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丈夫》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雜學登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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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回來了?”
趙曙正在焦急不安,見沈安拿著一個布袋子進來,就起問道。
“是。”沈安打開布袋子,里面是一厚摞圖紙,“陛下,這便是青銅火炮的鑄造圖紙。”
趙曙走過來,一一翻看著圖紙。
“這是何意?”
他看著圖紙上的直徑等標注數據問道。
“陛下,這是直徑,您看看,這里分為徑和外徑,它們之間的差距就是壁厚……還有這里,您看,這是引火孔的直徑,這些必須要確,否則……您知道,那些鐵彈的大小都是差不多的,若是火炮的口子弄大了,那鐵彈進去就沒法保證氣,就是會氣,打不遠。”
“氣……”趙曙問道:“氣打不遠,為何?”
“火炮發全靠火藥燃燒膨脹氣,若是氣,那些膨脹的氣就從邊上跑了出去,而不是推鐵彈出去。”
“這個朕懂了。”
“還有這個小,一小的話,鐵彈就放不進去。”
沈安一邊解說,一邊居心叵測的想著這群棒槌會不會被鎮住。
“這里您看,鑄造的要求頗高,弄不好里面有了泡就作廢了。”
“還有這里,您看這里,這是加強筋,沒有這個東西,火炮一旦起了裂,就有可能會炸開。”
趙曙一邊聽,一邊看著圖紙。
“這是什麼?”
他指著一個數據問道。
“這是……您看這里有個加減號,就是尺寸公差,也就是說,這個孔徑大小最多允許那麼多誤差,一旦超過這個誤差,整個火炮就只能回爐重做。”
“這般復雜嗎?”趙曙皺眉看著這些數據,“朝中的作坊看得懂嗎?”
來了啊!
沈安一臉惆悵的道:“看不懂,還得從頭教。”
哎!
趙曙嘆道:“是雜學里的學識?”
“是。”沈安看著很老實,但包拯發誓這廝此刻無比嘚瑟。
能強壯大宋的唯有雜學,這是沈安不斷在默默給出的暗示。
“那就教授吧。”趙曙也很惆悵,卻不知道原因。
“皇子可會?”
他突然問道。
“會。”沈安笑道:“大王對此頗為好奇,學的不錯。”
趙曙莫名輕松了些,“朕在想啊!若是他們拿著這些圖紙去,這里看不懂,那里看不明白,耶律洪基怕是想殺人,哈哈哈哈!”
眾人都笑了起來。
那些古怪的符號誰都看不懂,但配方卻有,還有鑄造的法子,所以真落敵手,他們若是有魄力,只需無數次試驗,最后就能弄出火炮來。
“雜學很是重要,朕在想啊!這門學識該如何讓更多的人學習。”趙曙終于不能漠視這門學識了。
沈安覺得心跳開始加速,但依舊是平靜的模樣。
趙曙在看著他,很滿意的道:“如此從明日開始,你每日進宮一個時辰,給朕說說雜學。”
韓琦愣住了,覺得自己怕是聽錯了。
按照華夏的傳統,你就算是帝王也得保持著學習的習慣,為此一群所謂的大儒打破頭也想爭奪為帝王講學的資格。
可今日趙曙就把這個資格給了沈安。
這個不算什麼,因為講學是講學,不是老師。
可沈安即將講的卻是雜學。
這個就是炸彈,一下就炸的宰輔們外焦里。
雜學的發展歷程堪稱是悄無聲息,從剛開始太學時的那十多個學生,到建立邙山書院為止,雜學就像是一小片雜草,悄無聲息的生長著。
但趙曙竟然要學習雜學,這個消息傳出去,天下人都要震了。
你說雜學不好、不行,那為何家要學?
只是這麼一個反問,就能擊潰所有大儒。
除非他們敢說家有病,瘋了,否則這事兒沒法反駁。
有句話做登堂室!
雜學若是能讓帝王學習,那就算是登堂室了。
富弼突然低聲對包拯說道:“遼人沒有火藥配方,他們拿了圖紙去也沒用,弄出來的火炮打不遠,估著神威弩就能教訓他們。”
包拯干咳一聲,不搭話。
宰輔們都不是傻子,把趙曙的決斷和先前急心火燎去追圖紙的事兒一對上,就發現了貓膩。
合著打造火炮不易啊!
合著把火炮打造出來了依舊沒卵用,因為你沒有最好的火藥配方,那鐵彈裝進去,估著還不能打到對手的陣列前。
沈安定然知,但前面卻一字不提,顯然就是故意的。
但家呢?
家難道傻?
當然不傻。
唯一的解釋就是家在配合沈安。
嘖嘖!
君臣聯手來了這麼一出,把宰輔們都蒙在了鼓里,真是了得啊!
趙曙干咳一聲,“圖紙拿了回來,隨后就看好些。”
這話他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沈安也覺得宰輔們之間的氣氛不大對。
這是被發現了吧。
韓琦出班道:“陛下,學了雜學倒是無礙,可臣卻擔心無法說服那些人,到時候天下議沸騰,不利于新政的推行。”
曾公亮也暗自點頭,覺得老韓這話再沒錯了。
那些人反對新政屢屢被打擊,那麼狙擊雜學登堂室就了他們最大的目標。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啊!
到時候誰能扛得住那些人的瘋狂攻擊?
趙曙在沉思。他是帝王,做決定并非輕率……
他沉聲道:“雜學之道,朕這些年算是見識過不,說是利國利民一點都不為過。雜學里也沒有什麼關乎于朝堂之上的學問,朕要了解一番,不能嗎?”
那些人最張的不就是雜學會提出治國主張嗎?可沒有啊!雜學里全是發前人未發的學識,治國的那些東西一個字都沒有。
韓琦苦笑道:“那些人怕是不會聽從。”
他看了沈安一眼,“雜學蟄伏這些年老夫一直在看著,覺著你知道分寸,這很好。如今家若是學了這個,雜學就會為許多人的眼中釘,你可能擋住?”
這是告誡,讓沈安勸說趙曙打消這個念頭。
沈安微笑道:“雜學如何,某說了不算,學生們說了也不算。某深信一句話,千言萬語不如一錘定音,正好出云觀最近在弄新火炮,若是陛下有暇,還請前去一觀。”
“新火炮?”趙曙一聽就歡喜,“好,這便去。”
這位帝王對于新興事的接能力還是很強,此次算是助攻了雜學一把,但何嘗沒有讓雜學站出來,為新政之外的第二個靶子的想法。
如此新政的力自然就更小了。
這等手腕一般人看不出,但卻瞞不過宰輔們,所以韓琦才會出來告誡沈安。
在后面更時,陳忠珩勸道:“家,雜學此事怕是會被人詬病呢!”
這事兒連陳忠珩都知道后果的嚴重,可趙曙卻只是平靜的道:“沈安太懶,太閑了些。”
陳忠珩仔細一琢磨,不為好基友默哀一瞬。
家這是覺著沈安無所事事,給他找事做呢!
眾人一路出了皇城,往出云觀去了。
到了出云觀后,能看到外面有幾個閑漢,其中一個竟然躺在屋頂上,敞懷的,頗為不雅。
“那是誰?”趙曙見了不有些生氣,“方外清凈地,不像話!”
“轟!”
他話音未落,出云觀的后面就傳來了一聲轟鳴,眾人的馬都被驚了一下,然后趕控制。
曾公亮的馬最近才換,被這聲轟鳴嚇趴下了,糞便一坨坨的拉出來。
曾公亮趴在馬上,一臉黑線的看著前方。
家,您才將說了方外清凈地,怎地就打雷了?
不,是放炮了。
韓琦是坐馬車來的,他得意洋洋的下了馬車,說道:“這是火炮吧,聽著有力。”
趙曙下馬,指著屋頂問道:“那是誰?拿下!”
跟來的張八年看了一眼,眼中的鬼火都黯淡了一瞬。
“嗯?”趙曙見他不手,就怒了。
你個刁奴,竟然敢抗命?
張八年低頭道:“家,那是……皇城司的諜。”
趙曙的眼角搐著,覺得今日出門不利。
“家竟然親臨,出云觀上下不勝歡喜。”
舍帶著人出來了,他笑的和閑云野鶴沒半點關系,很是諂,“難怪貧道今日的早課做的格外的好,在靜時覺著出云觀的上空有云氣涌,原來竟然是應在了家的上。”
這廝就是道門之恥啊!
沈安沒法聽下去了,“我等來看看火炮,帶路。”
舍幽怨的看了沈安一眼,覺得失去了一個大好機會。
兩人并肩進去,舍低聲道:“道兄,不能拆臺啊!”
“你想作甚?”沈安覺得這貨就是個迷,舍慧早該把他趕出師門。
“某在想,若是能把家伺候的舒坦些,會不會給貧道一個真人的號?”
真人啊!
一旦得了這等封號,堪稱就是道門領袖。
舍陶醉了一會兒,見沈安木然,就問道:“道兄不說話,難道也覺著有理?”
“你這等人,若是得了真人的頭銜,遲早是禍國殃民的妖道,回頭舍慧怒了,把你投進爐子里去,和鐵水融為一。”
舍打個寒,“道兄莫要胡說,上次有個道人就是腳了,一下就進去了,結果……什麼都沒了。”
“當然,就是那爐鋼鐵的碳含量多一些罷了。”
“碳含量?”
“對,烤烤糊了,像是什麼?”
“像是……炭。”
舍干嘔了一下,沈安惡作劇的笑了笑。
先前舍的馬屁讓他惡心了一下,這下就算是反擊。
屋頂上的那個諜見到趙曙時,不喊道:“家來了。”
這個蠢貨!
張八年恨不能一爪抓死那個諜。
“哎喲!”
那諜卻不用他抓,腳下一,就這麼溜了下來。
屋檐下有大水缸,用于觀中滅火。
那諜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水缸里。
呯!
水花四濺,接著水缸炸裂。
沈安擋在了趙曙的前,就差喊一聲護駕了。
水花飛濺在他的上,趙曙卻安然無恙。
“沈卿忠心,朕知道了。”
呵呵!
雖然只是擋水,但沈安的反應太快了,所以趙曙不有些。
張八年渾是水,面鐵青。
等趙曙等人進去后,他會留下來懲罰這些蠢人。
一路進了后面,就見一門火炮在試。
“那是……”
趙曙瞇眼看著那門火炮,突然驚喜的道:“是鋼鐵鑄的嗎?”
大宋缺銅,沈安說過以后會用鋼鐵鑄炮,所有趙曙一直在等著這個好消息。
“是。”沈安淡淡的道:“出云觀一直在測試鑄造鋼炮,只是多番失敗,錢花銷了無數,近日才有了氣。”
“好!”
韓琦不贊道:“如此能節省許多銅料,這個堪稱是利國利民!”
眾人看著沈安,不暗自贊許。
包拯說道:“他不說,但并不代表沒做。這一件件的事,哪一件他不是默默無聞的做了?做出來之后,有人攻擊他也不吭聲,堪稱是忍辱負重啊!”
沈安配合的做出了黯然神傷的模樣。
曾公亮想起了那些被打斷的,不覺得忍辱負重這個詞以后不能用了。
趙曙顯然也想到了這個,眼角了幾下,說道:“沈卿乃是君子。”
韓琦想吐。
若說旁人是君子也就罷了,沈安……這廝他坑了多人,也配稱君子?
曾公亮的臉漲得通紅,卻是覺得這個君子的評價實在是讓人無語。
難道以后君子這個詞也用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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