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古代‧嫖 皇帝（十二）

崇德殿裡鬧哄哄的，因著勳河氾濫，江南道五州十三府已在洪災之下為了一片澤國。清晨的朝會之後，蕭曄就一直待在崇德殿裡，和眾臣商議對策。

天早就黑了，殿裡點著兒臂的牛油蠟燭，將整座宮殿照的亮如白晝。蕭曄坐在最上首，下首挨著的是幾位相公，然後是工部、戶部、太僕、將作……朝臣們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位次尊卑，一徑哄哄的坐著。宦們在眾位貴人邊小跑來去，將各種各樣的條陳驛報送到每一個該翻閱他們的人手中。

蕭曄手邊的茶已經涼了，他正在看錦州知州的上書，這老頭兒因是慶元年間的狀元，慣會掉書袋，把一篇文章做的花團錦簇，半天也說不到點子上。蕭曄看著看著，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

已經是亥時了，那人想必已經睡了吧。昨晚的玉溫香似乎還殘留在他懷中，蕭曄就那麼看著那張恬靜的睡，一直到金報曉，方才依依不捨地起。七年了，從他意識到自己對葉萱的後，他整整等待了七年，籌謀了七年。他以為自己還要等更久，或許是上天垂憐，終於讓他得到了那個人。

將葉萱擁在懷中的時候，有那麼一個瞬間，蕭曄幾乎要喜極而泣。他想，自己絕對不會放手的，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就算是迫，也要將攥在手心。還好，他察覺到了葉萱的異樣。雖然生氣痛苦，但對自己並沒有恨意。假若一個子並不恨那個強佔了自己的男人，這代表什麼？蕭曄的心砰砰砰直跳，是不是代表……也對自己有意。

想到這裡，蕭曄的眉眼不由自主和了起來。他是個勤勉的君王，面對如此天災，原本他該全心地投到朝政之中的，只是一想到玉英殿裡的那個子，他的就坐立難安，恨不得立時衝出去將葉萱擁在懷裡。

他正在神思不屬，下首的蔣恪咳嗽一聲：「家。」見蕭曄竟然沒聽到，老頭兒的眉高高挑起，又拔高了調門道，「家。」蕭曄手一抖，手邊的茶水就潑了半盞。「家似乎心有所思。」蔣恪的眼神略帶凌厲。

這本是很無禮的行為，但蔣恪是景宗朝時的老臣，當朝首相。他立極正，一心為公，很得蕭曄敬重。經歷了三個七八糟的皇帝，好不容易盼來蕭曄這樣一個有明君潛質的，蔣恪恨不得蕭曄時時都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此時見蕭曄竟然在這種時候走神，那雙眼睛立時就瞪了起來。

「蔣相，蔣相。」一旁的魏元連忙打圓場，「眼下已是亥時了，家忙了一天，現下有疲憊之態，也是應有之義嘛。」他是幾個丞相裡老好人，慣來負責和稀泥。

「魏相說的是，蔣相年老，更該早早歇息才是。」一聽這個怪氣的聲音，蕭曄就知道是鄭年寬。鄭年寬是廢帝蕭曜的岳父，原本該是國丈。結果一場五王之變，蕭曜殞，連著鄭年寬的兒也跟著上了吊，偏讓蕭曄撿了這個便宜。他是勳貴出，家祖有從龍之功，自己又是景宗時的老臣，蕭曄不能拿他怎麼樣，只能任他在丞相的位子上晃悠著，時不時地冒出來給自己添堵。

朝中五個丞相，其中就分了三個派系。蕭曄整日裡看著他們帶著門生故吏明爭暗鬥，還有一眾不甘寂寞的勳貴，一堆想要出來找存在的宗室。他皇帝做的越來越好，可也覺得日子越來越沒有趣味。

其實他做這個皇帝，也不過是為了那個人罷了。他知道葉萱希自己做個明君，就竭盡全力地去治理這個國家。說他有多仁慈多寬和，那其實只是表象。不過是葉萱希他如此，所以他遮掩掉自己的冷與淡漠，將所有深沉的心機都藏在黑暗裡。

好不容易到了亥時二刻，蕭曄終於從崇德殿裡出來。他只帶著高福一人，輕車路地就走到了玉英殿。

葉萱沒有睡，聽到了悉的腳步聲，放下手裡的書冊：「你來了。」他們兩人都是聰明人，蕭曄會來，葉萱也知道蕭曄會來。「坐吧，九郎。」葉萱給蕭曄倒了一杯茶，見蕭曄黏黏糊糊地想過來抱自己，也沒有躲開。任由蕭曄將下擱在自己的肩膀上，葉萱淡淡道，「九郎，你還想繼續做這個家嗎？」

蕭曄抬起頭，他笑了笑：「是不是繼續做，就不能再這樣抱著你？」

葉萱沒來由地生起一怒氣：「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一錯再錯。我們倆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想泥足深陷，繼而敗名裂，就不要再來見我！」

「我不想。」

葉萱怔了怔：「什麼？」

蕭曄握住的手，弄著春蔥似的纖細手指：「我說我不想。」他將葉萱的手抓到邊吻了吻，語氣輕描淡寫，卻著一難以違逆的執拗，「我只想要你，剩下的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