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後，終於不再做同一個噩夢。

如此，他們的旅程算真正開始了。

早晨，傅侗文會比起早半個鐘頭，每回都以拉開窗簾的方式，醒。白日他們會在私人甲板閑聊，這兩位男士見多識廣，從不讓冷場，從戰爭到商業，再到醫學，還有傅侗文所學的哲學，最後落到莎士比亞歌劇和宗教問題上。

隻是顧及安全，的活範圍很小。

晚上兩人也有了“夜讀”的共識，都倚在床頭，各自翻書，間或談兩句，聲音也都放得很低。和他同住久了，會留意到傅侗文在私底下是個隨便慣了的人，開門出去，是個翩翩公子哥，一扇門閉合，屋子裏的卻是個不修邊幅的讀書人。

起初大家還顧著禮，慢慢地，他也放鬆下來。

他會兩三日不剃胡須，讓人將飯送房，不出門見人，就不收拾自己。一回回房，看到他穿著襯衫長，著腳，單手撐在桌上，子倚靠著，在看一疊紙，上頭是他自己前幾日才寫的東西。

看他那一刻，他胡自己的短發，語氣自嘲地笑：“看我做什麼？”

隨即，手稿被丟垃圾桶，毫不留。

***

一個月過去。

沈奚在外人眼裏，始終是個舊時代的太太，寸步不離傅侗文。

傅侗文待也是極盡，常在早晨醒來，悄悄地將他的枕頭拉過來，臉在上麵，想，他們這樣和夫妻好像真沒什麼差別。

某晚，下床喝水，看到側臥的他在睡夢中，迷糊著，去將自己裳解開。

解到第四粒紐扣時，被絆住，微蹙眉。

沈奚悄然地蹲在他前，出兩手去，想幫他，可及到紐扣又不敢了。哪怕給自己灌輸“這是在照顧病人”，也難以再進前一步。

他的鎖骨和脖頸，還有大半的皮著在眼前，讓不敢再看下去。

怕他涼，替他拉高被角，掩上那風旖旎。

這晚，睡得極不踏實。

一念想他被襯衫束縛著難過，一念又想他是否要涼。

清晨六點，傅侗文撐著手臂起來，懶散地倚在床頭，發現醒著，偏過頭問：“沒睡好？”整晚沒開過的嗓子，沙沙的，磨過的耳和心。

帶著鼻音“嗯”了聲，將棉被遮住了半張臉，閉眼不看他。

傅侗文隻當是孩子起床的脾氣大，笑笑，推開棉被，趿拉著拖鞋去了洗手間。

他再出來，見到沈奚趴在棉被上，將兩人的枕頭墊在手臂下，看外頭的天。

“三哥你看，外頭又下過雨了。”

海上是一片雲一場雨，雲過，雨過。每天不曉得要來幾場才算完。

這是沒話找話。

傅侗文慢條細理地繞到後：“我換裳。”

“嗯。”答應著。

傅侗文將服下來，背對著，背脊皮實，在晨裏有和的澤。

沈奚聽到裳被丟去椅子上，又聽到從櫃取出裳的聲響。

懊惱地將臉埋在枕頭裏。

聽力忽然這麼好，是要了人命。

傅侗文將長套上，也在看。

這位小姐完全不清楚在占用他枕頭的同時，並沒有將的藏好，兩條小都在外麵，沈在雪白的棉被裏。他知道，自己從這個角度去欣賞很不道德，也不紳士。

和一個沒名沒分的孩子共一室這麼久，又是同床，是形勢所迫，也是權宜之計。

可惜，人心是無法掌控的，包括他自己的。

“想不想去公共甲板？”他突然提議，“那裏視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