藥塵,上下稍稍腫起,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覺得上掛了兩片香腸。料想自己也好不了多,又氣又惱,教學講義也不想寫了,抱臂苦思下午班會總結課上的對策,怎麼才能給那幫鳥人來個下馬威。

怎麼說我也是朱雀街飛車黨的帶頭大哥,連一群青學生都震不住的話,還有什麼臉面可言?崔政這個親自送煙的「劊子手」,你等著正義曙的裁決吧。

中午下課,學生們湧向餐廳,學生角飄揚,雪一扎就是一堆,本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走吧,我們去二樓餐廳吃午飯,聽說有狗沙鍋呢。」姜鋒拉起失神的他,說:「吃完後可以到教師宿舍樓休息,等待下午上課。你也有個房間,鑰匙留在儲櫃裡。只是房間還沒清理乾淨,不能住吧。」

學校有兩家餐廳,價格高低各不同,提供早餐和午餐、晚餐、夜宵,一些學生在這裡吃飯,但更多的人自帶盒飯,不是為了省錢,他們覺得只有家裡人做的飯菜最好吃最可口。還有一些學生也會給人帶上自己親手做的盒飯。沒有盒飯吃的傢伙會被認為得不到母親、老婆的照顧,就像被棄一般,到他人恥笑。

宋玉浩掏出盒飯,掀開蓋子,霎時一香味撲鼻而來,他取出筷子夾起一塊送進口裡,邊吃邊說:「哇,酸椒鴨脯,老婆太知道我的口味了。啊,還有蔥香麻辣蝦、黑棗燉河鰻……誒,老薑,你怎麼去餐廳吃飯哪?忘帶盒飯了嗎?」

「別提了,昨夜回去得晚,被老婆訓了一頓,今天早餐都沒給我做呢,現在還著。老宋,那塊河鰻好像不錯,你吃不了那麼多,分一半給我吧。」

「走遠點,我自己還不夠塞牙,哪到你!」宋玉浩抱住盒飯。

晚上酒吧拼酒量,攀比人緣,而午餐盒飯的盛程度是攀比家庭幸福、太太溫的證據。

「快走吧!」灰溜溜的姜鋒趕拉起廖學兵。

「昨天我聽到消息說二樓餐廳的大廚弄了一條黑狗,俗話說一黑二黃三花四白,狗類當中,黑狗為最佳。」

吃了一頓,進教師宿舍樓,找到自己的房間。

空間不大,一房一廳,帶著衛生間和臺,只有一張老式木板床,而且很髒。打掃乾淨,用做午休應該足夠了。如果不是怕別人笑話,他都想把奧水公寓的家當通通搬過來居住,反正餐廳菜餚合口,比泡方便麵有營養得多,離上班地點還近,省得每天來來回回奔波勞累。

暫時沒地方買家庭用,找了幾張報紙鋪在地板上睡覺。木地板清掃乾淨後潔如新,對於他這個不講究的人來說,就是在上面打滾都沒問題了。

天花板想著心事,突然闖進來一人。

「崔政,你來做什麼?午間休息時間闖到老師宿舍來有什麼事?」

二年二班班長崔政,今年十七歲,材高挑、長相俊秀,父親是市政廳議員,母親是南國醫院的護士長,家庭條件好,人也聰明,念小學時拿過文明學生特別獎,還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隊員。廖學兵閃過他的檔案,頗有疑問:「他是怎麼選上班長的?」

「老,老師!」崔政好像剛經過五千米長跑,扶著門框氣吁吁地說:「那,那盒煙不要!我放在家裡時我淘氣的弟弟以為是給老爸的,就惡作劇在裡面塞了鞭炮。天啊,不是吧,老師,你的……」

廖學兵剛吃飽麻辣狗沙鍋,沒乾淨,猶如滴了鮮般的艷紅。崔政一臉張惶:「老師,你沒事吧?」

廖學兵哭笑不得,真不知該相信他還是怎麼辦。如果他不是真的無意,那演技就太可怕了。老廖寧願選擇人本善:「我,我沒事,這個,崔同學你還是趕回去午休吧,下午還要上課的。」

崔政再次表示萬分歉意,得到廖學兵一再說不介意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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