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丈夫》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沈龍圖教授的

放學了,學生們如倦鳥,不,如放羊般的沖出了學堂,趙仲礦微笑看著,然后去了廚房。

昨日他在巷尾那家攤割了一斤豬,今日還剩下半斤多。

切下來,然后丟鍋里熬油。

等油渣漸漸變時就把多余的油撈起來,放在油罐子里,趙仲礦就下了點瘦翻炒。

在熬過油的鍋里要快速翻炒,否則會粘鍋,這是趙仲礦的經驗。

哎!

還是粘鍋了!

趙仲礦有些沮喪。

沈安給他們說過一些話,比如說男人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這個能力不只是掙錢,還有洗做飯的本事。

在宗室書院里學的越多,趙仲礦就越激沈安。他覺得是沈安把自己帶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和自己以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以前他在郡王府里的日子堪稱是無憂無慮,哪怕趙允良父子要裝瘋賣傻去修道辟谷,可那也和他沒關系,他總是能尋到吃的。

但自從到了書院之后,他如的學習著沈安心安排的課程,漸漸的覺得自己以往算是白活了。

什麼紈绔,那是在耗費生命啊!

人生而有靈,你要為自己去做些什麼。

這是沈安的話。

沈安當時是這麼說的:你等想想,那豬牛羊,包括那些鴨鵝,它們都有腦袋眼睛鼻子……人有的東西它們大多都有,可人為了主宰,它們卻了人的食,這便是生而有靈的幸運。

你有這個幸運要珍惜,否則就和那些東西沒啥區別。

不管是苦還是累,這都是你存活在這個世間的證據,過的越久,印跡越深刻。

所以他選擇了教書。

先生就是靈魂的工匠,這是沈安對先生的定位,為此書院里有一幫子人在蠢蠢,想去做個靈魂的工匠。

但趙仲礦卻搶先了。

他下了蔬菜進去,唰的一聲,水蒸氣一下就冒了起來。

等菜好了之后,他撤掉灶里燃燒的木材,然后等了一下,利用灶里余留的炭火把米飯再煮一下。

揭開鍋蓋,趙宗絳嗅了一下米飯的香味,趕鏟起來,隨后加水進去。

晚些吃完飯,鍋里的水正好有余溫,刷鍋洗碗剛好。

他坐在矮凳上慢慢的吃著,此刻外面有各種聲音,他卻到萬籟俱靜。

一個人吃飯,心靜了下來,你能仔細到食的本味。

這是一種

當你和人觥籌錯時,當你高朋滿座時,當你面對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時……你都無法到這子純粹的味道。

世間仿佛只有你一人存在。

很奇妙的覺。

趙仲礦聽到了哽咽聲,側一看,卻是家里的仆役。

“小郎君……”

仆役哭道:“您在郡王府里金尊玉貴,如今竟然和百姓一般……”

趙仲礦皺眉道:“百姓能天吃?”

仆役一個激靈,“對了,小郎君,郡王召喚!”

“等某吃完。”

趙仲礦開始猛吃,仆役見他大塊吃,不咽了幾下口水。

在郡王府里吃素吃多了,見到就像是見到了仙丹。郡王先前大發慈悲,說今日闔府上下喝粥,但菜弄好些,多弄些面筋豆腐什麼的。可他卻被派出來召喚趙仲礦,估著回去就只剩下點稀粥了。

趙仲礦最終還是沒吃完,他起準備去收拾,仆役過來說道:“郡王那邊急著呢!小郎君趕去,這里給小人。”

好人啊!

趙仲礦點點頭,然后急匆匆的回去。

仆役等他走后,兩眼放看著剩下的菜,拿起筷子,調轉了一個頭,然后開始猛吃。

“香……”

真是香啊!”

趙仲礦一路到了郡王府,管家在門口等著,見他來了就喊道:“小郎君回來了!”

這是了?

趙仲礦覺得這家里到都不對勁。

看看吧,管家吃的滿竟然都不,不時用舌頭去上的油,一臉的滿足。

“多謝小郎君。”

一路上遇到的仆役們都是一臉喜

這是咋回事?

趙仲礦一臉懵,等見到自家祖父和父親時,就被巨大的熱給淹沒了。

“我的兒,你如今有了出息,為父此刻死去都愿意。”

趙宗絳抱著兒子嚎哭了起來,只是打了個嗝,一子羊味。

所謂闔府上下喝粥,對于得到寬恕的趙允良父子來說,就是做給趙曙看的,回到自己的地方,該吃就吃

趙允良站在后面,突然踢了趙宗絳一腳,“滾!”

趙宗絳放開兒子,又打了個嗝。

趙仲礦確定就是羊味,看來家里今日是改善伙食了啊!

難怪管家一的油

家寬恕了郡王,府里得了這個消息,雖然做的是素菜,可廚子果斷用了葷油,大家吃的肚子滾圓,太舒坦了啊!

“仲礦有出息了。”

趙允良孫兒的臉,唏噓道:“你可知道今日家令人送來了賞賜?”

趙仲礦搖頭,“不知。”

“不知好啊!”

趙允良父子相對一視,都笑了起來。

不知道就是赤子之心,知道了就是故意弄虛作假。

“你在那邊教書……”

趙仲礦堅定的道:“翁翁,孫兒做事有始有終,稍后就回去,此后只等新年再回來拜見。”

他是被趙允良趕出去的,算是豪門棄子。既然是棄子就得有棄子的覺悟,別給家里帶來災禍。

趙允良尷尬的道:“此事……仲礦,你在學堂里可是見到了家?”

趙仲礦搖頭,趙允良納悶的道:“那家為何夸贊你?”。他確定今日陳忠珩的一番話里,主要就是在夸贊自己的這個孫兒。

“孫兒不知。”年人覺得老天爺都會為自己低頭,所以不在意這些。

趙宗絳問道:“那你在學堂里……可有某個重臣的子孫?”

“沒,都是百姓家的孩子。”趙仲礦有些不耐煩了,“爹爹,這等蠅營狗茍有何用?要做事!不做事就是米蟲!”

呃!

說完他覺得這話不對,有誹謗尊長的嫌疑。

不會挨吧!

趙仲礦心中忐忑。

“哈哈哈哈!”

趙允良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讓人擔心他隨時一口氣接不上來就去了。

趙仲礦趕給他拍背,趙宗絳弄了茶水來。

喝了幾口茶水后,趙允良問道:“你在學堂里可是教授了新政?”

“新政沒教。”趙仲礦說道:“孫兒只是教授學生們知道什麼是新政,誰在反對新政。”

著啊!

趙允良一拍大,歡喜的道:“是了,是了,老夫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翁翁莫不是瘋了?

趙仲礦看了父親一眼,可趙宗絳卻有些黯然神傷。

“你支持新政,夸贊家……宗室里誰如此?”趙允良紅滿面的道:“連家的兄弟都沒說他的好話,可見宗室里對家的……”

他止住了這個話頭,然后得意的道:“宗室里除去那一家之外,就再無人支持家,更沒有人支持新政。仲礦是第一個,明白了嗎?定然是皇城司的諜打探到了這個消息后稟告上去,家心愉悅,這不就放過了咱們家!”

“放過了咱們家?”趙仲礦一怔,旋即就狂喜的道:“翁翁,家放過咱們家了?”

華原郡王府被制了幾年,一家老小活的小心翼翼的,連都不敢吃。

大伙兒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只有等這位家駕崩之后,郡王府才有一線生機。

“是,家的話,放過咱們家了。”

趙允良微笑道:“仲礦,你可知這都是為了你……”

趙宗絳欣的道:“家對你很是滿意,屋及烏,咱們家就離了苦海,以后想吃就吃,想出門就出門,仲礦,好孩子!”

趙仲礦心中歡喜,說道:“家果然是仁慈呢!”

“是啊!”

趙允良衷心的道:“若是換了別的帝王,如我家這等早就下手鏟除了,家這般寬宏大量,以后你們要記得報答,要忠心耿耿才是。”

“是。”

趙宗絳出門左右看了一眼,回來搖頭,表示沒發現諜。

“要小心!”

趙允良說道:“先前咱們就忘形了些。”

“翁翁,家沒那麼小氣!”趙仲礦不滿的道:“家一心變革,中裝的是大宋,而不是這些蒜皮的恩怨。”

“你懂什麼?”趙宗絳剛想呵斥,就被趙允良一拂塵在臉上,眼睛頓時就睜不開了。

“住口!”

趙允良喝住了兒子,然后慈祥的道:“仲礦此后可在家……”

“翁翁,孫兒喜歡學堂。”

趙仲礦低頭道:“孫兒在那里教書,覺著那才是做事。若是回來……整日吃喝無所事事,孫兒不愿意過那樣的日子。”

“我的兒,你在外面誰能給你洗做飯!”趙宗絳捂著眼睛,心痛不已。

“孩兒自己洗做飯。”

“哎!可憐了我的孫兒。”趙允良想到自己金尊玉貴的孫兒竟然去教那些百姓的孩子,還得自己照顧自己,不悲從心來。

“孫兒不覺著苦。”

趙仲礦說道:“在書院時,沈龍圖說過,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有靈,比萬聰慧。自食其力不可恥,那些沉迷于樂中,無所事事之輩才可恥!”

呃!

趙允良覺得自己又被孫兒一掃帚掃進去了。

趙仲礦跪坐的筆直,目炯炯的道:“新政的目的是什麼?就是要拿那些無所事事,整日只知道兼并土地、放高利貸的人來開刀,如此這個大宋就安穩了。”

“翁翁,這個大宋以前很危險!”趙仲礦見祖父和父親一臉茫然,不嘆息著,“以前無人去管。這樣的日子能維系多久?等到了那時候,可記得前漢的黃巾之嗎?”

“我的兒,這等話你從何聽來的?”趙宗絳歡喜的道:“你有這等見識,難怪家會對咱們家另眼相看。有出息了,我兒有出息了!”

趙仲礦說道:“這是沈龍圖教授的。”

“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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