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丈夫》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沸騰的兗州
百姓家中缺油,這個是普遍現象。
這個時代的植油價格不便宜,而油脂更不消說。
所以百姓到了晚間就睡得早,一個是沒啥娛樂的,不如早點上床,好歹兩口子自己給自己找些樂子。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點不起蠟燭和油燈。
沒有油,這個蝗蟲怎麼吃?
沈安笑了笑,說道,“還有法子。”
理過的蝗蟲放在鍋里翻炒。
“這個是暫時的,百姓可以晾曬,現在這個太,用不了多久就能曬了蝗蟲干,諸位,這個東西……下酒也不錯啊!”
沈安把蝗蟲翻炒干了,然后拿起一只嘗了嘗,瞇眼道:“嗯,雖然比不過油炸的,不過也有一番風味,諸位,這東西還有個做法……”
“還有?”眾人在品嘗了蝗蟲干之后,覺得味道古怪,沒幾個愿意多吃。
“弄。”沈安得意的道:“百姓可以加進麥里,做餅還是什麼的,這不就有了?只是不能多吃。”
他拿起一只蝗蟲,“看看這多有勁,扎實。”
“啪!”
韓琦習慣的一拍大,他后的員慘嚎一聲,然后趕捂著。
這老家伙是在朝中習慣了,所以心中一喜,這不就忘記了后沒有曾公亮,一掌把那員拍的差點一個跟斗。
“韓相,要抓!”沈安很嚴肅的道。
于是蝗蟲餅稍后就出爐了。
“一人一個,嘗嘗。”
眾人嘗了一下,都對味道贊不絕口。
“好東西!”胡西呈喊道:“多弄些,快去。回頭讓百姓吃。”
這是以利之,韓琦看了胡西呈一眼,眼中有欣賞之。
“只是這東西人不能吃太多。”沈安不知道該不該,但自覺告訴他,這等野味最好吃,“捕殺曬干之后可以用來喂鴨,喂豬,長膘很快。”
這年頭豬吃的都是綠食品,想膘很困難。
而蝗蟲干卻是好東西,營養價值富,正適合當做飼料添加劑。
“為何不能吃太多?”
韓琦又弄了一張餅,吃的噴香。
“這蝗蟲味道極好,若是再有些辣醬蘸著,老夫一頓能吃二十張餅。”
沈安說道:“這東西雖然能吃,可也不知道吃多了會有什麼病。”
韓琦咽下蝗蟲餅,正準備說話,邊上有員說道:“沈龍圖卻是想多了,京東路經常鬧災,在那等時候,草樹皮都能吃,草樹皮吃完了,還有吃土的。和這些比起來,下覺得蝗蟲就是無上味。”
是啊!
沈安張開,最終什麼都沒法說。
你想說什麼?
副作用?
可大宋百姓吃都還是稀罕事,你還說什麼擔心吃多了有病,老夫看你就有病!
韓琦的眼神里全是這種意思,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想手來沈安的額頭,看看他是否燒糊涂了。
沈安苦笑道:“某錯了。”
韓琦嘆道:“老夫看你是在汴梁吃吃多了,罷了,此事老夫去。”
韓琦旋即出去,稍后外面傳來了他的喊聲,“傳令兗州府各地,朝中收購蝗蟲干,一石……那個,安北,糧食如今一石多?”
這個老韓!
沈安一臉黑線的出去,說道:“韓相累糊涂了,每次他一累糊涂了就容易忘事。韓相,昨日咱們才商議,說是把糧價從一石四百七十文到四百六十文嗎?”
你堂堂大宋首相,竟然連糧價都不知道,回頭就會有人說你‘何不食糜’。
韓琦一怔,對沈安頷首,“傳令,朝中收蝗蟲干,一石四百六十文!”
瘋了!
在場的吏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韓琦。
用糧食的價格來收蝗蟲干,這是啥意思?
只有沈安暗自佩服韓琦的思路,見眾人呆滯,就說道:“打蝗蟲的都是兗州百姓,哪里災越嚴重,哪里打蝗蟲就越方便,這是送錢賑災!以工代賑!”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韓琦背著手,威嚴的道:“速去!”
沈安見他的手在后微微彈著,顯然很是得意。
韓琦回看著他,慈眉善目的模樣讓沈安有些,心想這老漢莫不是了。
“安北啊!你這腦子就是好用。”韓琦嘆道:“老夫能立時想到這等以工代賑的法子,是因為老夫閱歷富,你卻隨即就想到了,可見是天賦。
只是你在朝中總是裝傻,沒事就不吭不哈的,這個看著卻和天賦沒關系,可見就是狡猾。”
“下很老實啊!”沈安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狡猾。關鍵是朝中那些蒜皮的事兒他沒興趣去摻和,自然要裝傻。
“你老實……”韓琦笑了笑,“你老實這個世間就再無狡猾之人,罷了,你此次出這個主意就足夠了,下面之事老夫來,你只管去玩耍。”
我不是孩子啊!
“你這個主意最好之就在于提醒了老夫,滅蝗還得要看百姓。百姓養鴨可以滅蝗,百姓為了錢也能滅蝗,關鍵要讓他們起來!”
“家給了老夫全權,此事刻不容緩,馬上開始。安北你去各轉轉,老夫擔心百姓會因為爭奪蝗蟲打起來。”韓琦風風火火的上了馬車出發了。
“老夫韓琦,朝中有令,蝗蟲干一石四百六十文!有多收多!”
馬車所到之,那些百姓先是不信,韓琦干脆令人把車廂給拆了,他自己就站在上面。
沈安遠遠的看到這個造型,不知怎地就想到了當年韓琦攜棺大戰的那一幕。
這個大宋從不乏果敢忠心之士,只是需要一個環境來讓他們有展現的機會。
韓琦就是如此。
趙曙登基之后,對這位首相的支持堪稱是不余力。
這就是環境。
而韓琦也不辱使命,用一次次強的表現頂住了外界的進攻,把新法一次次推行下去。
這樣的君臣關系,堪稱是難得。
“老夫韓琦!朝中有令,蝗蟲干一石四百六十文,有多收多!”
喊聲漸漸遠去,胡西呈突然問道:“沈龍圖,此事讓人去就是了,韓相何必……”
“你不懂。”沈安說道:“大災怕的是什麼你可知道?”
“百姓食無著。”
不得不說,胡西呈一語道破了此事的關鍵。
“但還有一個,那就是謠言。”
沈安想起了史上的那些造反,“但凡災禍延綿,謠言必起,謠言一起……”
胡西呈喃喃的道:“黃巾之……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還有后來的元末,莫道石人一只眼,挑黃河天下反。
京東路,實際上就是以后的山東地界,這邊從此刻開始就是災荒的頻發地。
旱災,蝗災……每次大災荒,都能看到野心家的影子。
比如說白蓮教。
人心從眾,加之許多不滿在蘊集著,一旦被人挑蠱,很容易就會出事。
收蝗蟲干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但韓琦沒法跑遍整個兗州府,他就寫了一份告示,讓人抄寫多份,他在后面畫押,隨后令人快馬傳到各去。
整個兗州都起來了。
“一石蝗蟲四百六十文!”
消息在不斷蔓延。
“真的?”
那些農戶在田地里聽到這個消息后,完全不敢相信。
“這蝗災祖祖輩輩都鬧過,怎地竟然能換錢?”
邊上的小子話道:“爹爹,是要曬干了才能換錢。”
啪!
中年男子一掌把兒子拍開,問道:“莫不是哄人的?”
“韓相公派的人剛從縣里過去,縣里的人快下來了,某是路過聽到了,就先來給你傳消息,早些手,早些掙錢!”
來傳消息的男子說完轉就跑,只見他沖著遠的幾個農戶喊道:“二叔……二叔……弄蝗蟲!”
“難道是真的?”
隨后縣里的小吏騎馬來了,帶來了權威的消息。
“四百六十文,一文不,敞開了收購!”
“那還等什麼?”
無數農人發狂了。
“二郎,去家里弄了背簍來,還有麻袋。娘子,你別在這了,回家去,晚些咱們弄了蝗蟲你只管在家和娘一起晾曬。”
“好些人啊!”
消息傳出去,但凡能彈的人全出來了。
有人覺著老人是來添的,可他們卻了小孫孫去弄了麻袋,再讓兒媳婦弄了個紗布在竹竿上,一個網兜就做好了。
孩子拎著網兜揮舞,蝗蟲紛紛落網,老人就拎著麻袋在后面,網兜往里面抖幾下,蝗蟲袋。
“有一袋了!”
“送回去!”
田野上全是勤勞的農戶,等消息傳到城里時,城里的百姓也坐不住了。
“一石四百六十文……那蝗蟲好抓,豈不是送錢?去去去,一家都去!”
于是城里的百姓也出了。
整個兗州大地上全是人流。
仙源。
“郎君!”
濃眉男子正在喝茶。
“吵什麼?”
他微微皺眉,外面進來了一個仆役,“郎君,縣里的人說了,如今一石蝗蟲干能換四百六十文錢。”
嗯?
濃眉男子正在愣神,外面進來了他的兄弟。
“大哥,這消息確鑿,剛才有人去報信,說是仙源變一座空城了。”
“什麼意思?”濃眉男子問道。
“全跑了,都去了外面抓蝗蟲。”
濃眉男子有一瞬失神。
“誰的決斷?”他的眉間多了厲,“只聽聞收蝗子的,哪有收蝗蟲干的?荒謬!”
男子說道:“說是朝中的決斷。韓相公親口所說,更有親筆畫押的文書。”
“韓琦……沈安呢?”濃眉男子問道。
“說是沈安用了蝗蟲做菜,韓相公等人吃了贊不絕口,于是就令人收蝗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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