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三國》第99章 鹿山論道
鹿山,原本沒什麼人的,只有些許農夫和柴夫在山腳下居住。
因為龐家的老祖宗龐德公年齡漸漸大了,原本居住的地方魚梁州氣太重,於不利,因此特意征得龐德公同意之後,生生在鹿山上開出了一條山路,還搭建了飛龍亭和龍居,所以別看龐家在場上好像沒有多人,可是實際上潛伏在水面之下的力量不可估量。
斐潛依據士族禮節,帶來了一對大雁作為拜見龐德公之禮,拜見別人或許還可以含糊一下,但是像這種天下知名的人士,真心馬虎不得。
相傳孔子拜見老子之時,就是以雁為禮。
雁禮其意有三:
其一雁為候鳥,秋天南飛,春天北歸,來去有時,從不失節,因此常喻為信義之人;
其二雁行止有序,雁群在遷徙飛行時行列,強壯之雁領頭,而及弱者追隨其後,從不逾越,因此也被常用喻為守禮之人;
其三雁雌雄一配而終,從未有離異或者棄的現象,所以也被常用喻為忠貞之人。
並且傳聞龐德公偏好黃老之學,備上雁禮,也有敬重其與老子的一點意思在。
龐德公還是在瀑布之旁的飛龍亭接見的斐潛。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雖說鹿山的瀑布沒有像李白筆下的那麼雄偉,但是畢竟是選擇的地點太好了,一邊是奔騰而下的瀑布,一邊是高聳的山峰,而腳下這一塊修建了小亭子的山石又是向外延的,人站在上面,山風一吹,竟有一種可以凌空飛去的覺。
龐德公背對著斐潛,抬著頭似乎在看著天空發呆,沒有說話。
斐潛作為小輩,自然也不好說話,只能是靜靜在一旁拱手肅立。
或許是瀑布帶來富含負離子的水汽,或許是山間空曠輕靈的山風,斐潛這幾天煩躁的心在這一刻漸漸的安靜下來,不想其他,不憤不煩,竟覺得舒適無比,心得到了充分的放松,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斐潛回過神來,才發現龐德公已經是轉過來,正在面微笑的看著他。
斐潛福至心靈,連忙拜下,口稱多謝。
龐德公微微點點頭,讓斐潛上前坐下之後,才緩緩的說道:“莫要謝吾,乃汝自得矣。觀汝上山之時,風火之氣太重,故而有意待汝與清靜,非吾不知待客之道爾。須知心亦要心靜。”
斐潛連忙再拜。
龐德公擺擺手,讓斐潛無需多禮,還是用那緩緩的語調說道:“吾曾與汝師泛舟魚梁,談古論今,推敲經章,歌琴歡聚,如今想起仍然歷歷在目。汝師如今可好?”
斐潛竟不知應該如何回答,回答好麼,蔡邕現在還是在危險期,回答不好麼,也暫時並沒有什麼大事……
斐潛思索了一下,還是將曹劫帝之後,他勸蔡邕離京等等一乾事項全盤托出,然後說道:“如今弟子彷徨,也不知是對是錯……”
“趨吉避兇,人之常,無謂對錯。”龐德公平緩的語調似乎帶著一種安人心的力量,說道,“直各行其道爾,汝師有道,故不擅離。”
是啊,蔡邕師傅是在用他的行為遵循著自己的道義……
龐德公慈祥的笑笑,說道:“汝師書信中曾言,汝天資聰慧,待人溫雅,機變有度,唯獨尚未尋得自之道,是故常迷茫不知所措。”
斐潛一個激靈,蔡邕蔡老頭子簡直是拿的這麼準啊,可是為何沒有跟我提及這些事呢?
“汝師言,
其道非汝道,故不能授,薦汝至此,吾授道,子淵,可知道為何?” “這道……”斐潛還真說不上來,老子都說了,道可道,非常道,或許針對於的話應該說是規律,又或者是規矩,可是龐德公的意思並不是問理上面的“道”,而是問人的行為上面的“道”,這要如何解釋形容才是?
龐德公也沒有讓斐潛立刻回答出來的意思,旋即又問:“何為天道?”
這個麼,斐潛倒是清楚,便回答道:“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龐德公點點頭,說道:“何為人道?”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善。為何天道補不足而人道損不足?”龐德公進一步問道。
“……因天無,而人有?”斐潛想了一想,方回答道。
龐德公微笑的點點頭,說道:“是故順於天,發於,止於,方為道也。”
這就是龐德公對於人心之道的解釋。
順於天,不是說天氣天空,而是天時之意,是每一個人最大優勢,是順應上天賦予的天賦,而不是隨意的選擇;
發於是說要自己要興趣,要在上就要接,否則再好的道義自己不接不願意去做,也沒辦法去遵循的;
止於就是講要控制自己的私,不要被所擺布,要有一個整的范圍束縛,才不會無止境的擴散, 陷沉淪不知道義。
龐德公講授的道義就是包括三個方面:天時,己,止。天時為骨,己為,加上止為,方為一個完整的道義。
斐潛拜謝,但是按照龐德公所說的,現在是可以做出大上一個框架是有了,但是還是很空,不,還不能算是尋得到了自己的“道”。
於是斐潛就這個問題再次向龐德公請教,沒想到龐德公卻說道:“心之道各有不同,汝需自行尋之。”
得,這麼一說還是要靠自己。
不過也不能就這麼放棄然後離開,畢竟方才的一席話,對於斐潛來說也有很大的幫助,至讓斐潛知道要如何構架出自己的道義,而且他有一種覺,如果確立出了自己的道義,將對自己今後的人生至關重要。
古人常說的立長志,非長立志就是這個道理。
能夠尋找到自己的道義,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的人,一般況下都會取得很大的就,而那些今天換一個理想,明天做新的夢想的,到最後常常是發現自己什麼都沒能做出來。
至在這一塊教育上,斐潛覺得後世還不如漢代。
斐潛覺得既然有這個機會了,那麼怎樣都要向龐德公這個充滿智慧的老者,多多請教學習一些才是,但是這個鹿山之上自己還沒那個資格居住,所以退而求其次,向龐德公懇求能在山下“搭廬而居,時刻請教”,龐德公對此也沒有反對。
既然沒反對,那就是可以了。斐潛於是向龐德公告辭,回到了襄城,尋找能工巧匠,開始他在鹿山的“搭廬”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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