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也不瞞常珂，道:“我娘希太夫人能主持我的及笄禮，這樣說出去也面一些。所以我打算住到及笄，看看況再做打算。可現在看來，與其靠太夫人或是侯夫人給我找門親事，還不如指我祖母或是我叔祖母。們都是家裡主持中饋的婦人。”

家裡幾百口人，可從來沒有像太夫人或是侯夫人這樣，說出去的話還有人敢駁回去的。

常珂沉默了半晌。

從前還沒有覺察到，和王晞一起之後，漸漸也發現不管是從前敬在頭頂的祖母還是大伯母，辦起事都很拖拉不說，還很弱。

王晞看著不由跟著歎了口氣，問常珂:“你的婚事你娘能夠做主嗎?要是能做主，我覺得你不妨自己相看一個，然後讓你母親去提親。”

三太太能任自己的兒這樣被磋磨，可見也不是個有主意的。

常珂杏目圓瞪。

沒想到王晞的膽子這麼大！

張地道:“你可別來。父母之命，妁之言才是正經。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小心弄巧拙，反而壞了名聲。”

王晞就朝著常珂翻白眼，道:“誰讓你私相授了。你不會找機會和太夫人、侯夫人多出去際應酬幾次，然後打聽一下各府公子的品行，看看對方的相貌，然後說服你母親一個個試著去提親?”

常珂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都被你給帶偏了——我看你都敢趴在牆頭看陳珞，以為你連榜下捉婿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呢！”

不提陳珞還好，提起陳珞王晞就覺得口痛。

沒拐來給當護衛不說，還被他發現窺視，了把大刀威脅，可憐那幾天為了等他的消息花了那麼多的力，還去爬牆看他舞劍，結果一點好沒得著，還有可能會暴了份，被陳珞在家中長輩面前告狀，裡子面子全都丟淨了不說，那些看他的時也白白荒廢了。

還從來沒有做過如此虧本的事。

王晞垂頭喪氣，和常珂兩個人各懷心事地趴在車窗上看街上喧囂的市井。

中午，們在一條驛道旁的樹林停下，大家草草地用了午膳，然後繼續趕路。

雖說明天才是浴佛節，可節日的氣氛卻已隨可見。

們在路上不時會遇到去寺裡參加法會的香客，越往前走，人越多。

王晞猜他們都是去雲居寺的。

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了雲居寺。

王晞已經被車馬顛簸得像焯了水的小白菜，蔫焉的，由王嬤嬤扶著，直到躺在了客房的床上，才覺得堵在口的那濁氣消散了些許，轉卻又聞到一子讓覺得有些刺鼻的沉香味道。

白果幾個忙去點了個檁香味的香爐，王晞這才覺得好了很多。

施嬤嬤過來想請了王晞去前面的佛堂用素齋，還道:“襄侯府的太夫人和侯夫人、幾位太太、，小姐們也在。太夫人說，讓您去認個臉。”

認臉是王家每個人必備的基本功。

家裡的男丁要做生意的，要是不能第一時間認出對方是誰來，怎麼能讓人覺賓至如歸，又怎麼能把別人兜裡的錢哄到自己兜裡來?子要管理宅，連人都認不清楚，怎麼應付家中的人客往?怎麼理族中各房之間的矛盾?怎麼為男人的當家?

可王晞太累了，不想去應酬誰?

“你就說我不舒服！”王晞語言客氣地，卻含告誡地道，“我原以為今天酉時就能到的，

能在客房小憩半個時辰再去給襄侯府的太夫人問安。可我現在爬都爬不起來了，去了只會在襄侯府的人面前丟臉，還不如不去。” 這麼晚才到，不就是因為沒提前把出行的事安排妥當嗎?

施嬤嬤不敢說什麼，紅著臉去回了話。

常珂羨慕得不得了。

侯夫人敢安排和王晞坐一個馬車，卻不敢得寸進尺，安排和王晞住一個客房。

太可惜了！

端坐在那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聽著常凝和襄侯府的小姐們槍舌箭的，不僅沒有了往日的張，反而還覺得常凝有意思的了，每次遇到了襄侯府的小姐們都像個刺蝟似的，說不贏還偏要說。

常凝覺得常妍和常珂都不幫，回到屋裡還嚷著:“要是施珠在這裡，肯定不會這樣。”

常珂在兩個堂姐面前還是像從前一樣低調沉默不說話，倒是常妍，皺了眉頭勸常凝:“二姐姐，大家都大了，再這樣就不太合適了。二姐姐要是不喜歡襄侯府的小姐們，和們來往就是了。何必非要每次都弄得針尖對麥芒的呢！”

常凝非常不高興，又挑起了王晞的刺:“今天都沒有出現，偏偏祖母還說什麼姿容殊麗，豪爽大方，襟袒，好話像不值錢似的往上堆，我看襄侯府的二太太一直豎著耳朵聽呢！王晞說不定是有意缺席的，就是為了引起襄侯府太夫人的注意。”

常妍臉大變，之後的笑容都顯得很是勉強。

常珂睡前忍不住跑去了王晞那裡，要和王晞一塊兒睡。

王晞長這麼大除了和自己的祖母、母親，還沒有和其他人睡過，自然不允許。

常珂道:“我要和你說悄悄話。”

王晞讓人去搬了一張貴妃榻放在了自己床邊，又點了艾香，道:“有什麼事，你說吧?”

這次出門，常珂可算是見識到王晞的講究了。

中午他們吃的都是昨天準備的乾糧，王晞可倒好，紅泥小爐上一直燉著熱水，吃的是房裡廚子今天一大早起來做的佐菜。

跟王晞坐一輛馬車，不僅跟著蹭了頓熱飯，還跟著蹭了杯熱茶。

常珂也就沒和計較，歡天喜地的和說起晚膳的事來:“……三姐姐肯定是看中了襄侯府的四公子，他雖然沒有陳氏兄弟出名，卻也是相貌堂堂，氣質儒雅，看著讓人覺得很舒服的男子。而且他的胞姐是慶雲侯府的世子夫人，他和陳珞一樣，十六歲就進了騰驤衛。可也不想想，襄侯府的二太太向來眼高於頂，他們家又一向瞧不起我們家，怎麼可能會和我們家結親?”

王晞訝然。

還以為常妍不如水，準備由著家中長輩決定的親事。

王晞頓時來了興趣，道:“襄侯府的四公子來了沒有?他真的長得很英俊嗎?可婚姻大事，有時候也是要看緣分的。你不去試一試，肯定是沒緣分。你要是試了還不，也能徹底死心。我倒覺得你三姐姐這樣沒什麼不好的，就看用什麼辦法為自己爭取了。”

常珂呵呵地笑，說起了襄侯府二太太對的關注。

王晞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道:“不會對我興趣的，就算是對我興趣，估計也沒把我放在兒媳婦的候選人中。”

這也讓心生警惕，覺得有必要盡快和太夫人、侯夫人談一談。

在婚事上過於強調家的富有，萬一惹來那些不講究的，覺得自己是功勳之後或是宦世家就想貪的陪嫁，想納為妾可就麻煩了。

如果太夫人和侯夫人是個強勢的人，肯定不用擔心。

恐怕連母親都沒有想到，太夫人會這樣的弱吧?

讓廚娘做了豆沙包、乾蒸鹹蛋黃燒賣、蘿卜糕等廣式早點，翌日一早去了太夫人那裡，好好地和太夫人談了談心。

太夫人這才驚覺自己說話有些不妥，可當著王晞的面卻也不好承認，支支吾吾地，把這件事給圓了過去，但之後卻再也沒有提類似的事，這已是後話了。

用了早膳，王晞見到了襄侯太夫人。

這位太夫人跟外祖母不同，襄侯太夫人量不高，皮白皙，材乾瘦，穿打扮很是樸素，一雙眼睛卻四，雖然笑得和藹，卻讓人不敢小覷。

們家的眷在太夫人面前顯得非常的恭敬，而且看得出來，這種恭敬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心裡覺得應該到敬重。

襄侯府的小姐們飾也都頗為樸素，神卻安靜從容，行事間進退有度，看著比永城侯府有規矩多了。

難怪他們府裡的人瞧不上永城侯府了。

王晞多看了他們府裡的二太太兩眼。

中等材，圓圓胖胖的，看著非常和善，站在襄侯太夫人後，不怎麼說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任誰也看不出的嫡長是世子夫人，的嫡長子武舉仕，如今在皇帝親衛之一的通州衛任僉事。

比陳珞的職好像還高。

們在雲居寺禮佛遊玩了一天。

卻是襄侯府幾位小姐抱一團，常凝和常妍一起，王晞和常珂一道，潘小姐從頭到尾跟在侯夫人邊，雖然襄侯府的太太、小姐們都沒怎麼和永城侯府的人說話，但王晞還是記住了們的相貌。

下午時分，眾人在佛堂歇息的時候，濃眉大眼的靜賢大師領著幾個小沙彌來給兩位太夫人問安，還帶來了據說是他開過的護符送給兩府的公子小姐們。

說著話的時候，王晞發現常妍踮著腳朝佛堂外看了一眼。

覺得襄侯府肯定有公子跟了過來。

不知道寶慶長公主壽誕的時候，有沒有機會見到常珂說的這幾個男子。

王晞無趣地想著，讓王嬤嬤給寺裡捐了兩百兩銀子。

除了護符，還得了一串開了的翅木十八子的佛珠。

每年王晞都不知道得多這樣的東西。

不太喜歡寺裡和尚的東西，若是庵堂反而更容易接一些。

把這佛珠賞給了王喜，讓他隨便置。

次日天剛亮，們又一路顛簸地回了永城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