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ORD:不死者之王(第五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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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火月(九月)三日,9∶48。

斯打開家門。今天他照常一大早前往冒險者工會,趁冒險者們還沒接委託前,先將張出來的委託都寫在筆記裡。

斯在王都獲得的報,就算是街談巷語,他也會全部抄在紙上,送回納薩力克。分析報是非常困難的工程,那就統統給留在納薩力克的智者們理。

穿過大門,走進宅邸。幾天前還是由索留香出來迎接他,不過——

「您……回來……塞斯……人。」

現在這個工作,給了穿長度蓋住雙腳的長僕裝,講話囁嚅的

把琪雅蕾撿回來的翌日,經過討論,決定讓在這幢宅邸裡工作。

本來也可以把當宅邸的客人看待,但琪雅蕾拒絕了。

到塞斯搭救,還被當作客人對待,實在不好意思。雖然這樣做也不足以報答恩,至能為宅邸做點事。

斯看出的心意背後,藏著不安的緒。

換句話說,因為瞭解自己不安定的立場——對這幢宅邸來說是個麻煩的來源,所以想儘量做出貢獻,以免遭到拋棄。

當然,塞斯跟琪雅蕾說過不會拋棄。如果他能輕易捨棄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救了。但他的確也沒有足夠的說服力,能治癒琪雅蕾的心傷。

「我回來了,琪雅蕾。工作方面都順利吧?」

琪雅蕾點了個頭。

跟初次見面的時候不同,的頭髮剪得整整齊齊,頭上戴著一個小小的白髮飾。

「沒問……題。」

「這樣啊。那就好。」

雖然散發的氛圍還是一樣沉,表也很改變,然而過著有人的生活似乎稍微減緩了折磨心的恐懼,令講起話來也清楚多了。

(再來令人擔心的,就是那件事了吧……)

斯開始往前走,琪雅蕾也跟在邊一起走。

本來以僕的禮節來說,走在管家塞斯——居上位者的旁邊,不是正確的行為。然而琪雅蕾從未接僕職訓,不明白那些禮節,塞斯也無意教育僕的舉止應對。

「今天的餐點是什麼?」

「是。是用馬鈴……做的……濃湯。」

「這樣啊,那真是令人期待。琪雅蕾燒的菜都很好吃呢。」

被塞斯面帶微笑地這樣說,琪雅蕾紅著臉低下頭去。兩隻手答答地抓著僕裝的圍部分。

「您、您……獎……了。」

「不,不。我是說真的。我對料理一竅不通,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那麼食材方面都還夠嗎?有缺什麼或希我買什麼,儘管說沒關係。」

「是。我……後看看再……托您。」

琪雅蕾在宅邸裡以及塞斯的面前,都能夠正常行,但對外界仍然懷有抗拒。由於沒有辦法讓做需要外出的工作,所以採購食材等都是塞斯在做。

琪雅蕾的料理並不是什麼豪華大餐,就是些樸素的家常菜。

因此做這些菜不需要用到高價食材,去市場就能輕易湊齊。塞斯也能借此到市場認識各種食材,獲得這個世界飲食方面的知識,他覺得是一舉兩得。

斯忽然靈機一

「……晚點兒我們一起去買吧。」

琪雅蕾臉上浮現驚愕的表,然後畏怯地搖搖頭。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還開始冒冷汗。

「不,不……了。」

斯心想「果然」,但沒表現出來。

琪雅蕾自從開始工作以來,說什麼也不肯做需要外出的工作。

琪雅蕾把這幢宅邸當作保護自己的絕對障壁,借此抑住心的恐懼。換句話說畫出一條界線,告訴自己這裡與外界——傷害過自己的世界——是不同的兩個世界,才能正常行

可是,這樣子琪雅蕾永遠都無法離開宅邸,而且塞斯也沒辦法一輩子收留

才過了幾天就要走進人群,考慮到琪雅蕾的神狀況,塞斯也明白這樣很殘酷。應該要花更多時間慢慢讓習慣比較安全,但要有時間才能那樣做。

斯並不打算在此地安,也不打算在這裡過一輩子。他只是個異邦人,為了收集報才會潛城裡。只要主人下達撤退命令——

為了預備那一刻的到來,他必須儘量訓練琪雅蕾,給多一點的可能

斯不再向前走,從正面注視著琪雅蕾。琪雅蕾似乎害起臊來,紅著臉低下頭,但塞斯雙手捧住的臉頰,將的臉抬起來。

「琪雅蕾,我能會你的恐懼。不過請你放心,我塞斯會保護你的。無論何種危險近你的邊,我會將其一一打碎,保護你不傷害。」

……

「琪雅蕾,請你踏出一步吧。如果你害怕,可以閉上眼睛沒關係。」

……

琪雅蕾還在遲疑,塞斯握住了的手,然後說出了一句有些卑鄙的話。

「你願意相信我嗎,琪雅蕾?」

沉默籠罩走廊,時間緩慢地流逝。最後琪雅蕾微微潤著雙眼,輕啟澤變得紅潤的櫻,白若珍珠的門牙了出來。

「……塞斯大人太……了。您這……說,我怎麼能說不……呢?」

「請放心。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強的……這樣說吧。天底下比我強的只有四十一人……還有數幾個。」

「這……算多……嗎?」

這個不上不下的數字,琪雅蕾以為塞斯是在開玩笑安自己,微微一笑。塞斯看到的笑容,只是笑而不答。

斯再度邁開腳步。他知道琪雅蕾在旁邊頻頻瞧自己的側臉,但沒說出口。

斯知道琪雅蕾對自己懷有不至於稱為淡淡意的微妙。只是塞斯認為的那種,是對於搭救離地獄的謝意,比較偏向一種洗腦,也類似對可靠人的依賴心態。

再說塞斯是個老人,琪雅蕾也可能是把類似於家人的親,與男之間的混為一談了。

就算琪雅蕾是真心著塞斯,他也不覺得自己能響應。自己有這麼多事瞞著,立場又大相逕庭。

「那麼我去跟小姐談幾件事之後,就去接你。」

「索留……小……姐……」

琪雅蕾的表變得有點沉。塞斯知道原因,但沒說什麼。

索留香沒跟琪雅蕾見過面,就算到也只是瞥一眼,什麼都不說就走開了。被人這樣不理不睬,誰都會到不安,以琪雅蕾的立場來說,想必非常害怕吧。

「沒事的。小姐向來對任何人都是那樣的,並不是只針對你……告訴你,小姐的個有點彆扭……」

斯面帶微笑,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完,琪雅蕾臉上浮現的不安減緩了些。

看到可生,就會鬧脾氣的。」

「……我……怎麼會。我比不……小姐……」琪雅蕾急得不停揮手否定。

琪雅蕾的確頗有姿,但還是不能跟索留香比。不過,外貌醜的判斷會因人而異。

「就以外在容貌來說,比起小姐,我比較喜歡琪雅蕾喔。」

「怎!怎麼……」

琪雅蕾滿臉通紅地低垂著頭,塞斯和藹地,卻看到臉上表一變,而皺起眉頭。

「而且……我……髒……」

看到琪雅蕾神一下子變得鬱,塞斯在心中嘆氣。然後他視線對準前方,對說道:

「寶石是這樣沒錯。沒有傷痕的比較有價值,也被認為比較純淨。」聽到這句話,琪雅蕾的表瞬間暗沉下來。「不過——人類並不是寶石。」

琪雅蕾似乎猛然抬起頭來。

「琪雅蕾,你好像想說自己很髒,不過人類的純淨與骯髒該從哪裡判斷呢?寶石有著明確的鑑定標準。但人類的純淨——它的標準在哪裡呢?平均數值嗎?大眾的意見嗎?那麼除此之外的數意見就沒有意義嗎?」停頓一下後,塞斯又接著說,「如同人人對麗事各有不同的觀點,如果人類的純淨不在於外在,那我認為不能從人的經歷去判斷,而是在。我不知道你的所有過去,不過跟你共度了一段日子,就我覺你的在,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髒。」

斯閉上了口,走廊化為只響起腳步聲的世界。在這當中,琪雅蕾彷彿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

「……如果……說我幹淨……那就抱我……」

沒等琪雅蕾說完,塞斯已經抱住了

「我認為你很。」塞斯溫地說道。

淚水從琪雅蕾的雙眼無聲地溢出。塞斯慈祥地拍拍琪雅蕾的背,然後慢慢鬆手。

「琪雅蕾,不好意思。小姐我過去。」

「我、我知道了……」

留下紅著眼睛寂寞地行禮的琪雅蕾,塞斯敲敲門,然後沒等回答就打開門。在慢慢關上房門時,塞斯對一直瞧自己的琪雅蕾投以微笑。

由於這幢宅邸是租來的,因此雖然房間很多,室卻幾乎沒幾件家。不過這個房間湊齊了氣派的家,就算請來客人也不怕丟了面子。只是讓識貨的人來看,沒有一件家是經年累月的古董,整個房間只是虛浮而無涵。

「小姐,我回來了。」

「……辛苦了,塞斯。」

宅邸的虛假主人索留香,臉上掛著百無聊賴的表,坐在置於房間中央的長沙發上。實際上那表只不過是演技。由於宅邸裡有琪雅蕾這個外人,才必須戴起高傲大小姐的愚蠢面

索留香的視線離開塞斯,移向房門。

「……走了吧。」

「好像是呢。」

兩人互相觀察對方的表,索留香一如平常地先開口。

「您何時把攆走?」

聽到索留香每次面都會說的老話,塞斯也報以同樣的回答。

「等時候到了。」

若是平常的話,這個話題會就此結束。索留香會故意嘆一口氣,話題就到此為止。然而今天索留香似乎無意就此打住,繼續說:

「……可以請您明確指出,您說的‘時候到了’是什麼時候嗎?窩藏那個人類會不會引來麻煩,誰也說不準。這樣難道不是違反了安茲大人的意願嗎?」

「目前還沒有發生任何問題……害怕區區人類引起的問題,搞得張兮兮,不像是安茲大人的僕役該有的態度。」

兩人之間陷死寂,塞斯輕呼一口氣。

狀況非常不妙。

索留香臉上沒有浮現任何表,但塞覺得出來,對塞斯積了滿肚子的怨氣。這幢宅邸雖然只是臨時據點,但索留香把這裡當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外地辦事,人類未經主人許可待在此,讓非常不開心。

由於到塞斯的強牽制,目前索留香還沒有要加害於琪雅蕾的樣子,不過照這樣看來,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時間實在不多了。塞斯強烈會到這一點。

「……塞斯大人。一旦那個人類危害到安茲大人下的指令——」

「就理掉吧。」

斯不讓講下去,自己果決地說了。索留香閉上,以看不出的眼盯著塞斯,然後低頭表示瞭解。

「那麼我不再多說什麼了,塞斯大人。請您不要忘了您剛才說過的話。」

「當然了,索留香。」

「不過……」索留香的低語中含的強烈,足夠讓塞斯停住腳步,「……不過,塞斯大人。琪雅蕾(那個)的事不用向安茲大人報告嗎?」

斯沉默不語,經過幾秒後才回答:

「我想沒問題。我不好意思為了那種微不足道的人類,佔用安茲大人的時間。」

「……艾多瑪們應該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刻,以‘訊息’魔法聯絡您吧。趁聯絡的時候順便提一下不就好了嗎……難道您是有意瞞?」

「怎麼會,我沒有那種想法。我不會對安茲大人有那種——」

「那麼……您這樣做並非出於一己之利……沒錯吧?」

兩人之間流過張的氣氛。

斯知道索留香有意要追究,強烈覺到自己立場的危險

存在於納薩力克的所有人都必須對「安茲·烏爾·恭」——各位無上至尊——奉獻絕對的忠誠。可以斷言以守護者為首,沒有人不是這樣認為的。就連策劃佔據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管家助理艾克雷亞,對四十一位無上至尊都懷抱著沒有半點虛偽的忠義與敬畏。

斯當然也是其中一人。

只是就算如此,他覺得只因為怕危險就對可憐人見死不救,仍然是錯誤的行為。不過他也瞭解,隸屬於納薩力克的大多數人都不會贊同這種想法。

不,他只是以為自己瞭解。幾秒前索留香的態度,清楚告訴了他自己的認知有多天真。

索留香是認真的。據塞斯的回答,是真的打算跟管家——納薩力克部管理的高層人士,又是近戰鬥最強戰力之一的塞斯刀劍相向。他從沒想到索留香為了除掉問題人,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斯面微笑。

看到那微笑,索留香眼中混雜著訝異之

「……當然了。我之所以沒向安茲大人報告,並不是為了圖一己之利。」

「可以請您拿出證據嗎?」

「我很欣賞那子的料理技。」

「您說……料理嗎?」索留香的頭上彷彿浮現了問號。

「是的。再說這麼大的宅邸就兩個人住,不會引來些許疑的眼嗎?」

「……或許會。」

這點索留香也不得不同意。因為宅邸這麼大,出手又那麼闊綽,家裡卻沒半個下人,怎麼想都很奇怪。

「我認為至要有幾個人。況且如果有人來做客,我們卻連一盤菜都端不出來,豈不是很糟糕嗎?」

「……也就是說,您是利用那個人類做偽裝嗎?」

「正是。」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用那個人類……」

「我對琪雅蕾有恩。我想就算心裡起疑,也絕對不會向外張揚。不是嗎?」

索留香稍微思忖了一會,然後點點頭。「的確。」

「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是一件偽裝工作,也沒必要特地徵求安茲大人的許可吧。大人反而會責罵我們‘這點小事自己想’。」

斯對不發一語的索留香平靜地細細解釋。

「這樣你可以接嗎?」

「……我瞭解了。」

「那麼,目前就先這樣——」

話講到一半,塞斯停了下來。因為有某種相撞的聲音飛進耳裡。

那聲音非常之小,不是塞斯的話應該不會注意到。

那陣不規則的重複聲響錯不了,絕對是什麼人故意發出的。

斯打開房間的門,集中神注意走廊。

當他發現那聲響是大門門環的聲音時,兩人停下了作。自從來到王都,從沒有人來敲過這幢宅邸的大門。做買賣的時候都是他們親自前往,從沒有任何人來過宅邸。那是因為這麼大的宅子只住了兩個人,怕人起疑而不得不如此。

而這樣的宅邸,到了今天卻忽然有人來訪,足以想像是有麻煩上門了。

斯把索留香留在房間裡,走向大門,掀起門上的窺窗蓋子。

窺窗外可以看到一個發福的男子,以及站在他左右後方待命的王國士兵。

發福男子著還算整潔,穿著剪裁合的上等服,前掛著反輝的沉重徽章。紅潤的臉孔堆滿,也許是吃得太好,浮現著油膩的澤。

而一行人的最後面——有個怪異的男子。

白裡青的好像從沒曬過太。眼神鋒利,與瘦削的臉頰搭配起來宛如猛禽——而且是專吃死者腐的那類。上的黑鬆鬆垮垮,肯定是藏了武在裡面。

刺激到塞斯第六的,是男人散發出來的腥味與怨念。

這群三教九流的組合,讓塞斯無從判斷一行人的份與目的。

「……請問是哪位?」

「本人是巡視史塔凡·黑委士。」

站在前頭的胖男子,以多有些走音的尖聲尖調,報上自己的名號。

巡視是保衛王都治安的公職人員,也可說是巡邏都市的衛士的上司,職權範圍很廣泛。因此塞斯想不到這個史塔凡的男人是為了何事而來,大為困

史塔凡無視塞斯的反應,繼續說道:

「我想你應該知道,王國有條法律止奴隸買賣……這是拉娜公主先士卒提出的法案,經過審核而制立的。我接到通報,說這幢宅邸的居民違反了這條法律,所以來查個清楚。」

最後史塔凡說「可以讓我進去嗎」替整段話做結。

流下一道冷汗,塞斯猶豫了。

他想到很多拒絕的藉口,但若是把他們趕走,也許會引發更大的麻煩。

也沒人能保證史塔凡真的是公職人員。王國的公職人員都會佩戴史塔凡戴的那種徽章,但也不能證明他是正牌的公職人員。說不定——雖然罪行很重——也有可能是他偽造的。

話雖如此,放幾個人類進宅邸裡,又能有什麼問題呢。如果對方想,塞斯輕輕鬆鬆就能擺平。如果他們偽造份,反而正合塞斯的意。

斯思考造的沉默,不知道讓史塔凡怎麼想,他再度開口:

「首先恕我冒昧,可以讓我見宅邸的主人嗎?當然,如果主人不在就沒辦法了,不過我們是特地來調查的,讓我們空手回去,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喔。」

史塔凡臉上毫無歉意地笑著,笑容底下藏著濫用權力的恐嚇意味。

「在這之前我想先請問一下,後面那位男士是?」

「嗯?他沙丘隆特,算是這次向我們報案的店家代表。」

「我沙丘隆特,幸會。」

看到沙丘隆特冷笑的神,塞斯直覺到自己輸了。

那人的冷笑,有如殘忍獵人嘲笑獵陷阱一般。想必那人事前已跟各方面做好關說了,才敢大搖大擺地跑來。這樣一想,史塔凡也很可能是正牌的公職人員。而如果自己拒絕,他們也早有準備。既然如此,自己應當儘量刺探對手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我明白了。我去通報小姐一聲,請幾位在這裡稍候片刻。」

「好啊,我們會等,我們會等。」

「不過,請你盡快。我們也不是閒著沒事做的。」

沙丘隆特訕笑著,史塔凡聳聳肩。

「明白了。那麼失陪了。」

斯放下窺窗的蓋子,轉走向索留香的房間。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先去琪雅蕾躲進屋子裡才行——

讓帶來的士兵在門外等候,被領進房間裡的兩人——史塔凡與沙丘隆特,一看到索留香,都出驚愕的表

那臉說明了他們沒想到會遇見這樣的人。史塔凡的表漸漸變得迷迷的,視線在索留香臉蛋與雙之間來迴游走。他眼裡浮現出近似慾的邪念,好幾次嚥下口水。反觀沙丘隆特的表卻正好相反,漸漸繃,不敢鬆懈。

哪個才是必須警戒的對象,已經不言自明了。塞斯請兩人在索留香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早已坐著的索留香,與就座的史塔凡、沙丘隆特互報名號。

「那麼,究竟有什麼事?」

對於索留香的提問,史塔凡裝模作樣地干咳一聲,開口道:

「有家商店向我們通報,說是某人帶走了他們的員工。又聽說當時該名人向另一名員工支付了一大筆贓款。我國法律是止奴隸買賣的……這樣聽起來,好像是違反了這項法規喔?」

相對於史塔凡漸漸興起來,語氣越來越,索留香只是窮極無聊地回答:

「是嗎?」

這種口氣讓兩人差點兒沒翻白眼。兩人明明在威脅,沒想到卻能擺出這種態度。

「麻煩的問題我都給塞理。塞斯,後面就給你了。」

「這、這樣好嗎?一個弄不好,你可能會變罪犯喔。」

「哎喲,好可怕喔。那麼塞斯,等我快變罪犯了,再來通知我。」

「那麼祝各位順心。」索留香展現出滿臉笑容,站起。誰也無法住離開房間的的笑靨有多大的力量,在這瞬間獲得證實。

在門還沒發出啪嗒一聲關上前,外頭的士兵似乎被索留香的貌嚇了一跳,傳來驚愕的呼喊。

「——那就由我代替小姐,聽聽兩位怎麼說吧。」

斯面帶微笑,在兩人面前坐下。看到他的笑容,史塔凡似乎有點退。但沙丘隆特代為開口說話,幫他撐住場面。

「也好,那麼就講給塞斯先生聽聽吧。如同黑委士大人在大門口說過的,我們……店裡的員工失蹤了。我們問一個男人,結果他竟然說自己收錢把人出去了。我發現這不正是王國法律止的奴隸買賣嗎?我不願相信自己店裡的員工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但出於無奈,也只能報案了。」

「一點也沒錯。絕對不能容許奴隸買賣這種骯髒的犯罪行為!」史塔凡把桌子用力一拍。「正因為如此,沙丘隆特小弟寧可讓自己的店背負惡名也要報案,真可謂市民典範!」

對於口沫橫飛的史塔凡,沙丘隆特一個低頭表示謝意。

「謝謝稱讚,黑委士大人。」

這是什麼鬧劇?塞斯如此心想,同時腦思考。眼前的兩人絕對是一夥的,既然如此,他們必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才敢直搗黃龍,這樣想來,自己的敗北是毋庸置疑了。不過,怎麼做才能讓傷害減到最小呢。

反過來說,塞斯的勝利條件是什麼呢?

為納薩力克的管家,塞斯的勝利條件是解決問題,並且不讓風波繼續擴大,絕不是保護琪雅蕾。

可是——

「我認為那個宣稱自己收了錢的男人,可能做了偽證。那個男人現在人在何方?」

「他因為奴隸買賣的罪嫌遭到逮捕,進了拘留所。而我們向他問話,詳細調查的結果就是——」

「得知買下我們員工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塞斯先生。」

男人遭到逮捕,大概一五一十全說出來了吧。在到盤問時,有可能被迫供出對他們有利的證詞。

斯猶豫著是該裝傻、撒謊,還是義正詞嚴地提出反駁。

如果說不在宅邸裡呢?說死了呢?

他想到無數的說辭,但都不太可能瞞得過去,對方也不會輕易收手吧。比起這個,自己應該先問出必須知道的事。

「不過兩位是如何查到我的呢?證據是什麼?」

斯不明白這一點。他沒有留下能顯示自己的姓名或份的品,應該找不出任何證據才是。但兩人卻找到這裡來了,他們究竟是怎麼查到的?他自認外出時十分小心,一直注意不要被人跟蹤,也不認為這座都市裡有人能跟蹤他而不被察覺。

是捲軸。一道閃通過塞斯的腦海。

——在魔法師工會購買的捲軸。

那捲軸的確做工緻,不是一般的捲軸。認得這種捲軸的人,應該看得出來他的捲軸是在魔法師工會買的。之後只要勤快一點到問話,應該就能查到一些線索。尤其是管家打扮的人拿著捲軸,自然相當顯眼。

只是,這樣也無法證明琪雅蕾就在這裡,他也可以堅稱只是巧有人長得像自己。

可是,如果他們說要搜宅邸,那就麻煩了。沒錯,他們會發現這麼大的宅邸包括琪雅蕾在,竟然只住了三個人。

這部分只能坦承不諱了。塞斯決定聽天由命。

「……我的確是把帶走了。那是事實。可是當時的了重傷,是因為有生命危險,我不得已才採取那種手段。」

「也就是說你承認付錢買下囉。」

「可以先讓我跟那名男談談嗎?」

「關於這點很憾,不行。要是你們私下串通,那就糟了。」

「談話時——」

兩位可以在一旁聽著。塞斯本來想這樣說,但閉上了

結果這終究都是事先套好招的。就算能找到那男人,也不太可能讓狀況變得對自己有利。從這方面進攻只是浪費時間。

「……追究這種問題之前,讓從事會到那樣嚴重傷勢的工作,卻沒有法令加以取締,以國家來說不是比較有問題嗎?」

「我們店裡的工作比較嚴苛,會傷是不得已的。你看嘛,礦山之類的職場不是也有職業傷害嗎,就跟那個是一樣的。」

「……我覺得不是那種傷。」

「哈哈哈。我們是做服務業的,什麼樣的客人都有。我是在留意啦。好吧,塞斯先生的意見我明白了。下次我會稍微——對,稍微注意點的。」

「……稍微嗎?」

「哎,是啊。介意太多細節是要花錢的,也有一些問題。」對於塞斯的質問,沙丘隆特吊起角訕笑。

相對,塞斯也出微笑。

「——到此為止了。」

史塔凡嘆了一口氣,是人類面對愚者時的那種態度。

「我的職責是確認是否有奴隸買賣的行為,員工的待遇調查是別人的職責,只能說跟本案毫無關係。」

「……那麼可以請您告訴我,哪位人員專門理這類問題嗎?」

「……嗯。我是很想告訴你,但是有點難辦。很憾,手管別人工作的人,可是會惹人嫌的。」

「……那麼,請等到我找到相關人員再說。」

史塔凡不懷好意地笑。一副「就等你這句話」的態度。

沙丘隆特也一樣訕笑。

「……傷腦筋,我是很想等你啦,但店家已經書面報案了,我必須強制扣押你,盡快進行調查。我們是不得已的。」

也就是說連時間都是有限的。

「照目前的狀況,就環境證據來看,你是罪證確鑿了,不過店家說他們願意對你從輕發落。當然為了和解,你必須支付賠償費,且銷毀奴隸買賣罪嫌的相關文件也得花點錢。」

來說如何和解?」

「這個嘛,首先希你把我們的員工還回來,再來是你把員工帶走的期間,本來應該能賺到的金額,這個損失希由你來填補。」

「原來如此。金額呢?」

「換算金幣……這個嘛。哎,就算你便宜點吧。一百枚。再加上賠償費追加三百枚,一共四百枚如何?」

「……這金額非常大,是怎麼算出來的?一天等於多錢,又有哪些細項呢?」

「先、先等一下。」史塔凡打斷他說道,「不是這樣就結束了吧,沙丘隆特小弟。」

「哎喲,差點兒就忘了。因為我已經提出害報告,就算我們幾個私下解決,也得花銷毀費。」

「說得對。沙丘隆特小弟,怎麼可以忘了呢。」史塔凡不懷好意地笑著。

「……了嗎?」

「嗯?」

「不,沒什麼。」塞斯低聲說道,微笑。

「呃,不好意思,黑委士大人。」沙丘隆特對史塔凡低下頭,說,「銷毀文件的公定價格是賠償費的三分之一,因此是金幣一百枚。合計五百枚對吧?」

「我帶過來時已經付了錢,也包含在嗎?」

「怎麼可能呢,先生。聽好了,當你跟對方達和解,就等於你沒有買過奴隸。換句話說,你在買奴隸時花費的金錢會一筆勾銷,就當作你掉了吧。」

他們竟然要塞斯當作掉了一百枚金幣,不過一半大概已經進了他們的口袋吧。

「……不過,的傷勢還沒完全復原。兩位現在把帶走,傷勢可能會復發。而且今後若是治療不當,也許會喪命。我認為還是留在我這裡照顧比較安全,如何?」

沙丘隆特的眼睛發出異樣的彩。

發現對方的變化,塞斯強烈到自己的失誤,讓對方察覺到自己對琪雅蕾的執著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說得的確有理。先不論如果當事人死亡,我們當然要你賠償花在上的錢,在治療結束前,府上的小姐借我們一用如何?」

「哦哦!言之有理。造人家的空缺,當然要設法填補囉!」

史塔凡滿面的笑臉中,明顯浮現著慾,肯定已經在腦中把索留香剝了吧。

斯收起微笑,變得面無表

沙丘隆特應該不是認真的,但只要自己有一點,他很可能會強行進攻。都怪自己暴出對琪雅蕾的執著,麻煩事惡化的可能擺在他的眼前。

「……貪得無厭不怕惹禍上嗎?」

「不準你胡說八道!」史塔凡面紅耳赤地大吼。

聲跟待宰的豬沒兩樣。塞斯想著,一語不發地注視著史塔凡。

「什麼貪得無厭!我這樣做是為了捍衛拉娜公主的尊貴意志制定的法律!竟然說我貪心!未免太無禮了!」

「好了好了,別激,黑委士大人。」

沙丘隆特一,怒目相向的史塔凡立刻平靜下來。怒氣消得太快,顯示出他剛才並非真的怒,只是一種威脅的手段。

好爛的演技,塞斯在心中嘟噥。

「但我說啊,沙丘隆特小弟……」

「黑委士大人,總之我該說的都說了。我打算後天再來問他如何決定。可以吧,塞斯先生。」

「好的。」

以這句話做結,塞斯帶所有人到大門口。送他們離開時,留到最後的沙丘隆特對塞斯笑笑,送給他一段話:

「不過我得謝那個賤妾出人呢。某位大人說,他沒想到一個廢棄理品竟然會是一隻下金蛋的母。」

拋下這番話,門扉啪嗒一聲闔上。

彷彿那門是明的,塞斯對一行人投以視線。塞斯表中沒有浮現任何特別的。維持著一貫的冷靜表,然而眼瞳深,卻有某種明顯的浮現。

那是憤怒。

不,憤怒這種溫和的字眼不足以形容那種

暴怒,激怒。這種字眼才比較切。

沙丘隆特離去之際道出真心話,是因為他確定塞斯走投無路,無計可施——自己勝券在握。

「索留香。是不是可以出來了?」

對塞斯的聲音產生反應,索留香如滲出般從影子中現。索留香是借由修習的暗殺者係職業的能力,融影子之中的。

「你都聽到了吧?」

斯這樣說不過是做個確認,而索留香也點頭表示「當然」。

「那麼您打算怎麼做,塞斯大人?」

斯無法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看到他這種態度,索留香用明顯冷峻的視線看著他。

「……把那個人類給他們了事如何?」

「我不認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是嗎?」

「如果我暴出弱點,他們想必會予取予求,直到吸乾我的骨髓吧。他們就是那種人。我不認為把琪雅蕾給他們就能夠解決問題。再說問題在於他們調查我們時,查到了多報。我們是以商人的份進王都,但是只要到詳細調查就會穿幫——偽裝工作會被他們看穿。」

「那麼,您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我想到外頭走走,想想看。」

斯推開大門,向外走去。

索留香在沉默之中,一語不發,只是著塞斯漸漸遠去的背影。

無聊頂。

要是沒把那個人類撿回來,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事件了。話雖如此,現在講這些為時已晚,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為塞斯的部下,無視上司的指示擅作主張雖然不妥,但覺得繼續放任不管,將會引來更糟的後果。

(要是小妹能出的話……若是能以昴宿星團的份行,就不會有問題了……)

很猶豫。

猶豫不已,從來沒這麼猶豫過。

最後下定決心,舉起左手,張開手掌。

如同浮上水面,一個捲軸從手掌中突出來,這是一直保存在的捲軸。本來是作為急聯絡之用——雖然現在多虧迪米烏哥斯的功勞,低階捲軸的生產已經有了頭緒,不過索留香出發之時還沒建立起生產制,因此這個捲軸是況下才能用的——但索留香判斷現在的況正該使用。

打開捲軸,解放封印在裡面的魔法。使用過的捲軸脆弱地碎,化為塵土飄落地面,最後完全消失。

配合魔法的發,索留香產生一種類似以線與對手相連的覺,出聲說道:

「是安茲大人嗎?」

「索留香——嗎?究竟有什麼事?你會主聯絡我,是有急狀況嗎?」

「是的。」

索留香講到這裡,停了一下。這是出於對塞斯的忠誠,以及想到有可能是自己的誤會,而產生的停頓。然而對安茲的忠誠心比什麼都強。

他們所有人的行,都應該以納薩力克……更重要的是四十一位無上至尊的利益為最大考慮,但塞斯目前的行為,可以說忽視了這個準則。

為此,想仰仗主人的判斷,於是開口說道:

「塞斯大人有背叛的可能。」

「嗄!哎?不,怎麼可能……嗯哼……不要開玩笑,索留香。我不允許你毫無證據就指責別人……你有證據嗎?」

「是。雖然稱不上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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