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娜坐在寂靜的走廊長椅上，靜靜地等候著。

這是位于天南星一座軍事基地的建筑，雄偉，空曠而安靜。就像所有跟軍人有關的東西一樣，著一種整潔，肅然，充滿了紀律的味道。

虞娜已經在這里坐了兩個小時了。

不，應該說前后加起來，足有六七個小時。

先是昨夜報告提上去之后，自己被急召來，面對一幫人的無數問題。在問詢結束之后，自己被帶去休息，今天又來這里等候。

本來說是兩個小時之前，自己的頂頭上司要跟自己談話。按照他一貫的作風以及國防軍特級機部隊啟明軍團的傳統，時間不會錯一分一秒。

哪怕他的機要書來通知自己走進辦公室的時間，他們也會自然而然地計算在，這已經是一種近乎于強迫癥的習慣了。

可結果，自己在這里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機要書幾次出來，都一臉苦笑。

據說，會議室里還在開會。

從昨天到現在，一個接一個的視頻會議，幾乎集齊了啟明軍團這個在外面沒什麼存在，甚至在部都沒什麼存在的機構的所有大頭目。

就因為夏北。

一個未經訓練，就能夠擊敗自己這個經過嚴格訓練的b級破壁者的新人。

所以，他要麼是a！

要麼是s！

「還是那兩個家伙運氣好啊。」虞娜有些出神地在心里想著。老莫和衛超現在應該已經在例行詢問和遞報告之后，回家休息了。

這件事已經跟他們無關了。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現了什麼。這一切都是嚴格保的，以他們的權限等級，哪怕為當事人，也沒資格知道。

但嘉獎是一定會有的。或許不會是因為這件事，而是換一個時間，用另外一個借口和方式給他們。

但無論如何，那都是一個讓他們做夢都會笑醒的大驚喜！

而自己這邊，就有些讓人揪心了。

毫無疑問，夏北是犯了破壁者的規矩的。他知道他自己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而他用這種力量，在地下全場的鐵籠里，殺了一個人。

黑魔的資料，在報告里非常詳細。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家伙，而且，是他先向夏北出手，誤殺了夏北的朋友石龍，才有了這麼一出。

可規矩就是規矩。

這個規矩不是誰定下來的，而是千百年來無數教訓換來的鐵律。

善花之所以會結出惡果，就是因為很多事突破了底線，無論理由多麼正大明，也無論說辭多麼冠冕堂皇，如果為了自己所為的正義就要去做一些沒底線的事，那最終的結局，不過是這個世間又多一個惡人罷了。

有時候，這種人比純粹的惡人更可怕，因為他相信自己是在做正義的事，相信自己的信念是對的。

那種偏執，往往會造更恐怖的破壞。

夏北是這樣的人麼？

虞娜仔細地回憶著自己跟夏北接的每一句對話，每一個細節。回想著自己能拿到的關于他的所有資料……可以確定，夏北不是一個偏執狂。

那個在走廊上和自己小心翼翼說著話的青年，溫和有禮，除了被迫反擊之外，從不主惹事，也從不將自己的思想和意愿強加于別人的上。

如果沒人招惹他的話，他會是那種在任何團中都于邊緣的安靜人，你甚至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

當然，他那張臉會為他吸引很多的目。

從資料上來看，躲在瀚大圖書館里的他，已經為了許多瀚大生的回憶，是一幫狂收集帥哥打卡不得不去的地方。

而每一個生對他的印象，都是俊秀，溫和，干凈，讓人安心。

還有生用一類的形容詞。

也不知道在的心里面，已經把夏北推到了多次。

可正因為明面上的資料如此完，如此人畜無害，所以，當昨夜他走進地下拳賽的鐵籠，將黑魔慢慢打泥，最后一腳踩斷他的脖子時，反差才那麼大，才那麼讓人震驚，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懷疑和恐懼。

他的破壁等級，基本可以確定在a級以上。

如果是a級，那他就是啟明軍團的第三個a級，未來將站在所有破壁者的金字塔頂端，為三大巨頭之一。

而更可怕的是，他還可能是s級。

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銀河人族終于擁有了一個s級的破壁者，同時也意味著，一旦做出了決定，將夏北吸收進啟明軍團，那麼，當未來某一天這樣一個人出現問題的時候，對于這個團，乃至對于整個銀河人族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破壁者是銀河人族進化的先驅者。啟明軍團，肩負的不是共和國的秩序和安全，還是未來。這種風險，有幾個人敢冒？

這也是上面遲遲下不了決心的原因吧？

正想著，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虞娜抬頭看去，只見機要書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剛站起，就聽到對方急匆匆地道：“上尉，會議結束了，將軍請你進去。”

“好。”虞娜點點頭，跟著機要書穿過走廊和幾個房間，走進了辦公室。

“將軍。”虞娜敬禮。

“坐！”楚天舒有些疲倦地了鼻梁，眼角，示意虞娜坐下，良久才苦笑著道，“你可是給我惹了個大麻煩啊。”

“怎麼說？”虞娜和這位頂頭上司關系極好，私底下說話就比較隨意了，當下急切地問道。

“還能怎麼說？這可是咱們銀河幾百年來出現的唯一一個可能是s級的破壁者，”楚天舒沒好氣地道，“難道還能把他毀了？”

虞娜松了一口氣。

別看楚天舒說得好像很簡單，可以對啟明軍團的了解，這種可能非但有，而且還不小。

「若非如此，你們需要吵這麼久？」虞娜暗地里撇了撇。

“關于他的資料，又完善了一部分。現在比較麻煩的是，這小子的過去就像是被人給抹去了一樣，就連我們也都還沒查到，”楚天舒站起來踱了幾步，“進一步的調查已經開始了，必須要把他的份來歷完全清楚……”

虞娜點了點頭。這也是夏北了一個麻煩的原因之一。

其實從夏北出現在地下世界那一刻起，虞娜就知道這小子的份有問題。畢竟，正常人是很難接那個世界的，更別提跟地下拳場的人打道了。

而夏北的表面份，只是一個大學里的研究生。能查到的履歷資料，都是干干凈凈，兒跟地下世界沒有半分關系。

這就不得不讓人到蹊蹺了。

一個剛剛壞了規矩的破壁者，可能高達a級乃至s級，再加上來歷不明這一條……虞娜完全可以想象上層有多麼頭疼。

而據啟明軍團這邊的調查，發現況還不止于此。

大部分來歷不明的人，都生活在地下世界。因為在那里，他們不需要讀書，不需要按揭貸款買房子，不需要工作……可夏北不一樣，他是一個地面世界生活的公民，如果沒有合格的份的話，他本寸步難行。

事實上，夏北是有一套完無缺的份證明的。

從份上看，他是一個棄嬰，自在孤兒院長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就連基因比對也沒能在數據庫中找到。因此，他小時候大部分都待在那個如今已經裁撤很久的孤兒院，十二歲離開，浪跡街頭兩年，進了一所社會福利中學。

再后來，就考進了瀚大，還貸款買了一間公寓，一路走到現在。

如果啟明軍團是瀚大那樣的學校，或者對夏北不夠重視，又或者沒有一個龐大的報網絡，恐怕本察覺不到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但正因為夏北太重要了，因此，這十幾個小時，啟明軍團的報部門幾乎把夏北挖了個底朝天。直到他們發現一連串蹊蹺的巧合，才終于查找到了。

在于，沒有人認識夏北！

那家孤兒院早在十年前就裁撤了。名單上有夏北的名字，可能找到的孤兒院的孩子和保育員，卻記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那個福利學校也是如出一轍，早已經變了一塊待修建太空城的空地。保存的電子數據庫里有夏北的名字，照片和歷年的試卷，績，甚至還有班主任的點評，但班主任不記得這件事，各奔東西的學生們記憶里同樣沒有夏北這個人。

這就很奇怪了。

如果一個沒什麼特點的人，大家不記得很正常。可夏北可是考進了瀚大的學霸啊。

況且，他那張臉，英俊得令人發指。無論放在哪里，都不可能沒有人記得。尤其是那些孩一個個看著特工手里的夏北照片，眼睛發亮，最終卻眾口一詞地搖頭說不認識，一臉憾的模樣，要說沒古怪，白癡都不信。

哪怕他年期和青年期的模樣有變化，也不至于變到讓人完全沒有印象的地步吧？

正是循著這樣的疑點深挖，大家才在中央智腦的數據庫發現了一蛛馬跡。

份證是真的，個人信息和編號是真的，數據庫里的數據也是真的……但這些，都是有人直接在系統里憑空生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