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碼》第二章

第二章紫麒麟傳說

方新教授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抬起頭來,用英語朝里屋喊道:“瑪瑞!”里屋應了一聲,教授吩咐道:“替我聯系古格羅教授,告訴他,今年的馬修麗亞論壇會,我恐怕不能參加了,我十分的抱歉。記得說得委婉一些。”

卓木強得不知說什麼好,用力握住方新教授的手,只是說道:“導師……導師……”

瑪瑞是方新教授的菲傭,剛聽到教授說到一半,就從里屋沖了出來,用不可思議的目,看著教授,問道:“教授?剛才你說什麼?我想,我或許聽錯了。你說,你不去德國了?”

方新教授肯定的點頭,瑪瑞重復道:“教授,方教授!你真的不去參加那個論壇了?那可是你一直想參加的啊!”

方新長長吐了口氣,和藹的對瑪瑞笑笑,拍拍的肩膀,說道:“去吧,瑪瑞,電話號碼簿在書桌左邊臺燈的座下。”

瑪瑞滿腹狐疑,悻悻的去了,心里喃喃念叨著:“瘋了,教授一定是瘋了。默默研究了一輩子,誰會放棄可以證明價值的最高獎勵?到底是為什麼?”轉念心道:“那個高大的男人奇Qīsuu.сom書,肯定是魔鬼的化!”

方新教授剛剛轉過來,就被卓木強的擁抱著,他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心了,里大道:“導師,你是我最好的導師!最好的!”

方新吃力道:“夠了,強!夠了,我不過氣來了。好了,現在,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我們再看看照片吧。”

卓木強拉住教授的手說道:“不用了,導師。車在樓下,我們在車上談吧。飛機兩小時后起飛。”

方新指著卓木強,微微一笑道:“你小子——,原來你早就預謀好了啊。但是,至讓我拿幾件服吧?”

卓木強搖頭道:“不用準備了,上次您留在西藏的呢絨大我替你帶來了,還準備了三套中華立領,鞋也都準備好了。只是,您需要帶什麼儀和設備嗎?”

方新呵呵一笑,道:“那就簡單了,我只需要那手提電腦就可以了。”

方新話音未落,卓木強已經一手拎保險匣,一手拎手提電腦走在前面了。他站在門口,兩手不空,還禮貌的作了個請的手勢。方新教授,無可奈何的笑笑,這個倔強的藏族學生,也是他培訓的最好的學生了。

加長的奔馳商務車上,卓木強又一次打開了經盒,方新看著照片,說道:“第一個問題,我們的線索太了,唯一能給我們指引的,只有這兩張照片,而且……”他看了卓木強一眼,嚴峻道:“我至今不能肯定照片的真實。”

卓木強微微笑道:“導師不用擔心。在聽到唐明的講述后,我馬上聯系過藏邊的朋友,他們已去蒙河探查過了,那里確實有一個衫襤褸的中年男子,行事舉止顛三倒四。據說,那人到蒙河已經快一年了,白日靠半乞半撿食為生,晚上躲在一無人的破屋。從照片上的日期看,唐濤是五月去的,而蒙河又是個小地方,沒有多人,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那個瘋子便應是唐濤里所說的蒙河瘋子了。既然唐濤能從他里探到消息,我們難道就不能麼?”

方新意味深長的看了卓木強一眼,笑道:“看來,你是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說我前往了啊。”卓木強憨厚一笑。方新轉瞬又搖頭道:“還是不行,這樣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其中有幾點很重要,第一,那個瘋子是否便是唐濤所說的人,尚待肯定;第二,就算他真是那人,但他是瘋子,平時就神志不清,就算我們找到他,他未必就能說出告訴唐濤的那番話來,而且,我們尚且不知道,唐濤是如何,在什麼樣的況下到那瘋子的,他是刻意去找他,還是無意中遇到?如果是刻意去找他,那他以前得到過什麼消息?我們毫無所知。如果沒有更充分的準備,這趟蒙河之行,恐怕要空跑一趟啊。”

卓木強眉頭一皺,暗忖導師說的極是,忙問道:“那,那我們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不然,我再飛國一趟?”

“不!”方新一擺手道:“如果唐濤的病沒有明顯的好轉,再去也是白搭,你和唐明還有聯系沒有?打個電話就知道。”

卓木強忙掏出手機,詢問起來,過了一會兒,關掉手機,臉更凝重了,搖頭道:“況沒有改觀。那現在該怎麼辦?”

方新長出一口氣,練的打開手提電腦,說道:“現在,我們就要靠朋友的幫助了。我把照片傳過去,給我在北京氣象站的朋友。”

卓木強不解道:“北京氣象站?”

方新指著照片,非常專業道:“從照片上看,照片里模糊的植能提供給我的線索,分別是園柏,麻黃,花草,這些是在拍攝者附近的,這方枝園柏,生活三千至四千米,青海的久治,循化都有,喜坡;矮麻黃,兩千至四千六百米,青藏高原多可見,喜坡,長在巖,沙礫,林緣之地;花草就更多了,草甸,山腰多。這提示的地點,拍攝者是朝,西藏青海都西,照片的日期是五月,是夏至后的第三天,太東起,過北回歸線附近,從夕的影子,我們以假設這株園柏垂直,那麼,通過影子傾斜度就可以算出太的仰角,通過與北回歸線太仰角做對比分析,就可以得出一個大致緯度線索,這種數碼相機大多是設定的北京時間,那麼當時的北京時間是下午五點十二分,我們既然知道了海拔范圍,同樣通過影子傾斜度,與當時北京同時間的傾斜度作對比,就可以推算大致的經度范圍。這樣一來,我們至可以得到一個大概的經緯度范圍,不至于瞎貓捉耗子。”

信號傳來,方新點擊著電腦,道:“了,他們在北京通過影度對比,給我們發過來像圖。”卓木強湊過頭來,只見電腦里一幅世界略圖上,一條豎向狹長的帶狀區域被標注出來,顯出與旁邊不同的桔黃,帶狀區中間也有不空區,與電腦下方用數字表明,他們的照片對比分析,其地理區域位置頭部在東經90.2——104.5,底部在東經86.5——91.5;緯度范圍是北緯26——37。卓木強喜道:“就在這個范圍麼?那太好了,沒想到氣象局還有這樣的功能。”

方新一看,卻苦著臉搖頭道:“呵,這個范圍太廣了,唉……,你看,這條彎曲的狹長帶,頭部在青海,穿到可可西里無人區,尾部卻橫貫喜馬拉雅山脈,延至國外,囊括了尼泊爾,錫金,不丹等國。中間沒有變的小區域便是包括了珠峰在的幾座高山,這麼大的范圍,你怎麼找,他們的經度標注還不錯,緯度由于到高山影響,確不能十分準確。看來我還要和地質局的朋友聯系聯系。”說著,又把照片在無線網上發了出去。接著道:“藏區有世界上最富的地貌和地質構造,你可對你的家鄉有足夠的了解?”

卓木強一愣,他除了犬以外,倒不覺對西藏有什麼特殊的,方新如教授學生般告訴他道:“喜馬拉雅山脈自西北向東南延,呈向南突出的弧形展布在青藏高原的南緣,與印度及喜馬拉雅山國尼泊爾和不丹毗鄰,俯瞰著印度次大陸的恒河和阿薩姆平原。高原北緣的昆侖山、阿爾金山和祁連山以4000—5000米的高差與亞洲中部干旱荒漠區的塔里木盆地及河西走廊相連。地勢高聳的西部為喀喇昆侖山脈和帕米爾高原,與西喜馬拉雅山的克什米爾地區、阿富汗和蘇聯接壤。高原東南部經由橫斷山脈連結鄰國緬甸和我國的云南高原,并且瀕臨亞熱帶潤的“天府之國”——四川盆地,其邊界玉龍山—龍門山深斷裂控制,以哈雪山、大雪山、夾金山、邛崍山及岷山的南麓和東麓為界。這是一片非常遼闊而圣潔的土地,世界的第三極啊!”說著,眼里出神往的彩,方新教授七西藏,不僅僅是為了獒,還為了那里的山,那里的人,那里的藍天白云;只有站在藏區那片廣袤的土地,呼吸到微涼的風,才能明白,原來人可以和神,如此的接近,來自遠古對神的崇拜,在心底油然而生。

汽車飛馳,卓木強急迫且激,他知道,教授的朋友,全都是世界級的各領域專家,他們得出的結論,確度之高,是普通科研工作者塵莫及的,若非教授的參與,這次行,可能真要像教授所說的那樣,還為出發便已夭折。這也正是他苦苦邀請教授加的原因。

信息傳送回來,電腦上的分析指出:“從照片上的高原植被分布,那是藏區高原無疑,上面的石頭有凍蝕跡象,周圍地形為典型的第四紀古冰川地貌跡,遠山的冰帽顯示,那座山峰海拔高度至在7000米以上。由于附近地區的喜植被和耐寒旱種植被同存,而當時的幅度和植被倒伏度來看,照片上極有可能正西風氣流分支的影響。綜上所訴,照片上的地理位置因該在喜馬拉雅山脈的中部偏東南向,可能越過國境線。”電腦上在氣象局發來的桔紅區域中又用更深的大紅畫出一塊,從珠峰以北畫到錫金和尼泊爾境。方新一握拳,也忍不住激道:“太好了!”

只見電腦那頭的專家,打字回復調侃道:“老卡!又要進藏逮狗麼?聽說上次你進藏時,是把那話兒凍僵了才回來的。我一直想到上海來探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方新教授笑著回復:“是腳指頭截去了,你老哥……”這時,機場已經遙遙在了。

方新收起電腦,喃喃道:“藏后,就不能無線上網了,只是電腦里的很多資料很有用。對了,飛機先飛都麼?”

卓木強微笑道:“不,我們直飛拉薩。”

“哦?”方新疑道:“好像這個時段,沒有直飛拉薩的航班吧?”

卓木強道:“因為是我們要去拉薩,所以就有了去那里的直飛航班呢。”

進了機場,方新不由看了卓木強一眼,吸氣道:“軍用包機!”

[第二個瘋子]

卓木強看見方新有些驚訝,面有些得意的解釋道:“嗯,拉薩來的,沒花多錢。”

方新道:“可是,軍用包機不在拉薩機場降落,在旁邊有個專用的軍用機場,離城還有一段距離呢。”

“什麼?”這番到卓木強吃驚了,他道:“我……我不知道啊,以前沒包過。我以為,它們都在拉薩機場起降的。”這是他為了討好導師,特意吩咐下人安排的,沒想到竟然不在拉薩降落,而屬下居然沒告知他,急得他直撓頭。

方新道:“不用著急,我打個電話,我和西藏軍區的一位領導頗有,上次也是坐他的飛機去西藏的,所以才知道這況。”卓木強忙道:“不用,不用了。到時候安排人來接我們就是了。”

方新道:“他們不一定悉,我們就讓機場方面替我們安排一下就好。這樣,我們就不用進拉薩,到時候直接從機場往南,看是先去你家還是先去蒙河?”說著,打了個電話,那位領導在外地,答應方新會替他們安排好的。他未曾想到,既然卓木強能搞到軍用包機,那自然和西藏那邊關系不淺。兩人遂登上軍用專機,從上海往西,朝著圣潔的高原,西藏飛去。

軍區某團,團長班覺次仁,是藏區本地人,長得牛高馬大,方面闊口,兩道濃眉下,一雙厲眼出煞氣。次仁剛吃過午飯,一名士兵來報,上級領導打來電話,某教授會乘A3097次專機在軍區機場降落,他們會從機場直赴蒙河,希他能安排一下,準備輛車接應。

次仁微微隆起的肚子,問道:“飛機什麼時候到?”

那士兵道:“大約還有二十分鐘左右。”

次仁對他旁邊的年輕軍道:“小張,你和小黃一起去,去機場看看,怎麼說也是上級領導的朋友。”

那小張是次仁的副張立,分到西藏軍區兩年了,驍勇善戰,是軍區特衛團的英力量。他高一米七六,魁梧狀況僅次于團長班覺次仁,面如刀削,目如炬,其個人格擊和應變思維,在這個團不作第二人想。張立一算時間道:“可是,這條路到機場,至還需要大概半個小時,剛下過雨,路不是很好走。”

次仁道:“欸,別著急,慢慢走,他們先到了就讓他們等一會兒吧,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方新?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這人研究什麼的?”

那名小黃的士兵走到門口,才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團長,那專機是我們這邊派過去的那架。”

“哦,”次仁皺眉問道:“機上還有誰?”

小黃道:“聽機組人員說,包機的是名商人,卓木……卓木強?”

“強!強爺!”次仁一聽,從躺下的床上跳了起來,一邊穿服一邊道:“快,快去開車,去機場。我們要趕在飛機降落之前。”

小黃看了張立一眼,又道:“可是,去機場要半個小時左右啊,那條路也不好走……”

次仁已經大步到了門口,霍然回頭,斬釘截鐵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在二十分鐘趕到機場!”他一瞪眼,看得小黃汗倒立。

二十分鐘后,當卓木強他們飛機飛臨機場時,次仁一行已經在機場迎候多時了,張立不解道:“團長,那個,強爺,是什麼人啊?”因為次仁都稱其為爺,張立也不敢上不敬。次仁答道:“是德仁老爺的兒子。德仁老爺,是我們藏區南方,除活佛外最智慧的人。”他看了一眼張立筆姿,對他道:“強爺,曾是藏區兩屆庫拜的得主,高你半個頭。你雖然是我們團里英中的英,但僅從格斗來說,你未必能勝得了他。”

飛機落地,第一個出機倉的人,高大而剽悍的型,嚴肅而剛毅的面容,戴著副擋風鏡,雙手里各拎著兩個箱子;風吹過,在一件淺灰的大下顯得咄咄人。其后跟著一位頭發花白的瘦老頭兒,一雙眼睛暗蘊,一看便人知道不是尋常人

次仁一見卓木強,笑臉迎上去,低下頭道:“強爺,歡迎你回來。”

卓木強一愣,問道:“你是——”

次仁道:“次仁,班覺次仁,前一段時間我還隨同德仁老爺去岡仁波齊山拜祭呢。聽說強爺一直在外經商,沒想到會親自回來。”

卓木強友好的笑笑,點了點頭,他比次仁還高出半頭,在人群中就像頭健壯的公牛,十分醒目。方新知道,德仁就是卓木強的父親,在西藏南部一帶很有影響力,其地位等同于半個活佛,他未曾想到的是,德仁老爺的影響力,竟然已經擴展到軍區了。

既然是相識,問題就好辦多了,次仁因為有事,不得已只能讓張立親自陪卓木強和方新教授去蒙河一趟,一路上說了很多仰慕的話,又一直把他們送到軍區團部外好幾十里。

路上,又飄起蒙蒙細雨,汽車平穩的行使在山南地區公路上,安靜得沒有一聲音。一路上山路狹窄,峭壁懸崖,穿行在峽谷中,方新教授呼吸著純凈的空氣,沉浸在一種寧謐的氣氛中,心無塵染,一片空明。數小時前,還在中國最繁華的大都市,心為是否去獲得生命中的名譽難以取舍而焦慮猶豫,現在,心就如那細雨般將憂愁都飄逝,有的只是靈魂深的虔誠和一種對原始的向往。只有西藏,這片世界最高的高原能帶給他這樣的沖,這里沒有滾滾的紅塵,沒有林立的高樓,這里有的是被凈化的空氣,圣潔如仙的神山。

卓木強的心也被這無聲的世界所染著,但他心中所想又是另一番滋味。好多年沒回來了,在各大城市中奔波,生命里除了獒,已經很難被什麼所打了,直到前段時間,才到那個讓他心中起波瀾的人。而今,回到家鄉,這片用油茶和糌粑養育自己長大的地方,天空依然遼闊得沒有邊際,空氣也保留了那份悉的清新;遠遠的高山巨人般矗立,數千萬年來,就這樣傲視著這片大地,是它們,用圣潔的養育了這片大地上生存的生命。可是,大地依然變了,文明邁開它那巨大的腳步,正踏這最后一片伊甸園之中;文明的人們,充滿對伊甸園的向往而來到這里,同時,他們亦帶來文明,這廣袤的伊甸園,正變文明的城市。看不見,再難以看見,那公路不曾出現的地方,那群的野生牛羊奔騰;再難看見,藏袍著,背負行囊的朝拜者。小時候自己曾給他們送過食,他們從藏區各地,三步一叩首,五投地的拜下去,有的歷經數年,就那樣一直拜伏近千公里,一直拜到他們心中的神殿拉薩,圣山岡仁波齊。還有不幸的人,便死于沿途的荒野中。那近似苦修的行程,數萬次重復如一的作,卻是那般單純與執著,只為一生中能去一次心中的圣地。

經過羊卓雍錯時,開車的張立得意的向車上的客人介紹道:“這就是西藏著名的羊卓雍錯湖了,藏語里的意思是珊瑚湖,它不僅生出許多分枝,向珊瑚一樣,而且湖水呈現出五彩的,也如珊瑚般麗。當地傳說,它是……”他緘然住口,因為通過反鏡,發現后的客人,早已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放在口,他們比自己更懂這“仙的眼睛”。

他們穿越羊卓雍錯湖,汽車拐向西,朝日喀則地區前進。

蒙河,在當地的地級單位,相當于我們所說縣城的區鄉下面一個村落的某組第幾大隊,這樣生僻的地名,外人自然本無法得知。但它占地依然橫六七里,縱向十幾里,伏在山中,有一條街道,路邊聚集居民區,有近百戶人家。

山路崎嶇,待卓木強他們趕到蒙河時,已經快天黑了,詢問了當地居民,他們找到了蒙河的那個瘋子。張立看此人蓬頭垢面,穿著破爛的藏袍,外面套了件黑漆漆的無袖坎肩,口掛了個六臂菩薩像,躺在一條同樣滿是油污剩羮毯上;他不由皺起眉頭,也不過分靠近。

方新看這人時,卻是吃了一驚,首先那人口掛的黃六臂菩薩,且不論它是銅是金,那可是一尊三十一世贊普塑面像,其文化價值和歷史價值是不可估量的,在上海拍賣行,這樣的東西,其底價是需要以百萬作為基本單位來估價的;其次是地上那毯,雖然骯臟不堪,可上面的圖案依然清晰可辨,是釋迦的拈花示道圖,旁邊坐著微笑的是柯迦葉,余半距上前的大梵天王,頭接耳的迦樓羅尊者和地藏菩薩,右首是南無觀音大士等,人面容,無不畏妙維肖。方新心中暗忖:“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因該是一幅宋朝以前的唐卡,用的刺繡技藝。這樣的東西,是無法用價值來估量的。”而那人的頭飾腰飾,看似破爛,但都非庸

卓木強則第一時間湊到那人跟前,也不顧得那人的骯臟,半蹲著詢問道:“你是不是見過一條狗?這麼高,黑的,獅子頭,它的眼睛是……”

那乞丐模樣的人毫無反應,對卓木強視而不見,咂,翻了個,面朝墻壁,用屁對著卓木強,隨后出一只布滿黑的手,直到卓木強面前。卓木強忙掏錢包,道:“你是不是要錢?好,你要多,你說吧。兩百,夠不夠,再添一百!”

他把錢放在那黑手掌中,那人卻啪的一掌,打落錢幣,咧對著卓木強傻笑,依然手。卓木強一愣,以為是錢不夠多,又準備掏錢包,旁邊路人道:“他不認識錢的,給他錢有什麼用,他是要吃的。”

卓木強馬上張羅著,讓張立去買點吃的,蒙河沒有專門的小吃店,張立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弄來幾十個合了形的糌粑團,還有兩片風干牛。卓木強拿了一個糌粑給那乞丐,問道:“你是哪個地方的人?”那人也不答話,也不怕燙,拿了糌粑便往里塞,塞完又是手傻笑。

卓木強又給了兩個,問道:“你懂我說什麼嗎?”

那人只吃不答,吃完便笑,卓木強還待再給,方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搖頭道:“這樣不行,他本不理睬我們,我們找個人問問,難道他一直都這麼瘋麼?”

結果路人回答的結果是,這個瘋子來這里之后,一直便是這樣,有時極了,還會抓人服,但是沒人見他說過話呢。卓木強心中一涼,難道真被導師不幸言中,這個人不是他們要找的瘋子?但這時方新卻說:“我有九把握唐濤到的瘋子就是他,但是怎樣才能讓他說話呢?”

張立道:“現在天晚了,不若我們先回去,明天想好辦法再來。”

卓木強也道:“導師,你怎麼能肯定?”兩人同時說話,竟然都沒聽清楚,卓木強又問了一遍。方新道:“這個人,上有很多罕見的東西,他一定來自某與外界接的地方。否則,他上這些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菲,這不是文明地區的瘋子可以佩戴的,他肯定來自欠文明地方。”

“啊!”卓木強倒沒從這方面去考慮,張立卻大吃一驚,難道這位教授認為,這些鋪廁所都不能用的東西,還很值錢麼。

這時,那瘋子見卓木強手里拿著糌粑,卻不給自己,竟然手來搶,卓木強沒有留意,很自然的格擋了一記。卓木強何等手,手一,手腕一沉,下瘋子手臂,翻掌就抓住瘋子的袍。那瘋子一退,口刺青,卓木強一呆,驚呼道:“是戈族,你是戈族的人!”

[戈族人]

那瘋子趁卓木強一愣神間,搶了他手里的幾個糌粑團,轉就跑。卓木強大驚下,竟忘記了追趕。張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瘋子的背心坎肩,但那瘋子力氣好大,“撕”的一聲,拉裂了坎肩逃去。張立看了卓木強一眼,不知該不該追,就那麼眨眼工夫,瘋子轉過一條小巷,不見了。

方新在卓木強下首,沒有看見瘋子口,但他知道一定有什麼,忙問道:“戈族?他口有什麼?”

張立道:“是,是個狼頭吧?”

卓木強道:“不!不是狼,是紫麒麟圖騰。”

“什麼!”方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卓木強道:“我告訴過你的,導師,你忘記了?戈族,在我們村落還要往南,是最深無人區的部落。紫麒麟的傳說,也是從他們那里流傳出來的。”

方新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你說過那個,解放前,還于刀耕火種,群居狩獵的原始部落。”

卓木強喃喃道:“是啊,他們居住的地方,不通公路,要翻越海拔七千多米的高峰,留守著最后一片高原原始森林,是與狼同居的部族。他們勇猛剽悍,是高原森林里最優秀的獵人。我曾準備去尋找那個部落的,但我父親阻止了我,他說,他說,他們是不可靠近的,他們是最接近贊魔的人。因其祖靈魂依附給贊魔,帶來瘟疫,死亡,災難,后贊魔被吉祥天母鎮惡,并懲罰他們留在惡魂城,惡魂堡“坐落在一塊紅銅平原上,周圍的銅巖刺向天穹,紅褐的兀鷹在天空翱翔,贊魂在天空四,毒蛇攀援,紅山巖中央是一座沸騰的海。”而紫麒麟,也正是幫助吉祥天母打敗并看守贊魔的神。這些遙遠的神話,早就被塵封在歷史的封印之下,只有父親還記著。”

張立問道:“現在人跑了,要追嗎?”

卓木強狠狠的點頭道:“唔,一定要找到這個人,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他知道紫麒麟的事。”

張立已經從卓方二人對話中,捕捉到一點端倪,知道兩人費如此大周章,不過是想找一條狗,看見卓木強焦急顯于,心中暗暗好笑。方新開導道:“放心,他在這里住了很長時間了,肯定很容易找到。”

三人上車兜了一圈,找了位當地人詢問,那人指出一條路來,最后嘟囔道:“那瘋乞丐有什麼好,接二連三的有人找他。”

“什麼!”卓木強和方新都吃了一驚,忙追問,那人道:“就前兩天,有個小姑娘,十七八歲吧,也在問那瘋子的住,你們認識嗎?”

方新搖了搖頭,卓木強卻瞪大了眼睛,大聲道:“一個小姑娘!你可看清了,后來去哪里了?”

那人嚇了一跳,忙道:“我不知道啊。只是來問路尋人,我怎麼知道去了哪里?不是西藏人。”

“你認識?”方新問道。卓木強見方張二人著自己,掩飾道:“不……,不是,我只是想,會不會有別的人也在找紫麒麟。要是被別人先找到,就,就糟了。”

方新知自己這位學生,不擅謊言,抬頭看著卓木強,“哦”了一聲。卓木強不敢正視,神忸怩,頗像做錯事的小學生,尷尬道:“我們快去找那瘋子吧,要是,要是他真離開了就——”

三人來到瘋子暫時的居所,房屋以全木結構搭建,木樓支撐,離地四五米高,屋頂的五布條灰跡蒙蒙,門面畫有日月祥云,門楣兩旁有白石砌塔,正中放著一副牛角。房門沒鎖,推門進,屋空空如也,風穿堂過,一尿臭味夾著各種腐食的氣息撲鼻而來。三人四下打量,屋頂還繪著傳統的藏教壁畫,向的一間里屋是佛堂,佛龕也已搬空,房間積塵甚厚,一角堆砌無數破爛,似乎是被人當作床榻睡覺用的。四居室都沒有人,卓木強和方新正暗自焦急,不知道那瘋子去了哪里,只聽張立道:“在這里了!”

卓木強和方新忙到張立所察看的佛堂,只見張立打開窗戶,指著窗下小弄,只見那瘋子蜷一團,黑黝黝像個刺猬般,不細看真不能發現。三人忙離開房屋,繞到木屋背后,張立從左,卓木強和方新教授從右,將那瘋子堵在木屋后的小巷

但他們很快發現,此舉純屬多余,那瘋子蜷一團,整個都裹在一張不知什麼質地的黑厚毯中瑟瑟抖著,拼命想把頭也埋進毯中,又不時探頭看看外面,一雙眼珠惶恐不安的轉著,地上臭氣熏天,一灘污穢之,竟然是大小便都失了。

卓木強三人心中吃驚,順著那瘋子的目看去,卻發現一團茸茸的東西,原來是只四五月大的小黑狗,走路尚且搖搖晃晃。藏民以狗為神,不地區的圖騰,祭祀神靈,都有狗神在,藏民敬狗,便如印度人敬重牛神一般,是以大小犬類,都能在大街小巷招搖過市。圣地拉薩,還曾經一度狗多為患,僅其排泄,就足夠讓人步步小心了。在西藏,不管哪個地方,發現一兩群野生土狗,實在不足為怪,若有經驗眼者,便能從各種犬類中,發現良種,甚至是獒。

但是眼前這只小狗,卓木強和方新都能一眼分辨,就是一只普通土狗,以它目前的個頭和行能力,實在不能對一個年人構任何威脅,他們實在不知道,那瘋子對這小東西為什麼怕得這麼厲害。那小狗也是出來覓食,那瘋子的糌粑掉在地上,它很自然的靠了過去,那瘋子眼睛快要突了出來,里發出沙啞的嘶聲,只怕那小狗再靠近些,他便要暈厥過去。卓木強大步上前,一只大手輕輕搭在小狗的頸項,小狗便不能向前。

那瘋子發瘋般的大呼起來:“走開!走開!拿走!快拿走!”他說著數人才能懂的極南地區的藏區方言,幸虧卓木強也是那個地區來的。

卓木強微微一笑,手掌托起小狗,在瘋子眼前一晃,道:“怎麼?會說話了?”

瘋子口劇烈的起伏著,眼睛不敢看卓木強的手,哀求道:“拿走它,快!求你。”

方新用手擋住小狗,對卓木強道:“看來,他真是對這種怕得很厲害,別把他嚇死了。”

卓木強一撇手,將小狗后的張立手上,才問道:“我問你,你是戈族人嗎?你們的村落在哪里?為什麼你一個人在這里?”

瘋子盯著張立手中的小狗,出十分恐懼卻充滿恨意的眼神,牙關打著戰,卻又像咬牙說道:“死了!它來了,都死了!”

方新雖然聽不懂瘋子在說什麼,但他卻注意到,那瘋子左邊耳朵缺了一塊,雖然傷早已愈合,但從留下的痕跡來看,頗似被狗咬過。

卓木強一皺眉,問道:“什麼死了?你說清楚一點。”

那瘋子角流涎,眼中一片迷茫,癡癡說道:“所有的羊,都被咬死了!”他仿佛回憶起什麼,恐懼中流出對死亡的冷漠。

卓木強看到這種目,心中也是一秉,為什麼會有如此冰冷的目,就仿佛生命從來都不存在一般,他似乎的到了什麼。他抓住瘋子的雙肩,搖著瘋子問道:“那麼人呢?村里的人呢?”

瘋子臉上,出似笑非笑的神,平靜的說道:“所有的人,都被咬死了!”

卓木強做好了心理的準備,還是心中一陣狂跳,那戈人的村落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唯一的幸存者瘋了,他究竟看到了什麼景象呢?他如果表現出非常的恐懼害怕,自己還能安他,可他偏偏出這種漠然的神,一個村落的人的生命,在他看來,就如同一群螻蟻般被碾死了。這種淡漠的神,讓卓木強到陣陣涼意,背脊發麻。那瘋子突然又唱起來,那是如咒語般的祭祀梵文:“叛佛的魔鬼用染紅,神邸妖冶的芒沒有,守衛四方門的瑞復蘇……”

張立在一旁看見那瘋子又哭又笑,時而唧唧咕咕的,又時而唱起歌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喃喃道:“這個瘋子,在做什麼呢?”方新忙打手勢制止,示意他不要出聲。

方新雖然也懂藏語,但對這種地方語言確聽不大懂,但他從卓木強的神看出,卓木強是懂這種語言的,他正在聽那瘋子說什麼。

過了半個小時,卓木強才神凝重的站起來,那瘋子兀自又唱又笑,時而哭哭啼啼。方新關切的問道:“怎麼樣?”

卓木強張了張,竟然發現因太過張而不能發出聲音來,他艱難的吞下唾沫,好一會兒,才沙啞道:“紫麒麟因該在他們村落附近,只是……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村落里的人恐怕,已經全死了,只有他逃了出來——”

方新啞然打斷道:“被紫麒麟——”便住口不言。

卓木強搖頭道:“不知道。他并沒有直接說,只是我猜想。導師,你知道四方廟嗎?”

方新一愣,藏文化他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四方廟似乎并未聽說過,卓木強從他父親那里,知道不正經正史所未有記載的西藏歷史跡。張立就更是只有聽著的份了。

卓木強緩緩道:“以三十三世贊普振興佛法來,拉薩為圣域中心,岡仁圣波山,莫爾多,貢布,念青唐古拉四大神山合如一只手掌,將這顆明珠托在手心。而大昭寺則位于老城區中心,為正心寺,東方有最古老的桑耶寺,北方是念青的沖古寺,西方有帕邦喀,南邊是薩迦寺,這四座稱四方廟。”

卓木強這樣一說,方新馬上領悟過來,接著道:“我知道了,就是后來苯教宗流傳過來的四方神廟。我最初聽到這種流傳的時候,十分驚訝,苯教是藏原生教,與佛教本是格格不,佛教的圣廟怎麼要通過苯教來流傳?而且這四座廟中大昭寺和帕邦喀是松贊干布時期造的,桑耶寺,薩迦和它距離一百多年,而沖古寺更是隔了兩百多年,已是后弘佛法時期的建筑了,這幾座廟本就聯系不到一起,怎麼會稱作四方廟呢?”

卓木強眼中閃過一不安的神,看著暗淡下來的天,喃喃道:“我也不太清楚,或許,阿爸知道。該回家了。”

方新安似的拍著卓木強的肩,和藹道:“回家吧,總是要回家的。你阿媽等著你呢。”

[達瓦努錯的智者]

瘋子舞蹈著回他的陋居,三人見卓木強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亦沒有人阻攔他。

其實,卓木強心中還有很多疑問,但是他知道,再問,也不能從瘋子口中得到更多了,看著瘋子遠去的背影,他嘆息道:“哎,我們走吧。”

張立看著天道:“已經很晚了,不如就在這里歇息一夜,明天再走?”

卓木強道:“不,今晚趕回去。”方新點了點頭,示意張立去開車。

卓木強的眼神,方新是能讀懂的,那是一種敬畏,卓木強怕他父親。德仁老爺,高不及卓木強魁梧不及卓木強,年歲已高,不論還是神,都不及卓木強,但是卓木強很怕他。在自己父親面前,卓木強總像做錯事的小孩子,做什麼都需小心翼翼,做錯一樣小事,不用德仁老爺罵他,他自己已經心驚跳了。甚至聽到父親的咳嗽聲,他也覺得心跳加速,汗直立。因為德仁老爺,是南方的大智者,卓木強家,也是南方的傳統貴族,他們的家規極多,極嚴,為獨子的卓木強,對這些家規到無比懼怕而又無可奈何。

每次回家,卓木強總是希父親外出了,只和阿媽呆在一起,才會有安全。尤其近些年,卓木強做的事,是他父親所不贊同的,在德仁老爺的眼里,犬類都是人類的朋友,是天上的神派下凡間,來解救,幫助人類的,它們的地位,是與人同等甚至比人類更高一些的,因該把犬神像放在案供上敬仰。而卓木強在做什麼呢,他把狗都抓起來,關在小籠子里,拿去賣錢,就這一點,卓木強每次回家,都要被父親狠狠的訓斥。按照家規,父親訓話的時候,卓木強要跪在地上,頭埋下,父親不準他開口,他是不能開口說話辯解的。但是這次不同,這次方新教授來了。德仁老爺,對方新教授很有好,兩人年歲相若,格相投,又相互敬重對方的知識,第一次見面,兩人就談得如數十年的老友。方新教授在藏傳佛教,藏地圣域與藏史都有很專業的學研究,這些也是在研究藏獒時積累起來的經驗,而且,絕大多數是來自德仁老爺。

按照卓木強的指引,張立開了近兩個時辰的車,終于開到了達瓦努錯,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停好車,三人走卓木強的家,一座典型的藏式土司院,剛進院門,就看見一個老藏民在打掃院落衛生,四周點著燭火,卓木強親切的道:“拉阿庫!”

那老藏民抬起頭來,用有些渾濁的眼看著卓木強,激道:“爺?強爺?你可算回來啦。想死拉了,快去看看你阿媽吧,也很想你呢。我去通知老爺。”說完,放下掃帚,奔向佛堂。

卓木強一變,出有些無奈的表,喃喃道:“阿爸在家啊?導師,張隊長,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阿媽。”

張立看著地上,又看看四面院墻上的燈,奇怪道:“怎麼天黑了才打掃衛生?”

方新解釋道:“白天這院落里總是滿了人,他們都是來聽智者授教的。你們團長,也在這里等過賜福。”

張立看著卓木強走的方向與那的老藏民走的方向不同,奇怪道:“強爺的母親和父親不在一起麼?”

方新道:“這是他們家族的規矩,就算是親近如妻子,兒子這樣的人,要見德仁老爺,也要先通報,德仁老爺同意接見,才能允許進見。”

“啊!”張立驚道:“這是什麼規矩?”

方新用他能聽懂的語言解釋道:“這,就是突出大智者地位超群的規矩。所以說德仁老爺在南方等同于半個活佛呢。”

張立道:“我看強爺,似乎有點怕他父親。”

方新呵呵一笑,道:“不是有點怕,是很怕,從小就被這樣嚴厲的家規所束縛,以卓木強格,肯定要犯錯,犯了錯就免不了到嚴厲的懲罰,就算傷好了,心里總是會留下些后怕的。”

張立“噢”了一聲,道:“難道德仁老爺比強爺還要厲害?”他想起卓木強型,心中勾畫著德仁老爺的形象。

方新道:“不,其實德仁老爺沒有卓木強高大,他和我一樣,只是一個老人而已。”

“那強爺現在還這樣害怕?”張立還是不解。

方新道:“那是一種威嚴,一種充滿智慧的威嚴,用語言很難形容,如果有機會,你能親眼見到德仁老爺,你就會明白了。”

這時,卓木強又出來了,他邊還跟著一位藏族中年婦,就和所有藏族勞一樣,戴著頭巾,穿著藏袍,臉上略微有些皺紋,但洋溢著微笑,依附在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卓木強邊。就在那一霎那,張立心中一震,什麼幸福,他從那位中年藏族婦的臉上,清楚的讀了出來。

卓木強拉著那藏族婦的手,遠遠指著方新道:“阿媽,屯哪!”

那婦喜道:“啊,放行扎西,扎西德勒!”

方新答道:“扎西得勒,梅朵莫布,切讓介微伽布窮。”

三人都用藏語談,張立立在哪里,一句都聽不懂,卓木強看出他的尷尬,在一旁解釋道:“我阿媽不懂漢語。”后來聽到梅朵阿姨說道:“亞佩許店家。”卓木強才道:“阿媽請你們進去坐坐。”

三人來到一偏堂,盤膝坐下,梅朵拿出磚茶招呼客人,方新雙手接過,張立也學著接過茶碗。

卓方梅三人開心的談著,張立眼睛四打量,這個小房間依然保持著舊式藏民居特點,結構很簡單,但裝飾很華麗。黃的金墻被影燈照得明晃晃的,火塘上方的墻上繪有八寶吉祥,余周墻都是佛祖菩薩畫像,房頂也是些菩薩,整個屋的墻壁,真可以說是金壁輝煌了。一些雕得十分繁復的漆金家,靠墻藏柜,鏤空雕的小神龕上面刻著斗大的經文,以及正中的矮幾,無一不顯示出主人的豪華。地上是用褥子鋪的藏毯,毯上也繡雕了佛教的講經說道一類圖。但這房間與張立看過的別的藏居不同,它沒有沙發,也沒有安電視等現代的生活工

方新見張立搖頭晃腦,四打量,低聲喝止道:“別到看,這是很不禮貌的。”

不一會兒,那的老藏民走進屋,用藏語向梅朵打招呼后,對強道:“強爺,老爺你過去。”

向他阿媽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那表分明再說:“又要挨罵了。”他阿媽向他說了幾句,好像是安的話,強悻悻的離開了房間。

沒多久,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還在門外,用清晰的漢語說道:“方新教授,強這孩子,太沒有禮貌了,竟然沒有事先告訴我,讓你在這里等了這麼久。”

方新忙站立起來,在門里答道:“德仁阿拉,好久不見了,一直都很想念您。”

張立心知,便是德仁老爺到了,回頭看去,一位形微胖,神矍鑠的老者站在門口。德仁老爺沒有留須,從相貌看,卓木強和他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但他臉龐稍微寬些,眉眼仁和,但言語間,自有一威嚴,給人可親又可敬的覺。

德仁老爺給方新一個擁抱,然后坐在了火塘的左首,方新挨著他,旁邊是卓木強,張立在下首,梅朵坐在右首,拉站在一旁。

德仁老爺說話的聲音很平淡,卻總是有一種讓人不能抗拒的力量,他淡淡道:“你們找到的那個人我知道了。或許,這就是天意,戈族遲早都會接神旨的懲罰,這是數千年前便決定了的。”

方新教授道:“哦,難道德仁阿拉早已預知戈族的命運?”這句話問得十分誠懇,沒有毫譏諷的意味在里面,因為方新知道,對這智者而言,很多事都超越常人意想。

德仁老爺道:“那瘋子里念的言語,強大致記住一些,念給我聽了。那是佛經盛典,降妖除魔的——不明王咒!”

“啊!”方新也想到那些似歌訣的土語可能是某種祭祀禱文,但沒想到竟然是不明王咒。佛經降魔三大咒:不明王咒,大悲咒,六道回咒,都是佛經中最高盛典,需要得道高僧才能持靜明心習咒,那是信仰和地位份的象征,絕不是那樣的瘋子可以傳習的經文。可那瘋子怎麼會呢?方新疑在心,

德仁老爺看出方新心中的疑,釋疑道:“據我們菩提祖心經提示,戈族近墨者黑,淪為大惡魔贊魔奴仆,被吉祥天母懲罰,留守惡魔城。雖然這是一段神化傳說,其目的是為了點化世人,但戈族的真實份是,四方廟留守者,看護最后一座極南廟。村中祭教儀式世代相傳,他們是唯一知道南方圣廟口的族人,但教義極嚴,本就不允許村中任何人靠近極南圣廟。而那不明王咒,便是刻在廟前守護神上的。”

方新問道:“可是,真有四方廟嗎?據我所知道的資料,四方廟相隔分布并不十分對稱,而修建年代間隔更遠,好似不大可能歸在一起。”

德仁老爺笑笑,左手指點自己眉心,隨后結印口,表示方新是智慧通達之人,然后道:“現在所稱的四方圣廟,已經是后人們據前人的詩經,史經而模糊得出的概念,只有寧瑪古教的教義中依舊保留了這樣的稱謂。而后來的白教,花教等因此說不可考,而已經棄而不稱了。而寧瑪教對四方圣廟的來源,則源自藏傳苯教,故不為別派教義所接。事實上,我們的祖先所說的四方廟,乃是大法王得道,初布教義時,留在圣山四面的四座廟宇。它們不取極東極西極南極北,而是尊照佛義,取萬字回中的折,分別是圣域大小昭寺,在西北;帕邦喀,在西南;迦耶寺,在東北;殊勝寺,在東南。而戈族世代守護的,便是那四方廟正統。”

方新一聽,只是更增疑,心中暗道:“迦耶寺?不是桑耶寺嗎?殊勝寺又是哪座?在哪里?”他向卓木強看去,卓木強也皺著眉頭,顯然是正在搜索記憶。

連那的仆人,也為德仁老爺所說的寺廟名稱到困,這顯然是德仁老爺從來沒有說過的。只有張立對此毫不興趣,他來藏時間短,對藏區歷史和文古跡更是不甚了解,他一直關注著卓木強的母親,梅朵士。這位慈祥的老媽媽,一直看著那高大的兒子,臉上一直保持著和藹的微笑,那是種滿足的笑容,很明顯,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已經非常的滿足了。不知道為什麼,張立總能從這位質樸的藏族婦臉上,看到自己媽媽的影子,媽媽在鄉下,終日辛勤的勞作著,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也是如此早早的刻滿皺紋。媽媽的微笑,也是這般幸福和安詳。已經兩年沒回家去了,一直靜靜的守候在這嚴寒的高原之上,張立知道,媽媽在遠方刻骨銘心的思念著自己,正如自己思念著母親一樣。但他一直堅守著,不僅因為祖國需要那樣的大理由,更重要的是,他能完這駐守藏邊的任務,便可以一次領取二十萬特殊津,有了這筆錢,轉業回家后,他就可以在城里買一套住所,讓媽媽和家人,都住在城里,這是張立最大也最迫切的心愿。

這時,方新已經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德仁老爺理了理藏袍的邊緣,使它變得更整潔,他娓娓道來:“這是個,如果不是我自小便能完全的背菩提祖心經,并完全的理解它,我也不能告訴你們這個答案。”方新知道,那菩提祖心經,便是藏于布達拉宮的寧瑪古經,卓木強家的家傳至寶。

德仁老爺坐得更端正了,整個人也顯得更莊重,每個人都到他的影響,氣氛嚴肅起來。德仁老爺道:“這件事,是與佛滅大宏災有關。”方,卓,拉三人同時輕“哦”了一聲,各自表不同,都已略猜到一二。果然,德仁老爺道:“藏傳佛教,本歷經諸代大法王宣揚,已漸宏法,但到了四十二代贊普時期,反其道而行,大肆滅佛。第四十二代藏王朗達瑪即位后,大肆滅佛,譯佛典、拆毀寺院、破壞佛像、經典殺害僧,我藏佛教遂進黑暗時期。而朗達瑪的毀佛有一因緣。話說在尼泊爾布達造塔的三兄弟,在佛塔完時作回向,依三人不同愿力,后來分別轉世為赤松德貞、蓮師、寂護。然而他們不小心忘了為辛苦工作的牛作回向,牛起鎮恨,發愿在他們三人弘法時予以阻撓破壞。是故,朗達瑪頭頂凸起酷似牛角,「朗」就是牛的意思,「達瑪」是流傳,也就是說牛的轉世。”

[孩的]

張立此時也被德仁老爺的言語吸引過去,這才知道,原來藏傳佛教經歷了一個極其黑暗的時代。而方新則暗自點頭,他雖聽說過有關四十二代藏王滅佛的故事和他世的由來,但是尚不知德仁老爺說出的完整的牛轉世滅佛的故事。

德仁老爺繼續道:“我們藏佛便由郎達瑪之故,分為前宏期和后宏期。前宏期藏佛沒有教派之分,只有佛本之爭。也是由于滅佛而后傳承不同,如今的藏佛教才分出這幾多枝端。”德仁老爺看看眾人焦急的眼,微微一笑道:“不用著急,現在我便向你們說說這四方廟的事。先得從四方廟建廟說起啊。大法王松贊贊普為開民智,求佛于澤,分派使者向當時佛學最盛的印度,尼泊爾,大唐三國求佛,并請和親以示友好。最后尼泊爾的尺尊公主和唐朝的文公主先后進藏,印度愣迦闌公主由于路途遙遠,行走半道而病逝,但送行的隊伍依然抵藏,這三位公主所帶來大量的佛學經典,盛籍,和與教義有關的一切的法儀盤,更為重要的是,當時佛唯一的三尊等金像,也都隨著公主們進藏。由于愣迦闌公主的仙逝,佛25歲等金像隨即回印,但佛8歲和12歲的等金像都留在藏區。供奉它們的便是后來的大,小昭寺。”

張立像想起什麼一樣,道:“啊,我想起來了,對了,我還去大昭寺看過金像。”

德仁老爺輕輕搖頭道:“那是后來的僧們為昌佛學而重塑的,居古籍經綸,佛祖的等金像是真金實,當年進藏,僅8歲等金像,便需用牛十八頭。實不相瞞,那真金像,早已迷失在浩瀚的塵世當中了。你們可以想象,與這般貴重的等金像同時進藏的,哪一樣件會是凡,在當時便已是藏區最圣潔,最高貴的法了。除了大小昭寺,再修余三座寺廟,才放得下供奉佛祖的品。而郎達瑪滅佛時,也知道這些寺廟非同尋常寺廟可比,里面的珍寶不計其數,幸虧廟里的寺僧提早得到消息,等到郎達瑪率兵來時,廟里的供奉品早已被轉移到別,深埋在巖層之下,那便是有名的巖藏。寺里的僧死也不肯說出那批圣的埋藏地點,朗達瑪一怒之下,放火燒了四方圣廟!”

“啊!”連方新教授的都張了圓形:“被……被燒了!那現在……”

德仁老爺肅穆的點頭道:“不錯,現在你們所看到的寺廟,都是后來重葺的。據菩提經記載,當時唯一留傳下的佛教,一是巖藏還俗的寧瑪古教徒;一是瑪、夭、藏三人逃往康區及拉欽傳略。甘強塘的瑪•;釋

迦牟尼、羅卓的夭•;格葦迥乃、甲棋的藏•;繞賽等人修行于吉祥曲沃日山。后來,三人佯裝乞丐,用一匹騾子馱載戒律經鄭逃往異域他鄉,后宏期的開始與這三人有極大的關系。而寧瑪古教徒學習三人的法子,一路佯裝乞丐,用瘦騾將數量巨大的供奉品分次數的轉移,將巖藏與圣地邊緣的佛品轉移到更為安全的地方。”

“在,在哪里呢?”方新教授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見德仁老爺稍有停頓,馬上問道。

德仁老爺搖頭道:“經書上并未詳細記載,只說那是一個看不到東天的太升起,也看不到西天的太落下,但終年都沐浴在照耀的地方。一群靈魂永遠忠誠的信徒守護著那個地方。”

方新教授非常表沮喪,他本想聽到德仁老爺說出那個呼之出的結果,就在那個戈族人守護的地方,在這個小村子更西的無人區,結果德仁老爺只給了這麼一個不能算答案的答案。德仁老爺這時又說道:“不過,我非常的懷疑,戈族的人所守護的就是那批經文和法。”方新教授的緒立刻又激起來,張立也不自覺的在手心里拽出了汗。

就在方,張二人緒隨德仁老爺的講述上下起伏時,卓木強只呆呆的坐著,不為所,因為他的父親并未提及紫麒麟的任何線索,除了紫麒麟,他對別的事并無多大興趣。他也本不知道,他父親所說的這番話,對藏史和整個佛學界意味著什麼,那將帶來海嘯般的沖擊!

方新教授又追問了一些關于藏佛史的細節和關于四方廟的蛛馬跡,德仁老爺一一用經文上的容作答,有不懂的地方,他會背誦原文,與方新教授一同參考。卓木強作了一次恭敬的聽客,他唯一慶幸的就是,父親似乎也沉浸在那一好似重要的發現當中,而忘了問方新教授他們這次進藏的意圖和目的。

時間很快的過去,老拉給三人準備了熱氣騰騰的油茶,并重做了晚餐。強的阿媽為兩位客人布置了房間,吃過飯以后,方新教授繼續在德仁老爺的房間里談論著,很晚才回來。教授剛踏院落,就發現強也在院落中,低頭凝視地面,似乎若有所思。方新教授愕然道:“強,你在等我?”

卓木強這才抬頭注意到方新教授,忙問道:“怎麼樣?我阿爸有沒有問什麼?”

方新教授微笑道:“放心,德仁老爺并沒有問到我們此行的目的,德仁老爺只和我探討了一下那些丟失千年的藏經的可能藏。擁有他那樣的大智慧,已經勘悟凡心的貪,嗔二念了。他只是想讓我告訴你,如果你能發現那批丟失的藏經,對國家和藏民族都是莫大的貢獻。”

卓木強喃喃道:“我又不缺錢,那些藏經和紫麒麟又沒有什麼關系。”

方新教授一把抓住強那寬厚的肩膀,激道:“強,我的強爺!你似乎還不明白,那瘋子所涉及的,不僅僅是一只紫麒麟而已,他可能改變整個藏區的歷史,他甚至能改變數千年來佛學的歷史。如果一切都如經書上所記載,那麼,我們的前路上,將有一座歷史文化寶庫,它所擁有的價值,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埃及金字塔,法老墓,瑪雅跡,希臘神殿,還有,還有……,我們將發現的,是與它們躋同類,甚至超越它們的文明歷史痕跡,你知道它的份量了嗎?謝謝你,強。”

卓木強還有些茫然,冷不丁方新教授說謝謝,訝道:“啊?為什麼謝謝我?教授?”

方新笑道:“如果不是你,我還在準備馬修利亞論壇的講稿,是你,讓我到前所未有的激和——興!”方新教授表太激,就好像那寶庫已經被發現了一般。此刻的他們,都不會想到,事會朝另一個方向發展。

方新教授激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冷靜下來,一冷靜下來,他的思維也恢復了縝,他扭頭問道:“對了,強,你有什麼事瞞著我麼?”

卓木強沒想到方新教授會這麼直接的提出來,結道:“什……什麼!”

方新呵呵一笑道:“你是我帶出來的學生,你平日的舉都瞞不過我的。今天,我們在尋訪那個瘋子的時候,當你聽到有個孩子也在打探那瘋子的時候,你的舉止很反常啊,而后,你一直都神魂不定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強,我的孩子,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

卓木強的臉竟然罕見的紅了,幸好月下不易察覺,他囁嚅道:“教授,我,我有件事沒有如實的告訴你。”

方新教授稍微斂起笑容,道:“什麼事?”

卓木強道:“唔,那個,那個唐明,的。唐敏。”說完,他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低下了頭,同時回憶起在國賓西法利亞洲和唐敏相的日子。

四十二歲的卓木強,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他太強勢了,妻子與他同時時時覺到力,一種無形的力。他那高大魁梧的,那如鋼似鐵的嚴峻面孔,那雷厲風行的辦事作風,無不給邊的人施加著力。他手下的員工曾這樣小聲議論過:“如果和卓總同在一個辦公室里,能讓你張得不過氣來。”

自從妻子帶著兒遠離他之后,卓木強更是全心的投到了工作當中,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可能就這樣斗一生的時候,唐敏出現在他面前,一個清純的小生,滴滴的站在安德烈醫院門口。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像一個需要人去保護的小公主,卓木強沒有想到,自己的會為掀起波瀾,為一個只比自己兒大三歲的小姑娘。在國的1個多月時間里,他無法抑自己,開始和唐敏頻頻接,越接越發現,這個圣潔的小公主,真的需要自己去呵護。的冰雪聰明,的古靈怪,的開朗活潑,給卓木強那枯燥的生活帶來無窮的樂趣,卓木強說不出,他對唐敏的那種覺,究竟是像父親對待兒,還是人間的依偎,又或許二者皆有,但是他已經十分肯定,他離不開唐敏,就如唐敏離不開他。他們的相遇,就仿佛億萬星年前的兩滴雨水,經過浩瀚太空的遨游,終于再次溶解在一起,彼此溶為一,不可能再被分開。他對唐敏的激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得超過他自己的思索能力,以至于在第一次見到方新教授時,他需要瞞唐敏的別。因為他突然覺得,這位老教授神矍鑠,而且學富五車,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方新教授是獨居!

方新教授中年喪偶,沒有再婚,他兒子在加拿大攻博。卓木強在開口的那一瞬間,把方新教授假想了自己的敵,為一個荒誕不經的理由,而撒了一個小謊。

而在蒙河街頭,當路人說起小姑娘時,卓木強馬上反應過來,唐敏來了,也在找那瘋子的下落,他如何能不驚慌。臨行前,卓木強是連哄帶騙,又是嚇唬又是威,就是不許唐敏進藏,他知道,唐敏哥哥走過的那條路,不是簡單的用危險兩字就可以形容,這次尋訪的線路,說不定就是需要用生命作賭注,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心肝寶貝風餐宿,忍非人的折磨。他都已經買好一份巨額保險,益人是唐敏。這次唐敏的出現,完全打的卓木強的陣腳。

方新教授聽完卓木強檢討似的回答后,重新展開笑容道:“呵呵,厲害啊,把老師假想敵。我一個糟老頭子了,魅力還能有那麼大?”

卓木強憨厚答道:“老師的智慧使得老師永遠年輕。”

方新笑道:“好了,是不是那個小姑娘還沒有定論,你不用太張。早些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去蒙河拜訪那瘋子一次,他一定還能給我們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啊,說不定,明天呀,你就能見到你的夢中人呢,哈——”方新教授看著卓木強輕松的回房,面卻漸漸沉了下來,心中暗道:“強,要是那個小姑娘,不是你的人,那才讓人擔心呢。”

第二天,卓木強起了大早,向父母做過禮拜之后,飯都顧不上吃,抓了幾塊糌粑渣,就讓張立驅車去蒙河。

車上,除了張立,其余兩人都懷著忐忑的心,為了不同的目的,他們都希盡快的趕到蒙河。剛到蒙河,就到那天給他們指路的那位老鄉,張立搖下車窗,打了個招呼,那位老鄉在回復時卻讓三人大吃一驚,他說道:“啊,是你們啊。你們又來找那瘋子麼?我還以為今天早上是你們把那人接走了呢!”

“什麼!被接走了!”卓木強大聲問道。

那位老鄉道:“是啊,是開車來接走的吧。”

方新問道:“什麼時候被接走的?他們是什麼人?開的什麼車?”

老鄉道:“早上七點左右,我也沒看清楚,我只看到好幾個人架著個人上車走了,背影有些像那個瘋子,后來一直就沒看到那瘋子了。他們的車和你們這車有些像,我還以為是你們呢。”

張立馬上道:“我們去看看,看屋子里還有什麼線索留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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