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調》第4章

三廢太子(3)

他雖話輕緩,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威懾。我無奈頷首,他卻忽然不也不說話,我也只得如此與他靜對著,心底卻越發慌了。

半晌,他笑意才深了幾分說:“多謝你。”

我忙側了頭去看別:“狄相宴席上我就曾說過,他日必會還上這個順水人。郡王救我在先,我還在後,郡王這個謝字確是重了。”

他笑嘆一聲,沒答話。

這一句謝,卻讓我不敢再拒絕同遊的話。我隨他出了掖庭,他便挑了個偏僻的宮道而行。大明宮我也算走了大半,如今這路卻是從未行過的。終歸還是在宮中長大的皇孫,比我這才宮兩年的了不

“剛才聽你說要尋宮,可會耽誤了?”他隨意尋了話說。

我想了想,也沒什麼好瞞的:“我房中了一本手抄詩卷,所以想來問問宜平有沒有看見,跟著我最久,自然比那些當值的一些。”

看我,笑道:“聽說小縣主素來好讀書,果真不假。”

“也不盡然,”我尷尬笑笑,說:“雜七雜八的讀了不,正經的卻遠不及婉兒姐姐。”

因是深秋,宮道中柳樹已僅剩了枝蔓,此正有幾個侍修剪。一個小侍站在梯子頂端修剪枝蔓,底下不時有人左右指揮著,見了李忙躬行禮。

頷首示意他們繼續,又繼續道:“什麼詩卷,值得縣主如此記掛?”

我沉默片刻,才道:“是駱賓王的詩卷,怕掉了被人看到,所以才急著去找宜平追問。”

不知為什麼,兩次不算患難的遭遇後,我對他漸了戒心。待話說出,我才發覺自己竟有意在試探,試探他的反應,或是別的什麼。

似乎反應不大,只道:“駱賓王文采風流,本王對一句話記得尤其清楚,”他頓了一頓,才道,“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托。”

我側頭看他,依舊是神平淡,似乎說的是尋常的詩句。

這是當年駱賓王親手所寫的討武檄文,是宮中最為忌諱的。當年駱冰王隨徐敬業起兵作時,我不過三歲,卻已聽家中先生私下誦此句,大概說什麼先帝駕崩不久,李家的孤們又能依附誰,以此喚醒天下李氏家臣起兵討伐皇姑祖母。

後來年長一些,才知道這句子是反武家的,而我就是武家的人。

“徐敬業兵敗時,駱賓王也沒了下落,”李邊依舊含著笑意,“那年我被立為皇太子,皇祖母曾說起這句子,還誇讚此人有宰相之才,當時我並不大懂此話的意思。”

他並沒往下說,我卻聽得有些心驚,陛下早有自立之心,此話又有多是試探?雖知他此時仍安然無恙,卻仍忍不住追問:“郡王如何說的?”

輕搖頭:“我沒有說什麼,對皇祖母需‘知無不言’,不知也自然不能言。”

我暗鬆了口氣,才發現這幾句話間,竟已近了花園的西門。和煦的日下,門口已滿佈花,金燦燦的一片,恍若仙境。只是,門邊有個悉的影走來走去,正是我久尋不到的宜平。

宜平也恰看到我,忙快步走來,對著李拜了拜,對我道:“可算是找到縣主了。”

我奇道:“有事?”

宜平起,說:“是有事,幾位公主到了縣主,說是有些要事說。那幾個伺候的尋不到縣主就沒了主意,只能來找奴婢。”

幾位公主?我聽著更糊塗了:“你怎麼知道我要來花園?”

此時眼著別,並未看我二人,宜平見此機會忙對我使了個眼:“本來不知道的,路上正好上了婉兒姑娘,說是縣主可能會來花園。”

即便是了婉兒,也不該曉得我是自西門而……我見也不好多問,只得向李行禮告退:“宮恰好有事,我就不多陪郡王了。”

點點頭,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忙拉了一下宜平,走了兩步卻又被李住,回頭看,他眼中似有秋景濃的化不開:“在這宮,有些閒書還是讀的好。”

這一句晦的叮囑,聽得我心頭一暖,又拜了一拜轉了。雖看不到後的永平郡王,卻總覺得他的目是隨著我的,不越發不自在。待遠離了花園,我才猛地停住,認真看宜平:“說吧,告訴我實話,誰讓你找我的?你是怎麼知道我在花園的?”

宜平輕啊了一聲,喃喃道:“還是被縣主猜到了。”

我好笑看:“你這騙也就能瞞得過不相的,我認識你兩年了還不知道嗎?”

宜平輕蹙眉,說:“是婉兒姑娘特地找到奴婢,讓奴婢務必在花園西門等到縣主。”我不解看,示意繼續說。宜平想了想,說:“婉兒姑娘還說,縣主若是有什麼疑問,待晚間時自會來解釋。”

我隨手自道邊花圃掐了朵花,細想了片刻。婉兒是想護著我的,這個肯定沒錯,只是我即便和李逛了花園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如此張?我看,笑說:“所以宮裡也沒有什麼公主,都是婉兒姐姐教你說的?”

晚間上燈時,我提筆拿著婉兒給的字帖練字,手腕都有些發酸了,才發覺後早已有人。回頭見看著我,燈火恍惚下,竟是明豔照人。

“姐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我放了筆,就勢坐在椅子上長出口氣,“就像陛下一樣,歲月的痕跡半分也留不下。”

宜平搬了椅子在桌側,伺候婉兒坐下又上了杯熱茶,才屏退了所有宮婢侍,獨剩了我二人。

“這話你該當面和陛下說,定又會誇讚你了,”婉兒斜坐在椅子,說,“雖然你我聲姐姐,可算上年紀我長了你十幾歲,終歸是老了。”說完又細細打量我,眼中似乎另有深意,卻只看不說話。

我撇,說:“我在等姐姐的解釋。”

婉兒站起,走到燈燭旁,手拿起紅銅燭剪,將火中殘留的燭心剪掉,火苗瞬間明亮了不,隨著窗口吹的風搖曳而

“是我在等你的解釋才對,”細長的眸子裡映著跳的火焰,說:“說吧,你是如何認識永平郡王的。”

我早料到有此問,只笑笑說:“是在狄仁傑拜相的宴席上。”那晚婉兒並沒有去,自然也不會知道此話有假。

“不過一個月……”婉兒把玩著手中的燭剪,說,“你就甘願為他做那‘掌燈剪燭’的知心人?永安,大明宮中容不下真心實意。”

“也不盡然,”我隨口道,“文德皇后長孫無垢十二歲與太宗皇帝完婚,之後二十餘載集三千寵於一,甚至死後,仍是太宗皇帝的此生摯。”

婉兒嗤笑一聲說:“縱集三千寵在一?那為何仍有後宮佳人常侍寢?這便是帝王家的癡。若太宗皇帝當真癡不改,又怎會有徐賢妃的寵,又怎會有陛下的寵?”

“高宗皇帝待當今陛下也是用至深,”我看認真,不由起了幾分玩逗趣的心思,“否則也不會出現當年‘二聖’臨朝之事。”

婉兒盯著我道:“這其中有多手腕,你想必也聽人私下說過。更何況,也許當初寵極一時是,那之後究竟是什麼,只有高宗自己知道了。”

我笑笑,沒再說話。

剛才不過隨口一說,我素來爭不過的,何苦自討苦吃。更何況晨起之事是權宜之策,若說真心實意卻過了些,不過點頭之罷了。

婉兒放下燭剪,走到我坐下:“且不說皇家是否有真心實意,只說你二人的份姓氏,此事都要慎重。自去年陛下登基,武家算是位至巔峰了,可陛下之後呢?的嫡子嫡孫仍是姓李的。所以,日後這天下到底姓什麼,誰也不準,你又何必偏要和李家人糾纏?”

婉兒待我歷來寬厚,也總說些忌諱的話來提點我。雖可能有拉攏的意思,但我總也能分出好壞,比如此時的話就是句大實話,我又怎會不知?

我唔了一聲,托著下:“所以你今日特地讓宜平拉走我?”

“我是怕你們被某些人看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婉兒淡淡地哼了一聲,說:“剛才那些話是用來勸你的,現在這話卻是用來告誡你的。韋團兒和你,你覺得陛下更相信誰?”

我心裡一,說:“如果是尋常小事,陛下可能會更信我。如果是禍及帝位和陛下,也許會更信。”我說完,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卻不大明白婉兒的意圖。

韋團兒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堪比婉兒,雖不及婉兒的政事見地,在後宮中卻不容小覷的地位。可婉兒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我不覺得我會因為永平郡王的事,得罪那個人。

婉兒沉片刻,說:“韋團兒看上了太子。”

我險些被茶嗆到:“真的?”

婉兒也端起茶,小口喝著:“自然是真的。”

韋團兒看上了李的父王,此事想想還真是古怪。我不由想笑,武皇之前所有的宮都想方設法要討好宮裡那唯一一個真正的男人,如今武皇登基後,宮們又都費盡心思要嫁給諸位皇子皇孫……

我斂住胡思想的心思,說:“即便看上了太子,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雖然看上的是李的父親,最多覺有些怪,還能有什麼忌諱嗎?

婉兒輕嘆口氣,默了半晌。

我心中百轉千回的,也沒找出什麼不妥之,只能喝完杯中茶,靜候的提點。

“問題在於看上了太子,太子卻沒有招惹的意思。我瞭解韋團兒的,得不到就會親手毀了。所以,我猜想現在正在找機會下手懲治太子,如果被知道你和皇孫的事,說不定就是一個陷害的機會,”婉兒放了茶杯,說,“之一字百千劫,當年我也是逃不過這關,所以也幫不到你,但這宮中的層層算計,你還能避就避開些吧。”

我心底一涼,因為一個人的眷而惹上的禍,太子殿下還真是冤枉。

婉兒又坐了片刻,離去時才忽然問道:“還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和永平郡王為何會在宜都的房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說明下,按時間來說,現出場幾位角年紀如下:

永安11歲,李憲15歲,李隆基8歲,婉兒26歲。

ps.駱賓王如有有人不知……就是那個寫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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