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大閑人》第39章 皇庭夜宴
影響孩子心的東西很多,比如環境,比如格,比如……父親。
李世民沒有帶好頭,他給孩子做出了一個壞榜樣,十年前,李世民在玄武門前兵變,軍之中殺掉了自己的手足兄弟,率兵宮李淵退位,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這個污點舉世皆知,那一年,皇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吳王李恪都已出生,而且到了能記事的年紀,父皇做的一切,他們都看進了眼里,記進了心里。
李世民也知道自己這個污點終生無法抹去,他只好拼命的挽救形象,比如毫不猶豫立皇嫡長子李承乾為太子,長有序,絕不逾越,也不管自己十年前已干過殺兄弒弟的事,還比如,每月總要騰出一天時間,把皇子公主們聚在一起,吃頓家宴,增進兄弟姐妹之間的。
今日的聚會亦是如此。
珍饈,酒,高談闊論,兄弟之間姐妹之間把臂歡笑,李世民喜歡看到這樣的場面,他犯過的錯,他缺失的東西,只希在后代上彌補回來。
華麗的宮廷歌舞在偌大的殿中跳到了尾聲,數十位教坊舞伎簇擁著中間一位婀娜妖嬈的子,子著華裳,在殿中央飛速原地旋轉,旋轉,最后伏于地,一段胡旋舞就此結束。
未年的皇子渾然不知欣賞,各自頭接耳談笑,年的皇子們則肅然而坐,目瞥過領舞的舞伎,閃過一不易察覺的/。
歌舞過后,殿仍是皇子和公主們竊竊低語輕笑聲,李世民今日心不錯,皇子和公主們兄弟姐妹親無間的畫面令他龍大悅,方才竟不自多喝了幾杯三勒漿,此時酒勁上頭,黝黑威嚴的臉上浮出幾許紅。
李世民清咳幾聲,殿皇子和公主們的談笑聲頓時停止,滿殿瞬間寂然。
笑著看向魏王李泰,李世民道:“青雀,近日課業如何?”
李泰生得很胖,單看面相的話,簡直就是一個一臉憨厚,令人一見生喜的可胖子。
本是跪坐的姿勢,聞言李泰急忙站起,可惜子太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功,李世民笑著擺擺手,示意他保持跪坐回話。
李泰謝恩之后,道:“近日崇文館夫子教授《孟子》。”
李世民笑道:“讀到哪里了?”
“孟子曰:‘由堯舜至于湯,五百有余歲,若禹,皋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若此其未遠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
李世民饒有興致地笑道:“何以解?”
李泰想了想,道:“堯舜到湯,歷經五百多年,從湯到周文王,歷經五百多年,從周文王到孔子,亦歷經五百多年,兒臣心有所,遂翻閱許多史籍,看到漢武帝劉秀平滅關東,隴右,西蜀,匡扶漢室于即傾,結束多年戰一統天下,并創出‘風化最,儒學最盛’的升平盛世……”
李世民目閃,笑道:“吾兒想說甚?”
李泰吃力地站起,忽然面朝李世民跪下,大聲道:“漢武帝至貞觀,又是五百多年,觀我大唐貞觀在父皇治下臣民歸心,萬邦來朝,世風純樸,朝政清明,正是盛世之始也,故兒臣以為孟子所言者,即——五百年必有王者興!父皇必是繼往開來之圣明君主,當之無愧的天可汗!吾皇萬歲!”
這番馬屁拍得可謂用心良苦,李泰帶了頭,其余的皇子和公主也跟著跪拜下去,齊聲山呼萬歲。
李世民慢慢起,臉上布滿了努力抑的得意,沉默片刻,忽然仰天長笑:“好一個‘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吾兒有心,朕甚喜之!”
看到跪滿一地的皇子和公主,李世民愈發心花怒放,令眾人平后,笑道:“朕隨口考一考青雀課業,沒想到青雀讀書如此用功,諸皇子與公主當效而行之,勿使荒蕪學問,辱我天家聲名。”
眾皇子公主恭聲應是。
李世民接著道:“既然提起了課業的話頭,朕便以勸學為題,爾等或詩或賦,盡可作來。”
眾皇子和公主臉上頓時出難,唯獨李泰面喜。
眾皇子之中,李泰讀書是最厲害的,不僅讀書厲害,拍馬屁也厲害,剛才那番話便是典型的馬屁代表作,李世民深喜李泰,終歸還是有原因的。
李世民出了題,眾人思索沉,遠遠坐在大殿盡頭的東公主卻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眼中多了幾分清冷。
這出戲碼見得實在太多了,每月父皇令皇子公主們相聚,UU看書 www.uukanshu.com盡敘天倫之樂的好畫面,私底下卻早已為眾皇子公主爭寵的戰場,而有資格參與這場戰爭的人,只有長孫皇后和如今宮四妃所出的子,像東公主這種下嬪所出的兒,卻是連爭寵的資格都沒有的。
懶得再看殿眾人擰眉思索的矯模樣,東公主垂下頭,角勾起一抹不知是嘲諷還是淡漠的微笑。
很無聊的宴會,不知多久才散,散后趕回到封地里去,那里才是的家。
還有那個不知廉恥為何的……敗類,居然用詩作換錢,能作出如此絕世好詩的人卻這般市儈,老天瞎了眼,好好的才華給了這麼一個人……
倒是那兩首詩……確實是絕世好詩啊,今日所作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首,亦是難得的傳世佳作,居然……三貫錢。
決定了,回去就拿著錢去找他,他賣一首,就買一首,倒要看看他肚里到底裝了多絕世才華,用錢把它們全淘換出來。
想起李素開價時的無恥臉,東公主面泛上幾分怒意,怒意里又摻了幾分笑意,又怒又笑,表十分彩。
“噗嗤——”終于,滿殿皇子公主沉思索之時,東公主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笑可壞了,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到上,包括李世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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