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鴴盯著屏幕上那句簡簡單單的回復。

他告訴自己要鎮定，但心中還是不可避免地紛如麻——他是怎麼發現的?方鴴想到了各種可能，包括荒誕不經與符合邏輯的，呈雜的思緒猶如一個找不到線頭的線團——他的通訊ID是剛剛才注冊的，而他原來發帖的ID用的是卡佩的社區ID，甚至連他的通訊也是嶄新的。

是不久之前才從那個侏儒商人手上買來的。

“還是通訊的問題?”

方鴴漫無目的地懷疑，但這個想法怎麼也有些過於杞人憂天了。不說那個侏儒商人是怎麼認出他來的，無論是銀林之矛，傑弗利特紅隊，抑或是別的什麼人，如果他們有這個能力，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大費周章地賣一個有問題的通訊給他。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選擇用別的更直接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呢?

他絞盡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不過心中反而漸漸冷靜下來。

無論如何，對方和他之間還隔了一個網絡，就算認出他來，暫時拿他也沒有辦法。方鴴這才平複了有些過於張的緒，反應過來，自己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應當是趕快搞清楚這些人究竟是怎麼認出他來的。

否則在弄明白這一點之前，他恐怕都要於寢食難安的狀態之下。

他猶豫了一下，才打了一條回復過去:“你是誰?”

幾乎是瞬間，社區之中那個‘有回信’的標記就開始跳起來。他意念一，一條信息彈開出現在他視野中:

“我是誰並不重要，想報黎明之星的一箭之仇嗎?”

方鴴腦子嗡的一聲——

如果說之前他還將信將疑，那麼現在就已經完全確信了——除此之外誰會知道他和黎明之星的關系呢?就連艾緹拉小姐他們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只是對方這個回復讓他有些不著頭腦，為什麼對方會問他要不要報黎明之星的一箭之仇?還是說這是一種試探?似乎也沒這個必要，或者說對方本不是銀林之矛，或者傑弗利特紅隊的人?

但除了這兩者之外，他又想不到別的可能，會是傑弗利特紅隊和銀林之矛的敵人?＼

方鴴搖了搖頭，那也太多了一些，簡直捋都捋不過來。何況就算是這兩家公會的仇敵，好像也沒必要來關注自己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

他想了一下，又打了一行字:“向誰報仇?”

對方的回復速度同樣快得驚人，好像不需要思考的時間一樣——

“這不重要，如果你有這個想法，加我好友。”

跟在這個回復之後，是那個做Shana的回信人的好友申請。

方鴴覺得那裡不對，但一時也想不出問題所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請求——對方既然已經認出了他的份，那麼再遮遮掩掩似乎也沒什麼必要，而關鍵是拒絕的話，這場流說不定就到此為止了。

他還沒搞清楚對方的目的呢。

同意之後，對方的頭像出現再了他的通訊錄中。方鴴看了看那個頭像——是個有些可的紅發的的卡通形象，頭像上此刻出現了一條消息記錄，系統提示他對方正在傳輸一份文件，詢問是否要接收。

方鴴以為那是一條視頻訊息，畢竟在艾塔黎亞的各類文件傳輸當中，視訊至佔據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但當他點開那文件，卻有些意外地發現，裡面竟是一個加過的小型星輝程序。

這時候，Shana又傳來了信息:“知道輝質和選召者系統吧，這是用同樣手段利用星輝編輯的一個小型虛擬系統，大公會們通常拿它來培訓自己的訓練生——”

“因為在確認你的想法之前，我們也要確認你的能力，艾德先生，希你能理解。請在這個虛擬系統中選擇適合你的職業訓練關卡，在解開前三道關卡之後，將記錄發回給我們，我們會給你一周時間來完這個挑戰，祝好運。”

說完句話，方鴴就看到那個頭像暗了下去。

“等等。”

“這是什麼意思?”

“確認什麼能力?”他馬上一連發過去好幾個信息，但對方好像真是下線了，再沒有任何音訊傳回。

方鴴不由一頭霧水地看著那個躺在自己系統之中的星輝程序——它安安靜靜的，也沒有半點異常。只不過在此之前他設想了無數多種對話的展開方式，甚至包括了對方可能是軍方的可能——但最終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

對方究竟是誰?

又是怎麼認出他來的?

這沒頭沒腦的對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對方究竟要確認什麼樣的能力?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方鴴十分惱火，就像是被人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一樣，問題是這個玩笑是如此的真實，就像此刻他系統之中多出的這個東西一樣。

他有些發泄地把那個星輝拽到近前，想要把它給抹掉，但事到臨頭，又不由猶豫起來。刪除這個東西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並不意味著就真正解決了問題。

“算了，”他想:“還是先試試看吧。”

方鴴歎了一口氣，也無心再逛什麼社區，關閉通訊之後翻下了床。妖小姐在窗邊沐著銀的月華，有些安靜地看著他，開口道:“遇上了什麼麻煩嗎，騎士先生。”

方鴴搖了搖頭。

這沒頭沒腦的麻煩，告訴妖小姐也是徒惹煩惱而已。或許很了解艾塔黎亞，但地球上是另一個更加複雜的地方，選召者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更別提這裡面還有一層他是渡者的關系。

見他不願多說，妖小姐也不追問，與方鴴心意相通，完全可以看到他腦海之中那些紛雜的念頭。

自然也明白，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隻靜靜地提醒了一句:“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時，保持心靈的平靜最重要，騎士先生。”

方鴴一愣，回過神來認真點了點頭，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急躁了。他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去在床邊櫃子裡翻找了一陣，找出了一支白的水晶來。這是他先前改造好的α水晶，除了步行者和發條妖使用掉的那些之外，還剩下三支。

方鴴拿起其中最小的一枚水晶，對著月確認了一下裡面的雜質況。他對海恩-帆姆的設計圖理念的認知還在不斷加深，因此這些水晶的品質也越來越好。其外形與也從一開始的蠟質，變得更加接近於結晶，水晶的能正在無限接近於F級屬水晶的極限狀態。

當然也僅此而已，這差不多也是α水晶的極限。至於再下一步的構想，就需要等銀熾之林的眼球培養完之後，才能看能否實現了。

選召者系統本，其實也屬於星輝程序的一類，但它複雜龐大得多，就算在星門時代也是一個由諸多門類學科共同推的系統工程——而今沒有了政府在背後的組織與推，想要複製當年的奇跡，幾乎已不存在這樣的可能。

不過各類小型星輝程序，倒也不用那麼苛刻的土壤，由於它們往往隻模仿了選召者系統某一個方面的能力，甚至也不需要借助那麼罕見輝質才能作為其載，就用艾塔黎亞隨可見的核心水晶就可以加載。

因此這類小程序，其實在選召者之間也並不罕見，比如戰鬥工匠的靈活構裝投影系統，就是一個類似於這樣的小型星輝程序。

訓練系統則是另外一類，它們通常被大公會用來培訓自己的訓練生與後備役，這些訓練系統之中有簡單的也有複雜的，有流傳很廣的，也有被列商業機的高端系統。

在沒實際用過之前，方鴴也不好說他拿到的這個小程序，究竟屬於那一類。

他拿起水晶，將它魔導爐之中，然後打開系統，便開始載那個星輝程序。水晶頃刻就被點燃，裡開始散發出熒藍的澤，然後放出一束束變化的線，在他視野中投出幾個懸浮的小頁，每個頁之上，都是一個職業分類。

艾塔黎亞的職業領域有好幾百個，而且時時刻刻都在繼續增加，這個小小的虛擬系統自然不可能模擬出那麼多功能來，它上面只是按照選召者們的習慣分類，將職業劃分為了幾個大類。

比如近戰與遠程，魔法與理，戰鬥與生活，還是信仰職業。

而這其中，只有戰鬥工匠是屬於一個專門的類別，並單獨劃分出來——這個職業再選召者之中的地位有多麼特殊，也由此可見一斑。

方鴴點開戰鬥工匠的測試項目，眼前微微一亮，猶如宇宙與星河誕生的那一剎那，無數星辰在他視野之中綻放開來。那些虛擬的星辰懸掛在他面前，凝結一團氤氳的星雲，方鴴看到這個東西，不楞了一下。這東西他很悉，這不就是煉金士的工匠系統嗎?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選錯了，但來回測試了幾次，才發現戰鬥工匠的測試系統正是這個東西。

方鴴怔了怔，心想這有什麼困難的?在他看來這團星雲結構點的數目雖然多是多了一些，但橫豎也不過幾百個而已，就算要全部連接才算是通過，那也就是時間上的問題。

他撓了撓頭，還有些疑對方究竟是從那裡找來這個老古董和大路貨的訓練系統的，現在就算是最差勁的公會，也不會用這種老掉牙的系統來培養工匠了吧?

方鴴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有些疑地找到起始點，將意念注其中，然後開始引導連接線。但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連接線才剛剛出現，一個紅的警告頁就再他面前彈開來。

上面是兩個鬥大的字——失敗。

失敗?方鴴愣了，自己都還沒開始連接，這是怎麼失敗起來的?他有些不信邪，順手關掉那個頁，然後再打開，開始了第二次測試。但這一次失敗更快，結果也並沒有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方鴴愣了。

他反覆試了好幾遍，還以為是對方給他弄的什麼惡作劇。但退回到起始界面仔細地觀察之後，才倒吸了一口冷氣，發現這東西竟然另有玄機。

這一片星雲狀的結構點之中，竟然不只有一個起始點。

“難道這東西的意思是讓我從多點同時開始，這怎麼可能?”方鴴腦子裡不由閃過了一個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的念頭。

在他現在所經手過的所有設計圖中，無論是複雜還是簡單，但無一例外都只有一個起始點。這也很好理解，沒什麼工作是需要製作者分心多用，同時從幾個地方開始工作還要保持進度一致——煉金士也沒那麼多隻手。

方鴴一邊帶著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一邊仔細數了一下這東西起始點的數目。

他數清楚了，一共三個。

他想了一下之後，才決定抱著試試看的心思開始連接這個有些古怪的結構模型。但這一試，冷汗就下來了。

這他娘的也太難了！

他一試就明白了，這東西為什麼會被用作戰鬥工匠的測試。因為當同時從三個點開始進連接的時候，那種覺，事實上就與多控靈活構裝一模一樣。

甚至更進一步，因為靈活構裝的多線控只需要人有分心多用的確計算能力，而這東西還需要人同時保持一定的專注，因為他還是一個工匠製作系統。

要分心又要專注，這種矛盾的有機結合，實在是太令人頭痛了。

方鴴試了好幾次，也沒有把握到其中的平衡點，第一次在開始就失敗了。第二次第三次到了百分之二十，然後就再難寸進一步。

他一時間不由到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先前還以為這東西簡單呢，結果第一關就把他給難住了。要知道這鬼玩意兒一共有可是三關，一想到給他這個程序的那家夥可能還在等著看他笑話，方鴴心中就不由生出了一不服輸的勁頭來。

無論是在羅戴爾，

在靈跡，

還是在黎明之星的團隊之中，在面對傑弗利特紅隊的追殺之時。

方鴴都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畏懼與放棄，而此刻自然也是一樣，就仿佛是一種天生的自然而然的秉。他卯足了一勁，完全忘記了之前是為什麼要打開這個系統，已經全神貫注投其中。

第四次、第五次與第六次，失敗在百分之二十二。

第七次與第八次，又推進了百分之一。

然後是第九次與第十次，方鴴一點一點地攀升進度，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流逝。到了第十一次時，窗外的銀月已經越過了森林的最高點，萬籟俱靜，而只有妖小姐一個人還靜靜地再那兒，看著自己的騎士在那裡和自己較勁。

但方鴴總算發現了一些規律。

他開始漸漸悉了這種節奏，如何保持分心與專注的最佳平衡點，雖然還不練，但已經漸漸有了這樣的意識。他開始意識到這樣的好——在控制靈活構裝時，戰鬥工匠們往往要不斷調整自己應當在那一構裝上投最多的注意力。

如果是一對一，這自然沒什麼問題，但一到了一對多時，往往會手忙腳。

而這樣的作方式，仿佛就是天生為了應對這樣的局面而設置的，讓戰鬥工匠可以將注意力從某一個靈活構裝上解出來，將視角放在全局而非一隅。

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異常複雜——

領悟了這一點之後，方鴴的進度就開始突飛猛進。從百分之四十一直到百分之七十，然後是百分之八十與九十，只有最後百分之十時由於星圖結構開始變得異常複雜，才額外耗費了他一點時間。

但最終，他在第十五次嘗試時結束了這場漫長的戰役，當視窗之中彈出那個代表功的綠字樣時，方鴴忍不住抹了一把汗，長出了一口氣。

老實說，他自己都沒想到，那些人給他的這個系統竟然會這麼難。因為越難的系統，就意味著越高端。

他不由得回想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遇上的那些大公會的戰鬥工匠們，無論是那個傑弗利特紅隊的戰鬥工匠，還是吳迪或者紅葉，甚至包括琉璃月，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絕對也通不過這個測試。

而對方告訴他，這只是一個訓練生的培訓系統而已。如果那些人沒撒謊的話，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系統恐怕是第二世界那些頂尖公會，培訓自己訓練生所使用的系統。

當這個念頭不可抑止地從腦海中跑出來之後，把方鴴自己都嚇了一跳。要知道第二世界那些頂尖公會，甚至包括銀林之冠這樣排末尾的大公會，他們對於培訓自己訓練生的方法也是高度保的。

那麼，那些家夥究竟是從那裡找來這麼一個訓練系統?還就這麼把這東西給了他?難道說現在這些頂尖的訓練系統都這麼不值錢了?

方鴴一時之間也不由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他在此之前雖然通過視頻學習過許多頂尖選召者的縱手段，但那些東西說白了其實不過只是一些‘花招’而已，而真正的核與基礎，大部分都涉及商業機。

想到這裡，方鴴也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這個小小的虛擬系統——它原本在他看來是有些簡陋的，但現在也變得神莫測起來。

在它旁邊，和其他所有類似的測試系統一樣，有一個專門的頁來顯示使用過這個系統的人的績排名。方鴴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每一個人都藏了自己的ID，其中排第一的是一個做R××××D的選手。

而排第二的。則是一個做F××××b的選手，方鴴仔細想了一下這兩個ID，但並沒有在記憶中對得上號。似乎第二世界也沒有那個頂尖選召者的ID首尾字母是與此類似的。

然後再第七的位置，他總算看到了一個人:S××××a。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他的那個‘好友’，Shana。

方鴴心一時間有點複雜，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ID輸了進去，於是排名發生了變化，第五名和第四名之間多了一個做艾××××的選手。

方鴴看到這一幕，還有點小小的驚喜。畢竟這豈不是說，他在第二世界的頂尖選召者的後備役中，也算排名前列的存在了?

要知道第二世界頂尖公會的那些訓練生，可也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啊。而且方鴴有信息，如果他一開始就掌握了那種技巧的話，這個排名還會進一步提高。

想到這裡，他關閉排名，打開了第二關。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本是怎麼一回事，一心隻想要把這個訓練系統先研究一番。

可正是這個時候，小小的馱屋中，從門外卻篤篤篤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方鴴聞聲不由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窗外月正明，正是深夜時分。

這個時候，又有誰會來敲他的門呢?

他不由有些疑地與妖小姐對視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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