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絕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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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王座之廳的科塞特斯，腳步非常沉重。就像是到傳染一樣，跟在他後面的僕役們腳步聲也很緩慢、沉重。

腳步沉重的原因是在這次的蜥蜴人戰役中吃下敗仗。因為他即使指揮榮的納薩力克軍隊出征，還是以失敗畫下句點。

科塞特斯本的確對蜥蜴人有很高的評價，以武士之創造出來的科塞特斯相當尊敬優秀的戰士。

不過，這完全是兩碼事。

納薩力克絕不允許失敗，而且，這次戰鬥和以往的防衛戰不同，是第一次的遠征。如此榮的首戰竟以失敗收場，任誰都會到不快。

這次被分配到的兵團的確不強，令人想起迪米烏哥斯說過的話。不過，那只是藉口罷了。即使主人有將敗北的可能列考慮，但贏得勝利一定才是最好的結果。

不久，便可以看見王座之廳的前一個房間——所羅門之鑰。越是接近，腳步變得越沉重，甚至讓人覺得像是被施加了什麼魔法。

即使被主人責備也無所謂，不管是要取自己命，還是要求自殺謝罪，他都已做好了欣然洗刷污名的心理準備。

科塞特斯害怕的是讓主人到失。

如果科塞特斯被僅存的最後一名無上至尊拋棄，那他該如何是好。

科塞特斯把自己當作一柄劍，一柄握在主人手中、聽話地揮砍一切的劍。所以，被主人認定為無用、沒有幫助，是最為可怕的事。

不僅如此，若是其他守護者也因為連帶責任一起被拋棄的話，科塞特斯該如何向他們謝罪才好。

（絕對無法謝罪，如果嚴重到那種程度，即使賠上我的命，也不可能被原諒。）

而且——

（若主人因此失，和其他至尊一樣離開這裡的話，該如何是好……）

科塞特斯一。對凍氣有完全抗的他，抖的原因當然不是來自外在因素，而是在因素。若是人類的話早已被得開始嘔吐的強烈神力，正折磨著科塞特斯。

（不、不會有那種事。安茲大人絕對不可能……拋棄我們。）

其他無上至尊全都離去的大墳墓裡，最後的一位至尊。

既是最高統治者，也是絕對的整合者。

如此慈悲心腸的君主怎麼可能拋棄我們——他雖然一直如此安自己，但心深，還是會出現並非絕對不會發生那種況的否定聲音。

到達所羅門之鑰。

平常，除了守在周圍的哥雷姆和水晶型魔以外，這個房間不會有任何人，現在卻出現很多人影。分別是四位守護者——迪米烏哥斯、亞烏菈、馬雷、夏提雅，以及四人挑選出來的高階僕役們。

眾人目一起聚集在科塞特斯上，罪惡讓他臉上浮現一閃而過的慌張神。

因為他覺得大家好像都在指責自己的失敗。不對——科塞特斯覺得，大家或許就是在責備自己。剛才的想法再次掠過腦海。大家會不會都和自己抱持著相同想法呢？

仔細一瞧，甚至覺得大家的眼中都帶著無言的責備之。

「抱歉，我來晚了，連外出的迪米烏哥斯都比我先到。」

「不會不會，這點小事沒什麼好道歉的。」

迪米烏哥斯代表大家發言。

他的聲音和平常一樣，覺不到任何負面緒。不過，迪米烏哥斯是善於謀略的守護者，擅長控制和藏心，無法判斷他是否真的沒有到不悅。

從這點來看，之前看著安茲和夏提雅戰鬥時的迪米烏哥斯，模樣可說相當罕見。雖然那也是他懷有何等忠心的表現。

「已經事先告知其他守護者了，這次由我代替雅兒貝德擔任守護者代表，不知道大家是否有異議？」

「沒有，由你負責的話完全沒問題。」

雅兒貝德目前代替塞斯隨侍主人，因此不在場。

「那就好。那麼，等最後一人到達之後，就一起前往王座之廳吧，不過，考慮到雅兒貝德不在這裡，我想先商量一下拜謁的位置順序。原本應該預先練習，但已經沒有時間，這次就先省略，只以口頭說明，所以請大家仔細聽。」

各守護者和僕役們都表示瞭解，同樣如此響應的科塞特斯卻有一個疑問。守護者已經全都到齊了，究竟要等誰？

不過，那位人出現後，立刻解答了科塞特斯的疑問。

科塞特斯突然覺到有一個生往這裡移的跡象。

往那方向一看，便發現一個飄浮在空中的異形正往所羅門之鑰前進。

外形像個胎兒，不對，應該說是胚胎才正確吧。長著一條尾，呈現異常明亮的紅。頭上頂著一圈天使環，背上有一對沒有羽的乾癟翅膀。這只大小一米左右的異形慢慢朝這裡前進。

「那是？」

迪米烏哥斯回答亞烏菈的疑問。

「他是第八樓層守護者，威克提姆。」

「那就是威克提姆呀……」

威克提姆來到所羅門之鑰後，轉了一圈。科塞特斯覺得他應該是在環顧四周。

威克提姆沒有脖子，所以要環顧四周時必須轉全。

「紫苑黃綠，青綠橙江戶紫青紫橙卵。素山吹橙象牙辰砂檜皮卵紫卵代赭（初次見面，大家好。我是威克提姆）。」

迪米烏哥斯對威克提姆奇怪的說話方式完全不以為意，代表大家響應：

「歡迎，威克提姆，我是代替雅兒貝德擔任本次代表的迪米烏哥斯。」

「牡丹緋灰代赭丹青紫黑檀卯之花，栗練練橙卵栗卯之花青紫代赭（我從安茲大人那裡聽說了這件事）。」

說完後，威克提姆轉，再次打量所有人。

「紫苑黃綠丹青紫常盤栗黃綠青紫茜薄栗練練橙卵栗卯之花青紫代赭常盤卵，橙黑檀炭辰砂象牙緋青綠茜灰卯之花黑檀丹茶卵緋山吹山吹練青紫代赭。緋砥黑檀辰砂橙黑山吹紅緋（我也已耳聞各位的大名，就先不麻煩各位自我介紹了，還請多多見諒）。」

「這樣嗎，瞭解了。那麼，既然全員到齊，就先說明剛才那件事吧。」

大家都仔細聽著迪米烏哥斯的說明，因為等一下要在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核心地帶，拜見整合所有無上至尊的安茲大人。如果稍有差錯，大概只能以死謝罪吧。

說明大致告一段落，再稍微給大家一點時間自行消化說明事項後，守護者便在迪米烏哥斯的帶領下，帶著僕役們一起進王座之廳。

科塞特斯進只來過數次的房間，心到無比歡喜。

傑出的建築，以及代表無上至尊的旗幟，還有位於最深的世界級道。稱這個房間是納薩力克的核心房間非常名副其實。耀眼奪目的景象，令人暫時忘卻心的煎熬。

守護者在途中留下僕役們，來到王座下方的樓梯前，排一列。隨後，便向掛在牆壁上的安茲·烏爾·恭公會標誌致上最高敬意，表達自己的崇敬與忠心。

接著單膝下跪，低下頭，靜靜等待主人到來。

不久，後方傳來沉重的開門聲，一個腳步聲也隨之進大廳。不用往後看也知道，那絕對不是主人的腳步聲。因為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主人，不可能獨自現。

「恭迎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最高統治者安茲·烏爾·恭大人，以及守護者總管雅兒貝德大人廳。」

那是戰鬥僕由莉·阿爾法的聲音。

開門聲再次響起，傳來清脆的鞋子聲與枴杖拄地的聲音。那聲音後頭則響著高跟鞋踩地的聲音。

主人廳時，一般來說應該行禮表示敬意，但在場所有人卻完全沒有行禮。因為，他們早已表現出最大的敬意。

不過，只有科塞特斯不同。

完全佔據心的不安緒化了作，顯現在外。他的作其實非常小，但在這種場合中會大大影響現場氛圍。

科塞特斯以特殊技能察覺到，其他守護者都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上。走在主人後面的雅兒貝德，也散發出努力抑卻依然掩藏不住的憤怒。不過在這種狀況之下，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腳步聲慢慢從排一排的守護者們旁經過，傳來爬上樓梯的聲音與在王座上坐下的聲音後，雅兒貝德的聲音就在廳高聲響起。

「大家請抬頭仰安茲·烏爾·恭大人的尊吧。」

眾人同時抬頭瞻仰坐在王座上的主人，他們的作產生了聲。

科塞特斯也立刻抬頭。

手握統治者象徵的手杖，全籠罩駭人靈氣，背後還散發神黑暗芒的至尊，正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最高統治者——安茲·烏爾·恭。

站在他前的雅兒貝德，俯視樓梯下包含科塞特斯在的所有守護者後，滿意地點點頭，把臉轉向安茲。

「安茲大人，納薩力克守護者已經齊聚大人面前，還請下達旨意。」

安茲低沉地「嗯」了一聲後，將手杖往地板重重一敲。這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此時安茲緩緩開口：

「歡迎，來到我面前的各位守護者。那麼，先表達我的謝意吧。迪米烏哥斯！」

「是！」

「每次有事都傳喚你，辛苦了，謝謝你的盡忠職守。」

「哦哦，您太過言重了，安茲大人！我是您的僕役，被傳喚後當然要立即參見，完全不需言謝。」

迪米烏哥斯帶著高興到發抖的表，深深一鞠躬。

「是嘛。對了，你那邊有沒有出現什麼可疑人？」

「沒有，我非常小心戒備，如果有人接近應該很容易發現……」

「那就好。不過，千萬不可以放鬆戒備。因為對方或許會有一些我們料想不到的方法。除此之外，你拿給我的皮……據司書長的結論，可以用來製作低階捲軸。有辦法穩定提供嗎？」

「是的！完全沒有問題，已經捕捉到相當充分的數量。」

「這樣啊……那麼，那些野什麼名字？」

「野？啊！關於安茲大人說的野……」

迪米烏哥斯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後，繼續回答：

「是聖王國兩腳羊，您覺得稱為埃布爾利恩羊如何？」

迪米烏哥斯異常愉快的口吻讓科塞特斯到費解。基本上，迪米烏哥斯是一個脾氣不錯，還算溫的人，不過，他只有對無上至尊創造出來的子弟才會那樣。除此之外，他是一個非常殘酷的人。

可以在他表現出來的好心底下，約窺見他的殘忍。雖然迪米烏哥斯深沉的惡意應是投向剛才提到的野，但他是會用這種態度談論缺乏智慧生的人嗎？

以迪米烏哥斯的個來說，覺有點不對勁兒。不過，在這種場合當中實在不方便開口詢問他。

「原來如此……是羊啊。」

主人的話中稍微帶著一點笑意，讓迪米烏哥斯以及雅兒貝德都跟著出笑容。

「雖然我覺得山羊比較好……不過那個名字也好。那麼，好好剝取那些羊的皮吧……過度捕捉的話會影響生態系統嗎？」

「應該不會。而且，只要使用治療魔法，就可以立刻重新剝取，因此，只要不是大量生產，就不需要大量捕捉。這全都是優秀酷刑師魔的功勞。」

「嗯？施加治療魔法的話，被切斷的部分不是會消失嗎？」

「關於這部分……已經在治療實驗中瞭解到了一件事。在施加治療魔法之前，只要讓那個部位的形狀出現巨大變化——例如剁碎——那部位似乎就會保留下來。也就是說，剝下皮開始加工後，治療魔法似乎就會認定那是其他東西，即使施加治療魔法也不會消失。讓它們吃也不會死似乎就是這個緣故。另外，雖然這或許算是題外話，但如果治療一方或者被治療的一方拒絕時，治療魔法有時候好像會無法順利作用而留下傷痕。同樣，位階越低，也越會因為時間流逝而留下傷口。」

「原來如此……魔法還真是偉大呢……很好，那就繼續進行吧。」

「遵命，今後我會據年齡、別分批進獻，屆時是否可以告知哪種年齡的皮最為適合加工？」

「這個嘛，這部分就由司書長負責吧。下一位是威克提姆。」

「青綠緋，牡丹緋灰代赭丹青紫（是，安茲大人）。」

「傳喚你前來只為了一件事。如果發生意想不到的突發狀況時，需要你的特殊技能來保護我和其他守護者……抱歉，我保證會立刻幫你復活，還請見諒。」

「卵紫苑辰砂白磁緋砥代赭薄緋黃土卵栗卯之花青紫橙山吹象牙，栗練萌黃丹白代赭萌黃牡丹緋灰代赭丹青紫，素山吹橙薄牡丹緋灰代赭丹青紫常盤橙薄藍。焦茶白萌黃橙海松山吹江戶紫萌黃辰砂紫苑山吹丹白山吹常盤卵代赭，焦茶常盤黃象牙白卵橙緋砥辰砂常盤栗灰象牙山吹常盤栗萌黃山吹卵白磁常盤卵牡丹白青綠緋砥白緋橙黑炭辰砂常盤黑炭白練緋砥水淺黃青綠牡丹卯之花青紫茶灰（迪米烏哥斯已經事先跟我講過了，請安茲大人不需在意，我也是安茲大人的僕役。而且我是為了死而出生，如果這點微薄之力能夠幫助無上至尊，那真是令人到無比喜悅）。」

「是嗎……原諒我。」

看到至尊主人低頭的威克提姆大聲驚呼，表現出倉皇失措的模樣。

「薄黃土山吹緋黃綠緋（萬萬不敢當）！」

「遇到特殊況時，我們或許會為了不讓對手逃走而殺了你，即使如此也請你接，我們絕對不是怨恨你才殺你。雖然你也是我心的小孩之一，不想傷害你，但如果放任未知敵人不管，或許會嘗到苦頭，所以……」

「黃綠萌黃薄栗橙黑白黃綠緋卵山吹丹緋，牡丹緋灰代赭丹青紫。栗練薄黃青綠橙濡羽辰砂青灰萌黃卯之花象牙緋橙卵栗卯之花青紫代赭（請您什麼都不必再說，安茲大人。您的心我十分瞭解）。」

「在納薩力克的某個機關上用到過一句話，雖然是從福音書中借用的，那句話是‘捨命為朋友，這是最偉大的’。這句話簡直就是在說你，謝謝你的。」

安茲的目，從誓死效忠的守護者移到其他守護者上。

「下一個是夏提雅。」

夏提雅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到吧，的肩膀抖了一下，應答的聲音異常高。

「在、在！」

「過來我這裡。」

和之前的守護者不同，只有自己被去主人邊，夏提雅驚訝的同時也慌張地站起來。的背影散發出明顯的不安，那模樣就像是要被送上斷頭臺的死囚，不過卻昂首立，彷彿自己所求的榮就在那裡一樣。

夏提雅爬上樓梯後，立刻在距離王座不遠的地方單膝下跪。

「夏提雅，我要說的就是讓你坐立難安的那件事。」

是聽到這句話，夏提雅就立刻知道主人在說什麼事，臉上出愧疚之。

「啊啊！安茲大人！關於那件事，還請務必賜下責罰！明明為守護者，卻犯下那種愚蠢的重罪，還請賜予最嚴厲的分！」

夏提雅痛苦萬分的聲音在王座之廳響起，科塞特斯非常能夠會的心。不對，只要是守護者，以及所有無上至尊創造出來的子弟，誰都能會。

即使是遭到控制，還是無法原諒與無上至尊為敵的自己。

「是嗎……那麼，夏提雅，你過來。」

看到主人手召喚，夏提雅慢慢爬向王座。

安茲向來到王座前垂下頭的夏提雅出骨頭手臂，溫地的頭。

「安、安茲大人……」

戰戰兢兢地抬起頭，幾乎已經嚇破膽的夏提雅，發出輕聲呼喚。

「那次的失敗是我的失算，而且對付的是世界級道，本來就非常佔下風。夏提雅——我著所有效力於納薩力克的你們，從無到有被創造出來的你們。當然，也包括你。你要我勉強懲罰沒有罪，又是我所的你嗎？」

主人像是到為難般移目。科塞特斯無法知道主人看向什麼地方，但似乎有稍微開口。主人的臉完全是個骷髏頭，沒有，無法從口型來推測，但應該是說了一個人名吧。

「哦，安茲大人！您竟然說我！」

夏提雅萬分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科塞特斯在夏提雅的後面，所以無法看見的臉。不過，態度已經可以說明一切。的聲音哽咽，肩膀還不時。

可以看見主人的另一隻手溫夏提雅的臉，手上還握著一條白手帕。

「好了好了，夏提雅，別哭了，這樣可是會糟蹋你的貌喔。」

夏提雅沒有說話，只是把臉——大概是——上剛才頭髮的那隻手的手背上。

已經湧出淚水的是馬雷，以及亞烏菈。

迪米烏哥斯也稍微拭了眼角。科塞特斯有點羨慕能夠流淚的人，同時再次著一個個誓死效忠的同伴背影。

夏提雅最害怕的事，應該是留在這裡的最後一位溫的無上至尊，將沒用的自己、造麻煩的自己、曾經不忠的自己捨棄吧。

不過，主人將這個不安徹底地碎了。

用「」這個字碎。

夏提雅心究竟有多麼喜悅？站在和相同立場——不對，自己的立場較差——的科塞特斯，只是帶著無比羨慕的眼神默默注視的背影。

「那麼，夏提雅，你可以退——」

「安茲大人。」

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主人的話。這個不敬行為讓科塞特斯生氣地瞪向雅兒貝德。接著，他便覺心相當詭異。他心中湧現了一莫名的不安。

「賞罰分明是世間常理，我覺得還是必須給予罰。」

「雅兒貝德，你對我的決定不……」

主人的話在途中停下。應該是科塞特斯不知的某種理由讓主人不再說下去吧。最後的決斷取決於夏提雅的一句話。

「安茲大人，我也贊雅兒貝德的意見，請務必賜下懲罰。這也會讓我為能夠盡忠到相當高興。」

「我知道了，等決定好懲罰方式後再罰你，退下吧。」

「是的，安茲大人。」

原本已經有點紅的眼睛變得更紅的夏提雅走下樓梯，回到剛才的地方，行了一個無比尊敬的君臣之禮。

接下來——

「科塞特斯，安茲大人有話要跟你說，洗耳恭聽吧。」

一即發的張氣氛瞬間湧現。

終於到自己了。

科塞特斯把頭垂得相當低。謁見主人時，這種只能看到地面的姿勢，的確可以表現出尊敬的態度，不過，科塞特斯會這樣更是因為沒有勇氣直視主人的臉。

「我已經看過你和蜥蜴人的戰鬥了，科塞特斯。」

「是！」

「最後以戰敗收場呢。」

「是！這次是我的失敗，真的非常抱歉，還請賜我——」

科塞特斯的賠罪被一道手杖敲地的聲音制止。接著，雅兒貝德冷冽的聲音立刻震了聽覺。

「你這樣對安茲大人很無禮，科塞特斯。要賠罪的話就抬起頭賠罪。」

「失禮了！」

他抬起頭，仰坐在樓梯頂端王座的主人。

「科塞特斯，為敗軍之將，你有什麼話想說？這次你沒有親上前線，只以指揮份戰鬥後，有什麼想？」

「是，都已經執掌兵權了，居然還無法取勝，甚至還失去安茲大人創造的指揮死者大魔法師，真的非常抱歉！」

「嗯？啊，失去那種要多有多的不死者，一點也不可惜，別放在心上。科塞特斯，我想問的是你率軍戰鬥的想。先把話說在前頭，我沒打算責怪你這次的失敗。」

守護者以及在後方待命的僕役們，個個都一頭霧水。除了迪米烏哥斯和雅兒貝德兩人之外。

（迪米烏哥斯說得果然沒錯……唔！）

科塞特斯覺主人要繼續說話，急忙切換思緒。

「因為不管是誰，都會失敗。即使是我也不例外。」

王座之廳瀰漫著一帶有苦笑的氣氛。無上至尊安茲·烏爾·恭怎麼可能失敗，事實上，他到目前為止都不曾失敗過。也就是說，那不過是用來安科塞特斯的說辭。

「不過，問題是有沒有從那場戰鬥中得到什麼。科塞特斯，我換個問法，你覺得怎麼做，才能在戰役中取勝？」

科塞特斯開始默默思考。現在的他知道怎麼做就能獲勝，於是他口說出自己的缺失。

「我太小看蜥蜴人了，應該更加謹慎行事才對。」

「嗯！就是這樣。不管敵人有多弱小，都不能小看……也應該讓娜貝拉爾看看這場戰役才對。還有呢？」

「是，還有報不足。我從這次戰役中得知，在不確定對手實力及地形的狀態下，勝算肯定會變小。」

「很好，還有呢？」

「指揮不足也是問題之一。因為上陣的是低階不死者，應該要派遣能夠隨機應變、適時下達正確指令的指揮跟隨。另外，考慮到蜥蜴人使用的武，應該以殭為主力進行攻擊，使對方疲力竭，或者不要分散行，一起攻擊。」

「除此之外呢？」

「非常抱歉，臨時能想到的只有這些……」

「不用道歉，你說得沒錯，相當出的見解。當然，還有其他地方需要改進，但你已經學得相當充分。其實我比較希你能不問別人，自行發現這些缺失……還算在可允許的範圍吧。那麼，你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那樣做呢？」

「我沒有想到。以為只要用懸殊兵力就能打敗對方。」

「這樣啊。不過，在不死者犧牲後，你也有就各方面進行思考了吧？很好！只要能夠不斷進，避免再度失敗，這次的失敗就有其意義存在。」

科塞特斯約覺得主人出微笑。

「失敗有很多種，但你的失敗並非致命的那種。除了那個死者大魔法師，其餘全是自湧出的不死者。即使那些不死者被消滅，對納薩力克也沒有任何影響。反之，如果守護者能夠學到教訓，不再失敗，那麼這次的失敗其實相當劃算。」

「非常謝，安茲大人！」

「不過，戰敗也是事實，我要你和夏提雅一樣罰……」

這時候，主人停下了話語。短暫的沉默讓等待主人降下懲罰的科塞特斯稍不安，但知道並沒有讓主人失的科塞特斯已經放下心頭大石。不過，接下來的話還是讓科塞特斯的為之一僵。

「原本打算讓你退居後防，不過，還是這樣比較好吧。科塞特斯，你就自己洗刷失敗的恥辱……去殲滅蜥蜴人吧。這次不準求助任何人。」

如果將蜥蜴人趕盡殺絕，不讓消息走的話，納薩力克就不算失敗。

若是將納薩力克以外的人全都當下等生之人，一定會欣然為了洗刷自己和納薩力克的失敗，著手屠殺。如果是以前的科塞特斯，也會毫不遲疑地接這個命令，然而——

科塞特斯全發抖。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行代表什麼意思。

數次吸氣，再吐氣。

科塞特斯沒有響應主人的要求，讓在場所有人到不解。科塞特斯終於出聲道：

「有件事想要請求安茲大人！」

世界彷彿突然停止，眾多注意力投向自己。

科塞特斯是名守護者，即使在納薩力克也擁有很高的權力和能力，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人屈指可數，這樣的他卻到了一令人全發抖的寒意。

雖然心中的悔意如雪崩般襲來，但一切為時已晚。

既然已經說出口，就沒有退路。

擁有許多複眼的科塞特斯視野相當廣闊，但他完全低著頭，無法看見主人的模樣，這算是唯一的救贖。因為，如果主人表示出憤怒或是不快，科塞特斯就會被震懾得無法採取任何行。

「請您應允！安茲大人！」

主人還沒響應，其他人就打斷科塞特斯的話。

「大膽！」

斥責的人是雅兒貝德。震耳聾的吶喊聲，很有守護者總管的管理者威嚴。無法彈的科塞特斯彷彿遭母親責備的小孩，不斷發抖。

「讓榮的納薩力克吃下敗仗的你，有什麼資格請求安茲大人！太不識相了！」

科塞特斯不發一語，決意在沒有得到主人同意之前，絕不抬頭。即使雅兒貝德的憤怒更加強烈，也是一樣。

「還不退——」

不過，雅兒貝德的怒吼被一道男子的平靜聲音打斷，就此煙消雲散。

「別這樣，雅兒貝德。」

主人重述相同的話，安驚呼的雅兒貝德。

「抬起頭來，科塞特斯。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說說看嗎？」

那平靜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憤怒，不過，這樣才更可怕。那種恐怖和看著清澈見底的湖面時快被吸進去的覺很類似。

科塞特斯穿戴的裝備可以抵抗由外在因素產生恐懼的神攻擊。所以，現在侵襲著他的恐懼來自他的心。

吞了一口口水後——如果形容得更切一點是吞了一口毒——科塞特斯緩緩抬起頭，看著為統治者的主人。

閃爍在主人空眼窩中的火，似乎稍稍帶著鮮明的赤紅。

「我再重複一次，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說說看嗎？」

無法發出聲音。雖然好幾次都想說出口，但就是卡在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了，科塞特斯？」

一凝重的沉默籠罩。

「我並沒有生氣，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麼，想要求什麼罷了。」

安茲彷彿在安默不出聲的小孩，口氣相當溫。在這樣的溫攻勢下，科塞特斯終於開口。

「我反對將蜥蜴人趕盡殺絕，還請您大發慈悲。」

斬釘截鐵地說完後，科塞特斯覺空氣似乎在震盪。不對，空氣應該是真的在震盪吧。

最大的震源來自正前方——雅兒貝德的殺氣，其次是其他守護者搖的心。迪米烏哥斯和主人則是平靜如水，不到任何波。

「科塞特斯，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雅兒貝德充滿殺氣的冷冽聲音，甚至讓有完全冰抗的科塞特斯到一寒意。

「安茲大人命你殲滅蜥蜴人，將功贖罪，為當事人的你卻唱反調……第五層守護者科塞特斯，難道你怕了蜥蜴人嗎？」

那聲音有如嘲笑。但科塞特斯無法反駁。

雅兒貝德會有那種態度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兩人的立場相反，科塞特斯應該也會覺得火大吧。

「你倒是說說話——」

讓雅兒貝德住的不是說話聲，而是撞聲。那是一道手杖敲地的高聲音。

「雅兒貝德，安靜點。是我在問科塞特斯，別太放肆了。」

「非常抱歉！請、請原諒我！」

雅兒貝德低頭道歉，回到剛才所在的位置。

主人轉回視線，銳利地直視自己。還是完全看不出主人的緒。看起來像是憤怒至極，也像是覺得有趣。

「那麼，科塞特斯，你會那麼要求，應該有對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有利的理由吧？你就說說看。」

「是！今後，他們之中可能會出現頑強的戰士，因此，這時候將他們趕盡殺絕，未免太過可惜。屬下認為，等以後出現更強的蜥蜴人時，先讓他們對納薩力克產生深固的忠誠之心，再收為部下，才更為有利。」

「這提議的確不錯。使用蜥蜴人的生產不死者，和利用人類生產出來的等級大同小異。只要能有完善的方法回收埋葬在耶·蘭提爾墓地的，確實沒有拘泥於蜥蜴人的理由。」

正要把「那麼」說出口時，科塞特斯就發現主人的話還沒說完。他心裡湧現不妙的預，且化作了事實。

「不過，比起利用蜥蜴人，由我使用生產不死者，經濟效益應該比較高。不但可以確認其忠誠心，也不需要耗費軍餉。蜥蜴人的好覺只有將來數量會增加而已，而且這個好應該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顯現……如果有我的地方，就說來聽聽。是否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到心服口服的好？」

如果能夠說服慈悲的主人，自己的願就能實現。不過，科塞特斯卻想不到還有什麼好。

正因為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作武，只會任由主人揮舞，也因為自己沒有事先思考過，才會無法說服主人。他沒有先想過該怎麼做，才能讓組織有效獲得利益。

而且，主人追求的是和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相關的利益。科塞特斯不想將蜥蜴人趕盡殺絕，是因為他們有耀眼的出人才；是因為為武士的自己到那位人才想守護的群吸引。他會這麼想都是個人使然，絕非替大局著想的判斷。

科塞特斯心急如焚。

如果讓默默注視著自己的主人焦急或不悅，這個奇蹟般的提問就會變得毫無意義，只留下剛才殲滅蜥蜴人的命令。

他絞盡腦，還是想不出答案。

「怎麼了，科塞特斯，想不到嗎？那就決定殲滅囉？」

連續的問話。

科塞特斯的腦袋完全空白，有千斤重，思緒只是不斷空轉。

一道低喃響徹了雀無聲的王座之廳。

「是嗎，真憾。」

正當這句憾幾乎快把科塞特斯得不過氣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出了援手。

「安茲大人，請允許我從旁。」

「怎麼，迪米烏哥斯，有什麼事嗎？」

「是的，關於安茲大人剛才的決定，如果方便，是否能聽聽我的愚見？」

「那就說來聽聽吧。」

「是！安茲大人，您也十分瞭解實驗的必要，所以，您覺得把那些蜥蜴人也拿來用在實驗上如何？」

「哦，這提議滿有意思的呢。」

科塞特斯覺得，主人從王座出子的時候，那紅雙眼似乎瞬間了自己一眼。

「是。首先，不管今後的納薩力克變怎樣，終究會面臨需要整合不同力量的一天，或許還會有需要控制不同種族的一天。屬下認為做好統治實驗，和沒有做好統治實驗，將會在那時候出現巨大差異。」

迪米烏哥斯站得更加端正後，直視著坐在王座上的主人，告知結論。

「我認為，應該控制蜥蜴人的村落，進行非恐怖統治的相關實驗。」

手杖敲打地板的高聲音響徹四周。

「很好的提議，迪米烏哥斯。」

「萬分謝。」

「那麼，關於蜥蜴人集團，我就採納迪米烏哥斯的建議，將殲滅改為佔領。有沒有異議？有的話就舉手告知。」

閃的深紅眼眸環顧所有守護者。

「看來都沒有異議，那就這麼決定了。」

所有人都低下頭，表示瞭解。

「不過，迪米烏哥斯，你這個主意還真是出，令人佩服。」

迪米烏哥斯輕輕一笑。

「實在不敢當，安茲大人。您應該早就注意到這部分了，只是在等待科塞特斯提出來，對吧？」

主人沒有響應，只是出苦笑。不過，主人的態度已經充分說明了一切。

科塞特斯覺得瞬間放鬆了下來。

明明指揮著榮的納薩力克軍隊，還吃下敗仗。跟主人的意見唱反調時，也沒有準備其他替代方案。這該怎麼形容呢？那就是——

（無能。我到底是多無能啊。）

「不，沒有這回事，迪米烏哥斯，你太抬舉我了。我只是希你們能夠表達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什麼樣的想法都可以。」

主人的目再次移，且停留在科塞特斯上的時間最長。瞭解主人話中含意的科塞特斯雖然到慚愧，卻無法低下頭來。

「第一要務是瞭解命令的真正意義，仔細瞭解後，再做出最適當的行。聽好了，守護者們，你們並非盲目聽命行事就好。你們必須在行之前稍微思考，要怎麼做才是對納薩力克最有利。如果覺得命令容的做法有誤，或者有想到更好的方法，務必向我——或者提議者報告——那麼，科塞特斯，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剛才說過要罰你，對吧？」

「是的，您要我將蜥蜴人集團趕盡殺絕。」

「沒錯。不過，現在不是要趕盡殺絕，而是統治。因此，我也要變更對你的罰。蜥蜴人集團就由你來統治，要讓他們對納薩力克產生深固的忠誠之心。止以恐怖手段統治，要讓蜥蜴人集團為非恐怖統治的典範。」

科塞特斯不曾承擔過這樣的重責大任——不對，在所有守護者中，恐怕只有迪米烏哥斯有過這樣的經驗。

「自己難以達這個任務」的想法曾有一瞬間在科塞特斯的心中浮現，但他又怎麼可能說出這種窩囊話。不管是對必須誓死效忠的寬容統治者，還是對自己出援手的同伴，都說不出口。

「遵命。因為有許多擔憂，還煩請多方協助、指教。」

「當然，這件事想必會需要許多資材、糧食以及人才，關於這方面就由納薩力克來負責吧。」

「非常謝。我科塞特斯在此保證，一定會好好表現，絕對不會辜負安茲大人的慈悲之心！」

科塞特斯由衷吶喊。

「很好。那麼，在此下令所有守護者出擊。一隊當作餌，另一隊負責展現實力，讓蜥蜴人知道我們的實力不是只有那樣。當然，如果科塞特斯你覺得對你之後的統治有影響，我可以收回命。」

科塞特斯仔細思考過後，開口回應：

「我認為應該沒有問題。」

「是嗎？那麼，所有守護者，立刻準備出發。」

在場的守護者全都異口同聲地表示瞭解。

「雅兒貝德，我也要前往。幫忙備好兵力。」

「遵命。考慮到也有喜歡窺的敵人，是否可以順便讓他們誤會我方的真正意圖？」

「就是那樣。不過，別忘了也要展現令對方而生懼的一面。」

「那麼，可以派出納薩力克資深護衛當作主力，軍容看起來也會比較壯觀。」

科塞特斯也在心中同意雅兒貝德的響應。

有一種不死者的衛兵稱為資深護衛。

納薩力克資深護衛是只存在於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衛兵，可說是資深護衛中的高階不死者。他們擁有附有各種魔法效果的武，裝備著魔法鎧甲與魔法盾，並且懷好幾項爐火純青的戰鬥系特殊技能，是相當優秀的不死者衛兵。

「那樣沒問題。數量有多？」

「有三千人。」

「有點呢。這樣的數量，很難達到震懾的效果……我們這次可是要贏得勝利，讓小看納薩力克的傢伙嚇破膽喔。如果數量比上次就沒什麼意思了，我希可以再多一倍的數量。其他還有什麼可用之兵？」

「那麼，也員納薩力克老練護衛和納薩力克高手護衛，您看如何？這麼一來，總數就有六千人。」

真不愧是守護者總管，雅兒貝德回答得行雲流水。對此，安茲的回應簡單明了。

「很好！那麼，啟高康大時有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沒有，安茲大人。已經順利讓高康大聽命行事了。」

「那麼，夏提雅，你就使用‘傳送門’，將所有兵力一起傳送過去。」

「但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魔力實在有限。」

「請佩特妮協助，讓傳輸魔力給你。如果還不夠就找普斯蕾琪娜協助。」

「遵命。」

「接著，將妮古蕾德和潘多拉·亞克特的警戒網轉移到我們這邊。雖然這會讓塞斯的警戒網稍微鬆懈……但也只能強化理監視了。很好！那麼，大家開始行吧。明天要讓蜥蜴人見識一下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