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丈夫》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恩怨2消
陳忠珩在宮中看似很平庸,在外面和沈安廝混時看似很普通。
可當他站在郡王府的大門外時,只是微微瞇眼,氣勢就截然不同了。
“陳都知,還請里面奉茶。”
門子很是客氣,邊上的管事更是腰都彎了。
華原郡王府得罪過當今家,從趙曙登基之后就在裝孫子。趙允良父子為此變為辟谷高人,府里更是難得見一次葷腥。主人如此,仆役自然直不起腰來。
陳忠珩搖頭,但也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意。
帝王的賞罰從來都是在乎一心,甚至是莫名其妙,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唯有如此,才能彰顯帝王的威嚴。
而作為伺候過兩代帝王的陳忠珩對這些了解頗深,所以他不會有半點好臉給這些人看。
“郡王來了。”
趙允良父子來了。
陳忠珩的眼中多了一笑意,隨即沒。
這是一個信號,能看到就是幸運,看不到活該。
趙允良看到了。
他發誓自己看到了。
修道最大的好就是五靈敏,所以他此刻心中一震,低聲道:“大郎,穩住。”
最近兩年除去趙允讓那邊之外,陳忠珩就沒去過別的宗室家里,所以他今日一來,趙允良的第一反應就是糟了。
當他看到陳忠珩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后,心中陡然一喜,然后就淡淡的道:“陳都知這是……”
他覺得應當是自己的虔心修煉打了神靈,于是家終于看到了,這不就派來了陳忠珩。
趙宗絳心中有些打鼓,扶著趙允良的手就用力了些。
趙允良本就干瘦,一陣風都能吹飛的那種,被他這麼一托,腳尖不就踮了起來。
他正在裝矜持,想著既然是好事,那得擺出郡王的譜來,結果被這麼一托,看著就像是踮腳想看陳忠珩手中的東西。
很丟人啊!
趙允良咬牙切齒的道;“放手!”
趙宗絳一松手,趙允良腳落地,陳忠珩看在眼里,說道:“家說了……”
趙允良父子馬上站好。
趙宗絳心中有一悲哀,旋即消散。
當年他曾經也有希繼承大統,可最后先帝還是選擇了趙曙。如今趙曙高坐宮中,他卻在郡王府里辟谷修煉,不敢出門。
這就是爭龍,不就死。
許多時候趙宗絳覺得死是一種解,能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忘卻失敗的煎熬。
可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他只是想了想就覺得畏懼。當午夜夢回,當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喚時,他到了生命的存在。
然后他發現一縷是生命,一縷星也是生命,生機無不在,人世間的每一都值得留。
所以他在經歷了這些之后,反而格外的珍惜每一天。
他看著陳忠珩,心中默念著……
——一切安好,若是有難,可歸于某……
“家說了,華原郡王教導兒孫有功!”
趙允良只覺得腦門那里全是金星……
“什麼?”
他哆嗦著,“誰?哪個兒孫?可是宗絳嗎?是了,大郎最有慧……”
趙宗絳也覺得自己有慧,能長久盤坐著,而且論忍挨的能力,汴梁估著無人能敵……
忍挨啊!
上次有幾個道人慕名而來,準備和他們父子探討一下辟谷。這是好事兒,名聲在外能讓外界確定郡王府沒有野心。
那一次……那幾個道人差點就死在郡王府,而趙宗絳卻安然無恙。
某就是這般有才啊!
陳忠珩一臉懵,說道:“那個趙仲礦……”
“仲礦?”趙允良先是一驚,然后歡喜的道:“可是仲礦在書院……”
咦!
他想起了孫兒說是要去教書的事兒,而且府里的仆役去查探過,孫兒就在汴梁城中教書。
“趙仲礦在書院里學有所,家很是歡喜,晚飯都沒顧上吃……”
趙允良抬頭看著才將西斜的太,覺得自己怕不是辟谷太久,連人間煙火都不知道了。
“現在就吃晚飯了?”
他話才將出口,陳忠珩就板著臉道:“家日理萬機……要提早吃。”
趙允良哦了一聲,心中懊悔,只想尋了針線來住自己的。
陳忠珩說道:“趙仲礦出了書院,就去了學堂教書,家很是歡喜,說了……”
他看了趙允良父子一眼,覺得這二人當真是奇葩。
“華原郡王府以往多有不堪!”
趙允良只覺得脊背全是冷汗,知道自己的猜測一點兒都沒錯,那趙曙果然是一直記著和自家的恩怨,就準備尋了機會來報復。
“可如今卻有個趙仲礦……朕想著此子多有淳樸。”
老夫的孫兒淳樸?
趙允良想了一下,他自己和趙宗絳辟谷,府里的下人跟著遭殃,可府里的人這幾年都好得很啊!府里原先養著的郎中都沒活干了,上月才將被他給減了錢糧。據聞那個郎中已經準備請辭去另謀生路。
哎!
修煉就是這麼省錢,老夫真心不舍啊!
郎中準備跑路是一回事,由此可見郡王府里是如此的淳樸……連郎中都掙不到錢了,再這麼下去,估著連小販都不來了……
老夫這算是修煉有了嗎?
這一瞬他有些茫然。
“朕對趙允良頗多不滿!”
趙曙的‘真流’把趙允良驚醒過來,他低下頭,虔誠祈禱:“過往的貪嗔都過去吧,只要兒孫無恙,老夫愿意十世為牛馬……”
陳忠珩看到了他的模樣,心中記下了,然后繼續說道:“本想讓你湮滅無聞……”
趙允良的一僵,隨即說道:“臣萬死!”
他曾經和趙允弼一起給趙曙下絆子,若是按照以往的潛規則,趙曙怎麼弄他都不為過。
所以他等待著。
只是老夫的孫兒啊!
他的微微抖,淚水從眼眶滴落。
“可趙仲礦卻讓朕遲疑了,那是個好孩子。”
陳忠珩想起了趙曙說這句話時的釋然:“好自為之。”
他指著那幾輛馬車說道:“這都是家的賞賜。”
“好自為之……”
趙宗絳在念著這句話,眼中漸漸多了淚水。
什麼做好自為之?
警告,或是什麼。
但用在華原郡王府,那就是原諒和寬恕。
朕寬恕你們了,以后好自為之。
“老夫……”
趙允良巍巍的走出來,著那些賞賜。
皇帝的賞賜自然不會太寒磣,可趙曙是誰?
當趙允良看到一堆書時,不就笑了。
這是發泄呢!
好啊!
發泄出來就好。
可誰見過賞賜一堆發霉書的?
趙允良拿起一本書,翻開后霍然看到中間有一條白白胖胖的蛀蟲。
我去!
這是貨真價實的蛀蟲啊!
陳忠珩在邊上看到了,不把眉皺了蠶寶寶,然后說道:“這是家的賞賜。”
他記得當時家的神很是輕松,“去,弄些書……宮中我記得有不要發霉的書吧?給他。”
這還是嫌棄,但能做出這等姿態來,說明家真的是覺得趙仲礦不錯,所以才這般隨意。否則趙曙隨便賞賜一幅自己寫的字,保證趙允良父子激零涕。
這種嫌棄實際上就是一種釋然,一種原諒。
所以趙允良捧著那本書在嚎啕大哭。
“爹爹!”
趙宗絳想扶他一把,卻被趙允良噴了一臉口水。
“滾!”
老趙暴走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只書蟲,吩咐道:“家里的書……年月最久的都找出來。”
“作甚?”趙宗絳覺得自家老爹怕是有些了。
“這是家賞賜的蟲,要養好,子子孫孫一直養下去!”
“爹爹……”趙宗絳想一頭撞死。
這是蛀蟲啊!
名聲很難聽,而且是生長在書本里,以啃噬紙張為業的蛀蟲。這樣大蟲子您竟然想養著,這是想說家送了一只蛀蟲來咱們家嗎?
蛀蟲是什麼?
史們彈劾貪往往會帶上一句‘蛀蟲’的評價。
所以家這是啥意思?
趙允良才想起了這個,他抬頭看著陳忠珩,一臉懵,“老夫準備養著這只蛀蟲,只是家這是何意?”
這是說我父子是大宋的蛀蟲嗎?
陳忠珩也有些懵。
這個……當時去庫房里找書的時候,他隨便找了些舊書,對管庫房的人說越舊越好,可特麼這誰弄的蛀蟲?
太不像話了!
陳忠珩板著臉道:“安心,家說了,華原郡王府……不錯。”
得!
這一下趙允良全明白了。
合著這是意外。
也就是說,老夫的大孫子牛了,得了家的歡喜。
“來人……”
這幾年來趙允良從未呼喊過,所以有些那個啥……忘記了怎麼呼喊,一家伙就弄出了尖聲。
管家在邊上一哆嗦,喊道:“小人在。”
趙允良扶著兒子說道:“去買了香燭來,老夫……老夫要在道尊的神像前為家祈福,祈求家萬歲……”
他太激了,以至于眼角有些搐。
這個不對啊!
陳忠珩想說家好著呢,你別弄什麼香燭。
可趙允良卻像是打了般的回說道:“速去!”
“是。”
管事一溜煙就跑了。
“去,去把仲礦回來!”
趙允良激的一直哆嗦,他看著府里那些仆役們面黃瘦的模樣,不容了。
仆役們見狀不暗自歡喜,心想這幾年的委屈該得到補償了吧?
至今日大伙兒該酒不了吧?
想到自己許久未曾飲酒,吃也是前陣子才吃過一次,仆役們連眼睛都綠了。
趙允良舉起右手,眾仆役肅然以待。
來吧,大魚大都來吧!
“家仁慈!”
正在準備回去的陳忠珩聞言點頭,覺著趙允良還是學聰明了。
“為了家……”
這個上香就不必了吧?
自從在沈安那里被灌輸了上香就是供奉天地神佛和先人之后,陳忠珩就覺得給活人上香有些膈應。
眾仆役不翹首以盼,就像是一群等待投食的大鵝。
趙允良紅滿面的道:“今日闔府上下……”
仆役們一臉喜,然后深吸一口氣……
“喝粥!”
……
昨天八更,今天五更,瘋不瘋?值不值得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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