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完飯，溫小輝一抹，站起：「我回去了，有進一步消息告訴我。」

羿愣了愣，一把抓住了溫小輝的手腕：「還有甜點呢。」

「不吃了。」

「我們一起打遊戲吧，我買了新的遊戲。」

「我得回去了。」

羿仰頭看著他，目充滿了：「天都黑了，別回去了。」

溫小輝甩開他的手：「你以為我是來跟你上－床的？」

羿的表顯出幾分窘迫：「我沒那個意思，雖然我很想你……我只是想跟從前一樣。」

「羿，我們永遠不可能跟從前一樣。」

羿的手漸漸握了拳：「嗯，你回去吧，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溫小輝穿上鞋，推開門就要走。

「小輝哥。」羿在背後住他，低聲道：「為什麼不去法國？」

溫小輝回過頭，表像隻炸的貓，惡狠狠地說：「，不要再竊聽我的電話！」

「我是為了保護你。」

「放屁。」

「為什麼不去。」羿的瞳仁黑的發亮，說不出其中蘊藏著怎樣的思緒。

「不會法語。」溫小輝摔門而去。

他離開羿家後，路過手機店，還想再換電話或者卡，可是想想實在太浪費了，而且，就算他換了新的，羿一樣有辦法查到、竊聽到，這種覺真讓人抓狂。等羿和常會長的事過去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問題解決。

羿的事，他沒告訴任何人，但心裡實在憋得慌，就買了酒下班之後去找羅睿，羅睿看到他拿酒來就翻白眼：「想喝酒去我家好不好，人家這裡是西點店，不喝這種劣質的啤酒。」

「我就喝這種劣質的啤酒。」溫小輝把酒放在他辦公桌上，指揮道：「拿點蛋糕來，再去隔壁打包點鴨脖子和鴨舌，多加點辣椒。」

羅睿叉腰看著他：「你好歹也是千萬富翁了，有點格調行嗎。」

「屁格調啊，天天在外面裝，累死了。」溫小輝掏出鏡子和膏，邊抹邊說，「有我這樣的貌，吃法餐喝紅酒是格調，吃鴨脖子喝啤酒是接地氣。」說完對著鏡子「啵」了一口，「快去。」

羅睿無奈地店員去打包了。

溫小輝把啤酒和蛋糕擺好，掏出手機自拍了一張，裡念叨著：「博客好久沒更新了。」

羅睿坐到他對面：「你今天又發什麼神經了？」

溫小輝抬眼看著他：「我怎麼了？不就吃你點蛋糕嗎。」

「突然來找我喝酒，肯定有事兒吧。」羅睿嘆了口氣，「跟羿有關是吧。」

「別提這倆字兒，影響食慾。」溫小輝拿起一塊藍莓慕斯，狠狠咬了一大口。

「你食不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提不提有區別嗎。」

溫小輝舀起一杓補丁塞進他裡：「吃你的。」

羅睿咬著杓子，撅著看著他。

這時，店員把鴨脖子買回來了，溫小輝打開袋子，兩手並用，吃得小油乎乎的，相當沒形象。

羅睿支著下看了他一會兒，小聲說：「我也討厭羿。」

溫小輝頓了頓：「怎麼？」

「你以前很瀟灑，什麼煩惱都過不了三天，跟他分手之後，都不像你了。」

「那當然，我以前是窮鬼，現在是有錢人。」

「就會臭貧。」

「小媽。」溫小輝抹了抹，「你說，我以後還會到喜歡的人嗎。」

「當然會了，你才幾歲啊，22，可能還不止到一個呢。」

「靠，你這是詛咒我失幾次啊。」

「靠，你就不會換個方式理解？」

溫小輝嘬了嘬手指：「可我覺得人的都是有限的，就那麼幾斤幾兩，羿把我的都快用了，我拿什麼喜歡別人啊。」

羅睿了他的臉，皺眉道：「你別突然這麼傷，好不習慣。你想太多了，什麼事最終都會忘記的，過兩年你就會忘了羿。」

溫小輝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定你是對的，我應該再談個。」

羅睿使勁點頭：「黎朔啊，黎朔多好啊。」

溫小輝埋頭繼續吃鴨脖子，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當初他選錯了，也許他真的該糾正自己的錯誤，可是……喜歡一個人能糾正嗎？

倆人不知不覺幹掉了七罐啤酒，這點酒對溫小輝來說不算什麼，但羅睿是一罐就上臉的，喝得小臉紅撲撲的，肚子都鼓了起來。他下墊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擺著手：「不行，真不能喝了，好撐，好暈。」

「你這點酒量啊。」溫小輝趴在桌子上，笑呵呵地著羅睿的小捲，心中有一種放空的平靜，酒是好東西，可以暫時讓人忘了煩惱。

倆人喝得暈暈乎乎的，大有下一秒就要睡著的趨勢，恰巧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他們一個激靈，清醒了不。

羅睿打了個酒嗝：「進來。」

門推開了，一個高大的影出現在門口，竟然是羿。

倆人都愣住了，回過神後，羅睿驚訝地向溫小輝。

溫小輝騰地站了起來，結果因為站得太急，酒勁兒上湧，頭一時發暈，跟著晃了晃。

羿一步上前，扶住了他，語氣充滿關心：「怎麼在這裡喝酒。」

溫小輝推開他，聲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經過附近，突然覺得你可能在這裡，所以過來看看，你果然在。」

「放屁，你是不是跟蹤我？」為了不被羿竊聽電話，他都盡量不用電話跟人聯繫了。

「我沒有跟蹤你，我真的只是過來運氣。」羿朝羅睿點點頭，「羅睿哥。」

羅睿鼓起勇氣道：「你、你來我店裡幹什麼，你和小輝不是分手了嗎。」

羿淡淡一笑，沒回話。

「你趕回去吧。」溫小輝不客氣地說。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趕走，以後不準再來羅睿這裡。」

羿勸道：「還是去我那裡吧，你回去又是惹阿姨生氣。」

溫小輝狠狠推了他一把：「我說滾你沒聽到啊！」當著羅睿的面兒，他覺得特別丟人，他本來想一直瞞，哪兒知道這麼快就需要向羅睿解釋為什麼他又和羿扯皮上了。

這一下推的著實狠，羿下意識地一閃，把溫小輝閃了一個踉蹌，差點撲地上，羿一把抱住了他，輕聲道：「別鬧了，羅睿哥這裡還要做生意。」

溫小輝抬頭瞪著他：「知道要做生意你還來！」

羿了他的頭：「回去了。」他扶著溫小輝走出了辦公室。

羅睿追了上來：「喂，羿，我一會兒送小輝回去，我有車。」

羿轉過頭，看著羅睿的眼神平靜而冰冷，充滿了警告的味道：「我和小輝哥的事，你就不要心了。」

羅睿僵住了，心臟狂跳數下，頭皮陣陣發麻，他頭一次會到，為什麼溫小輝說羿有時候很可怕，僅僅是那樣一個眼神，就讓他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溫小輝怒了，甩手給了羿一耳：「你他媽耍什麼橫，我說了讓你滾就是讓你滾！」

店裡已經沒有客人了，但還有幾個店員，紛紛扭頭看著他們，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時正巧有人推門進來，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黎朔。

四個人都愣住了，店裡死一般地安靜。

羅睿小聲對店員說：「你們收拾廚房去。」

店員趕去了後廚。

黎朔很快恢復了常態：「哦，我路過，順便拿塊蛋糕。」

羅睿忙道：「黎大哥，請進。」

溫小輝尷尬地說：「黎大哥。」這麼一折騰，他酒都嚇醒了。

羿冷冷地看著黎朔，沒說話，他顯然連表面的客氣都懶得裝了。

黎朔走近了兩步，沖羿點了點頭，眸中閃過。

溫小輝道：「黎大哥，我請你吃飯吧，現在就去。」

「好啊。」黎朔看了羿一眼。

「他不去。」溫小輝冷淡地說，「羅睿，走吧。」

「哦。」羅睿小碎步提著蛋糕跑了過來，「黎大哥，我們店的新口味。」

黎朔笑著接過蛋糕：「我今天是不是來的太不巧了，要不改天我再請你們吧。」

「沒事兒，就現在吧，正巧我們都了。」

溫小輝拉著羅睿的手就往外走。

羿低聲道：「我有話跟你說。」

「改天吧。」溫小輝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店。

坐上黎朔的車，車陷了一陣難堪地沉默。羅睿和黎朔均是一肚子狐疑，溫小輝心極差，剛才他想擺羿，現在他想擺這輛車，他隻想一個人呆著，不用跟任何人解釋。

可惜，沒有人會讓他如願。

黎朔一改往日謹慎的作風，開門見山地問：「你和羿怎麼了？」

溫小輝悶聲道：「吵架了。」

「我看不止吵架這麼簡單吧」黎朔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溫小輝扭頭看著窗外，半晌，道：「黎大哥，我不想去吃飯了，我喝多了不舒服，你和羅睿去吧，在路邊把我放下就行。」

黎朔眼神一暗，突然急打方向盤，把車停在了路邊。

溫小輝和羅睿都驚了驚，他們第一次覺到黎朔生氣了。

溫小輝有些不知所措，他見黎朔面無表，本能地想遠離怒火，於是急忙下了車。

下一秒，黎朔也打開了門，他沖羅睿道：「你在車裡等一會兒。」然後砰地帶上了車門，他整了整西裝，換了口氣，平復緒，直勾勾地盯著溫小輝：「我做這種猜測可能不太好，如果我猜錯了希你能原諒我，你和羿之間是不是有點不太對頭？他不是你外甥嗎？」

溫小輝頓時張起來：「……我們沒有緣關係。」

黎朔瞇起眼睛看了他半晌，突然輕笑一聲：「所以你是為了一個小男孩兒拒絕了我。」

溫小輝咽了咽口水，他第一次對黎朔到有些害怕。

黎朔了固定的一不茍的頭髮，髮垂下幾縷，為他平添了幾分野，他呼出一口氣，嘲弄地一笑：「這倒是真的很意外，我一直好奇你喜歡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沒想到啊……」

溫小輝愧疚的抬不起頭來，他並非愧疚於拒絕了黎朔，而是愧疚於自己的愚蠢，他被一個小男孩兒耍的團團轉，甚至錯過了可能真正好的緣分。

黎朔雙手抱，低頭看著自己鋥亮的皮鞋，沉默了一會讓，再抬起臉來，緒已經控制好了，他微微一笑：「抱歉，失態了。」

溫小輝小聲說：「你沒有，是我失態了，我一直在丟人。」

「別這麼說，本來就是一件自我的事，今天我對自己的修養產生一點懷疑了，我居然嫉妒一個小孩兒……」黎朔低笑著搖了搖頭，「男人總是難免產生爭強好勝的念頭，這點在事業上可取，上不可取。抱歉，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黎大哥。」溫小輝心裡難不已，他啞聲道：「對不起，我當初選錯了。」

黎朔微微一笑：「真的很可惜。」

溫小輝在這一刻意識到，他和黎朔之間真的結束了。以男人的尊嚴和面子出發，黎朔無法接自己在他和羿這個小男孩兒之間選了後者，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換做是他，他也無法接。從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那裡搶來一匹好馬，和開一個樣樣不如自己的人淘汰下來的二手車，這是兩個天差地別的概念，這種比喻很殘酷、很不道德，但這就是男人，他最清楚不過。

他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兒，有點失落，有點憾，有點解，無論如何，他都覺得能認識黎朔是一件非常好的事，讓他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完的人。

黎朔把他們倆送到了羅睿家，車一開走，羅睿就吼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不和他聯繫了嗎！」

溫小輝了耳朵，低低地說：「別這麼大聲。」

羅睿把他拽進了家裡，溫小輝看著滿屋子懷的和藍，突然覺得特別溫暖窩心，整個人也放鬆了不。

羅睿把他推了進去：「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他纏著我，沒辦法。」

「這事兒一個掌拍不響。」

溫小輝皺了皺鼻子：「我也不想理他，甩不掉嘛，又不是我的錯。」

羅睿重重嘆了口氣，恨鐵不鋼地說：「溫小輝，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這是你教我的，你忘了你當初有多難了？你還和他藕斷連。」

「我沒和他藕斷連。」溫小輝煩躁地了頭髮，「我們之間一言難盡，你別叨叨了，我去睡覺了。」

「你站著，你……」

溫小輝跳起來就衝進了房間，三下五除二了服，鑽進了被窩。

「你不洗澡洗臉啊！」羅睿衝進去就扯被子。

「不洗，睡覺。」溫小輝悶在被子裡說。

羅睿看著被子裡鼓起來的拱包，就像一隻把自己藏起來的鴕鳥，他的口劇烈起伏著，雙目圓瞪，厲聲道：「你他媽的窩囊死算了！我認識的溫小輝沒有一天不洗臉不做保養，比誰都漂亮面子，被人欺負了也從來不哭，天大的事兒砸到眼前都照樣吃吃喝喝開開心心，你看看你現在什麼德行！」

被子裡的人蜷了起來，有些抖。

羅睿咬著牙，摔門走了。

過了好半天，溫小輝才扯下了被子，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眼圈通紅。

第二天一大早，溫小輝沒打招呼就跑了，灰溜溜地跑了，他不知道怎麼面對羅睿，他在逃避很多人、很多事，因為羿他究竟失去了多，已經難以估量了。

剛到了工作室樓下，羿居然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他穿著白襯衫、運，靠坐在自行車上，就像那三年中的很多次一樣，默默地等著，只不過比起當初，他已經高壯了一圈，從一個稚氣未地年，變了撒發著穩重氣息的青年。

溫小輝平靜地走了過去。

羿看著他：「昨天你們吃了什麼。」

「跟你沒關係，來找我幹什麼。」

「你說要給我一個機會。」

「我沒說是獨家的，黎朔比你好多了，起碼他不會騙我。」溫小輝嘲弄地說。

羿淡淡地說：「小輝哥，我不太想嚇唬你，但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我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溫小輝瞪起眼睛，咬牙道：「你威脅我？！」

羿拉住他的手：「你是我唯一想要擁有的人，我不會讓給別人的。」

溫小輝甩開他的手：「我和黎朔之間什麼都沒有，別把你那些惡毒的念頭打到他頭上。」

羿微微一笑：「好。」

溫小輝到背脊發寒，他不懷疑羿說的話，想想羿對付luca、羅總、雪梨姐前夫的那些手段，他絕不能讓黎朔遭遇那些。他岔開話題：「你又來找我幹什麼。」

羿的笑容就那麼漸漸地僵在了臉上，然後一點點消失，最後，他沉重地說：「那個人提出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要把東西給他，但我不想見他，他也不想見我，他提出……」羿低下頭，「讓你送過去。」

溫小輝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